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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下了大雪,卢元鹤睡觉又不老实,老爱动手动脚地,还爱抢被子,所以白鹇很早就起来了。
起来之后就看见白隐在院子里练剑。
外头还是冰天雪地,雪虽然小了一些,可天气变的更冷。白隐穿的却单薄,他练剑的时候英姿飒爽,极为俊逸飘洒,甚是好看。白鹇抱着手臂站在廊下,喊道:“师叔,你怎么起的这样早。”
白隐“嗯”了一声,这才收了剑,额头上已经是细密汗珠。
他随白隐进了屋,见林云深还在床上躺着,却也已经醒了,看见他来,就笑了笑。
他觉得今天的杨师叔有些不寻常,似乎格外温顺老实。
“我今日要和林姑娘一起去查案,就让白鹇陪着你,”白鹇擦了擦脸上汗水,扭头看向白鹇:“你杨师叔我就交给你了。”
“师叔放心。”
白隐走了之后,白鹇就在屋里头坐着,可是他本是老实人,以前林云深插科打诨,倒也相处自在。今日不知道这杨师叔怎么了,赖在床上,也不说话,只枕着胳膊呆呆地出神。白鹇就想到了卢元鹤的好处来。这卢公子虽然一把年纪却动如疯兔,但有他在,还真不会冷场。于是他便起来去了隔壁,叫卢元鹤起床。
谁知道推门进去,卢元鹤却不在。
快到午饭的时候,卢元鹤才回来了,怀里却抱着一盆白梅花。
“你们快来看看我这梅花,这可是稀罕货。”
白鹇说:“你消失了一晌,就为了买一盆白梅?”
“小伙子,说你见识浅薄,但你不该也觉得我卢元鹤见识浅薄吧。这可不是普通的白梅,”他说着放到桌子上,扭头看向林云深:“这是洒金梅,你们没见过吧?”
“洒金梅?”
“就是可以变颜色的那种?”林云深问。
“没错!”卢元鹤献宝似的说:“这可比一般的洒金梅还要稀罕,开了之后,至少能变两种颜色,甚至三四种颜色。刚开的花是全白色,不久,梅花边缘会出现点点粉红斑,并慢慢向花心扩展,最后梅花的粉红色连成一片,甚至会出现绿斑的洒金梅。”(引自百科)
卢元鹤说:“怎么样,我对你好吧,知道你卧床烦闷,买了这么稀罕的花给你解闷。”
“你哪来的钱,你不是没钱么?”
卢元鹤就笑眯眯地看向白鹇,白鹇惊道:“你又偷我的钱!”
“什么叫偷,我是借,以后千倍百倍地还你!”
林云深趴在床上,拨弄了一下那花骨朵:“要说梅花,昨日我跟白隐去了陈家,陈家院子里的梅花可真多,我看有好多颜色,一满院子都是梅花香气。”
“你们去了陈家?”卢元鹤道:“他家的门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脾气怪的很。”
“怎么个怪法?”
“他人品不行啊。关于陈家的事,想来你没有听说过吧。”
“听白隐讲过一点,我对这些名门正派的事,向来不感兴趣。”
卢元鹤一听就搬了条板凳坐在床前,又觉得不舒服,脱了鞋就往床上爬。白鹇拉住他:“你要做什么?”
“讲故事啊,自然要怎么舒服怎么讲,被窝里暖和。”
他说着就钻了进去,拿被子盖住了腿,盘坐在床上:“这陈秋灵啊,据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陈老门主有两个儿子,双生子,两个儿子长的一个模样。但是这一母同胞的双生子,性子却截然不同。长子陈明月,字照之,那才是真的风流人物,温润如玉,潇洒倜傥,很爱与人结交,朋友遍布五湖四海。按照玄门世家的传统,长子是要承袭门主之位的,但是这陈明月偏偏修习阴山术……就是林云深修的那一道……”他看了白鹇一眼,显然在给他解释:“名门正派的长子,却修习阴邪之术,自然不能再承袭门主之位。可是这陈明月呢,是偷偷修习,一开始并无人知道。后来他被人举报了,结果落了个被诛杀的下场,而举报他的人,据说就是陈秋灵。”
“据说?”
“这种机密之事,当然只能据说,都是自己的儿子,陈老门主怎么可能泄露是谁举报!”卢元鹤面色严肃起来:“咱们再说这陈家的老二陈秋灵,陈秋灵,字枫晚,可他原来不是叫这个名字,他原来名字叫陈星河。当年陈夫人生了双生子,那可是大喜事,陈老门主为长子取名陈明月,次子取名陈星河,取的是星月交辉之意。可这陈秋灵和他兄长却是正好相反的性子,他自幼便不合群,颇有些乖戾之处……这倒也很像林云深……你怎么这么看我?啊,好好好,不说林云深了……原本他是要走仕途的,可是据说他这人从小便爱玄学,想要走玄门,可是他走玄门,也做不了陈氏门主啊。毕竟有一个声名远胜于他的哥哥。当时陈明月结交了一个西南来的巫觋,据说叫什么道的,这人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是据闻相貌清朗,潇洒磊落,许多玄门高人都爱与他结交,陈明月这么好交际的一个人,自然把他奉为座上宾。两人也是相见恨晚,常常一起研修道术。只可惜这巫觋在陈家久了,一来二往,也就与陈家老二陈星河熟悉了。陈星河假意与他交好,结果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在陈老门主寿宴之上,亲自举报了自己的哥哥。这还了得,气的陈老门主当下几乎吐血而亡,这陈明月也就此走到了尽头,最后自杀身亡了。他死了之后,老门主也哀痛过度病逝了,陈秋灵便承袭了陈氏门主的位置。”
“与他们结交的那位巫觋,可就是你在夜郎城认识的那一个,叫巫行道的?”
卢元鹤摇头:“这我哪知道。巫行道?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名字。好像是这个名字。你知道陈家在四大玄门世家当中势力最弱,我们卢氏与他们家来往不多,我不清楚。”
“照卢公子刚才所说,这陈秋灵的确够狠毒的,为了门主之位,竟然举报自己的亲兄弟。”白鹇说:“只是可惜了那位陈大公子。”
林云深摇头说:“这种事都是你传我,我传你,传来传去便变了味道,当中有几分真几分假,还真不好说。”
卢元鹤听了这话嘿嘿一笑:“我还有个春情荡漾的版本,你要不要听?”
“不停,免得白隐回来,说我教坏了他的侄子。”
白鹇忙道:“杨师叔,我没事的,你们说你们的。”
卢元鹤拍了一下膝盖说:“男人不坏,怎么会有人爱?”他说着就往床沿上挪了挪,更靠近了白鹇一些,颇有些不怀好意地说:“听说陈氏兄弟反目,和门主之位有点关系,但更与一个人有关……”
林云深问:“巫行道?”
“不错!”卢元鹤嘴角露出几分色眯眯地味道来:“听说这三个人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鹇茫然,林云深则嘲笑说:“既然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卢元鹤说:“有传闻说,这巫行道和陈明月当年交好,到了几乎同起同卧的地步……啧啧啧,就像是那夫妻一样,片刻不离。你想这巫行道风姿卓然,潇洒俊逸,这样的男子谁看了不是赏心悦目。他在陈家住的久了,这陈老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竟也对哥哥的这位道侣动了心。奈何人家是神仙眷侣,你一个陈秋灵,性子孤僻不合群,那巫行道如何看得上他呢。这陈秋灵便恼羞成怒,我既然得不到你,那别人也休想得到,于是便借刀杀人,逼死了自己的亲哥哥。听说他的腿,就是在杀他哥哥的时候受了重伤,走路很是不方便,可他好面子,在人跟前总是用灵力强行止痛行走,听说他膝盖全都坏了,每走一步都生不如死呢。”
“然后呢,那陈秋灵和那位巫觋……”白鹇显然已经入戏,皱着眉头问道:“若传闻是真,他杀了自己的哥哥,那个巫觋更不可能跟他怎么样了吧?”
“那是自然!若是有人杀了你媳妇,逼你娶他,你愿意?!”
白鹇脸色涨得通红:“这……你这是什么话?!”
卢元鹤哈哈大笑说:“我这是打比方啊。那巫行道后来就不知所踪了,有人说他隐居去了,也有人说他被陈秋灵一块杀了,还有人说他是个痴情种,殉情死了。啧啧啧,这可是香艳旧闻啊。如今道士也可以娶妻,这种断袖艳事可是越来越少了。”
白鹇越听脸色越红,卢元鹤见他害臊局促,那玩心更重,便要调戏他。林云深笑眯眯看着,蹬了他一脚,却也没阻止他。卢元鹤说:“你不信?你年纪太小不知道,又跟着这么一个不通风情的师叔,这种事自然听说的少。我告诉你,原来修道之人是不可以成亲的,因此玄门之中全都是一群光棍,一群男人朝夕相处,又没有女人,自然生出许多断袖之事来。后来断袖成风,竟然到了宫里面,太子无鸾竟然爱上了东宫的一名谋士。皇帝因此大怒,严查断袖之事。但人都有七情六欲,怎么断的尽呢,于是当时的宰相房子器谏言,这才允许道士娶妻。
自打那以后,断袖和独身的道士便少的多了,不过虽然如此,但还是有很多道人一生不近女色,倒是颇值得玩味,比如你们白家的名人,朝廷天师白冲之,隐居于深山,年近五十也未曾娶妻,这你总知道吧?”
这一下白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通红怒气冲冲:“莫要胡说八道,污蔑我白家天师!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卢元鹤和林云深都哈哈大笑起来。林云深咳嗽了两声,笑着说:“白鹇老实,你还逗他,我看你是皮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