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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旭彤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全神贯注,听着老人的声音,脑海中已经形成了一副又一副的图片。这种抽象出来的东西让她振奋,体内细胞倏地活跃起来。
“现在,刀尖倾斜,五分力,向下十厘米!”贝晓峰紧张道,努力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不颤抖,身子却在微微抖动。他清楚地知道今天的成功和失败将会给未来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有力的声音进入耳畔,大脑立刻做出反应。
她忽然觉得经过之前的演练,这次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手上的动作更加快了一些。甚至没有听到老人的命令,她也可以操作。
于是,众人就看到了更加惊奇的场面。
穿着蓝色无菌服的女孩儿带着黑色的大眼罩,手上的动作却是飞快,稍稍一个闪神,面前出现的只剩下幻影。
她好像根本不需要思考,只是机械地做着这些步骤。偏偏精准力又那么强,不快不慢,不多不少,熟练得好像做过上百场手术的大夫。
她快速地运转着手术刀,像被操纵成百上千次的机器。
贝晓峰几人则是分工观察病人或者做助手。让女孩儿来主刀已经是大胆的做法,他们得时时刻刻注意病人的情况。
本来准备做各种应急措施的他们现在更是绷着神经,大气不敢出又密切注意情况。
周旭彤和疯了一般,手指翻飞。拿着手术刀的手和被施了魔法一般快得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脑海中各种信息循环播放,身体更像刚被充满的气球一样,着急把这种精力释放。
越来越快,到最后干脆甩了手术刀和手书钳,自己直接用手上。
观摩区的工作人员快要被吓死了,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由得惊呼出声。
他们敢保证,今天见到的情况是自己职业生涯这么长时间见到最恐怖的,也是受到最多刺激的。
竟然把手直接伸到病人的体内,你真的当自己是在杀猪肉?
一群人目瞪口呆,又觉得恶心,用手捂着嘴巴,想要离开却又不舍得,只好纠结地再次站在原地。
周旭彤哪儿知道众人这会儿怎么想,已经完全进入状态的她和疯了一样,身上被打了满满的鸡血。自己本身也完全由之前的被动地位转换为主动,开始主动命令。
“起搏器……压力棒……三号金线……”
各种命令一点点从小嘴中涌出,完全沉浸在这里。贝晓峰几人点头的同时则是二话不说,连忙把东西准备好。
一个主刀,七个配合,十三人输血,二十人配合。
一个小时后,终于全部完成。
解剖,放血,通电,输血,缝合。
整整一个小时,脑袋全程紧绷。
终于完成,周旭彤已经要累瘫了,丝毫不管地上是什么情况,直接坐了下来。
盛子骁站在隔离室外,透过玻璃看向里面的女孩儿,面上始终带着紧张。当看到她直接坐在地上的时候,心里一咯噔,心疼地厉害。
“怎么样?怎么样?现在什么情况?”叶敬意拄着拐杖,面上带着激动。
他刚刚往军部打电话问情况的时候,才知道自家大孙子今天要做手术。这哪儿能坐得住?不管别人怎么拦,拄着拐棍就要来。是生是死总得让他明白。
其实,平冈几人也不想拦。
他们自然知道关心叶凌,只不过顾忌老爷子的身体,才不想让他来。眼下,见他一意孤行,不管怎么说都没用,干脆全都跟上。
于是,叶敬意风风火火从家里离开的动作再次被众人看见。
大院里的老爷子们二话不说,立马跟上。这么多年的邻居,早就把人家孩子当成自己家的了。
于是,叶敬意来了。不仅自己来了,身后还带着一长串子。
“完了!”扭头看见几人,盛子骁淡淡点头。
他不是面瘫,但是不爱笑,主要是觉得自己和这个社会有些格格不入,并不是彻底属于这里。平常就没什么表情,也就和女孩儿还有小胖娃在一起的时候,面上表情才会多一些。
现在,他淡淡地说出那两个字,面上又是这幅死人样,立马让众人想歪。
“完,完了?”叶敬意一把拽着男子的衣领,浑浊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蓝灵几个也是被五雷轰顶一般,面色倏地悲恸,颤颤巍巍得好像要倒下。
看着他们的模样,盛子骁就知道他们相错了,连忙指着窗户解释,“人没事儿,彤彤给他做的手术!刚刚结束!”
“没事儿?没事儿?”叶敬意喃喃自语,终于反应过来男子在说什么,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你说没事儿?手术结束了?”
“是的!心跳监视器显示各方面都很正常!”盛子骁点头,面上波澜无精。
他很高兴兄弟能够没事儿,可是小皇妃现在被累成这样,他又心疼。
综合下来,只成了现在的面无表情。
“你,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大喘气儿啊!”叶敬意猛地松开手,狠狠哼一声,身子趴在玻璃窗上,朝里面看,“谁给做的手术啊?等会儿要好好谢谢人家!”他刚刚只顾着担心孙子,根本没在意男子后面说了什么。
“彤彤!”盛子骁不满道。
“彤彤?”叶敬意的声音猛地大了起来,立马扭头,瞪着两个牛玲大的眼睛盯着男子,“你说彤彤做的手术?彤彤什么时候会这个的?我心脏不好,你别吓我!”
“今天学的!”不太高兴的盛子骁言简意赅,回答之后就不再看老人,而是继续盯着里面坐在血泊中的女孩儿。
“今天学的就去给小凌手术?这群老头脑子坏了吧!”叶敬意看了看男子,用拳头重重地砸着窗户。
“你瞎嚷嚷什么呢?人没事儿不就行了吗?没看见彤彤成什么样了?你都不知道心疼?”蓝灵拽着老伴,嫌弃得厉害,指着他脑袋骂,就差揪耳朵了。
“就是!”盛子骁嘟囔着,难得在外面孩子气。
本来被老伴儿训斥面色还有不好看的叶敬意听见男子这两个字,差点笑出来。他就说这人刚刚看自己时怎么和吃了火药一样。不过,谁让人家关心的是自己外孙女儿呢,也不和他计较。
想明白这些的叶敬意撇撇嘴,不再反驳,小声问着,“彤彤现在怎么样?”
“累瘫了!”
“我们能进去吗?”
“不能!”盛子骁白了他一眼,能进去的话他早就进去了。看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稍稍解释,“叶凌好了,还有龙占轩,现在是休息时间。今天要把他们两个全治好!你们是去休息会儿吧!”
“没事儿,我们身体好着呢!不累!”叶敬意摆摆手,相当自信。
“我是怕你们害怕!在这儿看的话,等会儿别叫!”盛子骁面不改色道。
跟着来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明白男子在说些什么,出生在他们这种家庭的人见过多少可怕的场面,怎么会对这个害怕?
“不叫不叫!”叶敬意连忙摆手,看着男子不信的面色,坚定地拍拍胸脯,“小狗才叫!”
此时的隔离区内,周旭彤安静地坐在血泊中。
她不说话,周围人也大气不敢出一下,甚至比之前观看手术过程时更加紧张,生怕女孩儿忽然蹦起来被魔化。
整个房间里仅仅有心跳检测仪的‘嘀嘀’声彰显着刚刚手术的成功。
终于,女孩儿站起来了,静静地把眼罩取下来。眼睛猛然睁开,好像蕴含了无数小火苗一般深邃,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彤,彤彤?你怎么样?”贝晓峰结结巴巴地问。
“我很好!”女孩儿勾唇一笑,周身散发着明媚的张力,吸引人的眼球。
“不行的话,我们先休息一下,明天再来点!”
“不用,现在就可以开始!”周旭彤说着就已经去工具台前,伸出双手,有眼色的贝晓峰虽然犹豫,但是二话不说,立马重新给女孩儿带上无菌手套。
“真的要继续吗?”看着女孩儿行走的方向,贝晓峰考虑之后,还是问道。
虽然把人救活了挺好,但是他不希望一个好苗子经历过今天的摧残就蔫儿了啊。
“继续,赶紧的!”扭过头的周旭彤微微一笑,圣洁又明艳,弯弯的眉毛让面色更加柔和,勾起的唇角也彰显了她的好心情。
说罢,不等老人回应,已经立马开始手中的动作。
这次的她依旧是闭着眼睛,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也不是那么困难。不用思考,尖锐的手术刀已经插了下去,紧接着,各种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比之前更快,更准确。
指法灵活,让人眼花。
观摩台上的众人经过第一次的震惊,现在倒是能很好地接受,拿着本子飞快地做笔记。
隔离房外面第一次见着这情况的叶敬意几人却是要被吓死了。
“这,这是彤彤?”整个身子趴在玻璃上,叶敬意小心地扭头,面上仍旧写着不可置信。
“是!”盛子骁淡淡应。
“彤彤怎么会做手术了?还能这么快?”叶敬意着急地问着,和好奇宝宝一样。
不只是他,就连跟着来的各个老爷子们也被这现象震惊得不轻,紧紧盯着男子。
“天赋!”看了他们一眼,盛子骁很镇定。
在他看来,他和小豆芽能从那么久远的时空过来就是奇迹。现在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根本不算什么。
“那……”叶敬意还想问,看到男子手指的方向,赶紧扭过去,正好看到血如鸿注被喷出来的景象,‘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不只是他,尖叫声此起彼伏。
“叫的人是小狗!”看了老人一眼,盛子骁撇撇嘴。
他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老人来了竟然没有关心他的小豆芽,不能忍。
血腥的画面把每个人都刺激地够呛,一个个面色刷白,听着男子后面的一句话,又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叶敬意眼皮子跳了好半天,终究叹了口气,不和这个今天有点不对劲的男子计较。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到了最后,周旭彤再次和疯了一样把手伸进去。
叶敬意看不清女孩儿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大致的动作。终于,慢慢往后退两步,平复下心情。
上了年纪,激情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确实看不了这东西了。
一大帮子人守在隔离房外面绷着神经,一屋子的人在里面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周旭彤却是得心应手,心情愉悦,就差哼点小曲了。
“收工!”终于把最后的伤口缝合,周旭彤高兴地拍手,直接把手套丢掉,被这玩意儿束缚着实在太难受了。
“哎呀,我的天,总算完成了!”戴东扶着墙壁,面上带着欣喜,但是之前太疲惫现在连高兴的力气也没有。
“人老了,精神不好喽,想少活两年就多做两次这样的手术!”贝晓峰在各种监视器下做最后的观察,暗自叹口气。
“反正这玩意而我是不行,交给你们年轻人了!”戴东深吸一口气,眼中带着期盼。
“彤彤啊,接下来你又得忙了。你看看,也就你会这样的技术,好好传播吧!”终于收拾完的贝晓峰惬意地拍拍手,期望之色尽显在脸上。
对于众人的夸奖,周旭彤一一接受,绝不谦虚地退回去。
累了那么久,心理和身体都受到了高强度的压力,听点好听的也没错,只是之后又要开始忙活了很讨厌。
仔细检查之后,几人一起出去。
周旭彤不喜欢进入手术室必须穿的无菌套装,不顾形象地边走边脱。还没彻底出门的时候,终于想起来忘了点什么,指尖指向不远处的地上,“那个,她要怎么办?”
“带走吧!”贝晓峰皱皱眉,内心里很不想搭理地上这个女人。
“算了,反正结束了,让她清醒吧!”周旭彤说着就和刚刚从笼子中释放的小鸟一样,欢快极了,蹦蹦跳跳地到女人跟前,用脚在她身上踢几下,赶紧蹦到一旁,嫌弃地捂着鼻子。
对于女孩儿的举动,一群人不明所以。
‘噗~’地一声,响亮的屁声响起。他们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嘴角抽搐了一下,憋着笑容,看着之前躺在地上的女人悠悠坐起身子。
“你,你竟然敢打我!”白桦迷迷糊糊醒来,不受控制地先放了一个屁。坐起身子,直接看到躲得远远的女孩儿,拳头紧握,用力砸着地板。
拳头粘粘的,再一看竟然沾染了血迹。不只是自己的拳头,她整个人就坐在血泊中。
面色刷白,惊慌一片,“你,你们杀人了?”
“你才杀人了!我是救人了!”完成任务心情比较好的周旭彤直接反驳。
“没杀人哪儿来这么多血?”白桦颤颤巍巍得站起身子,看看病床上依旧紧紧闭着眼睛的两人,嘶吼出声。
“白桦,你清醒点。手术中流血是正常的。手术很成功,两位病人最迟明天就可以睁眼!这是我们的成功。请不要以自己的能力看待别人,你办不到的事情不能说别人办不到!”贝晓峰看着女人,训斥道。
他在外面话不多,就算说两句也是细声细语,好好先生的模样。
猛地变脸,还真的让白桦有些吃惊。
颤抖了一下身子,看看不远处各种设备上的仪器,面色涨红一片,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过知道是知道,对女孩儿把自己劈晕的事情,她还是耿耿于怀。
绷着脸,面上带着狠历,“你能力强我承认,但是你随意伤人就是不对!不给我道歉的话,就等着我们白家的报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