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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就入了秋,趁着天气凉快,沈珉便早早儿回了吴郡,准备着乡试了。
大周朝的乡试也称秋闱,是八月时候在各地郡府举行的,考生们须得回到籍贯之地,才能参加乡试。如沈家籍贯在吴郡,沈珉和沈珺便要回去吴郡参加乡试了。
好在沈珉现在已经有爵位在身,科举对他来说更像是锦上添花,再加上他又在国子监学了一年,压力倒不是很大,考过之后还有余力在吴郡游玩了一番,才姗姗回去京城。而沈珉则自我感觉极差,虽然没有太多的压力,但总觉得自己会考得见不得人,于是考完之后便回去京城,没有与沈珉一道。
沈珉回去京城时候已经快是九月底,他先回去娉婷院和沈玉娇嬉闹了一番,然后便带着小霸气去二房浮莲园找沈珺。
恰好沈珺正在浮莲园里面帮着姚夫人看账簿,听闻沈珉回来了,也十分欢喜,便要放下账簿跑出去迎他。
姚夫人笑道:“今日你可是说好了要帮我看账簿的,这会儿就要跑了?”
已经站起来了的沈珺颇有些不好意思,道:“珉哥儿回来了,我们哥俩这么久没见,总要好好聚一聚的。”
那边沈珉已经牵着小霸气进到屋子里面来,规规矩矩地向姚夫人问了好,然后笑道:“没想到才这么会儿功夫没见,五哥就学会给二婶分忧解难了。”
沈珺有些不好意思,忙道:“珉哥儿不要笑话我了,回去考了这么一次,才发觉我之前学的那些都没到心里去,唯独算学还算是有几分感觉了……难不成这便是老天在告诉我,将来我应当去当个账房?”
这话说得姚夫人都笑了起来。
姚夫人道:“堂堂宰相的亲儿子去当了账房,你爹可是要哭死了。”
沈珺摸了摸脑袋,道:“我觉得我画画也挺不错的,要是将来当个画师,父亲是不是会觉得脸上有荣光了?”
姚夫人笑道:“罢了罢了,你去和珉哥儿玩去吧,就不要在我这里胡搅蛮缠了。”
沈珺道:“这哪里是胡搅蛮缠,这是在认真思考着呢!”
姚夫人作势要打他,道:“快快出去,别打扰了我做事。”
沈珺于是嬉皮笑脸放下了账簿,便欢欢喜喜地拉着沈珉出去了。
两人牵着小霸气去了绿桑园把沈玳给叫了出来,哥仨一起找了鱼竿出来,去园子里面钓鱼。
自从沈湘发配涯洲,沈玳便一直郁郁不乐,他之前便十分内向文静,现在便更加少言寡语。姚夫人便让沈珺多带着沈玳一起玩耍,这样他们三人才在一起多了一些,也有了一些话可说。
沈玳问道:“吴郡好玩么?听说那儿和京城不一样。”
沈珉道:“吴郡可好玩了!那儿江河湖泊特别多,真的有一种别样的柔美旖旎,特别特别美!就是那种远山如黛,近水含烟,可漂亮了!那里的鱼特别好吃!还有虾也好吃!螃蟹也好吃!”
沈珺听着有些向往,遗憾道:“早知道这么好,我就和你一起留下来了。”
沈珉道:“是你不乐意留下来,非要回京城的呀!”
沈玳道:“下回我和小珺一起去好了。”
沈珺重重点头,道:“下次一定一起去!”
三人笑闹着钓着鱼,一旁的小霸气自娱自乐地在水边上玩耍,一会儿爬到假山上四处观望,一会儿又趴在沈珉身后打瞌睡。
沈珺突然道:“最近京中的事情还没说给你听吧?你从五姐那里听说没有?齐王遇刺了,说是陈王干的。”
“什么?”沈珉震惊地看向了他,差点儿把手里的鱼竿都掉了,“刚才我都没听阿姐说呢!这是怎么回事?”
沈珺道:“就是秋狝打猎的时候,齐王遇刺了,被箭射穿了肩膀,那箭恰好就是陈王的。据说齐王伤得可重了,现在胳膊都抬不起来,陈王也被关了起来,到现在都没放出来呢!”
沈珉皱了眉头,道:“我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情,阿姐也没跟我说,我得回去问问。”
沈珺拉了他一把,道:“你也别急呀,这事情要是五姐没说,想来是她另有考虑的,你就别过去添乱了。等晚些回去,好好问便是了,这么冲过去,倒是不好。”
沈玳慢吞吞道:“珉哥儿,这天家的事情,咱们只能听一听,想问出个所以然来是不可以的,若是五娘愿意说便罢了,要是不愿意说,你也别到处去问。”
沈珉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说得也有理,晚上时候我再慢慢问吧!”
三人钓了鱼之后又一块儿比了射箭,但沈珉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沈珺和沈玳也就没有拉着他继续了,射箭之后三人便分开,各自回去。
回到娉婷院,沈珉牵着小霸气去了沈玉娇房里,只见她正在对着账簿清点着什么,不知为何就觉得有些恼火,于是硬邦邦问道:“怎么陈王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说!”
沈玉娇先是愣了一下,看到沈珉这么气呼呼的样子,于是便把账簿交给了戴嬷嬷,又嘱咐了几句,然后便笑问道:“你从小珺那里知道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和你说。”
沈珉道:“这怎么不算大事了?都牵扯到刺杀上面去了!”
沈玉娇道:“这么明显的栽赃,谁看不出来呢?那天小曦正好是和我在一起,压根儿就没去猎场之上,谈什么刺杀?再说了,他去刺杀齐王做什么?难道是因为齐王猎到的猎物比他多么?”
沈珉皱紧了眉头,道:“阿姐,你也想得太简单了,若是他们有心拿着这个做文章,有多少事情不能栽赃的?”
沈玉娇却是一笑,道:“不是我想得简单,而是我只能这么想,否则的话我能做什么呢?或者说,珉弟,你觉得你现在能做什么?你能去帮小曦洗刷冤屈吗?”
沈珉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沈玉娇温和道:“之前太子殿下就已经找过我,让我为小曦作证,那天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已经答应下来了。而这件事情,圣上已经交给了太子殿下来彻查,想来之后便会有个结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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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沈玉娇说的那样,赵旸接过了赵溥重伤这件事情之后,首先便找到了人问清楚了那天赵曦在哪里,得知了赵曦那天都和沈玉娇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松了一口气的。然后他又让人调查了赵溥肩上那支箭的来历,却发现那支箭虽然的确是赵曦的箭矢,但那天赵曦带着的却是另一种花样——因为他百般无聊,所以箭矢上面的花样还和他的衣服佩剑等等一致,那天他换了一套枣红的骑装,用的就是枣红的箭矢,而赵溥肩上的那只却是墨蓝的。
显而易见的,这是有人想栽赃赵曦,但却不够严密,或者说是没算到那天赵曦换了衣服连箭矢都换了。
赵旸彻查了数日,已经有了模糊的目标,但却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而无法抓住那人。
就因为这样,赵曦便一直被关在了一间空荡荡的宫殿里面,不许他和任何人有接触。
赵旸夜不能寐,他就这么一个亲弟弟,平日里虽然不学无术了一些,又整天想着斗鸡走狗的玩乐,可却从未有过什么坏心,是谁要重伤他呢?或者说他们要对付的究竟是赵曦,还是和赵曦背后的自己呢?
赵旸看着底下的人送来的那些证据上写着的那一个人名,眉头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那是他自幼的伴读,又一直信任有加甚至放心把赵暖嫁给他的人。
郑子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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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过了三更,宝娴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捧了一捧凉水擦了擦脸,果不其然看到里屋的灯还亮着。回过身子找了衣裳穿上,再伸出头去看了看外面的天,黑漆漆一片,只觉得北风阵阵,于是又加了一件大毛的衣裳,然后推开门出去,不一会儿就捧着热茶和小点心重新回到房间里面来。
里间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和宝娴相似打扮的女子从里间出来,见宝娴端着热茶和小点心,于是点了点头示意她进去:“娘子还没睡,你可得警醒着些。”宝娴笑道:“知道了我的宝姝姐姐,我哪天不警醒了?”唤作宝姝的女子只打了个呵欠,道:“我不过白提醒一句。”顿了顿,她又道,“我就在外间,有什么事情喊我一声就行。”宝娴答应着进到里屋,把茶盘放在茶几上,回身关上门,然后乖巧地在旁边站下了。
茶几旁边坐着一位披着宝蓝色外裳的女子,梳着婉转的流苏髻,额间贴着金色的花钿;眉毛细而长,正是时下京城最流行的花样;眼睛用黛粉细细描过,显得大而上挑;而双颊敷了□□,嘴唇上涂了胭脂;妆容细致,可神色却是有些疲倦的。
宝娴偷偷瞅了她一眼,心想自家娘子果然是艳丽无双,难怪能把驸马都勾住了。一面想着,她上前去为她斟了茶,递到了她的手边,然后柔声道:“娘子还是早些休息吧!今天郎君要去公主府,今儿只怕是赶不回来的。”
女子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茶,抬眼去看宝娴,声音些微有些沙哑:“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听她这样说,宝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掩了门出里间,留那女子一人在里面。
刚出里间,对上了宝姝疑惑的眼神,宝娴摇摇手,有些无奈了:“娘子说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我便出来了。”
宝姝也无奈了:“娘子这样貌美的女子,也难怪郎君会看上了她,连公主都不顾了。”
宝娴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过了不多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宝娴姐姐在么?郎君来了。”
宝娴应了一声,回身取了灯笼然后去开门,又向宝姝道:“你先服侍娘子,我去去就来。”
宝姝道:“我晓得的,你放心过去便是了。”
听宝姝这样说,宝娴又取了件大衣裳披上,便提着灯笼出了门。
关上门,宝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进到里间去服侍了那娘子重新梳洗一番,便到外间来。待到宝娴带着一个醉醺醺的男子重新回来时候,那娘子已经换上了绯色的外裳,端坐在外间了。
“娘子久等了。”男子有模有样地作了个揖,“小生郑子恺这厢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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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郑翰林的长子,又是太子的伴读,现在还在东宫任职,郑子恺的前途是可见的光明坦途。他尚了公主,在京中不知多少人艳羡。可他却在意外地看上了一个勾栏中的女娘韦七娘,也不知为何,他沉迷于韦七娘的美色,鬼使神差一样地置了外宅,把这韦七娘接到了宅子里面,还让人喊这韦七娘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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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七娘噙着三分笑看着面前半醉的郑子恺,摆了摆手让宝娴和宝姝退下,自己起了身,亲自扶了郑子恺起身。郑子恺也不推辞,就着韦七娘的力道直起身子,待到站稳了,便从身后搂住了韦七娘的腰,把脑袋埋入她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迷醉。
“郎君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韦七娘任由他抱着,也不动,语气也冰冰冷冷。
郑子恺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却顺着她层层叠叠纷繁复杂的衣裳慢慢滑动,仿佛是想把衣服上的褶子都抚平,又好像只是无所事事,想找些事情才不至于那么无聊。抚过几层衣裳,终于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他勾起唇角笑起来,道:“为夫怎舍得娘子独守空闺。”
一面说着,他牵起了她的手,凑到嘴边细细亲吻。他还带着五分醉,眼角眉梢全是酒味,上挑的眼眸比平常更多几分风情,只瞅着人不动便让人心跳不已。韦七娘侧过头去不与他对视,语气微微有些发抖:“不是说去公主府了吗?”
“去了又如何?”郑子恺并不理会韦七娘说什么,却一把把她抱起来,阔步就往里间走。韦七娘一惊,慌忙用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后得了郑子恺的一笑:“娘子,我这不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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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子恺在预见韦七娘之前并不觉得自己是风流之人,但遇到了韦七娘之后,便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爱都喷薄而出,为了这绝色女子而神魂颠倒。
他大约是摸透了赵暖的性子,又吃定了赵暖十分天真起疑——最初的时候他还是十分避讳晚上离开公主府的,但日子一久,就开始放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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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韦七娘到了里间的床榻上,郑子恺嬉笑着解开了自己的衣裳,脱了一半又去解她的衣裳。深秋时候衣裳本就穿得多,如今京中流行的又都是喜欢精致繁复的,这半脱半解之间竟搅得衣裳纠缠在一起再解不开。这样纠结情形,郑子恺索性把衣裳从头顶褪下,又手忙脚乱想要把韦七娘衣裳脱下。
待到他忙忙碌碌把自己剥了个精光,扑倒韦七娘身上时候,一直沉默着的韦七娘开口了:“郎君回家来便只是为了这档子事儿么?”
郑子恺想了想,道:“子曰,食色性也。”
韦七娘竟是愣了一下,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郑子恺已经缠缠绵绵吻上了她的唇,辗转吮吸,深情无限。韦七娘被吻得娇喘连连,待到被郑子恺松开时候,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空白,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想说的到底是什么。郑子恺哪里管得了她在想什么,细细剥开了她贴身的小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韦七娘仰起头,用力抓住了身下的锦缎,那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把那锦缎抓破。郑子恺空出一只手来,抓起了她的手,于是五指交握,缠绵得好像是最亲密的情人一样。
满室静谧,有淡淡的百合香味,余下便是隐忍的□□,还有发闷的啪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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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宝娴和宝姝对视一眼,打了个呵欠。宝娴道:“宝姝姐姐你还是抓紧时间睡会儿吧!想来过会儿又不得消停。”宝姝道:“这会儿怕也睡不了多久,也罢,便趴一会儿好了。过会儿里面叫起了你记得喊我。”宝娴笑道:“这是自然,你先睡会儿吧!”
果然,敲过了四更,里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郑子恺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娘子多睡会儿,为夫要回去了。”他的声音总是带着十二分的惫懒和漫不经心,此刻在寂静的夜晚听来,更是让人觉得冷漠了。
然后里间的门被拉开,铺面而来一阵百合的浓香,郑子恺就披着件外裳从里面出来,显见里面是什么也没有穿,露着大半胸膛,还有点点红色的痕迹。撩了一把披散在肩上的头发,他顺手拿了一支簪子把头发挽起来,然后看向旁边捧着干净衣裳等待的宝娴,勾起唇角笑了笑,道:“阿娴越来越能干。”
宝娴不敢搭话,只低着头,伺候他换衣裳。那厢宝姝却笑了起来,道:“时辰不早了,郎君还是莫要与阿娴调笑,若一会儿骑马去公主府,风吹乱了头发可怎么是好。”
郑子恺哈哈笑起来,道:“阿姝这一张利嘴,连我也敢打趣。罢了罢了,你们都进去服侍娘子,这儿让小子们进来吧!”
听他这样说,宝娴放下衣裳便同宝姝一道进里间去。然后便有小厮从外面进来,低头为郑子恺换了朝服,然后又梳了头发。待到一切整理完毕,他又到了里间门口,扬了声:“娘子还醒着么?”
里间沉默了片刻,然后是宝姝的声音响起来:“娘子已经睡下了,相公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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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暖在黑暗中静静坐着,从郑子恺说是去东宫有急事离开,她便坐在那里没有动,一直到现在,也不知过了多久了。
若不是赵旸派人送信来,她恐怕是无法察觉到郑子恺的异样的。
成亲之后,她与郑子恺也有过一段甜甜蜜蜜的时光,后来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时候,他便常常推说公事繁忙,常常都是说在东宫中忙碌,甚至有时候夜不归宿。
她竟然一直都没有怀疑过,也没有去问一问赵旸,东宫是不是真的那么忙碌,她只是一厢情愿地相信着,没有丝毫的怀疑。
而赵旸的信上说,郑子恺在外面有外宅,又养了一个叫韦七娘的女人……
赵旸的信上又说,郑子恺或许就是栽赃了赵曦去刺伤赵溥的那个幕后主使。
赵暖发出了一声自嘲的冷笑,她被爱情所搅乱的头脑在这个时候终于变得条理分明了起来,郑子恺在外面有女人,并且还背着太子对赵曦动手,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郑子恺原本就是对太子不够忠心?还是那韦七娘是有人精心给郑子恺下的一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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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子恺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他从容淡定地进了府,想去到书房的时候,却是一推门就看到了赵暖正坐在书房当中,手里面拿着一只墨蓝的箭。
他微微一愣,笑问道:“殿下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赵暖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眼中却是没有笑意的:“这支箭挺好看,和我八哥的很像。”
郑子恺目光闪烁了一下,仍是笑道:“我倒是没见过陈王殿下的箭是什么样的。”
赵暖问道:“东宫事情那么多?又忙了一晚上?”
郑子恺道:“是,近来殿下在彻查齐王遇刺的事情,所以大家伙儿都不得闲。”
赵暖嘴角翘了翘,道:“既然如此,驸马早些休息吧!”她没有多看郑子恺一眼,便翩然离开了书房。
郑子恺直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清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最后只归咎于是赵暖关心赵曦,所以才到书房来等着自己。他简单在公主府里面休息了一会儿,天一亮便去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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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旸看到郑子恺的时候仍是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这一天也与之前一样平常无奇,到了午后,赵旸便让郑子恺回家去陪赵暖。
郑子恺出了宫,却是一径就往韦七娘那里去了。
到了门口,他却站下了没有进入,侧耳听着从里间传来的声响,挑了眉,他看向了身边的小厮:“这是娘子在家么?”
小厮小心翼翼看了郑子恺一眼,点了头:“是,娘子每日会在家玩一会儿秋千。”
郑子恺挑了眉,听着府中传出来的一阵欢声笑语,若有所思:“进去看看吧!”一面说着,他便进到府中,绕到后院,果然看到韦七娘正在宝娴宝姝的陪伴下荡秋千。但见她一身浅紫色衣衫,伴随秋千上下起伏,竟是飘逸如蝴蝶一般,美丽极了。郑子恺站在月亮门下看了许久,直到韦七娘看到了他,才含笑开口:“娘子这身衣服好生漂亮。”
韦七娘面色潮红,娇喘连连,从秋千上下来缓步走到郑子恺面前,仰起头:“郎君今日回得这样早,着实少见了。”
郑子恺从袖中掏出帕子来细心地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珠,口中笑道:“左右也无事,便想早早回来陪着娘子,却不曾想到娘子竟自己找了乐子。”
韦七娘娇憨地笑了起来,伸出手去环住了郑子恺的脖子:“干脆以后都陪着我好了,还回去什么公主府?”
郑子恺道:“好好,今日就不会去了。”顿了顿,他暧昧地吻了吻她的手背,“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把陈王给拉下来了,我虽不问你为什么,但可却是没有下次了。”
韦七娘道:“那哪里是我想的,是崔家想的。”
郑子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却一下子把韦七娘拦腰抱起来,笑道:“是是,要不是崔家把你送到我身边来,我哪里能遇到你这么个尤物呢?”
韦七娘只觉心一慌,挣扎了起来:“白日宣淫,这事儿我可不干!”
“非也非也,这是鱼水之欢。”郑子恺抱着她大跨步就往房间里面走,“那些古板的老夫子是不懂得这闺房之乐,才会说出那样酸腐的话来——更何况,昨儿晚上你我也未曾尽兴,不如现下便……”
韦七娘顿时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只埋首在他怀中,连耳根都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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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空中飘起了细密的小雨,宁静的夜晚,可以听到雨水落地时候哗哗的声音。风也停了,便只有雨水不紧不慢地飘洒。
内室中有让人迷醉的龙涎香的味道,熏笼之上白烟袅娜,竟是让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雾气中,恍若身处仙境。
郑子恺伏趴在韦七娘胸前,半眯着眼睛,身上胡乱裹着一件外裳,倒是比全身□□更让人联想,而满头黑发早早就散开去,连簪子都不知落在何处。韦七娘有些漫不经心地撩起了郑子恺的一绺头发,缠绕在自己的指尖上,一圈,两圈,三圈。
忽然身上郑子恺用了力气,竟是用牙齿去咬,那酥麻的又带着一些疼痛的感觉让她手一抖,便扯住了他的头发。郑子恺“哎哟”了一声,却也不恼,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又凑过去细细地啃着她的指尖,继而轻轻笑出声来:“七娘,要是我早些遇到你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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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忽然外面人声大作,灯火通明。
郑子恺一愣,正想问外面出了事情,忽然便听到了赵暖的声音。
赵暖道:“来人,把门给我踹开!让我看看驸马在做什么!”
韦七娘身子一僵,死死抓着郑子恺不放松,整个人抖得如筛糠一样。而郑子恺则是狼狈把地上的衣袍给抓起来胡乱往身上套。
不等他们有下一步动作,门就被踹开了。
一群五大三粗的侍卫拿着等冲进来,直把这昏暗的房间照得如白昼一样明亮。
赵暖慢悠悠地走进来,看了看郑子恺,又看了看韦七娘,向身边的高大侍卫笑了笑,道:“你过去,让那女人抬起头来给我看看,是怎样一个天香国色?”
那侍卫听令上前去把韦七娘给拎了出来,也没管她衣服穿没穿,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放在了赵暖面前。
赵暖倒是很大方地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笑道:“这么一比较,我还真不如你……这么凹凸有致,听说你是崔家送来给驸马的?之前是勾栏里面的头牌?”
韦七娘这会儿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她胡乱扯着一块布遮着身子,哆哆嗦嗦地点了头,又摇了头。
赵暖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这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那边床上的郑子恺想上前来,却被侍卫们给按住了,他喊道:“赵暖,你别为难一个弱女子!”
“咦,那我就不算弱女子了?”赵暖瞟了一眼床上的郑子恺,又指了指自己,“若按照身材对比,我显然比这个——你叫什么?”
韦七娘哆哆嗦嗦回答道:“七娘……”
赵暖点了点头,把没有说完的话给补完:“我显然比这个七娘要瘦弱多了,驸马怎么不心疼我是弱女子了?”
郑子恺还想说什么,赵暖只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堵住他的嘴巴,让他安静了下来。
韦七娘颤抖着看向了赵暖,道:“殿下……殿下我是崔家送来给驸马的……我也没想到驸马会对我这么好……”
“崔家为什么要把你送给驸马呢?”赵暖问道。
韦七娘低着头,道:“崔家说……我跟了驸马就不用再在勾栏里面过活了……”
“所以,崔家让你做了什么?”赵暖此刻的声音冷静异常。
韦七娘咽了下口水,道:“陈王……崔家说,陈王乱了局……”
“什么局?”赵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韦七娘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听他们这么说……”
赵暖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看她一眼,甚至也没去看郑子恺,只是向侍卫们道:“把他们捆了,送去东宫给太子殿下吧!——还有这宅子里面所有的下人,都送去东宫,想来他们不是与崔家相关,就是和驸马有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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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旸是没想到赵暖就这么简单直接地派人跟踪了郑子恺然后就追上门去了。
虽然这做法太直接显得有些不够委婉,但却是着实有效的,那韦七娘说的话把崔家给拉了出来,倒是让他又有了一个突破口,再加上从那宅子里面抄出来的一些书信,虽然有些语焉不详,但也不妨碍他从中找出洗脱赵曦冤屈的证据。
他把这些证据私下呈给了今上,只道:“这事情若牵扯起来便有些太大,恐怕现在发作有些打草惊蛇。”
今上细细看过之后,嘲讽地哼了一声,道:“这五姓七家倒是心未死,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未看清呢?”
赵旸道:“或许是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吧!”
今上沉默了片刻,道:“或许是要委屈小曦了,你去与他好好分说一番,然后带着他去给你们皇叔道个恼。”
赵旸领会了今上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道:“我亲自与小曦说,他是明白事理的,一定不会有什么差错。”
今上点了点头,又道:“小八这次也是受了委屈,她是公主,任性一些也无妨,就随着她高兴吧!”
赵旸笑了笑,道:“儿臣也是这么想的,八妹是公主,她想怎么做,便让她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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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暖从今上和赵旸那里得了准话,便直接把五花大绑衣衫不整的郑子恺给扔到街上去了,然后亲自上了折子请求与驸马和离。
郑翰林一边不知所措一边又无法从郑子恺口中问出什么来,于是羞愧难当,连求情都不知要怎么说才好,深深觉得自己郑家的脸面都被丢光了。
今上装腔作势地劝了一两句,然后便随了赵暖的意思,让她与郑子恺和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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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暖与郑子恺的事情就像话本传奇一样波澜起伏,一下子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的甚至有说书人把这事情改编之后,在酒肆茶楼中唱念起来,人们听得有滋有味。
沈玉娇却是从赵暖这里听的原汁原味的故事,心思便觉得十分复杂了。
赵暖说了个痛快,又把小霸气抱在怀里搓揉着,满满都是不甘心:“我还以为他一表人才,会是个好郎君呢!谁知道是这么个货色!”
沈玉娇道:“既然已经和离了,就不要去想他,想些高兴点的事情吧!”
赵暖皱了皱鼻子,道:“不,我还在想要怎么弄死他呢!”
沈玉娇道:“不如就交给太子殿下,这事情既然与小曦有关,又牵扯颇多,要是你在里面参合让事情更复杂便不好了。”
赵暖嘟着嘴想了想,道:“你说得也有理,我就等着将来有一天,这郑子恺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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