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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界,是没有什么灵魂转世重生的说法的。
普通的人类乃至弱小的生灵,死了就是死了,肉体将在尘世中腐烂,灵魂将在万物中消亡。
而修士,或者说是力量更强大的生灵,则是拥有很大的可能有第二次机会,也就是——夺舍。
不管是仙道还是魔门,乃至于天地间最离奇稀少的妖修,在经历一个阶段之后都能做到凝练分身,元神出窍,也就是所谓的“魂魄离体”,元神在有足够的力量之后,就相当于另外一个自己,也就是保住了一条命。
如果说这个人彻彻底底的死了,没有夺舍的可能,没有分身的替换,那也不代表着这个人就彻底没有未来了。
在元界,还流传着一种不为人所知的秘法——修冥一道。
冥道,又称灵道,指的就是万物生灵死后魂魄得到机缘,可再次修炼的情况。
可是,想也知道,这样的条件有多么难达成,先不说这个生灵在死亡之前必须有足够的修为,也就是说最好是能元神离体,保留下一个比较完整的元神,再者,在死亡之后的一定时间里,找到修冥的法子,保下自己的元神。
如若不然,照样还是会消散。
所以,灵修(冥修)这种存在在两域,乃至整个元界都是极为少见的,一般最有可能成为灵修的是渡劫失败的大能,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在渡飞升之劫前往往会备下一部灵修的功法,防止自己在身体残破之后,落得个魂魄一起消亡的下场!
这也就导致了,元界的灵修都是非常强大的存在,毕竟一个马上就要飞升的人,即便是重新修炼,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可是,现在他们眼前的这层浓厚的黑雾和半空中飞来飞去的虚影……真的会是传说中的灵修吗?
无双表示很疑惑。
“如果是灵修的话…我们就都死定了!”无双自嘲一笑。
“既然这样的话,问问不就行了!”荃罗洒脱一笑,手里的扇子摇的自在生风,好像一点也没被眼前的困境影响。
他低头看着下边小楼上的众人道,“诸位可知道,外面的这些是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嘹亮,听着温柔儒雅,让人心生好感,加上他那副白净温雅的大叔样子,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这位道友,不妨下来说话。”
一个大胡子老者招呼道,那人蓬头垢面,和念尘和尚一样面前胡子,腰上还挂着一个酒葫芦,一身破衣烂衫,脚下还踩着一双芒鞋,看起来在这一群人威望还是极高的。
无双看荃罗一眼,示意他和宋易卿下去,荃罗也不推拒,拉着宋易卿的胳膊纵身跃下,从窗口进了小楼。
那蓬头的老者看无双没有动身的打算,便也不再多言,回到小楼里和那两人说话。
小楼中,大堂上。
荃罗二人进了这地方才发现,这哪里是一座小楼啊,从外面看高高拔地而起的基台,内里也是别有洞天,上下总共七层的高度,一层一层盘旋而上,内里雕梁画栋,精雕细琢,极尽奢华之能事。
众人聚集的正好是位于中间的第四层,空间宽敞,视野开阔,荃罗一看,里面密密麻麻至少挤了三四百人!
两人往里走的动作自然吸引了不少人观看,不少人视线一转不转的随着两人往里走的动作游移,二人都是习惯了旁人注视的,对这点关注自然视若无物,再加心胸坦荡,哪里会有半分不自然!
从容优雅,自在不迫,两人在几百号人的注视下,硬生生像是走到了自己家似的,闲庭信步。
“老朽道号信闲,散修一个,也是来无垠海游历的,不知道两位道友如何称呼?自哪里来?”
一直和他们走在一起的那老者开口自报了家门,也拉开了话题。
“我叫罗荃,也没有宗门,从南边来,跟着我家主人来无垠海游历。”罗荃回答的很简略,丝毫没把自己的信息透出去半点。
“在下宋易卿。”宋少主更是如此,看似雍容大度,实则不爱言语。
“原来是这样,那咱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了!”老者捋着下巴上那结成一片的胡子,哈哈大笑。
“信闲道友可知道外面那些东西是什么?”荃罗问道。
听他这话,信闲目光微闪,看着两人的眼神晦暗不明,仔细打量着两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道友,我这话问的可是有什么不妥?”荃罗感觉这里面可能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再次追问。
“哦……哦…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妥啊!”信闲听他这话,捋着胡子大笑,看向周围几人,应该是他的同伴。
“只是……”他嗫嚅着,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我问你们,你们真的不知道外面那是什么东西吗?”
“当然不知道,我们进这黄泉城本就是误闯,看着天色太晚,正准备找个地方落脚,休息一晚,却没想到遭此剧变,唉……这位道友要是知道什么,还请指点我们一二,宋某感激不尽!”
宋易卿一番话说的明明白白,虚虚实实,温和儒雅,谦逊有礼,极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当然,这些人该戒备的时候,也不回因为你一两句话就不防备你了,只是说让人心态上更容易接受而已。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瞒二位了!”信闲好似终于下了什么决定,对着两人娓娓道来,“那外面的黑雾正是‘死灵’,那些飞来飞去的虚影就是‘灵’。”
“真的是灵修吗?”虽然人在屋檐上但却是随时掌控者小楼里面一举一动的无双疑惑。
“灵修?”荃罗疑惑。
“不,不,此灵非彼灵修,这里说的灵并不像是灵修那样复杂,强大,这里的灵都是普通的生灵转化而成,生前都是极为普通的人类或者妖兽、动物,甚至有可能是毫无修为的。”信闲否定了荃罗的疑惑,却让屋顶上的无双更是一头雾水了!
“普通生灵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灵呢?”荃罗代替无双问出了她的疑惑。
“原因就在于外面那层黑雾,也就是死灵,太阳落山之后,死灵蔓延,凡是被它吞噬的生灵都会化为火焰,变成它的食物,它的养料,转化成毫无直觉的灵。”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死灵退去,那些已经死去多时的灵则会再次回到他们死亡的地方,重复他们生前做的事情。”
“也就是说,我们之前在城里看到的那些人…全是幻影吗?”宋易卿声音沙哑,他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可他们虽然没有知觉,没有生命,可的确是存在的,所以说也不能说他们就是幻影。”信闲继续给两人解释。
“原来如此,那请问道友,那死灵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老朽还真是不知道了,据说自从两百年前它突如其来的袭击了整个黄泉城,将这里所有的生灵吞噬殆尽,变成了一座死城之后就是每夜会再次席卷,久而久之,这里也就成了一座死城。”
信闲接着问道,“既然你们不是因为黄泉才来到这里,那为何会大老远的跑来无垠海呢?”
荃罗内敛一笑,很含蓄的颔了颔下巴,“我家公子听说破天剑在无垠海现世,敢来凑热闹呢,却没想到竟然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唉,世事无常啊!”
他这轻飘飘的好似毫不在意的一句话,却像是惊天霹雳一样在小楼里炸开了,其造成的效果令人咋舌。
“你说什么?破天剑!”
“破天剑现世,什么时候的消息?”
“放屁,全他妈是放屁,破天剑要是现世乐,老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胡说,你整日在黄泉里面,怎么知道外面的事情!”
“反正不可能,破天剑早就被封印了,怎么可能突然又冒出来,肯定是造谣!”
轻如鹅毛的一句话,像个炸雷一样在人群中爆炸了,几百号人熙熙攘攘,都是因为突然听到的破天剑的消息,有的是单纯的惊讶,有的则是恐惧,更多的还是不敢置信。
当然了,还有这样的怪胎……
一点寒芒,半束流光,锋利的长枪宛若蛟龙,在天空中挽出一个漂亮的枪花,枪头正好停在荃罗胸前一分,直逼要害!
执枪的人是个银甲少年,浓眉大眼,五官刚硬,他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长枪,声音冷的像是要结冰,“说,到底为何要放出破天剑的谣言,扰乱民心,故作混乱!”
看着下一秒就会直直插进自己胸前的长枪,荃罗不疾不徐,轻轻一笑,本就看着温和可靠的脸上却像是有鲜花盛开,春风拂面一般,绽放出醉人的光彩。
“造谣?我是不是造谣你不知道吗?还是说你以为这杆枪能杀了我吗?”
周围方才还沸腾的人此刻倒是安静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一幕,两人对峙,都是自信满满,丝毫不见怯意。
安静的可怕,只剩下了外面死灵阴森的怒嚎声。
“嗷嗷呜呜……呜呜嗷——”
这样的声音不断刺激着人的耳膜,挑战着人的神经,好像觉得眼前的对峙也让人更紧张了几分。
“噗通!”“噗通!”“噗通!”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更让人心弦紧绷。
无双倒是丝毫不担心,她高高的立于屋檐之上,照样能对小楼里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黑夜的冷风吹在她的身上,吹起了她的衣衫,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防御阵外面翻滚,沸腾的黑雾“死灵”,好像耐不住寂寞般,势必要冲进防御阵法里面,将这些美味可口的食物吞吃入腹。
她安安精尽的“看”着小楼里此刻发生的一切,原本的人没有动静,那少年应该是独行,没有同伴,更谈不上有人劝慰拉架,宋易卿也定定的看着,好似丝毫不担心似的。
“还真是有趣呢,宋易卿。”无双轻声呢喃,今夜看到的事情不出她的预料,但也确确实实让她失望了。
荃罗的实力究竟是什么样的她并不完全清楚,她如今已经摸到了金丹的法门,只需要一个水到渠成的点,但她有预感,就算是她结成金丹,也没有和现在的荃罗的一战之力。
真是打击人呢!无双想着。
这样就更不用为他担心了,那少年……不足为惧,哪怕是对无双来说。
不过这样说起来,她究竟何德何能驾驭得了荃罗呢?呵呵……
果然不出她所料,再看现在的小楼里是如何一番景象。
荃罗丝毫不惧,态度从容,手上一个用力,抓住了抵在他胸前的枪头,那少年刚发觉荃罗身上气息变化,还没待做出反应的时候,就意识到手里的枪再不能向前一分!
“哼,黄口小儿,班门弄斧!”
荃罗嗤笑一声,手上力量凝聚,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再就是“哗啦啦哗啦啦”的碎片落地声音。
少年手里的长枪已经成了一地碎片。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拿枪对着我的胸口?”
荃罗仍旧笑的优雅从容,可现在却是没人再觉得他温柔了,这明明是地域里爬上来的恶魔!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流光,看着对面捂着胸口,嘴角溢出鲜血的少年……
“哎哎哎,两位消停消停,消停消停…罗道友也消消气,消消气,小孩子不懂事,略施惩罚就好,不要怪罪了,外面还有死灵虎视眈眈呢!罗道友不如在和我等说一说关于这破天剑现世的事情,也好让我们早做准备不是!”
看着事情发展不对,信闲又急忙出来打哈哈,拉着两人未免再生事端,只是也不知道它拉的到底是谁,拦的到底是谁。
“哼!”荃罗一甩袖子,不再多言,却也没再动手,站到了一边。
“这……这……这位宋道友……”
信闲尴尬不已,看向宋易卿的方向。
宋易卿无奈一笑,走上前拦过话头,“我这朋友脾气算不得太好,潇洒自在惯了最厌烦别人怀疑他,这位小友恐是触了他的眉头。”
“这……原来如此。”信闲释然,看向刚才的银甲少年,那少年面色仍然不悦,却也是走上前对着荃罗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赔了不是。
“吧嗒!”一滴血刚巧从他嘴角滑落,滴在地板上,溅出一个小小的血花。
“不必了。”荃罗冰冷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
宋易卿掏出一个碧玉色小瓶,扔给那少年,也不多言语,转而和信闲等人说起破天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