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惊人密情

苏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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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舒奉李崇的之令进密道取宝物,毕竟笼络人心自然是需要物力财力,岐王李卉常年居于邯郸休养生息,河北地势平坦,物产丰富,且多年来不参与军事争端,军力丰沛,若能得此人相助,讨伐朱温自是如虎添翼,胜算便多了一分。可这李卉素日里不尽女色也不贪财,要想投其所好可是难上加难,且这人素来古怪,不与人结交,不与人为敌,要想拉拢关系可要下好大一番功夫。

    可是李卉喜欢什么呢?

    颜舒将手伸进那金漆玉雕的柜中小心翼翼地捧起紫色锦盒,谨慎的打开,那是一块汉白玉雕饰的龙形玉佩,也名“白玉龙”,为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珍品,小心地拿起来,对上灯火,在灯火的映照下玉身通透可见,铺首正反两面均雕刻纹饰,中间凸起一棱,琢出龙身形纹及勾连云纹,作为配饰在当时的汉代是极其珍贵的。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啊!当白玉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颜舒不禁眸子发亮,她也算半个行家,自然知道它的价值。

    若是将这个送给李卉,定能投其所好吧。

    想不到啊,想不到!李崇背后的势力也却是让她一下子琢磨不透全部,他现在能够私藏得了如此珍奇异宝,一定在别处有她更意想不到的,照这样想来……思及此,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颓然。

    若是这样,李崇便更难对付了。

    低头,小心地将白玉玉佩放置锦盒中,盖好,准备将柜子的门关紧,就在想要关上那一刻,顺手不小心碰到了另一只盒子,盒盖不小心滑下。颜舒暗恼自己的失手,抬手便准备将盒子重新盖好放在原位。

    可是,当她拿起锦盒那一刻愣住了。

    这个是?

    皱着眉头带着好奇心看着锦盒内的物什,这是一只玉扳指,碧玉抽丝,精致无双。奇怪,这扳指怎么这样眼熟呢?怀揣着好奇心,将怀中的锦盒放置一旁,执手去取那只玉扳指,仔细地打量,借着灯火,可以看到玉扳指上雕刻着飞龙在天图案,这扳指雕工精良,却是良品无疑。

    这个扳指?

    突然间颜舒愣住了,再一次低头打量着这个扳指。

    凤凰来仪~

    飞龙在天~

    这是一对吗?可这只扳指为何会在此,倏然之间,颜舒心中有种很不详的预感,执起扳指的手黯然落下。

    “你在做什么?”背后的低声训斥让颜舒身体为之一颤,原来是李崇老久不见她上来,这才特地到密室中寻她,刚进密室,就见她手指扳指在发怔。

    “我……”被抓了个现行颜舒一时间不好回答。

    见颜舒手中执着的扳指,心中猛然一惊,不怀好气地从颜舒手中夺过,脸色颇为不悦:“为父带你不薄吗?荣华富贵与你一世,你又在此作何肖想?”说着,便仔细地瞧着手中的物什是否损坏。

    被李崇这样一斥,这才恍然,原来李崇是因为她贪恋这些稀世珍品,遂赶忙解释道:“岳父大人误会了,小婿方才拿出这汉白玉龙之时,不小心将旁边的盒子打翻,这才想拿起来重归原处,望岳父大人宽恕小婿无心之失。”看着李崇对那玉扳指很是焦急的样子,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总觉得……

    李崇见颜舒这样解释也松了一口气,既然自己肯让他来这个地方,自然是信任他,倒是这个扳指,让他着急过头了。遂也觉得自己方才语气重了些,待心平气和后才对颜舒道:“你若中意这里其中的什么珍品,可取一件便是。”

    良久,颜舒也未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李崇手中,半开玩笑问道:“看来最稀世的珍品应该是在岳父大人手中吧!”

    闻言,心头一颤,伸出手掌,手中的玉扳指闪耀着绿色的光芒,煞为好看。

    “这只是一件普通的扳指而已,比不起这里其他的奇珍异物,可是在为父心中却乃无价之宝!”

    “此话?”听闻,心中倏然被针扎一般,疼得让人窒息,她感觉到了这话背后的含义,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是忍不住继续问下去,即使接下来是她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因为,这是为父年轻时候的一份情愫。”看着那只玉扳指,手指又慢慢覆上那光芒,直到所有的光芒被手指所覆盖,一片黑暗。

    “可是本王却负了那个女子。”这话说起来倒像喃喃自语,声音很小,充满了沧桑、凄凉与哀伤,可是由于密室的安静,话还是清清楚楚传到颜舒的耳朵里。

    不由得惊瞪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脸上闪烁着悲哀神色的李崇,在李崇的脸上一般不会看到这等表情,而事实上她确实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落寞、甚至是心痛。可是就是这样的表情仿佛刺伤颜舒一般,让她感觉脑中一片轰然。

    这个扳指应该跟她在唤玉那里见到的扳指如出一辙,如果是这样的话……

    蓦地,眼中一片惊惧,她不敢再想象下去,她不能接受这个随时会让人崩溃的事实。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收拾好出去,免得让人生疑。”忽地收敛了脸上的颓然,朝颜舒小声斥责,顺便将手上的扳指放归远处,匆匆离去。

    有些尘封的往事,就让它随着时间飘逝吧。

    这辈子他李崇还不清的情债,让他下辈子再还吧。

    这辈子,他注定只能做李崇。

    ……

    子时,后院竹林。

    “你这样晚了,把我唤出来做什么?万一被人瞧见了可如何是好?”压低嗓音训斥颜舒,一身暗装正和夜色,倒像夜色一样飘渺幽森。颜舒让芍儿带了口信给唤玉,说是有要事相见,她本来是不愿意来的,要是被王府上下的人撞见,她们可就前功尽弃了,可是自己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幽幽来了。

    她还是来了。

    她和颜舒不会公然约好地方在王府周围相见的,这次破天荒的约她出来,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还未等说完,蓦地被人一把抱住,两具柔软的身子瞬间合为一体,没有一丝间隙。唤玉心中一惊,本欲挣扎开来,却又十分贪婪那熟悉的味道,犹豫再三,那本来抽离的手又覆在那人冰凉的背上,温柔回抱,她能感觉到那人身上的冷意与那人的慌张。

    “怎么了?”语调轻柔地问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玉儿。”声音极为沙哑干涩,总觉得是方才哭过了。“我们离开这好不好,我们不报仇了,我们离开这,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哪里都好,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就我们两个人,只要我们两个人一起离开好不好?”她想了一晚上,她已经快要被这个残酷的世界给击垮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唤玉一直以来苦苦找寻的生父,居然有一天会是她的仇人。

    这么说,她们俩便互为仇敌?

    不,不。显然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这种关系她一点都不在乎。而她最接受不了的,唤玉是被李崇买来的女人,换句话说,整个王府都知道,唤玉是王爷的女人。

    自己名义上的“男人”有一天居然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是多么耸人听闻的一件事啊!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是她,是她,间接地将唤玉推进了这个无底的深渊,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永远背负上这等*的骂名。

    思及此,颜舒恨恨地咬牙,恨不得找把剑当场自尽。

    若是有一天,唤玉知道了真相,她一定……

    不,不。奋力的摇头,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因为她而死的人太多太多了,先是姐姐,后是师兄,再……

    蓦地,瞪着充血的双眼望向唤玉,虽然黑暗的夜色中遮掩了她绝美的容颜,但颜舒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便是她心中最美的女子,也便是她这辈子最爱最爱的女子。

    她不能忍受失去这个女子,她也不能忍心再去伤害这个女子,因为,这个女子已经遍体鳞伤,再也经不起任何事情摧残。

    “玉儿,我们走好不好?”鼻音再一次响起,似乞求,又似恳求原谅。

    唤玉听着颜舒语无伦次的话,她有些不明白,可是她唯一听明白的便是颜舒反复说的“要跟她一起离开”的话,心中突然为之动容。

    这句话,她似乎期望了很久,早在若干时候的那个雨夜,她就乞求她,乞求她放弃仇恨,跟她一起离开。或许在进王府之后她仍然在乞求,跟她一起离开。

    而现在,离开吗?

    这一刻,唤玉犹豫了。她已经没有当初那样的悸动了,也没有当初那样的希翼了。当自己的心早已疼得麻木,当自己的心早已被现实无情地摧残,她清楚地明白,带着充满仇恨的颜舒走,她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

    与其这样,何处为家呢?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自己内心的小希翼被无情的冷水浇灭,理智再一次爬上心头,唤玉理了理思绪问道。颜舒不会这样毫无理由地带她走的。

    “我?”她怎么能说出口呢?说出真相无疑是让两个人走向毁灭,显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没有发生什么。”所以,她还是选择隐瞒,或许,掩盖一切是对她最好的弥补。

    “没什么?”见颜舒欲言又止,唤玉挑眉,她很明白她肚子里定藏着什么东西。算了,只要那人不肯说,问了也是白问,良久,抬头,复言:“你确定要带我走吗?确定忘记这里的一切,不为了你的家人报仇,甚至……”顿了顿,“忘了李茗兮?”这话她抵在心口很久了,当说出来的那一刻,却发觉是那样的痛。

    “我……”毫无疑问,两个重点戳中了颜舒的要害,竟让她一时间无语凝咽。

    当年爹娘惨死在刑场、姐姐死在宫内、师兄……一连串的景象在颜舒脑中涌现,让她阻止不了。是的,她真的不在乎吗?本来无力地手蓦地握拳,她真的不在乎吗?

    还有李茗兮,她真的可以抛下她吗?

    “只要你没事,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便什么都不在乎。”

    ……

    那个傻傻的、天真纯净的姑娘,自己真的忍心抛下她吗?

    面对唤玉的质问,颜舒犹豫了,她不能坚定的回答。

    朦胧的清光打在颜舒的脸上,唤玉看着颜舒脸上犹豫痛苦的表情,抿嘴无声地笑了,紧了紧身上的薄衫,云淡风轻地开口:“夜了,天太凉,我先回去睡了!”说罢,便盈盈消失在夜色的薄雾里。

    她或许比颜舒更了解颜舒。

    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却没了温度,不知道可叹还是可悲,直到清冷的雾气沾满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