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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掌柜说完,将手上的那根竹签放在手心上。齐燕狐疑地看了一眼荆凉夏,因为就在不久前,荆凉夏也拿着同样的一根竹签,问过她有关竹签的事情。
竹签的一头被削得尖锐无比,应该说不是被削成这样的,而是本身就是尖状,整根竹签就像是浑然天成一般,找不到一丝被削剪过的痕迹。
朱掌柜将竹签从手掌中拿起来,在齐燕和荆凉夏的面前晃了晃:“你们可知,这是什么?”
“什么?”齐燕和荆凉夏相视一眼,摇摇头。
荆凉夏见这根竹签跟自己的那根,基本上一模一样,如果朱掌柜也有这根竹签,那么不就说明他也去了落音寺吗。想到此处,荆凉夏惶然抬头看着竹签,既然是落音寺归来,难道朱掌柜也见到了那个满面狰狞、两眼深邃塌陷的老道?
那个奇怪的老道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落音寺吗?
荆凉夏怔了一下,踌躇着要不要告诉朱掌柜自己也有一根,但见朱掌柜一脸凝重的神色,刚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这根竹签……”朱掌柜沉着脸,半阖眼地微微打量着手中竹签,“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齐燕一愣,“你这是逗我们开心呢?”
“哼,以前老子落难,就没人管老子,现在老子有点用处了,成日追着老子问这个问那个。”朱掌柜碎了一句,满脸不悦地看了一眼荆凉夏,荆凉夏尴尬一笑,想起之前自己拒绝了朱掌柜,不免有些对不住朱掌柜,虽然他好吃懒做又贪心,但是毕竟带着她们东奔西跑那么多年。
“那日见你一身污垢,还硬是拽着我不放,我才弃你不管的。”荆凉夏努努嘴,朱掌柜见她有些尴尬浮在面上,有些好笑,便不再多说,拿着那根竹签道:“我确实不知道这根竹签有什么用。”
“那你从哪里得来的竹签?”荆凉夏追问着。
“我跟着玉屏儿去了落音寺,结果刚到门口,那些小和尚居然不让老子进去,哼,老子还不稀罕进去呢!”朱掌柜冷嗤一声,碎碎念着,他绕绕了脖子,原先那道因为过度肥胖而被衣领勒出的线,还能清楚得看见。
齐燕白了一眼朱掌柜:“你能不能挑拣些重要的东西说?”
朱掌柜哼唧了半晌,极其不愿意被人催促似的,终于耐着性子,开口道:“她刚进寺没多久就出来了,手中拿了一捆东西,用一块布包起来的,这个就是那块布里掉落的。”说罢,朱掌柜将竹签轻轻插进荆凉夏的手里。
荆凉夏愣愣地看着又一根竹签出现在自己手里,霎时间觉得浑身如蚁撕咬般地难受,她慌忙扔掉竹签,说道:“她要这个做什么?”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见她去了城北的一处山头,那里人烟稀少,我就没有继续跟着了。”朱掌柜说道,“如果没有猜错,那里就是乱葬岗,俗话说的死人堆,她去做什么,我不敢胡乱猜测。”
荆凉夏和齐燕闻言,面面相觑,难道真中了齐燕所说的,竟然真的可以用死人的血作画?
可是为什么玉屏儿要用血作画呢?
“哦对了。”朱掌柜忽然抬头道,“我走那么久的路,也饿了,不回来吃点东西,不舒服。”
朱掌柜三句不离老本行,五句不离吃的本事着实让荆凉夏和齐燕有些无奈,但见他确实很饿,一早没有吃饭便急匆匆地出去,两人也不好说什么。齐燕只得到厨房,拿回来两个馒头,塞进朱掌柜的手中,又倒了一杯茶,说道:“慢点吃,小心噎死了,没人送我们回昆仑仙山了。”
朱掌柜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茶水,抿了一口:“你怎么知道我识得昆仑仙山的路?”
“你自己不是说你要承你的祖业,送我们回去吗?”齐燕道。
“是吗?我倒是不记得我说过了。”朱掌柜咬了一口馒头,又灌了一大口茶水,慢慢咀嚼着。
朱掌柜吃完了两个白馒头,便嚷嚷着要回去睡一觉,看他摇头晃脑、大摇大摆地走后,荆凉夏和齐燕拿着两根竹签,一个坐在桌边,一个靠在床榻,皆是一脸奇怪地看着竹签。
两人想了一下午也想不通这竹签能干什么,最后只能放在一边。
入夜,齐燕早早地就爬进了画里,说是要养精蓄锐,未雨绸缪,以备不时只需。荆凉夏看着她一声不吭地钻进画中,不由地望向了窗外,这夜色中,连鸟啼声都显得格外空灵寂静,偶尔传来一声虫叫,也淹没在晚风呼啸中。
荆凉夏轻轻唤了唤齐燕,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便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转身轻声出门。
待她行至后门,却看见朱掌柜靠在门边,拿着一个面饼,意犹未尽。朱掌柜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会去那里,不过,我提醒你,若是看不了,就不要看了。”
“我知道。”荆凉夏微微低头,眉头紧锁。
“城北出去往西走一点点,就能看到了,如果太过恶心,就赶紧回来。”朱掌柜将面饼尽数塞进嘴里,又试探性地问了问:“齐燕其实与我说过,你也有那根竹签是不是?”
荆凉夏抿嘴不语,她看了一眼朱掌柜,伸手推开门,半步迈出,她回头道:“我一会儿便会回来,你若是睡不着,就再拿几个饼坐在这,帮我开门。”
朱掌柜一愣,怎么自己眨眼间就变成守门的了?
待他反应过来,荆凉夏早就关门而去。朱掌柜扭扭脖子,慢悠悠地坐了下来,碎碎道:“老子等你一个时辰。”
话音刚落,只见一袭青蓝缎袍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朱掌柜抬头看去,朱掌柜半口大饼噎在喉咙,惊得立刻蹿起身来,急忙躬身道:“世子怎么这个时候还出门?”
“她去哪里了?”韩谕低沉着声音厉声道。
“谁啊?没人出去啊……”朱掌柜小声道,“老子……我……我一直坐在这吃饼,没……没人出去啊。”
荆凉夏顺着朱掌柜所说的城北小道,一路向着城北而去,待她绕过一个小山坡时,忽然迎面而来一股让人作呕的恶臭味。荆凉夏抬手紧紧拿衣袖捂住鼻子,她放慢脚步,轻轻朝着面前一个土坡走去。夜间的寂静和几声诡异的鸟啼,让荆凉夏浑身难受,她尽量克制住自己,忍住往回跑的想法。
荆凉夏寻了一棵比较粗壮的枯树,紧了紧衣裙,小心翼翼地藏在树干后。
月色下的土坡格外清冷,荆凉夏轻轻呼吸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的土坡,等待着那个应该会出现的人。
似乎是等了许久,荆凉夏紧紧抓住树干,探出半张脸,仔细盯着土坡。就在她几乎都快要放弃的时候,那抹白色的身终于出现了。
玉屏儿警惕地抱着一个狭长的盒子,面容用厚厚的白纱遮掩起来,只露两只眼睛。她徒步艰难地爬上土坡之后,荆凉夏慢慢从大树后钻出,跟在玉屏儿后面,小心谨慎地不发出一丝声响。
待荆凉夏绕道土坡的背面,她迅速找了一个小土堆,藏在后面。
越来越浓的腥臭味让荆凉夏不断有作呕的感觉,她悄悄探出头,定睛一看,只见眼前那方土坡,满是被丢弃的死尸,半呈腐烂状的躯体夹杂着腥臭的味道,已经腐烂到认不出原状的尸身交错纵横地堆在土坡上。整个土坡呈现一片黑灰状,看来是被人为烧过数次,毕竟,这死尸之多,若不掩埋或焚烧,瘟疫极易散布。
玉屏儿毫不避讳地抱着手中长盒,静静地穿梭在土坡死尸中,她紧紧蹙眉,低头仔细寻找着什么。荆凉夏紧紧捂住嘴,睁大了眼睛看着玉屏儿的一举一动。
阴冷的风不断刺着荆凉夏的脸,她深呼一口气,慢慢探了探身子。
玉屏儿像是寻到了什么似的,只见她慢慢蹲下身来,仔细打量着一具尸体……
须臾,玉屏儿缓缓摘下面纱,当她的脸暴露在月光之下时,荆凉夏惊恐地倒抽一口气。只见玉屏儿的脸布满了诡异的血丝,几欲透明的脸浅浅透着淡淡的粉色,她就像一幅晕了色的画,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纸片状,淡淡无色。
荆凉夏忍住心中惊恐,睁大了眼睛盯着玉屏儿的动作。
玉屏儿很是熟练地从长盒中拿出自己的画卷,慢慢展开放在腿上,又从袖子中拿出一根竹签,那竹签和朱掌柜带回来的那一支一模一样,尖锐的签头在月光下湛着利刃般的光。她紧紧握着那根竹签,眼中闪过一丝煞气,狠狠扎向了身旁的一具死尸……
荆凉夏惊恐地后退半步,眼睁睁地看着玉屏儿将那具死尸的心慢慢挖出来,又用竹签刺破……
那竹签被玉屏儿深深扎进那颗还能看出原样的心脏中,那颗心脏已经毫无生气,剩下的只是死气。竹签深入时,玉屏儿用力过大,一道猩红的细细血柱猛地被刺出来,弹起一道血红弧线,喷洒在玉屏儿的袖口上。
玉屏儿有些惊慌地往后一仰,用手撑地,试图躲过那道血红弧线。待她勉勉强强回过神来,她厌恶地看了一眼那颗心脏,轻轻抚了抚胸口。
她拿出一个贝壳,看那模样,这个贝壳似乎是个精致的容器。果然,当玉屏儿将贝壳慢慢打开时,里面几块干掉的彩墨牢牢粘着贝壳,只欠些许水,便又是一盘墨了。
玉屏儿拿出一支小巧的细毫,架在贝壳上。随后拿出一个小竹筒,将竹筒里的水慢慢滴在贝壳里,接着,她用竹签蘸了一点血液,一点一滴地滴在贝壳中。
如此待来来回回滴了数十次,玉屏儿面露厌恶地将竹签一扔,从袖中掏出一包被折好的小纸包。
她一层层打开小纸包,随着小纸包被慢慢打开,一股淡淡的异香伴着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荆凉夏紧紧捂住鼻子,这香味着实呛人不已,让她不由地抓紧自己的裙摆,准备随时掉头就跑。
那股异香混杂着冰片、樟脑、麝香、巴豆、犀角、藤黄等各种防腐之味,荆凉夏心中一惊,难道玉屏儿居然用这种怪异的方式来防止自己的画褪色吗?
玉屏儿将那包香料撒入贝壳中,墨香混着血腥,血腥混着香料,这浓浓一盘不知应该称作何物的东西,竟然在玉屏儿的手中,被调制成作画的颜料。
镇定片刻,她执笔蘸墨,慢慢提笔,认真地在自己的画上描绘起来。
月光下,一袭白衣包裹着一个纸片般、几欲透明的女人,她蹲在一片死尸中,仔细地给自己补画添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和防腐香料混杂的味道,荆凉夏忽然觉得一阵恶心,紧紧贴着藏身的小土堆。
随着玉屏儿精细地作画,只见她原本透明的脸慢慢变得饱满起来,她的五官渐渐变得立体,渐渐有了粉润的颜色,就在她收笔的那一刻,荆凉夏伸长了脖子怔怔看去,那幅已经被补好的画,上面满是诡异的黑气,若隐若现。
玉屏儿卷起自己的话,又放回了狭长的画盒种,她收起贝壳和笔,正欲转身,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她又拿出一根干净的竹签,蹲下身子,刺向那颗被她取血的心脏。
她用竹签当笔,蘸了猩红的血液,慢慢地滴在自己的手腕上,随着血滴迅速地渗入,玉屏儿的脸越发的饱满和丰盈,竟然比初见她的时刻,还要动人三分。
荆凉夏惊恐地看着玉屏儿熟练地做完这些事情,不可置信地僵在那里。玉屏儿居然以血喂画,她为了拖延生命,居然不惜玷污画卷,强行用死人的心头血来作画……
这怖人的一幕突然让荆凉夏觉得一阵恶心和眩晕,她勉强半蹲在小土堆后,强忍着一阵阵呕吐感,看着玉屏儿抱着自己的画卷扬长而去。
玉屏儿已经疯了……
她疯了……
荆凉夏眼中慌乱地看着玉屏儿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片死尸,月光下的土坡湛着诡异的光,把正片乱葬岗照得格外通明,那颗被刺破的心脏还歪歪扭扭地弃在一边,满是疮痍。
荆凉夏惶然抬首,不经意间,余光瞥见自己的手……
那小指尖端,似乎莹莹发白……
荆凉夏倒抽一口气,慌乱地后退数步,死死盯着自己的小指尖,那种莹白,好似半朵白莲,开在她的指尖,湛着妖异的白色。
不可置信地连连后退,忽然背后撞上一个人,荆凉夏慌张地回头一看,只见韩谕一脸疑虑和不安地看着她:“我找你好久,你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荆凉夏闷呼一声,一把推开韩谕,警惕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刚才。”韩谕疑惑道。
“你看到什么了?”荆凉夏步步紧逼。
“我刚刚才来,找了你许久……”韩谕靠近一步,想要伸手扶住荆凉夏。
“你走开!”荆凉夏伸手狠狠一推,将韩谕推开在一侧,便一路闷着头狂奔,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也不知道往哪里跑。
跑进一片林子,荆凉夏惊慌地看着周身全是白晃晃的白桦树,一棵棵像睁开眼睛似的看着自己。
白晃晃的树……
白晃晃的人……
薄如纸片……轻若白羽……
竹签是用来挑血作画的,老道士给了自己一根竹签,难道也暗示自己会变成这样?
荆凉夏大口呼吸着在白桦树林间来回穿梭。这片林子像是没有出口似的,死死围着自己,死死盯着自己,死死不让自己有半刻停缓的机会。
身后匆匆跟上几声凌乱的脚步声,荆凉夏仓惶地回头一看,只见一群煞气腾腾的黑衣人,皆是手持长剑长刀,竟然步履生风地极速将自己包围在中间。
荆凉夏惊呼一声,环顾四周,早已没了退路,四周小路皆是被这些人死死围住,荆凉夏顿在其中,惊恐地看着这些人。
“抓活的,切不可伤她。”领头之人低吼一句。
其余黑衣人听见,整齐点头,一步步紧逼上来,将围住荆凉夏的圈圈不断缩小。
荆凉夏忽然想到了什么,抬手正要一挥,一道白光匆匆从自己脸侧打过,晃眼间,面前四五个黑衣人被这道白光打在地上,痛苦闷哼着。
回身一看,只见齐燕怒气冲冲地站在自己不远处,她面色绯红,想是极怒。
“不要命的人,总是做不要命的事!”齐燕上前紧紧贴着荆凉夏,“你不可妄动灵气,你看看你的手指,即便你有五十年的灵气,若是此刻动了灵气,便会加快褪色!”
荆凉夏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五十年的灵气?这是什么意思?
那些黑衣人恢复了元气,慢慢地又靠近了一些,其中一个人犹豫道:“又来了一个,这个怎么办?”
“主子说了,只要这一个,红衣服的,杀!”领头之人冷冷道。
话音刚落,荆凉夏正欲拉着齐燕夺路而逃,这时,两厢都还未动手,只见另一队亦是一身黑衣的人忽然急急出现,霎时间,两方黑衣人陷入对峙中,周身气氛立刻充满杀意。
荆凉夏一头雾水地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这是敌是友还未分清,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她紧紧拉住齐燕的手,回头找着可以逃跑的路线。
忽然,荆凉夏手中一空,她侧脸看去,只见一个人紧紧搂住齐燕,捂住她的嘴,转眼间,齐燕就耷拉着脑袋不省人事。
“齐燕!”荆凉夏慌乱地大呼道,正欲上前,却见自己也被人拉住,荆凉夏仓促回头,韩谕死死抓住自己的手,道:“她没事。”
荆凉夏心中一惊,急忙想要甩开韩谕,却不想,不远处一个黑衣人抓住机会,大步上前,一把想要拉住荆凉夏的袖子。荆凉夏惊恐地缩回手,向后一躲,竟直挺挺地钻进了韩谕的怀中。
“这样才乖。”韩谕轻轻在荆凉夏耳边说道,他左手紧紧搂住她,右手不知何时变出来一把锋利的匕首。
“别看。”韩谕将荆凉夏的头按在自己怀中,荆凉夏慌乱地伸手抵住他,那阵熟悉的清新青草味袭入鼻尖,荆凉夏一愣,不受控制地回头一看。
只见韩谕照准那个想要拉荆凉夏的黑衣人的手,手起刀落,硬生生将他的手斩下来,霎那间,断手掉在荆凉夏脚边,猩红的血溅出一道弧线,洒在断手旁边。
一阵恶心的感觉袭来,荆凉夏想到那月色下的竹签和死尸,脚下一软,就要跌去。韩谕紧紧搂住荆凉夏,不让她继续下滑。
“告诉你的主子,试图染指我的人,死。”韩谕冷冷丢下一句话。
那断手之人疼得蜷缩在地上,饶是死士,也是惨白了脸,虽然他一声不吭,但津津汗迹早已遍布面颊。
荆凉夏透过余光,瞥见那断手之人,只见他痛苦地在地上扭曲着、蜷缩着,面色惨白,嘴唇干裂。他忽然爆瞪了眼睛,嘴巴狠狠用力,不一会儿,他吐出来个什么东西,两眼一翻,头一歪,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荆凉夏浑身一颤,她盯着那个被吐出来的东西,看了半晌才发现,那竟然是条舌头,一条血红的舌头。
恶心感接踵而至,荆凉夏实在是撑不住了,紧紧抓住韩谕衣襟的手渐渐松软下来,她闷头一歪,漆黑便占据了她的整个视线。
“三皇子,我先走了,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恍惚间,荆凉夏最后一下的清醒,听到了这么一句。
脑中的混乱和深深的作呕感迅速占领了自己的大脑,荆凉夏终于脚下一软,眼皮沉重,往一边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