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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看向纪韫,不由郁闷,“这你也好意思说是客房?”
一边问,一边打量着纪韫,他穿着竹青色锦袍,袍边细细绣着青绿色的竹叶,腰间一条玉带,怎么看都不像是平常人家的百姓。
她又想起纪韫在凤锦阁见她那次,腰间别的那根玉箫,越发衬得他风流倜傥,君子如玉。
纪韫看她一眼,“若是我没记错,昨日是郡主问我有没有客房,能供客人所居不论什么屋子,不都能称之为客房吗?”
强词夺理。
她瞪了纪韫一眼,伸手探入盆中,洗了把脸,等她收拾妥当了,又见纪韫的侍从从外面回来,手中抱着一个月白色锦袍,递到纪韫跟前。
纪韫没有伸手相接,只是看了她一眼,挑挑眉,“试试合不合身?”
也是,她身上这件便衣实在是显得邋遢,不宜出门,若是出了门,怕是整个街道上的百姓都对自己这身装束很有兴趣了。
她闷声道了一声谢,便关了柴房去换衣裳。
既然昨日纪韫并未拿她怎么样,那么她今日还是安全的。
约是一盏茶的功夫,她从柴房出来,见纪韫好整以暇的同他的侍从站在院里,看着院中好大一棵梧桐树,看那树干,这棵梧桐大概已有几十年的光景。
她走出柴房,向纪韫走近,“昨日多谢纪郎君收留,如此我便离开了。”
说罢,轻轻作揖,就要转身离去。
纪韫却唤住了她,“苏玖。”
她回头,微微皱眉,“纪郎君还有何事要说?”
纪韫顿了片刻,这才道,“你可要知如今外面的状况?”
她转过身,从纪韫的这一句话,她知道如今外面的情况定然不简单,昨日郡主府前院的大火来的怪异,后院的刺客以及墨竹的话更显不寻常,这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纪韫见她转过头,便知她的意思,便将外面的事讲给她听,“昨夜郡主府的一场大火,烧毁了郡主府半个院子,又有刺客冒入,府中的婢仆死于非命,嘉南郡主更是直接在火中丧命,这就是今日一早市井流传的消息。”
所以说,对于如今的百姓来说,曾经的嘉南郡主于昨夜的一场大火之中,已经死于非命。
她怔了半晌,在长乐府中,要制造她假死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陆清离。
莫说之前陆清离为了给她退路,安排了这个结局,可今时今日,她的身份暴露,再发生这样一件事,她却无法再相信,这仅仅是一条退路而已。
她突然想到什么,看向陆清离,带着一丝软弱,“纪郎君,可否帮我一个忙?”
纪韫看她,难得的正经,“你说。”
“陪我去一个地方。”
街上如同往常一样纷纷攘攘,只是大多数却谈论着郡主府失火一事,若是失火可论天灾,可是进了刺客,却是不好说了。
毕竟这嘉南郡主不过是一个伶人,身后无党羽,又守本分,作何还能惹得人过来刺杀的?
她悄悄降下车帘,纪韫就在她身旁坐着,见她心有慌乱,便道,“这是得罪了什么人?”
她转过头,看向纪韫,虽说她需借着他的幌子出街,但也不会将自己的事情悉数告知,因此顿了顿,也没开口。
纪韫知道她的意思,也没再继续问。
等这马车越走越是僻静,拐了几个巷道,终究停在了万林书院门前。
她看了纪韫一眼,纪韫知其意,又出声提醒,“不要出去,也不要打开车帘。”
想找的人没找到她,自然会在她任何可能出现的地方,守株待兔。
她的心中略微有些慌乱,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纪韫在声音隐隐传过来,听不真切,亦有些沉重,她的心猛然一坠,等纪韫过来,她忙道,“阿昭不在了是么?”
纪韫的那双桃花眼忽而静下来,轻轻的坐上马车,只来了这么一句,“你该做选择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马车外面便传来脚步声,一阵熟悉的声音入耳,“嘉南郡主。”
她听得出来,这是平遥的声音,果真是陆清离安排的,她忽而有些心累,不言不语,也不回应马车外面平遥的话。
平遥只是顿了片刻,情绪未受影响,继续道,“属下知道嘉南郡主在里面,郡主应也知道苏昭在哪里,若是郡主还想再见苏昭的话,请下马车吧!”
她来之前,就想过,若是陆清离派人守在万林书院会如何?
自她打算将苏昭放进这万林书院,她便知道,就算她不用墨竹,她的身边一定会有人将消息传给陆清离。
她不是没想过将苏昭带在身边,可昨日那种情况,也很是危险,一时之间,竟是进退两难。
陆清离的安排,她就知道自己躲不过。
纪韫看她一眼,也不催促,只是眸子中的安静让她平静下来,总归是要有个了断的。
她看向纪韫,张了张口,却未发出声音,那两片唇瓣是多谢的模样。
纪韫就这样看着她下了马车,心中有了错觉,好像是她这一离开,他们大抵好久不能相见,没来由的,他心中竟然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不过这心思微弱的很,只那一瞬,便很难再察觉到。
不过是萍水相逢,何来有缘?
苏拂下了马车,平遥就站在她面前。
她稳了心神,问平遥,“你们何时将阿昭带走的?”
平遥没有抬头,回道,“是昨日下午。”
她嘴角轻微勾起,泛起一丝苦笑。
上一世,她因他入狱,这一世,仍旧是摆脱不了他的掌控,未入狱前,她恨不得住在定远侯府,能时时同他相见,这一会儿,却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永世不得相见。
可是看来,他又一次抓住她的命门。
苏昭虽是她半路捡的,却让她第一次感到温情,是任何一个人不能给予的,包括陆清离,可此刻,陆清离却想着亲手毁灭这温情了。
又或许,陆清离是想再一次毁灭她。
罢了罢了,再难不过一死,又有何惧。
平遥带着她到了另一侧的马车,她临上马车之前,听到平遥的提醒,“侯爷这一次,对郡主的不听话很是生气,郡主好自为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