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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去黑色锦袍,里面白色的锦衣都湿透了,鲜红鲜红的血迹染红了整个手臂,乐来兮的心揪的紧紧的,看样子,环儿那下子划破了动脉。
独孤穹没有带药箱,好在椒兰殿里有日常备用药物。江蒂娥带着玲珑、钰珑翻箱倒柜,终于凑齐了纱布、止血药、还有止疼的香丸。
太史卿为防止北冥即墨失血过多,瞬间封了他两个穴道,看的乐来兮甚是吃惊。
血,终于不再滔滔外流,乐来兮稍稍松了一口气。
因为疼痛,北冥即墨额头上满满的汗水,江蒂娥将那止痛的香丸递到他嘴边,却被他一扭头,拒绝了。
“这点儿伤算什么?”他隐忍着,面无表情,只有从额头上不断流下的汗水表明,他是多么的痛。
清洗、上药、缠纱布,师徒二人合力,忙乎好一阵子,终于完毕。
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惨白,强装无事的他刚要起身,便被江蒂娥拼命的拽住,“殿下!”江蒂娥说的急切,“殿下都这个样子了,还要去哪里?”
她的脸色惨白,不仔细看,还以为这屋子里受伤的是她。
江蒂娥说完,不由自主的看了乐来兮一眼,乐来兮会意,于是跟着道:“殿下失那么多血,万不可随意走动,就先躺下吧。”
北冥即墨见乐来兮如此说,只好躺下,闭上双眼。乐来兮对江蒂娥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一路,乐来兮都在思量今晚在椒兰殿发生的一切,最终,一切又都锁定在北冥即墨为她挡剑的那一刻。
她清楚的记得环儿的剑与北冥即墨的身影同时过来,当时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可是北冥即墨却抱着她在原地转了个圈儿,原本在前面的她换成了北冥即墨,他用胳膊去挡那把剑,结果,才负伤。
天空昏暗,朦朦胧胧的无边无际,从脸上划过的风,竟有一丝凉意。乐来兮走的很慢,几乎像是在往前挪动。
飞霞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今晚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的确太让人震撼了。萧夫人的各种行径,她已经见怪不怪,她的毒辣阴狠,她也是略有耳闻,甚至亲眼见过。
所以,当她的阴暗丑陋的一面被揭穿时,她们这些卑微的婢女们,是欢呼雀跃的。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环儿居然会武功,差点儿伤了夫人,而殿下为救夫人却受了伤。
可是,夫人却不能守在他身旁,飞霞一直忘不了当时正妃的眼神儿,仿佛想要所有的人立刻消失一般。
可有什么办法呢?那是椒兰殿,她是正妃。
但是,她的命可是夫人救的呢!要不是夫人费尽心思,与殿下商议、布置了那么多天,又偷偷的命独孤先生找到他的师父太史卿,正妃的毒又怎么会顺利的被解呢?
不仅如此,如果不是夫人提前有所准备,命人故意装作不小心在窗前打烂瓷器,山嬷嬷大声呵斥婢女而吸引烟儿片刻的注意力,正妃又怎么有机会换了药碗,骗过烟儿呢?
后来,夫人又与南荣夫人在深夜里一起装作正妃出事的样子,惊动了府卫,继而惊动全府,不如此,萧夫人怎会自动上当?
如果不是夫人怕萧汝荷识破计策,而命人偷偷在萧夫人喝的温酒里加入无色无味的滞魂散,使她的意识微微模糊,萧夫人怎么会轻易的露出破绽?
这一切的一切,功劳都是夫人的,可是如今,殿下为夫人受伤,夫人却不能多看殿下一眼。
经过这件事儿,飞霞已经成了乐来兮的心腹,乐来兮的心思,她知道的不止一二。
“夫人,外面有些凉,咱们还是走快一些吧。”飞霞说的柔柔,又碰了碰仍在发呆的似锦,那丫头,简直如行尸走肉一般。
看来,这丫头是被吓傻了。飞霞摇头,想想也是,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乐来兮虽没有说话,但是脚步加快了些,飞霞知道她听进去了。
回到幽兰居,飞霞立即与乐来兮沏了一杯滚烫的热茶,似锦的脸上终于恢复一些血色,她静静的跪坐在乐来兮一旁,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一会儿望望乐来兮,一会儿又瞅瞅飞霞。见二人不语,她也不知说什么。
很多事情她都不清楚,只觉得事发突然,一幕接着一幕,她没有闹清上一幕是怎么开始的,下一幕就已经结束了。
也就是最后那一幕,环儿的剑刺来吓傻了她。
大殿里空荡荡的,飞霞将站在外间守夜的婢女示意退下,只剩她与似锦二人。
“夫人,殿下不会有事,您不要担心。”飞霞将热茶端来,看着乐来兮喝下,又柔柔的道:“已经过了四更天,请夫人歇息吧。”
乐来兮摇头,笑道:“不困。”转而望向似锦,“今日的事儿,吓着你了。”
似锦咧嘴,可再也笑不出花儿一样的笑脸。
这时,乐来兮又严肃道:“但是你要习惯,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人,想要随时践踏你,欺辱你,这就是我们生存的人世间。可是,无论怎样,你都要想着去克服,决不能任由那些人肆意妄为!”
飞霞略懂,似锦只觉乐来兮不知所云,就在这时,传来乐来兮低低一声,“习惯,却不能妥协。”
“好一个习惯却不能妥协。”门外传来低沉的一声,其间似乎还夹杂着说不出的伤痛。
不是北冥即墨又是谁?可他不是应该在椒兰殿么?
“殿下万福!”飞霞与似锦忙起身,与北冥即墨行礼,而后,俩人像是条件反射似的,低头走出殿外。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乐来兮的心间肆意涌动,她竟说不出那是什么。
“你就打算让本王这样一直站着?”良久,北冥即墨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直直的盯着乐来兮。
微暗的烛光下,他的眼睛竟发出动人心魄的浅绿色柔光。
“哦……”乐来兮连忙起身,扶他坐下,“你,不是应该在椒兰殿么?为何又来这里?”
可是北冥即墨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刚刚为何走神?”
有吗?乐来兮喑哑。
“伤口还疼么?”乐来兮也跟着换了一个。
“为何不回答本王的问题?”回荡在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细细看来,俩人有些各自自言自语的味道。
北冥即墨霸道的抓住了她的手,低沉道:“本王不想呆在椒兰殿,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
离开椒兰殿时,江蒂娥万分不愿,她实在太担心北冥即墨的伤势。可是北冥即墨执意要走,江蒂娥忙命人抬出步撵,想亲自送他回重华殿,北冥即墨仍拒绝了。
“蒂娥,你的毒刚刚被解,要好好休息,本王没事。”他低语抚慰江蒂娥后,只身走出了椒兰殿。那背影,看的江蒂娥暗暗落泪。
他嘴上虽那般说辞,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半分重华殿的影子。他满脑子都是关于乐来兮匆匆离开椒兰殿的背影,当时他在想,她怎么能走的那样急?
乐来兮意识到自己又失神了,她猛的挣脱双手,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无措,她起身与北冥即墨倒茶,怕他饿了,又端过两碟精细的芙蓉糕、百花酥。
北冥即墨喝了口茶,继续道:“在椒兰殿,你说的那两个故事都是真的?”
原来他听见了。乐来兮有些吃惊,如此看来,大概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殿外。然后看着所有的人,各自唱着各自的戏。
那一定很精彩!
乐来兮苦涩的笑笑,“是,都是真的,确实有这样的事儿。不过,已经太久远,人们已经记不清年代。”
北冥即墨仿佛陷入了沉思,久久未言语。
乐来兮越来越局促不安,他就这样离开了椒兰殿,来到幽兰居,只怕,明日又会有一场新的争风吃醋的戏码,虽然,她知道,江蒂娥是一个温柔良善之人,可是因为一个情字,谁又能保证……?
乐来兮,你说你一个冒牌货,为何要趟这样的浑水呢?
从一开始就错了!乐来兮心间懊恼的发痛!想要离去的心思占据脑海,让她什么也不愿多想。
“你若是不累,我送你回重华殿吧?”乐来兮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
北冥即墨怔了,瞬间变得很愤怒,眉头皱的将火云扭的弯弯曲曲,他近乎咬牙切齿的道:“你就不怕本王死在路上?!”
“谁能说什么?”他一眼洞悉了她的心理,“谁又敢说什么?你是本王的夫人,本人喜欢你,如何宠爱你都是应该的!!”
他说的铿锵顿挫,义正言辞,仿佛天经地义。
“至少,在这一年!”最后,他又加了一句。
“可是我累了,我后悔了……”乐来兮抬眸,清澈的眸子里亮亮晶晶,闪闪的,看的北冥即墨将拳头握的紧紧的,他在拼命的压制着心中涌动的情绪,但是,心,仍是一抽一抽的。
“那个约定,我们可不可以作废,我求你,求你送我去苍茫山!”这辈子,踉踉跄跄的活到二十岁,她从没有向别人低过头,哪怕是快要饿死的时候。
可是,现在,她在乞求他。
“不可以!”他回答的无比坚定,而后又道:“乐来兮,你记住,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年就是一年。”
他因为激动,抽疼了伤口,点滴滴滴的,又渗出血来。乐来兮慌了,忙去找纱布,可是却被北冥即墨一把扯住,“你只要老实点儿,本王就没事儿了。”
他的嗓音突然嘶哑,听的乐来兮心里鼓鼓的,像是装满了东西。
乐来兮如他所言,不再动了。
“为什么要救我呢?”良久,乐来兮突然问道。
北冥即墨沉默片刻,低声答:“本王在还债。”
还债?乐来兮皱眉,还什么债?
“你初来王府,因为本王的疏忽伤了你。”原来如此,轻松与一闪而过的失意让乐来兮顿时空了许多。
她笑了,“确实,因为你的那些到处撒泼卖疯的小老婆,我可吃了不少的苦头。”
乐来兮笑的绚烂,其实她还想说,娶那么多老婆,你也没少吃苦吧?
可是她没说,却突然脸红了。北冥即墨一直盯着她不语。
那目光,有些奇怪,让人不能看去。
“我有些累了!”匆忙间,乐来兮故意打了一个哈欠,起身朝软榻走去。
她很自觉的给北冥即墨留了一个空间,那人也很自觉,在乐来兮躺下闭上眼睛后,自动的在软榻的外间躺了下来,动作自然而流畅。
(虽然我不知我的坚持是对还是错,可是我仍这般坚持,大概是因为,有些事儿根本没有对错,只是人不同而已,呵……我发牢骚而已,与文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