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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素心暗叹一声,笑道:“这么快就要到中秋佳节了吗?我倒是忘了。出去走走确是不错。不知东湖离这里有多远?”她转向南宫玉问道,“王爷想不想去?”
简玉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喜欢还是不喜欢,但他却温和地回答道:“王妃若想去,本王自然奉陪。”
七公主立即拍手道:“太好了!璃儿来时,还怕四嫂和四哥不愿意和我同行呢。那四嫂愿意带上兰音琴一起去吗?四哥的琴艺可是天下一绝啊。”
墨素心心中唏嘘,她才来了几天,没想到就碰上快要到中秋佳节。每逢佳节倍思亲啊!她的亲都太过遥远了!她也很想出去走走,感受一下节日的气氛,所以,也就愉快地答应了七公主。
······
京城东郊之东湖圣地,一阵丝竹之声飘飘荡荡,极为热闹。
从早上起,东湖上已有许多游人在荡舟,诗人骚客在桥上手持折扇高声吟咏:“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东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眼前的京郊东湖因为佳节临近而人气聚多,似乎所有的公子哥儿,纨绔子弟,小姐丫环,甚至是京城最出名的红歌台花魁金屏儿也在湖上泛舟。
即便是人气过盛,却仍然难掩这京郊景色之处处融融恰恰,风景如诗如画,秋之景色美不胜收。
一艘艘的画舫飘在湖面上,将这绿水青山包围着的东湖点缀得诗情画意,热闹非凡。
从画舫中传出的丝竹之乐飘荡在湖面上,回音于天色空蒙之中,更是凭添了这东湖的“淡妆艳抹总相宜”之诗情画句。
可以说,这里大多数人都是来赏东湖秋景的,但是,也有许多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对这美景无心,只想来此等见自己心仪之人,或是物色美人佳公子,俗语云,找对象,盼约会。
辟如七公主南宫璃。
七公主一直翘首以待,俏美绰约的身姿立于画舫的船头,目寻她心中等待的俊影。只可惜,都来了约半个时辰了,却是盼星星,盼月亮,盼到脖子都伸长了,仍然没能见到她想要见到的那个俊影。
她和太子妃约好的,太子妃给她保证,只要她能约到四王妃和四王爷一起带兰音琴到东湖来赏景,太子妃就能将墨少将军约来听她弹琴。
现在她如意地约了四哥和四嫂出来,还让四哥和四嫂带来了兰音琴,却迟迟不见墨少将军墨素卿的影子,她不禁有些抱怨太子妃不守信用了。
别说是墨少将军了,就连太子妃的影子都没见到,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难道是太子妃没本事将墨少将军约出来么?
她今天非常精心地妆扮过,虽不好穿着太过华丽的宫装,以免让人知道她的公主身份,徒惹不必要的麻烦。但就算是一般官家富商千金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也是艳丽如火。
打她出现在画舫中,俏立船头那一刻起,就引得周围的画舫都围着他们这艘画舫在打转呢。而她还站在船头和肥胖的四王妃站在一起成了奇怪的一对,就更是引人注目。
墨素心也注意到了,他们的画舫才出到湖心中,确是被几艘画舫一直围绕着,似乎在团团地打转,离她们不太远也不太近,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其中一艘画舫上,有几个穿着富贵,看上去似纨绔子弟的公子哥儿们时不时地摇着纸扇,高声吟着一些名词艳句,似乎都在盯梢着公主的美貌,对公主显然是垂涎三尺。
只是,她们这画舫中的便衣侍卫可不少,并非等闲之人敢靠过来。
墨素心因为觉得自己这副肥胖的身材穿什么女装衣裙都不好看,所以干脆不穿女装了,改穿上一身宝蓝色的男装锦袍,扮成一个阔绰的纨绔肥少。
她手中一把折扇摇了几摇,昂首挺胸地立在公主旁边,俨然成了护花使者。没想到这还居然似模似样地,让人耳目一新,非但让她不显得难看,还有些富家公子的风度翩翩了,看上去可爱,威武,又神气。
就只是,胖乎乎的,肉多了些,有点累赘,且膀大腰圆。她特别地在腰间打了一个松跨跨的结,佩一把宝剑,挂一块玉佩,蓝袍锦衣,发绾于脑后,神清气爽。
“七公主,这些人可能都是冲着公主的美貌而来吧?都在盯梢着公主看呢。哼!再看,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墨素心说笑打趣地哄着心焦的七公主。看那几艘画舫老是围着他们的画舫打转,她只作如此猜想。
七公主南宫璃翘嘴抱怨道:“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象苍蝇一样。这些人真是讨厌,个个长得蟑头鼠目!”
没那么夸张吧?个个蟑头鼠目吗?墨素心暗笑,看这些书生其实也是儒雅斯文,风度翩翩嘛。公主是看惯了宫中的美男,看这些人就都是凡夫俗子了。
墨素心刚才已经从一个丫环的口中得知,七公主南宫璃喜欢的是她的哥哥墨少卿。难怪啊,这些人和哥哥相比,那可都是“庸姿俗粉”了。
所以,南宫璃一直就在翘首以待,东张西望,哪里有半分赏这湖光山色之心?只是,公主怎么会认为,哥哥一定会来赏东湖呢?
既然公主自己没说破自己的心事,就算人人都知道她的心事,她也不好戳破吧?只是,哥哥真的会来吗?公主只怕是要失望了吧?
一阵微微的秋风吹过,撩起了墨素心脸上的发丝,她轻轻地甩了一下脑后的束发,十分满意自己的这一身男装打扮。至少,不用在头上插上那些金钗银钗的,只用一个簪子将发绾在了脑后,这跟现代差不多,简单舒适多了。
回到一个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还是做男子更吃香啊。不过,看这里画舫上的红男绿女,女子的自由还不算太受拘束。
正思想间,突然,一阵悠扬悦耳,绵远情长,旷世亘古的箫声如天籁般传来,瞬息之间就压过了湖面上所有的丝竹,琵琶,古琴……等等乐器之声。
声音一会儿似是从千里之外传来,一会儿居然又象近在眼前了。
奇怪的是,这个箫声传来之后,湖面上原先杂乱无谱,争奇斗艳的乐声不但被压下了,还顷刻之间全部嘎然停止了,这是怎么回事?
好霸道的箫声啊!有人立即轻叹:此曲只应天下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紧接着,湖面上一阵骚动之后,有人窃窃私语,无数的小姐,公子,丫环,甚至一纨绔子弟,官家千金,青楼名妓,都压低了声音炸呼。
“是玉公子的箫声!真的是玉公子来了!玉公子的箫声一出,谁敢再抚乐?”
“除了四王爷的古琴还可与之匹外,别人就都不要丢人现眼了。”
“玉公子很少出现的,过两天就是中秋佳节,没想玉公子也来游湖,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啊。”
“……”
墨素心放眼望去,所有的有官家小姐,富家千金,小家碧玉,春楼歌妓,小姐丫环等等,都象炸开了的锅,窃窃私语,却又都不约而同地,齐齐停下了手中的琴声,琵琶声,吹笛声……
这个玉公子的名气之霸道,也太不可思议了!
于是,湖面上就只能听到那玉公子的悠扬箫声,他成了一支独乐。
他的箫声婉转动听,静静地,如片片花瓣儿纷纷扬扬地伴随着珠玉散落于湖水中;又似无数幽灵跳着优雅的舞蹈弥漫于空中;更仿佛百鸟齐飞绕过岸上碧柳青青,飞过卧波桥上……
墨素心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箫声,心中也不禁叹为天籁之音,抬眸看去,但见众人都如看到神祗一般,用崇拜的眼神向一艘不知何时出现在湖面上的画舫望去。
那艘画舫也并非比她此刻坐的,和此刻湖面上飘荡着的其他画舫豪华特别,但那画舫上一个持箫吹奏的白衣公子却如芝兰玉树般,紧紧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白衣飘飘,墨发迎风飞扬,身段欣长,双手持着一管看似普通的竹箫,静静地吹奏着一曲箫乐。那玉树临风的身姿随着他旷世久远的乐声,竟给人以遗世独立,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犹其独特的是他脸上那残月面具,在秋阳熠熠的映照之下,充满了神秘感,更令这东湖都因之静默箫起,瑟瑟其乐。
他身后站着四个男子和三个女子,共是七个人。那四男三女中,男子的衣饰分别是赤,橙,黄,绿;而女子却是青蓝紫。那七个人组成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同样是紧身衣服,束腰配剑。
据江湖传言,那是残月宫的七色护法。他们如影随形,一般都会跟在玉公子的身边。
人人凝神屏气,都在听玉公子的箫声。就连一心要等待墨少将军的七公主这时也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向那玉公主望过去,轻轻叹道:“都说玉公子的箫声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能亲耳听到一回,也不枉此生了。四哥的琴声也动听至极,但要是和玉公子的箫声一比,还是有所不及啊!”
四爷此刻也停止了抚弄兰音琴的手,嘴角邪起,整个人慵懒十足地倚着一张矮几,伸直了长腿,静静地聆听着玉公子的箫声。
听了公主的话后,他端起茶盏来,轻呷一口香茶,喟然轻叹着回道:“七妹妹说得极是,玉公子的箫声也是本王最爱听的。这世间,也只有玉公子的箫声是本王还能听得入耳的了。”
七公主“噗”一声掩嘴绞着一方绢帕笑道:“也是,四哥的琴音已是天下一绝。谁知这世上却一山还有一山高,居然还有一个玉公子。人家一管玉箫居然吹出了压过四哥的琴声之天籁箫乐?四哥不得不服。”
“是,你四哥服了。”简玉嘴角抽了一抽,心里嘀咕着,这世上哪是什么一山还有一山高?师兄那是自己压自己,谁能跟他比琴比箫比音律啊?他早就写了一个“服”字了,不然,也不会甘愿为他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墨素心也被玉公子那个精致的银色残月面具和他的动人箫声所吸引,对那个芝兰玉树的玉公子有了一种奇妙的心动,真想知道,这玉公子面具下的面容如何?能吹出那么动听的箫声,天下奇才也。
但是,听了好一会儿之后,她却觉得,他的箫声未必能压得过南宫玉的古琴弹凑。所以,她小声说道:“王爷,你那天所弹的古琴并不比她的箫乐差。你不必妄自菲薄,顶多就是不分伯仲。只是,你今日状态似乎不太好,连带的琴艺也象没了灵魂。”
“噢?王妃高才!”简玉忽地竖起一个大拇指来。从来,他弹古琴,几无人能分出他和南宫玉之高低,这也是他能代替四爷多年而无人识穿的原因。
没想四王妃却指出了,说他弹琴象没了灵魂?想来,南宫玉最后那句,他的小王妃非常精明竟非说假。他得更加小心谨慎些了。
墨素心忽然问道:“有人见过玉公子的真面目吗?”
她身边的丫环小桃子回答她道:“娘娘,奴婢听说,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死了。但是,尽管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的武功和箫声却名动天下,连象奴婢这么孤陋寡闻的小丫环都听过他呢。”
墨素心“噢”了一声之后,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原先那些围着他们的好几艘画舫,从听到箫声之后,竟然都荡开了许多,离他们远了一些,不再靠得那么近地围着她们在打转了。
而,七公主一直在等待的墨素卿并没有如期出现。
······
远处,在卧波桥的左端,一八角亭台之下,有一艘豪华画舫一直就停在亭台底下的碧波之上,靠在岸边,并曾出过湖心。
此刻,这艘画舫的舱内,一个黑衣人进来,单膝跪在一个黑袍的中年男人面前问道:“宫主,那残月宫的玉公子突然出现,带来了他的七色护法。不知残月宫是不是冲着兰音琴来的?残月宫的人出现后,其他各门各派的人似乎都不敢再轻举妄动,竟然将船驶开了去。我们还要按计划进行吗?”
黑袍的中年男人道:“先看看。如果残月宫的人半个时辰之后没有动作,我们再出手也不迟。那天,残月宫的少宫主在擂台赛上并无意于兰音琴。他此来目的未必是兰音琴,我们静观片刻吧。”
“是。”那黑衣小厮站起,出了舱门。
这个黑袍的中年人说完,将一个黑窟窿似的枯骨面具戴到脸上,只露出一双鹰犬似的眼睛,目光炯炯,犀利阴戾,两额太阳穴突突跳着,显示着他的武功早就练得登峰造极。
事实上,他的武功在江湖上确已经是数一数二。江湖上见到他这个面具的人都知道,他是江湖两大宫之一,几和残月宫齐名的玄阴宫二宫主司马绘青。
他身边一个长得非常清秀的少年突然出声道:“就算残月宫的人在此,我们也可以和他们一较长短,没必要怕了他们。”
“不是怕了他们,而是,我们不能稍有差池。主人要的是南宫玉的命,我们犯不着和残月宫对上。虽然残月宫一向不管朝庭中人的性命,但他既然出现在此,我们就不得不防他会出手相助。”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水动声晌,杀气似乎突然风起云涌,一个黑衣人急急地走了时来禀报道:“禀报宫主,已经有人先动手了!还自报是我们玄阴宫的人,不知何方鼠辈,冒了我们玄阴宫人的名头。”
司马绘青听了立改刚才的淡定等待姿态,怒火腾起,拍案又挥手道:“什么?哪里的无名鼠辈,胆敢冒我们玄阴宫的人?杀无赦!传令下去,立即行动,趁火打劫,随机应变,务必趁此机会杀了那人。”
“是!”黑衣人说完,走出船舱,一支袖箭射向天空,“吱”地一声,响彻云霄之后,东湖之上顷刻之间杀气弥漫,让人惊魂。
刹那间,这响箭吓得湖上游玩的所有画舫登时大乱尖叫,画舫打转,急往四周散开,逃之夭夭。余下不愿意散去的,就只是一些对兰音琴怀有居心的江湖中人了。
····
墨素心和七公主还在为那玉公子的箫声迷醉神往时,忽地听得那一声响箭冲天而起,众人尖叫声传来,也不免心下大慌,正要采取行动时,突然感觉自己脚下的画舫摇动了起来,摇得还不是一般的厉害。
丫环小厮们惊觉,被吓得尖叫道:“我们的画舫进水下沉了!”
“有水鬼啊!”
“杀人了!”
尖叫声此起彼落地响起时,一个声音忽地厉声传入各人耳朵道:“将兰音琴交出来吧!”
随着这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画舫周围水声哗哗作响,刹那间从水底冲出一些黑衣人,另外从两画舫中也冲过来一些墨衣蒙面人,将墨素心所在的画舫团团围住,刀光剑影划来,杀气冲天,风云突变。
如此多的杀手刹那间刀剑相向,连个招呼也不打,直接就向四爷劈来,目标一致。南宫玉虽然身边有八大护卫,他们立即摆开了阵式,但墨衣人太多,一时之间也让人感觉风云变色。
墨素心大惊失色地叫道:“南宫玉,你小心!”她一边说一边纵跃之间,人如旋风般拉着七公主回到南宫玉的身边,和南宫玉在一起,被护卫们团团相护。
“保护四爷!保护王妃!保护公主!”南宫玉带来了七,八个侍卫,而公主殿下却只带了两个侍卫。
这下,十个八个侍卫根本就挡不住从水中冒出来的几十个“水鬼”和两张画舫上飞跃过来的持剑黑衣人。
南宫玉身边八个侍卫的功夫也是一流的,顷刻之间将四爷和墨素心,七公主护在中间,和袭击他们的黑衣人相斗,阵法有序,倒是未乱阵脚。
但他们的画舫在进水,在下沉,这让人更加惊心动魄。
刀光剑影立时血淋淋地,手起刀落间,墨影重重,惨叫连连,死亡落水声不断地“嘭嘭”声传来,湖水溅起,翻波滚血,血腥味刹那间冲斥着湖面上的天空,让人镇静自若。
“无名小卒,报上名来,敢袭击本公主,本公主抄你们的家,灭你们九族!”七公主慌乱之中娇叱着,手上宝剑出鞘,本以为可以杀几个墨衣人,却差点眨眼之间就要被一个黑衣人削去一头青丝,幸得一个护卫将她护住。
她立即被吓得尖叫一声,面无人色,不敢再出声了,捏着手中宝剑乱砍乱劈地挡着刀光划来。
墨素心对血腥味犹其敏感,此刻已经冷静下来,挨着四爷,她注意到,脚下的画舫居然不再下沉,这是为何?明明已经入了水,她正打算着要不要拉着四爷跳入湖中,问道:“南宫玉,你会游水吗?”
南宫玉有些惊奇于墨素心在这种时侯一声尖叫都没有,完全不象其他女子一般,有的掩着耳朵尖叫;有的蹲下去吓得发抖……而她,似乎在冷静地想着如何逃出生天。单单这份冷静,就让简玉相信了,南宫玉说的,他的王妃非常精明。
“我们是玄阴宫的人,不想死就交出兰音琴。”一个从水里冒出来的蒙面黑衣人阴阳怪气地出声,手中一把长剑递来,直刺向四爷的面门。
四爷的八大侍卫纵然是武功高强,但今日袭击他们的人太多,也让八大侍卫开始有些顾此失彼了。何况平日里他们只是要保护好四爷就行,此刻却还有公主和王妃也要保护,这就让他们更加难以支撑。
就在他们免强地还能支撑着,打落了很多黑衣“水鬼”时,却发现另外来了三只画舫,那画舫上也都是黑衣人。
后来的黑衣人中,其中一条画舫的船头上站着一个戴着枯篓骨面脸的高大黑衣人,一双鹰犬似的眼睛炯炯有神地露在外面,却似乎并不急于加入前面攻击他们的人。
这时,墨素心发现,他们的画舫是真的沉到一半时,就不再下沉了,只是,船上的打斗异常激烈,血雨腥风更是残忍,他们都有些难以站稳。
“你小心!跟着我!如果不行,我们就跳湖离开。”墨素心左手紧紧地握着南宫玉的手,小声说着,右手早已抽出腿上的一把短匕,双脚连环踢飞几把长剑。
她始终没有放开南宫玉的手,将他紧锁在自己所能护卫的范围之内,有如母鸡护着小鸡。
但是,南宫玉却一直死抱着那把兰音琴,被墨素心护在翼下时,他目光有着非常之惊讶。虽然他也知道墨素心在擂台赛赢过一把兰音琴,却没料到她的武功如此之诡奇莫测。
如果她只是顾着自己,应当能在这些黑衣高手中自保。但是,她偏偏要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一力地相护,这虽让“南宫玉”感动,却也因此让他为此捏了一把冷汗。
原来,南宫玉没有娶错王妃啊!简玉抱着的兰音琴“误打误撞”地,将杀来的墨衣人撞落水去。
这里,别人打得不可开交,腥风血雨,险象环生。
那边,玉公子却仍然在吹箫,箫声悠扬婉转,旷远持久,缠缠绵绵。
他身后的七色护法站在他的身后,眼睛竟然未曾向打斗得异常激烈的场中望来,只望着他们的少宫主,全神惯注。
在别人看来,玉公子一直不为打斗所影响,连箫声也未曾错乱半个音符。但实质上,只有玉公子知道,他的眼睛一直就在打斗的场景中,在那个胖丫头的身上。
简玉暂时还能保她安全,只有她还以为自己在保护着简玉。事实上,简玉抱着的那张兰音琴一直在横来撞去的,有意无意间,不知撞倒了多少攻击他们的人,一直在保护着小胖妃。
但是,当真正的玄阴宫二宫主司马绘青出现时,局势就立马不一样了。
这司马绘青出现之后,并没有立即就攻上,而是等假冒他们的人和四爷的人打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声道:“明明是黑海帮周大海他龟儿子的人,却自称是玄阴宫的人,以为别人都是瞎子吗?杀!”
这人才开声,简玉突然高声道:“玄阴宫的二宫主司马绘青亲自嫁到,是想要本王的人头还是当真只是要本王手中的这把兰音琴?”
司马绘青实在没想到,传说中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会武功的四爷会一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他此刻是戴着面具的,他居然知道是他?
他们玄阴宫的人经常有戴面具,而且是相同的面具,这以便别人分不出他们的实力。
而四爷是从他的话中猜测出他是司马绘青的?还是从他的身形和武功路数上看出来了?听说南宫玉虽然不会武功,却聪明绝顶,智计无双。
所以,他顿了一下道:“四爷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四爷就那么自负,确定本座就是司马绘青?”
简玉似乎有些弱地说道:“刚才还是猜测,此刻却百分之百可以确定,你就是司马绘青。因为,出来混的江湖中人谁敢叫司马绘青的鼎鼎大名?”
司马绘青冷冷道:“就算是你知道也没用,今天之后,你再也不会有命叫本座的名字。”
简玉冷笑道:“是吗?那么说,司马宫主是想来取本王性命的了?可惜啊可惜!本王的性命已经压了镖,司马宫主只怕没那个本事来取。”
“你的性命已经押了镖?谁?谁接了?”司马绘青闻言心中一动,大吃一惊,目光立即望向玉公子。这里除了玉公子之外,他不惧任何人。
“残月宫的玉公子。”简玉朗声说道,“不然,你以为本王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吗?这时侯还敢面对司马二宫主,自然是有备无患。”
“他?”果然是他!司马绘青这下徒然的心下一惊。
简玉有持无恐,语气凉凉,却似神机妙算,故作高深莫测道:“就是他,玉公子。本王前日夜观天象,捏指一算,算出自己今天游湖必有一劫。所以,事先将这兰音琴送给了玉公子,条件就是,他必须保本王度过此劫。”
南宫玉说完,玉公子的箫声未止,人却从他自己的画舫中忽地无风飘起,衣袂飘飘间,踏水而歌,箫声不断,仿如神祗般瞬间落在了南宫玉的画舫中。
他身后赤橙横绿青蓝紫四个护法紧紧相随,同样飘然落于画舫中,将四爷和四王妃他们都护在了中间,从天而降的气势立即让场中的黑衣人都退后了一步,并停止了进攻。
司马绘青沉声怒目道:“玉公子因何要保四爷一命?”
玉公子直到这时才停下了吹箫,箫声嘎然而止。
箫声止,别回腰间,他只一把纸扇拿在手中,翩翩立于船头,声音有些低哑道:“本宫对兰音琴势在必得,上次和墨少将军交手时有急事离开没能拿到手。本宫一向不喜欢强抢别人手中的东西。四爷以兰音琴为价,要本宫保他和王妃度过今日一劫,本宫接了这桩买卖了。所以,司马宫主要和残月宫开战吗?”
司马绘青神色不定,似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这次主子交待落务必今日除掉四爷。但有残月宫的保护,他玄阴宫要是轻易地和残月宫开战的话,那可是非同小可之事。
玄阴宫和残月宫在江湖中几乎可说齐名,但最近残月宫又收服了许多的小帮小派小喽罗。因为上次许多江湖上的小帮派推举武林盟主时,残月宫到场,玉公子一举夺了他们的武林令。
所以,最近残月宫的声势可说是超越了江湖中的两大帮,即丐帮和墨海帮;也超过了两大派,即青山派和青龙派;还有两大教玉真教和玉女教以及他们玄阴宫,声威都已经在残月宫之下了。
此刻要和残月宫对决的话,司马绘青完全没有底,但主子交待的事情,又岂容得他不立即就收手?所以,犹豫不决也只是稍纵即逝,他还是不得不打了一个手势道:“上!残月宫又如何?今日老夫就和你玉公子一较高低!”
音落,他黑衣无风鼓起,如墨鹰展翅般凌空冲上,手中宝剑指向玉公子,势要一搏。既然他上,他的人也必上,顷刻之间,风云际会,生死一战。
玉公子手中竹箫已经换成了一把剑,一把名剑。江湖中人人都知道,玉公子用的是一把失传了许久的“玉光剑”,有人又称之为“公子剑”。
传说,这玉光剑是一把软剑,玉公子并不轻易出手,因为平常之人,玉公子只用竹箫和纸扇就已经天下无敌。
据说,如若玉公子的玉光剑出,必定见血封喉,不留活口。
可见,此刻他面对的玄阴宫二宫主司马绘青已经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而是和他有着相当实力,或仅次之的一流高手,不容小瞧。
两把寒剑于空中交集时,剑尖相对,寒光一闪,似乎让人能听到剑击之声,“铮!”地传出一波超强的剑波,瞬间震撼湖光山色,湖水被激起无数波涛,剑浪冲天。
激烈相对后,悠忽之间,俩条人影乍合而分,在别人还没看清他们用的是什么招式,如何出剑,如何相交,如何收剑时,司马绘青已急流勇退般,直退回他的画舫上。
而玉公子重又轻飘飘地落回墨素心和四爷的身边,回剑划过时,一个惊鸿掠影间,一片惨叫声起,一排抢攻的黑衣人在血光之中,见血封喉,尸体跌入湖水之中,同样溅起了惊天的血浪。
然,玉公子飘落间,如芝兰玉树,衣裳不沾半滴血腥。
与此同时,七色护法将四爷和墨素心护在中间,并没让他们再受到任何的伤害。这七色护法的武功又在四爷的八大护卫之上,七把宝剑联袂,护卫滴水不漏,没有一个黑衣人能攻入他们的护卫圈中。
而,这仅仅只是一招之间!
司马绘青虽骇然失色于对方的强势和武功之高,却仍然不死心,而且就这样回去也不好向主子交待,所以,瞬即有些疯狂地狂叫:“上!杀了他!”
他自己狂叫的同时,再次飞身而上,人剑合一,再向玉公子出剑。
他是玄阴宫的二宫主,他不相信他和玉公子的功夫相差太远。上次那些小帮小派推举的所谓武林盟主他没到场,不然,他以为自己才是武林盟主才对。
但是,再次交手,在空中游剑如龙间,这次眨眼相之间就相斗了十几招。
三招之后,他赫然见血,手臂上被划了一剑,虽然不是见血封喉,却也已被吓得不敢再交手。当玉光剑再次对着他的咽喉刺来时,他差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急忙之中抓了自己身边的一个黑衣人丢出去挡了那一剑。
玉光剑透过那个墨衣人直逼至他的面门,他面无人色,翻身退出。
“撤!”的一声丧家魂叫,司马绘青在退回到自己的画舫中时,虽然险险地脱出了玉公子的剑光,却已经魂不附体,除了撤退之外,没有了第二个选择。
眨眼之间,他的人马已经折损一半,而玉公子只带来七个人罢了。他以几十个玄阴宫的徒众对付玉公子带来的七个护法,伤亡惨重。而玉公子的七色护法仍然丝毫无损地围在四爷的那张船上。
为何那张画舫入了水,已经沉到一半了,却忽地就不再下沉了?除非有人潜于水中,用力托住了那艘画舫。如此一想,司马绘青更是额上冷汗淋淋,瞬息之间断然地下令撤退。
因为,有玉公子在,他非但杀不了要杀的人,还讨不了半分好去,不撤,今日只怕连命也会被搭上。
就算是回去后被主子骂,那也好过小命休矣。
顷刻之间后,这场打斗居然就无地无息地结束了!
然,碧波湖上,却早已经血光冲天,刺鼻难闻。画舫周围的浮尸更是让这人间的东湖美景轮为了炼狱般,显得阴森可怕,让人再也没有了游湖的乐趣,人人面色惨败。
墨素心看周围游湖的人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就算此刻再无打斗,游人只怕短时间之内也不敢再回来。这东湖刚才还是热闹非凡,转眼之间,却是一片幽幽,万籁无声了。
她从那玉公子和司马绘青的打斗中回过神来,问似乎惊魂未定的四爷道:“王爷,你当真将兰音琴押给这位玉公子了吗?”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