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92章

舞月泣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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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晗月站在新纪大厦前,抬头望向顶端处的巨大晨钟,在阳光的照射下,时针和分针叠合在一起,发出如海浪般沉沉叠叠的鸣响。

    九点整,傅翼飞就在顶层,他不迟到的原则,一定没变。

    她快速穿过自动旋转门,直奔傅翼飞的专用电梯,却被两名警卫拦住去路。

    “小姐,你找谁?非工作人员不能进入。”其中一名警卫开口说道,听口音应该是东北人。

    沈晗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找傅翼飞,也就是alex。”两名警卫听到这个名字,果然怔了一下。

    “不让我进去的话,就让他下来吧!”沈晗月说完,便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们显得为难起来,相互对视,都在询问对方该怎么处理?

    “傅太太!”前方一名西装革领的男士认出了沈晗月,匆忙上前:“你们怎么回事?这是傅太太,总裁的夫人。”这两名警卫听到这句,许是太过意外,竟变得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

    “傅太太,您是来找boss的?请跟我来,请。”这名男士的样子很恭谨。

    沈晗月这才认出他,好像是财务总监,曾经到家里找过傅翼飞。

    她没有迟疑,跟他走进电梯,直达顶层。

    当电梯打开的一瞬间,傅翼飞的助理erin一见到沈晗月,就匆忙地拿起电话,向傅翼飞汇报了几句,然后笑着将办公室的门打开,请她进去。

    沈晗月已经很多年没来这里,对这里既陌生却也熟悉。她随手将挎包甩向沙发,没有坐下。

    “你终于来了!”傅翼飞的嗓音很平淡,冷不冷、热不热的。

    “你不是想要这样?”沈晗月俯视着他,目光冷若冰霜。

    傅翼飞继续凝视着身前的笔记本,头都懒得抬一下:“你先回家,梁医生会给你检查身体。”说着,他搁在鼠标上的手,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沈晗月看出,他也在努力地压制着情绪。

    “如果你已经不是处.女了,她会给你补好的。”他说完,顿了一下,没等到沈晗月的回应,又径自说道:“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沈晗月双唇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你忘了?分居两年,法院已经判我们离婚了。”

    傅翼飞抬起头来,眼睛眯着,还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怎么,要我把孤儿院拆了?那块地可是我的,孤儿院的所有都是我支持的。”他的语调徐徐,提醒着沈晗月目前的局势。

    接着,他又想起什么似得,轻声道:“你的那个小情人叫叶恒吧?他好像躲在警局不敢出来,难道他能赖在那里一辈子?你就不怕他一出来就……”傅翼飞手掌划过脖颈,没讲出来的话,已经很明显了。

    “呵呵……”沈晗月仰天大笑起来,苦涩的泪水溢满眼眶:“院长妈妈走了,昨晚她发了微博,早已转了百万条,那些孩子有去处了!孤儿院,呵呵……你想怎样就怎样!”

    傅翼飞面色变了变,他知道沈院长因为接受不了事实,心脏病发进了医院,想不到……想不到就这样死了!孤儿院和沈院长都是他控制阿月的筹码,现在这个筹码没了,“那叶恒呢?你们同居两年了吧,不顾他吗?”他不甘心地抛出另外一张牌。

    沈晗月觉得很讽刺,除了威胁与迫害,他还会什么?

    “叶恒?叶恒如果出事,我一定会杀了你,假如杀不了,我总有办法让我自己死!”他有筹码,难道她没有?

    她知道傅翼飞不想让她死,所以你死我活的局面,不是他想要的。

    接着,沈晗月笑得凄凉,配上此时的氛围,有些毛骨悚然:“院长妈妈是被你逼死的。”她的嗓音更加阴戾几分,直直刺向他的心坎:“所以你我不共戴天,别再烦我!否则,我会夜夜做新娘,总之你越不想我做的事情,我就越要去做,不信你试试!”

    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朝外走去,经过玄关时,看见一旁的架子上,满满都是自己与傅翼飞的照片,满腔愤怒涌起,随手将那一切摔个粉碎。

    傅翼飞这才有了反应,追过去紧紧抱住她:“阿月,整整五年……五年没跟我发脾气了,以前你发完脾气就会理我的,是不是?阿月乖,别生气了……”

    沈晗月嗤笑,还指望她回心转意?

    “放开!”沈晗月斥出两字,又从怀里摸出事先藏好的水果刀,对准自己脖颈上的大动脉。

    她来这里,是因为接受不了院长妈妈的死,当时万念俱灰,情绪过激,就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可到了这里,终究没有这个勇气,想不到,这把水果刀,竟成了她,摆脱傅翼飞的工具。

    傅翼飞这才知道,她已如此决绝,俊逸的脸上开始慌乱,不得不放开紧箍的手。

    沈晗月得已脱身,丝毫不愿停留,立即向外走去。

    傅翼飞终于明白,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回到自己身边。他不甘心,他不要这样,他飞奔出去,将沈晗月扯进怀里,也顾不得刚刚从会议室出来的职员们,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直直地跪了下来。

    “阿月,别这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傅翼飞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她回头。

    “我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结婚七年,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我不可能放你走的,我……”

    沈晗月没有回应他,目光冷清,甚至连“不可能”三个字都懒得跟他说,只是将锋利的刀刃再次对准脖子,一步一步向电梯走去。

    那些目瞪口呆的职员们,惊慌地避到一边。就在沈晗月即将跨入电梯时,突然被人拦腰抱起。

    啊——尖叫声起,她来不及挣扎,已经和傅翼飞一起,从敞开的窗口翻了出去。

    傅翼飞没有放过她,宁愿和她死在一起,都不让她离去。本来这个结局是她今天来的目的,却不是她主动。

    因为……她不想死,可是……命运却由不得她。

    叶恒,你不用躲在警局了,害你家破人亡的人再也不会折磨你了。

    欠你的,我还不了,命都没了,也就没法欠你了。

    华国京都——繁京,城南沈府

    琼华小苑的闺房中,珐琅熏香炉上,烟气淡淡,整个房间漫着浅香。

    粉色纱帐内,沈晗月闭着双眼,睫毛微微颤动,似乎点着助眠的熏香,也不能睡得踏实。

    终究是被梦魇惊醒,她尖叫一声,攸地打开眼帘,喘着气,擦去额上沁出的细汗。

    为什么又是墓地?难道叶恒真的在那殉情了?

    沈晗月靠在床头,眼前尽是梦境里,叶恒用枪对准太阳穴的场景。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就像一把尖锐的钢刀,扎得沈晗月心口生疼。

    叶恒,千万不要傻成这样,一定要好好活着!

    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因为太过多思,才会这样的,沈晗月试着安慰自己,却挥不去跟前那张叶恒的脸庞。他的瞳孔暗淡无光,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额心正中的那颗美人痣,似乎还溢着鲜血。曾经那么阳光帅气的一个人,竟然变得像雕塑人偶似的,没有一丝生气。

    “你答应离婚后就嫁给我的,为什么食言?你以为我会让你抵赖?”叶恒的声音很轻,轻到沈晗月几乎听不清,“你当我是弟弟,当我是家人,其实我都知道。你一直对我愧疚,对我亏欠,可真正欠我的是傅翼飞,是他毁了我的一切!你为什么要替他赎罪、替他内疚……你是不是没有忘记他……”

    一声声质问,令沈晗月泪流满面,双手抱着头,使劲地摇着:“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小姐,您又发梦了?”说话的是琼华小苑的丫环——晴兰。

    沈晗月被唤回思绪,赶忙将泪水拭去,穿越已经一个月,竟然还没有放下过去,太不争气了!

    该释怀了,忘记往事,放过自己!

    晴兰看见沈晗月满脸憔悴,一边挂起绸绫床帐,一边说道:“自从惊马后,小姐老是睡不安稳,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

    去庙里拜拜?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但沈晗月知道,沈夫人杨氏是不会让她出府的!

    “月小姐的病才刚好,你这小妮子就揣着她出去,受了风寒,你担待得起吗?”闺房外的嗓音刻薄尖锐,令沈晗月蹙起眉头。

    晴兰闻声一惊,怯怯地解释:“罗妈妈……我……我是看小姐睡不好,这才……这才……”

    罗妈妈走进屋子,沈晗月瞧出,她身上的青色衣裙是新制的,看来杨氏对她很是满意,这才没几天,又打赏了?

    罗妈妈恶狠狠地盯着晴兰:“管好你这张嘴,再没轻没重的,我让夫人将你卖到勾栏院去。”晴兰面色一悚,向沈晗月投去求救的目光。

    沈晗月很不喜欢罗妈妈,可她是杨氏安排的,也不能轻易拿捏。“好了好了,我没想过出去,罗妈妈就别担心了。”她掀开衾被,下榻坐在妆奁前。连弧铜镜上,映出的脸庞清丽、出尘,与前世的沈晗月足有八.九分像。

    罗妈妈换上一副笑脸:“月小姐自小失散,两个月前才回府,当时满身血淋淋的,要不是您的玉佩与长相,老爷哪儿能认出你来?加上先前惊马,还好上天保佑,所以您可千万别出去……这睡不踏实?”她偏头想了想:“一会儿我禀了夫人,让她请大夫来,给小姐瞧瞧可好?”

    沈晗月点点头,示意晴兰为自己梳头。

    “今儿个二小姐及笄,府里会来很多人,夫人怕扰了小姐养病,就吩咐您莫要出这院子。”罗妈妈径自说着,目光一直在沈晗月身上,想要看出点什么。

    沈晗月缓缓戴上良渚贵妃玉镯,面露浅笑,不让罗妈妈看出她的心思。她也清楚,杨氏这么变着方的软禁自己,就是怕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沈府原本有三位小姐,已出嫁的沈昕霞和今日及笄的沈昕悦都是杨氏生的,年岁最小的沈阿瑶是庶女,阮姨娘所出。

    沈晗月比沈昕悦大一岁,认亲后,在小姐中,应该是排老二的,可沈府从没有改过排行。沈昕悦一直是二小姐,而她只是下人口中的月小姐而已。

    沈晗月估计,父亲后悔认她了,要不怎么连排名都不肯给呢?

    加上这身子重伤寻亲,后来伤势才好,就被急匆匆地送回锦州老宅,结果一出城,就惊马翻了车,也因为这样没了性命,再醒来,却是现代的一缕幽魂,所以沈晗月对这身子的父亲,是没多少指望的。

    “我知道了,还劳罗妈妈去请大夫吧!”

    罗妈妈笑容凝固了一下,知道沈晗月是在打发她,有意味地斜了晴兰一眼,才磨磨蹭蹭地出去。

    晴兰瞧见罗妈妈走远,一边娴熟地为沈晗月绾发,一边禀道:“王管家先前传话来,说小姐惊马,是那马夫动的手脚,可惜被他跑了。”

    “那向官府通报了吗?”沈晗月只是随口问问,要报官的话早报了。晴兰讷讷地摇头:“没听王管家说。”

    按理,沈侍郎府的家眷遇害,是可以交给刑部介入的,可父亲想隐瞒自己的身份,自然只是私下调查。想起父亲沈升旭,沈晗月也就见过一次,长得是气宇轩昂、样貌堂堂,儒雅中透着一股久居官场的凛然之气。

    当时她初醒,沈升旭走进来,坐在临窗的雕纹木椅上,问道:“记不起以前的事了?”他的目光落向别处,似乎不想正视沈晗月。

    这份疏离,让沈晗月生生将“爹爹”两字咽了回去:“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想就头疼。”

    “记不起来没关系,原先问你以前的事也没有说过。”他顿了一下:“好好养着,老宅那边,等你好了再回去,惊马的事儿,已经让管家好好查了。”

    惊马?沈晗月清楚,不可能是天灾,只能是人祸!如果幕后主使就在沈府,那她能不能活着去老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