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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派”议事大厅已如烧沸之水,再难平静。原“玉真教”弟子与原“碧落轩”弟子分庭抗礼、剑拔弩张,原“锁月楼”弟子隔岸观火、伺机而动。
那灵噩道人先后共收了七位入室弟子,现只有大徒弟屈天枢、二徒弟苏天璇、三徒弟陈天玑及七徒弟吕玉衡仍在身边。当日灵岩山之战,四徒弟吴天权被温若所杀,五徒弟易开阳命丧龙不归之手,六徒弟李摇光被阿箩所毙,三徒弟陈天玑之右臂也为赵洛寒砍断。原“玉真教”弟子揪住此旧恨不放,将两派怒火推向极致。
“‘碧落轩’丧心病狂,伤我诸位师兄性命,这等不共戴天之仇,就在今日好好了结!”一年轻道姑叫道。
吕玉衡冷笑一声:“别忘了二师姐的当胸之痛,三师兄的断臂之仇。”当日赵洛寒一刀刺穿苏天璇胸口,砍断陈天玑右臂,逼得苏、陈、吕三人跳崖,如今提起此段,吕玉衡实是咬牙切齿。
“若非你们联手各门各派伏击白轩主和洪护法,何以遭此报应?我看你们是自寻死路,死了活该!”原“碧落轩”弟子反驳道。当初,苏天璇等人假借“论道大会”大开杀戒,本欲围攻白一忠,却害了洪浩性命。
“当日白一忠树敌无数,终成武林公敌,我们匡扶正义,联手狙杀,又有何不妥?”苏天璇道,“后来证实白一忠是清白的,却是为奸人所诬陷,想想我们都蒙在鼓里,白白做了替死鬼,巴巴儿看人家坐收渔利。有本事,找始作俑者去啊!此刻,你们的好盟友倒是乐得逍遥,怎么不见你们寻仇去?”她此言倒也不虚,当日叶未央假意与“碧落轩”结盟,实则暗生波澜,令白一忠乃至“碧落轩”成武林公敌。“玉真教”、“碧落轩”两派寻仇厮杀,均大受损失,唯有“富甲山庄”坐收渔翁之利。
她此话一出,立即有人高声道:“一码归一码,既有狗胆杀我们洪护法,便将你们一锅端了也使得,只愿天下的道士道姑都死绝了才好!”
“休要同他们废话,刀剑底下见真章!”陈天玑左手拿起流星锤,直直扑向方才那叫嚷之人。温若见情况不妙,仗剑便要相帮。岂料,一道士上前阻挠,阿箩飞出一支淬毒袖箭,射向那道士胸口,见血封喉。与此同时,陈天玑也将原“碧落轩”弟子击毙,但听几声短促惊叫,厅内瞬间躺了两具尸首。
“这是要反了么?”灵噩道人见情况失控,气得浑身颤抖,但也只是表面发怒,并未制止。其手下亲信不见他有阻拦之意,更是有恃无恐,朝原“碧落轩”弟子发难。
龙不归冲温若等人怒道:“可闹够了!‘人皮画匠’之事未了,却先起内讧了?你们好好想想,当初三派合并,说好了暂时放下昔日旧怨,你们怎的……”
他话还未完,便见吕玉衡舞动一对峨眉刺朝温若招呼,温若已是双目通红,招招使狠,将那女道士逼得闪躲退避。却又见苏天璇娇嗔一声,长鞭一挥,二女联手攻来。
“你们‘碧落轩’除了赵洛寒,其他通通都是废物,姑娘我从未放在眼里!”苏天璇叫嚣着,一鞭子削往温若腰际。温若剑尖为那鞭子所缠,一时撕扯不开,二人原地僵持。不想吕玉衡趁机攻向温若,一对钢刺直接划破他手臂,鲜血汩汩而出。苗十六见状,再也按捺不住,“唰唰唰”挥舞铁折扇,冲那吕玉衡袭去。
既已动手,两派人马便索性放手搏杀,眼见着几十人缠斗作一团。
“小冷,你机灵点儿!”阿箩将冷飞雪推至一边,叮嘱她小心。
“晶儿姐姐,她竟……”冷飞雪不想昔日晶儿竟为仇恨,变得如此乖戾凶狠,不由心下寒凉。
苏天璇于打斗时,一眼瞥见冷飞雪呆呆混在人群中,忽又想起她与赵洛寒卿卿我我,不由妒火中烧,鞭子势头一转,直直朝她袭去。
冷飞雪但听猎猎风声,惊得往后跳开几尺,竟见是苏天璇趁乱暗袭。她想起赵洛寒曾告诫,碰上苏天璇便要躲开。她即刻施展“换影术”,往外奔走逃命。不想那苏天璇有意紧咬不放,追至门外院落。
冷飞雪自知不是其对手,尴尬相对,正愁如何开脱。忽听那苏天璇冷笑道:“现在可没人救你,乖乖伸出舌头来,姑娘割了你舌头,兴许心情一好,饶你一条贱命。也不知姓赵的如何看上你这废物?”
听她辱骂自己“废物”,冷飞雪自是极不服气,脱口道:“我固然不好,只是有一点强你百倍。”
苏天璇不屑道:“哦?”
冷飞雪退后几步,大声道:“你年老色衰,而我年轻貌美,任你花多少心思也是比不上我的。”说完又使出“换影术”,足下生风,溜之大吉。那苏天璇被她一语呛得呆住,一时竟让她逃脱。
“温大哥,救我!”冷飞雪匆匆蹿至温若身边,正好温若一剑结果了个道士,喷了她一脸血。
“你个蠢材,跑这做甚么?”温若骂道,“还不找个地方躲起来?”
“哎哟!”冷飞雪忽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抬眼一看,竟是苏天璇鞭子扫到脸上。
“啧啧,好狠的娘们儿!”温若叹道,“她想毁你的容啊!”
冷飞雪脸上立刻印上一道红肿,于雪白脸蛋格外显眼。
忽听苗十六高声道:“温兄弟,阿箩,小冷,咱们走吧,这‘问鼎派’谁爱留便留,爷不伺候了!”
此话一出,道出诸人心思。原“碧落轩”弟子更是积极响应,纷纷宣布退出“问鼎派”,齐齐夺门而出。龙不归见状,只是无奈叹息。灵噩道人宽慰道:“龙长老,不必介怀,去留由他。自有有志之士愿留在我‘问鼎派’。”白青颜忙附和道:“是极,是极。”
再说温若一行离了“问鼎派”,一时只觉浑身轻松,一路谈笑风生。其余弟子各有打算,阔别后陆续散去。
温若见天色还早,便对苗十六、阿箩、冷飞雪道:“咱找轩主喝酒去?”
四人便来到赵洛寒所居小屋,却见赵洛寒衣着单薄,独自立于门外,也不顾天气酷寒,竟是满腹心事,难以派遣之状。
“轩主,你这是伤冬悲秋呢?”温若拎着四坛酒,笑道,“走走,进屋喝酒去!”
赵洛寒见他们都来了,便请了进屋。房内依旧残留着掺杂了“五石散”的熏香味,冷飞雪皱起眉头,看来,他一直都在吸服此物。
“你脸怎么了?”赵洛寒瞟了她一眼,问道。
她正想说,却被阿箩抢了先:“轩主你看小冷好不可怜,被苏天璇打的皮开肉绽!”
赵洛寒看了看伤口,皮未开,肉未绽,只是红了一道。
“记得擦点伤药……你们怎又惹到她了?”他请四人坐下,取来大碗。温若便张罗着为几人倒酒。
“这次倒也干脆,”温若端起碗,笑道,“我们几个已退出‘问鼎派’,与那一窝道士彻底划清界限了。来,干了!”
“啧,你也受伤了,”赵洛寒见他手臂挂彩,皱眉道,“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十六,你说来听听罢。”
苗十六便将事情原委一一告之,顺便将冷飞雪受辱受伤之过程绘声绘色放大了说。听得他眉头深锁,一口一口喝着闷酒。
“现如今只有龙长老留在那儿,据我估计,洛阳总舵以及其他分舵弟子都将脱离‘问鼎派’,自立门户,各奔前程。”苗十六叹道,“偌大一个‘碧落轩’就这样没了。”
“轩主,不如你回去主持大局,轩中弟子都只服你一个。”阿箩劝道。苗十六、温若、冷飞雪均默默点头。
赵洛寒放下手中酒碗,笑了笑:“不了。”又冲冷飞雪道:“你要是长进些,今日也不致如此。每每仗着大家疼你,不学无术,荒废武艺,现世报了吧?”她听毕此言,自是沉默不语,心中暗想:定要将赵洛寒所授剑法以及那“摸手功”练好。
话说五人觥筹交错,转眼将那四坛酒喝干,温若犹觉不过瘾,提议再去弄几坛好酒来。赵洛寒兴致缺缺,只道:“天色不早了,不如改日。”
“逐客令”一下,几人均叹无趣,再闹了片刻,便散了。只因四人脱离“问鼎派”,而原“碧落轩”江南分舵现属其地盘,四人皆不愿回去,便商议找间客栈暂时歇脚。次日,冷飞雪拿出赵洛寒所赠银票,托人买了栋四方小宅,家具家丁一应具有,四人遂欣然入住。众人又提议请了赵洛寒与沈千柔来热闹热闹,冷飞雪和阿箩便分头去请赵、沈二人。
话说冷飞雪一路行至赵所居住的小屋,见篱门半掩,便进了露天小院,才想唤声“轩主”,却见大门也是半掩。她透过门缝竟瞧见如此一幕:未央公子低头跪在赵洛寒面前,因背向外,看不得他面上神情;而赵洛寒泰然处之,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慵懒。
“这是什么阵仗?”冷飞雪愕然,她曾听苗十六说过,那叶未央本是“碧落轩”头号仇敌,却因沈千柔的关系,诸人投鼠忌器,一直暧昧棘手。此刻他却屈膝跪在轩主面前,这究竟唱的是哪出?
她尚在琢磨,忽见赵洛寒一脚踹在那叶未央胸口,一记“窝心脚”踢得他径直倒地。
“咳!”赵洛寒咳嗽一声,“快走罢。”
叶未央从地上爬起,模样狼狈不堪,想他平素整洁讲究,现下衣摆全是尘土,又清高风雅惯了,一时被人瞧见俯首下跪之窘样,实有难以名状之滋味。他回头怒瞪冷飞雪,目光狠厉,仿若要将其拆骨入腹。
“过来。”赵洛寒朝她招招手。她迟疑着走进屋,小心翼翼在叶未央如刀般的目光下移动。不想,赵洛寒一把抓了她手臂,扯到叶未央面前,皱眉道:“怎么,想杀人灭口?”
叶未央眼眸狭长,此刻更显邪佞阴鸷,他冷冷道:“你当本公子不敢么?”
“这世间的确没有未央公子不敢的事,”赵洛寒一声冷笑,“只是当初你我结盟之时,你曾以一枚玉虎为凭,这玉虎我可是转赠给她了。你撕毁盟约在先,如今也要销毁结盟信物么?你就不怕遭天下人耻笑,令祖宗枉自蒙羞?”
冷飞雪摸着腰间玉虎,想当初“落叶盟”始于除夕,以此玉虎为证,名动江湖。赵洛寒将此信物赠予自己,后又结绦打穗子,命她随身携带,竟不知还有护她周全之意。她想到此,不由心内澎湃,恨不能掏心掏肺诉说一番感激之情。
“你……”叶未央气焰顿时灭了半数,忽又想起什么,道,“你不想她死?”
赵洛寒皱眉反诘:“你说呢?”
“既如此,又何必、何必……”叶未央刚要说,却被赵洛寒打断:“请回罢!”
冷飞雪不知他俩私下有何瓜葛,只觉话中有话,却只能眼看那叶未央吃瘪而退。又见赵洛寒脸色不佳,她自是不敢多问,只言四人邀请他于新屋做客。他想也没想便拒绝了,道:“你也快回去罢。今日之事,对谁也别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