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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车缓缓行走,他们出发的时间早,此刻的天气还比较凉爽,可能前几日下过雨的原因,拂面的清风丝丝凉凉的,鼻腔里除了涌进了许多泥土的气息。
梅画夹坐在刘芬芬和艾美中间,屁股下照例垫着棉垫,全车只有他一人有此待遇,因为二叔给他了礼物,就像是终于得到了夫家长辈的肯定和认可一样,梅画的心突然沉淀了下来。
驴车行的慢而稳,是刘芬芬要求赶车的把握好节奏不要太快,算是摆正了长辈的身份,顾及梅画的身子,谁让车上有夫君有儿子呢,他不傻,就算现在吃了梅画的心都有,也不会当着他们面做的太过,给自己树立烦恼,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平常自己欺负侄子的那些行为当家的不是不知道,只是在他眼里那都是小打小闹,算不上大事,故而才没有出言阻碍训斥他,但是要涉及到下一辈子嗣的问题上,那就必须举全家之力好生优待了。
刘芬芬撇撇嘴,有啥了不起的,等他的儿夫郞进了门,也能怀孕,哼,又不是谁没怀过!
梅画眼角的余光扫到刘芬芬又扭嘴又扯脸不屑的表情动作,却当着艾寒流不敢吭一声,突然间觉得这个人还挺有意思,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于是趁着车左右晃悠的机会顺势靠在他身上,撒娇道,“婶么么,我坐的好累啊。”
梅画一个用力倾斜在他身上,刘芬芬吓的心一吊,慌乱又措手不及的把人楼主,呵!这一身的肉!养膘呢!
刘芬芬想到了有可能是这臭小子故意的,只是守着这一车人他也不能把人推出去,要真那么做,那他的夫君准把他休回家,他才不要上当!
怀里的人简直是个烫手的窝窝,不过就算再糟心他也得接住了,额上青筋暴起,他低着头在梅画耳边凶恶恶的说,
“你给我老实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你那心眼子只怕千千万万,你再挑事我就掐你!”把那恶毒形象演绎的十分夸张。
谁知梅画心一横,脸一扭,给他一个后脑勺,脸贴着他胸前的衣衫流口水……
艾美一只手抓着梅画后身的衣襟,笑眼瞧着诡计多端的梅画跟刘芬芬打磨旋,车上这么多人,料他不敢对梅画来横的,耍阴的?他还没这份胆量,除非他不想继续冠上艾之姓氏,成婚前二叔对他说的那些话叫他心境彻底通明,二叔不是不关心他们兄弟,相反,他一直都清楚,看在眼里,二叔的放手和不予管制,是对他们一种变相的激励成长,逆境中成长起来的人,心性无比坚强,轻易摧之不倒;也许还有一层深意,只是他现在并不太笃定。
参加喜宴,本来应该欢喜热闹的场景,结果因为艾寒流的气场,众人一路上鸦雀无声,除了车轱辘压在泥土上滚动的动静,再有就是鸟鸣蛙叫了,对了,还有梅画时不时的撒娇声。
刘芬芬几乎抱了梅画一路,这一大坨的重量压在身上可把他累坏了,手臂又麻又酸,肩膀一直紧绷着不敢泄劲儿,胸前的褐色轻缎湿了一大片,亏着他后来机智的把人的脑袋瓜子换个方向,湿的那一片渐渐干了,不然今儿上午可出了大洋相了,心里越发扎狂,这么大了还吃奶?!我不是你奶么么,再说,我都多少年不生孩子了,哪还有奶给你吃!越想越气,刘芬芬恨不得立时手边就出现一个笤帚疙瘩往他屁股上糊!
刘芬芬这一路积了一肚子气,却没处发泄,等到了地方脸都不是好模样了,趁着下车的机会,刘芬芬偷着拧了梅画屁-股蛋子两手,而后才觉得心中的郁气找到一个口,脸色登时又明亮起来。
梅画就知道他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所以下车的时候全身绷着劲儿,只是他屁股上肉多,最外一层绷不起来,掉了链子,不过对方掐那两下也不厉害,就跟按摩是的,还是二指禅功;看着他得意的嘴脸,梅画有意摆出受屈的表情,扭过头伪装成让他占了便宜的背影,不搭理他了。
艾美先下的车,故而没瞧见两人背地里打擂台。
艾花枝家的大门前格外热闹,帮忙的,喜客,已经来了不少,门上挂着红绸,贴着大红喜字,两边还有寓意吉祥的门帘。
钱庄去接亲了,钱窖穿着一身儿新衣裳被安排在门口接人,跟着他一起还有他大伯二伯家的两个堂哥,两人早都成了婚,村子里有喜事时也会去别家帮忙,再有从小见到大的场景,自然对这种婚宴流程格外熟知。
艾奇他们的车一到,兄弟几人便满面喜气的迎了上来,都是亲戚,没有不熟悉的,对这个性子孤僻的艾寒流更加另眼相待,丝毫不敢错了礼数,规规整整的见过礼,刚起身,后面艾花枝的男人钱老三快步赶了出来,见到仪表不凡的肃面二舅兄,钱老三当即先行一礼,
“二哥。”
艾寒流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弟夫。”
钱老三忙了一早上,脑门上的汗刚擦下去这下又冒出来了,抬头又和刘芬芬问过礼,紧接着艾美兄弟们见过姑丈,这一来一去的一刻钟就过去了。
礼品上了喜薄后搬进屋,这些动手的活自然有汉子们抢着做,而赶车的也喝杯喜酒便告辞回去了。
让人惊奇的是,刘芬芬上了二两银子的礼钱。
紧接着,艾花枝领着两个年龄相近的夫郞迎出来,见了面,将艾美和梅画好一通表扬夸赞,然后便往屋里领,笑话,这满院子的汉子小子,成婚的未成婚的,可不能叫他们的眼珠子盯着自己的侄夫郞。
梅画头一次参加古代的婚礼,小心情还挺激动的,滴溜溜的眼珠子四下乱看,正院方前的空地摆着十几张圆桌,上面铺着大红布,每张桌上摆着果盘瓜子芝麻糖,听说后院也有,这里的习俗是汉子们在正院吃酒席,而夫郞们则去后院用餐,酒席都是在自己做,灶火设在前后院夹道里,请了镇上里饭馆里的厨子,传菜的则是村子里跟钱窖一般大的小子,他们从小跟着大人吃婚宴,早就练出来这份功力了,而等到开宴之后则会给他们单独置办一桌,叫他们疯闹,这已成了方圆十几里的风俗习惯。
院子里的人也不少,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竟是找艾花枝问事情的,他的两个妯娌一个在前院帮着看管,一个在后院照管,小娃娃们满院嬉笑穿-插,只是碍于障碍物太多,跑不起来,没有人呵斥他们的行为,相反,办喜事的人家还都双手欢迎娃子越多越好。
艾寒流被请到了正房端坐,钱老三还真怕外面的喧嚣惹恼这个严酷的二哥,得亏娃子们不愿意来屋子闹腾。
艾奇几个兄弟来了就被叫去帮忙了,都是至亲血缘,没有干看着的道理。
艾花枝今儿穿了一件暗红色的细缎红丝宽袖对襟上衣,刺绣宽边,大方得体,下身是同色喇叭裙,上面绣着对称的喜鹊和牡丹,花团锦簇;在村子里的人眼中他这身儿衣裳简直贵气的不得了,金耳环金手镯,头上插着一直金叉,笑容清爽,喜气洋洋。
他拉着梅画的手亲自领到东厢房,东西厢房都是重新修缮过的,西厢房是大儿子的新房,东边就做待客用的。
屋里的桌椅同样冠上红布,椅子上也系了花,喜庆之意铺天盖地,梅画不知道他跟艾奇成婚时是不是也有这番景象,想到从未经历过的场景,梅花心中破例划过一丝失落,其中还夹着淡淡地感伤。
“来来来,赶快坐下。”艾花枝生怕累到梅画,忙把他按到桌前的椅子上,又回身对刘芬芬笑道,
“嫂么你快坐,今儿招待不周了。”
刘芬芬极擅场面话,当即笑容八面,“他姑么你可客气了,咱可不是外人,今儿大侄子的好日子,我们是来帮亲的,可没有端坐着的道理,你也别外道,有什么需要做的就说话,你舍不下来脸皮支应我,就叫美子去,美子现在练就的越发能干了,真给咱老艾家长脸,不过这小子就不行了。”刘芬芬话头一转指向规矩的带着帽子的梅画,
“今儿我还想叫他给你打打下手,长长本事呢,这回算是赶不上了,全家金贵着他,等下次咱钱窖娶夫郞在叫他来给你撑场面吧!”这么漂亮的心眼子比海深的人儿窝在这算是大材小用喽!
艾花枝笑意更浓,甭管刘芬芬心里如何作想,反正这面上赞扬自己侄子的话十分合他心意,于是开心地接口道,
“瞧嫂么说的,什么帮不帮的,侄子来了姑么家就应该好吃好喝的玩乐,哪里还用的着他们做事,自有咱们老帮菜在外调停;今儿你大侄子酒宴,你就是亲家长辈,你就合心合意的在这坐着,等着那小子给你敬酒吧。”
他这一番话说的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能进这屋的都是关系近的人,自然多少也了解两家的一些事,刚开始大家不好表态,生怕说不对一句喜事变闹事,实在是眼前这个眼露精光的刘芬芬不好对付,那刁钻奸滑可是出了名的,眼瞅着气氛越来越好,大家的话题也就敞开了,只是无论说什么,这些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瞟向竖着两根羊角红花的娇颜瑰丽的官家公子。
外头人来人往,上礼的进门的人不断,艾花枝想坐下来也由不得他,又来一个人叫过之后,他就拉着艾美出去应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