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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阴老子,今天老子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壶中仙似真的生气了,竟然动起手来。
看着他白色的发丝快要竖了起来,白怜尖叫一声,忙的往虞行的方向跑,“师叔,师叔救命啊!”
“你给老子站住!”壶中仙追上来。
只见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无数的文字便朝着壶中仙飞去,一切不过顷刻间,原本还气势嚣张的壶中仙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
虞行静静的站在那里,他的手上托着一本法典,淡淡道:“没事了。”
白怜回头,果然看见壶中仙没有追上来。
只见在壶中仙的周围,正有无数的文字包裹着他,壶中仙一动不动,只有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
白怜凑近些才发现他像是被禁锢在某种容器中,整张脸被挤成一个奇异的形状。
“姓虞的,连你也暗算老子……”
虞行只是平静道:“你以为就凭你,也值得我暗算。”
壶中仙如果有胡子,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吹胡子瞪眼了!
“你是自己走,还是喜欢被抓回去?”虞行问。
“你你你想干嘛?”眼见他手缓缓抬起,壶中仙结结巴巴道。
虞行却只是朝着白怜示意。
白怜呆愣半响,竟然懂了。恭恭敬敬的把那只烤鸟递到他掌心。
虞行看了看手中,那些包裹着壶中仙的文字缓缓回到那本法典里。
壶中仙终于被解脱,忙的动了动胳膊。
虞行把那个纸包扔给他。
壶中仙气呼呼的接过。
“今日老子栽在你手里是老子倒霉,是老子技不如人。不过,你也太不厚道了,堂堂的司法上神,竟然劳你亲自动手!”壶中仙一屁股就地坐了下来,一边啃着烤鸟,一边嘀咕咕咕。
虞行没有说话,径直回到刚刚打坐的地方。
白怜看着壶中仙狼吞虎咽的模样,一时母性大发,作势就要往他的头顶摸去。
壶中仙却突然恶狠狠的转过头,“你干嘛?”
看着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白怜笑容一僵,手在半空中停住,“没,有蚊子,有蚊子。”
壶中仙瞪她一眼。
白怜在他身旁坐下来。
周围异常的安静,除了偶尔的鸟叫虫鸣便是火堆燃烧的噼啪声。
白怜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好吃吗?”
“难吃死了!”壶中仙口齿不清道。分明吃的正欢。
白怜也不生气,又问:“你是住在炼妖壶里面的吗?他们叫你壶中仙,这是你的名字吗?”
壶中仙不理她。
“喂,为什么你明明那么年轻,头发却全白了?是天生的吗?”
壶中仙仍是不理她。
白怜锲而不舍的继续问。
壶中仙怒了,轻烟一飘便没影了。
“哎……”
白怜耸耸肩。
第二天天一亮两人又继续出发。
经过昨晚的事,白怜忽然越来越佩服虞行。
壶中仙的性子确实是怪,如果光是用强的,怕是只能适得其反,可一味引诱又并不是太管用。
这样先礼后兵,再礼,可谓是保全了壶中仙的面子,一方面壶中仙虽然生气被抓回去,可因为有了烤肉,倒也认了。
没想到这么轻易便已经寻了两件神器,照这样下去,相信女娲石出现也是迟早的事。
白怜顿时信心百倍,心情也大好起来。
走过稀稀落落的街道,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却都像急着看什么般,皆是一路小跑。
怎么回事?白怜疑惑。
因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虞行使了障眼法,所以那些人即便看见他,也只当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
白怜闭眼感知了一会儿,是神器没错。
见不时有人从他们身旁跑过,白怜忙的抓住一人问。
那人跑的正急,猛然被抓住,正要发火,见只是一个小丫头,瞪了两眼,使劲甩开。
白怜郁闷了。
就见又有一人往两人中间跑过,白怜不死心的又抓了一个。
忙问道:“这位大哥,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这个人并没有像刚刚那个人那般脾气大,奇怪的看了白怜一眼,当对上虞行的眼时,愣了一下。
问道:“两位是从外地来的吧?”
白怜点头。
“也难怪两位不知道,我们这里昨日来了一位姑娘,听说她的琴艺出神入化,凡是听过的人便可以忘记任何伤痛!”
白怜诧异。
“只是这个女子似乎在找什么人,每每到一处也只停留三天,所以大家都争着去听。哎呀,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先去了,晚了就站不到好位置了!”那人说完已经快步的跑开。
白怜看了看虞行,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虽然跑去听琴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可是听刚刚那人传的那般神乎,她早就好奇不已,反正神器应该就在这里,一会儿时间应该不碍事吧?
好在虞行也没有反对,只是轻轻点点头。
走了许久,前面的人越来越多,白怜才明白,感情大家都是来了这里。
只是这人也太多了吧!她连连咋舌。
前面几乎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好在她五感本就超乎常人,这么一眼望去,倒也能看到一些。
只见远处的一处阁楼楼上正站着一个人,看她的穿着自然能看出是一个女子,只是轻纱蒙着面,样子看不见。
而在那女子的怀里,正抱着一把通体雪白的古琴。显然她就是刚刚那人所说的女子。
她回头,发现虞行也看着那个女子。
她眼珠子转了转,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阵悦耳的琴声。
琴声婉转,清澈透明,婉如山间流水,拂过心底的最深处。
周围原本还喧闹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琴声空灵,温柔的像是母亲的怀抱,让人心里一阵阵暖意。
大概是太过舒服,白怜忍不住缓缓闭起眼睛,一个纯白的身影逐渐在脑中浮现。
“不要听。”一个声音传来。
白怜陡然间惊醒。
虞行轻道:“是伏羲琴。”
白怜惊讶的发现原来不止自己,那些凡是听了琴声的,竟然都像是快要睡着了般轻轻的摇头晃脑。
早就听说伏羲琴拥有控制人心的作用,看来果然如此。
如果不是他提醒,怕是自己这会也跟那些人一样。
好在那女子似乎并没有恶意,只是静静的弹着琴。
白怜有些犯难,总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抢吧?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虞行轻道。
白怜忙跟了上去。
两人在一间客栈住下,客栈的老板一看就是那种极为势力的,见了两人模样起初还爱理不理的,后来见白怜拿出一锭银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白怜再次叹息,在凡间,果然还是银子最管用。
要了两间房,打发走小二,白怜忙道:“师叔,你想好办法了吗?我们要怎么取回伏羲琴?”
虞行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思考,良久才道:“晚上再去。”
白怜点点头,果然不愧是师叔!竟然白天没办法抢,那么晚上再去自是上上之策。
吃了几顿大饼,这令白怜想到被魔易抓去的那些时候,那时她曾发誓不到万不得以绝不再吃大饼,这才没过多久,她竟然又吃起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客栈,她自然不会傻到再吃干粮,唤来小二一口气点了四个菜,最后还不忘补充道,是一个人吃。
小二目瞪口呆的看了她半响,这才悻悻的下楼。
吃了饭,她又睡了一觉,安心的等天黑。
直到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才去敲虞行的房门。
房门并没有锁,她敲了几下竟然自己开了。
虞行像是已经等在那里,只是淡淡道:“走吧。”
两人到了一处客栈处,白怜已经能清晰感应到伏羲琴就在里面。
虞行使了个诀,两人身形瞬间消失。
再次看清楚周围的一切,两人已经身在一个房间之内。
“谁?”屋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被发现了?白怜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躲起来,哪知她还没想好躲哪里,虞行已经往里面走去。
“师叔。”她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唤他。
做贼被发现不是应该躲起来才是吗?他怎么还大张旗鼓的走进去?
“你也是想来取这琴的?”一个毫无生气的女子声音响起。
跟着是虞行的声音,“对。”
白怜咋舌,他都不知道委婉一点的吗?即便被别人抓包不是也该打死不承认的吗?他倒好,竟然那么容易就说了实话。
忙跑了过去,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们只是……”
那女子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没有一点波澜,看的白怜心里一颤,只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即便是在屋子里,那女子脸上也蒙着面纱。
“曾经有很多人说过这话?”女子淡淡道。
白怜尴尬的一笑。
大概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竟然伏羲琴是神物,想得的人自然不会太少。
虞行看着她,不语。
“可是……”那女子一手抱着琴,另一只手扶过琴身,缓缓道:“只可惜后来他们都死了。”
白怜一惊。
虞行看着那琴,仍是那副波澜不惊。
周围的气氛陡然间变得有些压抑。
其实白怜并不担心其他,那女子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丝毫的魔气,应该只是一个凡人,要对付这样一个凡人,再简单不过了。
只是,如今伏羲琴在她手上,她竟然能轻易说出那话,想必是有什么把握。
而且,伏羲琴乃是神物,她一个凡人竟然能操控神物,这也是白怜奇怪的。
虞行当然也发现了这些,并没有急着夺琴。
反而道:“今日来,我只是想告诉你,很多事不必太过执着,只有放下了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白怜对于他时不时冒出的话已经习惯。
那女子却是身子一颤,眸子闪了闪,“不管你如何说,我是不会把这琴给你的!”
虞行道:“你会的。”
不止那女子,就连白怜也是一惊,听师叔这话,难道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
女子冷哼一声,“你倒是挺有自信。”
“明日我们还会再来。”虞行说完已经朝着外面走去。
白怜忙追了上去。
虽然不太明白师叔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一直觉得,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丝毫不会怀疑。
于是第二日晚上,两人如约又来。
女子仍是那些话,态度坚决。
虞行也不催促,见她不肯便又走了。
白怜就这样像个跟屁虫一样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因为听说这女子只会在这里停留三天,两人来时,她已经待了一天。
眼看她要走了,白怜终于急了。
虞行没有太多的话,只是带着白怜跟在后面。
没有任何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虽然几次那女子都想甩掉他们,却不知白怜本就与伏羲琴有着感应。
终于在一处僻静的林子里女子停了下来,转身好笑的看着两人,“你们究竟要跟到什么时候?看来还真是锲而不舍!”
见四下没人,白怜也不拐弯抹角,“把伏羲琴给我们,我们便放了你。”
女子冷冷看着她,“我说过,这琴不会给你们的。”
虞行上前,“我也说过,你会给我们的。”
女子眼神陡然一变。
“莫非你还要硬抢不成?”女子冷笑一声,随即在琴上弹了起来。
白怜只觉得体内一阵翻腾,忙用法力封了听觉。
虞行站在那里不动,任女子如何催动琴声始终没有半点变化。
女子惊讶的看着他,“你为何……?”以往碰到的人不管如何凶狠,只要她一催动琴声,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抵挡。
“事已至此,你又何必执迷不悟。”虞行淡淡道。
琴声终于停了,女子抱着那琴不停的往后退,“不要,我不会把琴给你的,这琴是他的,他说过会回来取。”
“你还不明白吗?他已经死了。”虞行道。
那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恐的事,脸色惨白。
感觉琴声停了,白怜忙的解了术法,却是已有些站立不稳。看着那女子惊恐的后退,嘴里还不停念着什么,有些奇怪。
虞行道:“凡人的寿命对于我们来说本就短暂,你当初竟然选择了,就该知道会有今日。”
女子终于摊在地上。
白怜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也不敢再贸然上前,只能听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然后自动的开始幻想。
“他说过会回来的。”女子喃喃道,“他说过会回来找我的。”
虞行催动术法,两人上空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屏幕,有画面在上面不停的变换。
白怜看得呆了,好奇心驱使下已经忘了先前的琴声,忙凑了过去。
她大致可以看出那个屏幕上面讲述的故事,是一本书与一个人的故事。
这本书原是佛祖身边的法典,因为听的梵音,有一天终于幻化成人,趁着众神佛不注意,竟然私下凡间。
她落到一个书生家里,书生家里很穷,他却很用心读书,在无意间看到那本法典时,像是觉得有趣,不由称赞了几句。
而从那以后,法典便天天跟着书生,书生家里有一位年迈的老母亲,因为眼睛瞎了,很多事都不能做。
于是渐渐的,每当书生出去,法典总是变作人的模样把书生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书生开始还有些奇怪,后来也逐渐习惯了。
直到有一天书生去而复返,不小心瞧见了法典变作人的模样。
因为之前法典帮了不少忙,书生对这个女子自然多了些许好感,再见这女子生的美貌,竟然一下动情。
有了女子的出现,书生的生活开始有了变化。
书生家里有一把祖传的古琴,每当闲暇时,他总是会为女子弹奏琴声。
春去秋来,已是几年。
好不容易到了赶考之日,书生便上京赶考,可是奇怪的事,书生明明才华横溢,却总是次次落榜。
书生的母亲对儿子并没有太大的要求,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女子也常常安慰书生。
后来两人终于成亲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子发现书生开始逐渐老去,就连他的母亲也在几年前去世,可是自己却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成亲数十年,女子一无所出。
周围的邻居都开始把女子当做妖怪,纷纷指指点点,好在有书生护着她,对她不离不弃。
可是时间越久,周围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刺耳,女子开始渐渐不安起来,她似乎不懂大家为何会这样,就像大家恐惧为何她不会变老一样。
后来书生带着她搬离了那里,两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居住。
虽然书生始终没有问过她什么,女子已经不想再隐瞒下去,她认为,与其这样欺骗下去,不如实话告诉他,不管他能不能接受自己,她都会一直守护着他。
没想到书生听了她的话,只是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女子骇然。
他只是说:“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可现在你是我的娘子,我们竟已经拜了天地,那便是夫妻,我岂有嫌弃你的道理。”
说出了这个秘密,女子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只是眼看书生逐渐老去,女子开始用自己的法力维持他的性命,可这终归不是办法,转眼书生已到迟暮之年。
在书生知道自己已不久于人世时,他把那把祖传的琴赠于她,只说让她替他保管,等他睡醒了再还给他便可,到那时他会再为她弹奏天下最美的琴声。
女子信了,她没有流一滴眼泪,只是等啊等。
一天、两天、三天……书生的尸体逐渐腐烂,直到只剩下一堆白骨。
女子还是没有哭,只是等啊等。
像是相信书生会回来,女子每天都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春去秋来,院子里的梧桐开了三次又谢了三次,女子终于等的有些急了。
她决定去找书生,于是她带着那把琴,开始漫无目的的找着,她找啊找,始终没有找到书生。
时间一久,女子都开始忘了她出来的目的,只依稀记得曾有一个人让她等他,他说过只要他醒来,便会为她弹奏这世间最美妙的琴声。
画面到这里忽然停了,虞行一抚手,那个巨大的屏幕也瞬间消失不见。
女子本来神情还有些呆,下一刻却突然大笑起来!
白怜心中酸涩,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那女子,只是觉得脸上有些凉凉的,她伸手一抹,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留下泪来。
她一个局外人尚且如此,那她又是如何来承受这些的。
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去,自己不但无能为力,还必须装作无事的活着,或许只是因为心中的一个信念,她相信书生始终会回来,会再为她弹琴。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他不会再回来了,凡人的生命何其短暂。
只是书生到死都没有告诉过她,他虽然去了京城,却并没有参加科举。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他放弃了功名。
“他说过会回来的。”女子神情有些涣散。
“他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虞行淡淡道。
“不!”女子有些激动,手中的伏羲琴应声而落。
虞行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收了琴。
“姑娘,他真的已经……”虽然有些残忍,白怜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
“不,我不要听!”女子双手捂住耳朵,只是慌乱的看着两人,“你们不是要这把琴吗?我给你们就是了,求求你们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白怜心里微微一痛。
激动过后,女子的神情忽然开始冷静下来,有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他不会再回来了……他骗了我……竟然他都不在了,那我等了这一百多年到底算什么?”
女子身上的装束忽然一变,从原本朴素的衣裳变做七彩的锦缎。
白怜知道这种装束,她曾在天界见过。
女子朝着虞行跪了下去,“还望司法上神能将我重新带回西天梵境,小书在这里谢过。”她说完,一道金光闪过,已经变回了本形。
细看之下,似乎也和普通的书没有太大的区别。
虞行伸出一只手任那本书飞到自己手中。
虽然顺利收回了神器,可白怜心里却丝毫没有喜悦。
“仙凡有别,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其实你也不用这样。”耳边一个声音响起,壶中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旁边。
白怜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难过罢了。
神仙拥有永久的生命,所以很多事都能看开,可是她却不同,正因为凡人的生命太过短暂,放不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书生可以忘了小书重新投胎做人,可是小书呢,却要带着那样的记忆永远活下去,这应该已经算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吧。
白怜叹了口气,三人中,虞行是神,这种生离死别怕是已经麻木了吧,而壶中仙是仙,别看头发已经白了,性子倒是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这些情情爱爱的对于他来说显然太过深奥。
其实对于她来说也是比较深奥,她已经决定了,等找回了神器,她就请师叔把崆峒印从她体内取出去,到时候潜心修道。
只要能修得仙身,自然能摆脱凡人的六道轮回。
忽然想到走的前一天跟瞿晨说过的话,她脸上微微一热。
壶中仙已经在那不耐烦的大叫起来,“饿死了!老子要吃烤鸡!烤鸡!”
真是个没有情趣的家伙,白怜翻了个白眼。
嘴里还是安抚道:“你先去抓,我待会给你烤。”
“你竟然要老子杀生?”壶中仙不敢自信。
白怜郁闷了。
头一次见口口声声说着不杀生,结果吃肉比谁还吃的欢的仙。
“爱抓不抓。”白怜不爽的撇过头。
“你你你……”壶中仙委屈的眼看就要哭出来。“你说话不算数,说好给老子做烤鸡的……”
白怜一惊,知道他是当真了,忙道:“哎,别伤心,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吗?瞧你,还是仙呢,一个玩笑都开不起。”
壶中仙一抹鼻子,“谁开不起玩笑了。”
两人嘻嘻哈哈,倒也添了不少乐趣。
虞行看着打趣的两人,眸子有些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六件神器已经找到三件,照这样下来,收回剩下的三件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壶中仙自从上次出来就不愿再待在炼妖壶里面,而是直接与两人同行,他本就是一个喜欢热闹的性子,一路上也不显得那么寂寞。
虽然之前是和虞行一路,两人的谈话也只限于收集神器,白怜对他太过敬畏,总是小心翼翼,加上他本来就很少说话,白怜其实别提多无聊了。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个壶中仙,原本安静的路上倒是增添了不少乐趣。
三人来到一个村落,不时有人提着鱼从三人面前经过,经过的人总是笑着朝三人点头,一切都那么祥和。
不知怎的,白怜觉得哪里不对劲。
壶中仙只要每次看见有人经过,总是盯着别人打回来的鱼好半响,不知道是在惋惜还是在想着该怎么吃。
村落靠海,看样子这里的人大多打鱼为生。
只是小村并不富裕,也没有住宿的客栈,好在一进这里,便有人热情的邀他们住下。
三人也不推迟。
说来也怪,这次的感觉和其他几次不同,以前总是能很轻易感觉到神器的所在,可是这次,虽然知道神器是在这里,却不知道具体位置,就像流动的水,无形无色,更加奇怪的是,只要每遇到一个人,总是能从他身上感觉到神器的气息。
这也是白怜奇怪的地方。
她把这个想法解释给两人听,虞行眸子动了动,没有说话。而壶中仙很显然不关心这个问题,只是眼也不眨的盯着别人的鱼,那眼神,简直像已经看到了一道美食,就差没直接扑上去!
小村叫长寿村,是个很和睦的村子,三人住在村长家。
村长是个和睦的模样六七十岁的老爷爷,家里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媳,甚至孙子都差不多十几岁,只是他目前和小儿子住在一起。
虽然模样六七十岁,可村长的精神头却很好。
白怜后来终于明白了之前觉得不对的地方,这里的老人特别多,大多都是上百岁,听说长寿村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小海是村长的孙子,只比白怜小几岁,十岁的他性子很活泼,见着白怜总是亲切的叫姐姐,白怜被他叫的心里一阵舒坦。
而虞行,他也理所当然的叫哥哥。
可是到了壶中仙那里,他像是有些犹豫,盯着壶中仙雪白的头发良久,犹豫道:“爷爷?”
壶中仙当即一怒,“老子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老子才几万来岁好不,明明姓虞的要比老子大!”
小海被他吼的有些害怕,战战兢兢的看着白怜,白怜瞪了壶中仙一眼,都说了他们来这里要隐瞒身份,他倒好,什么都抖了出来。
好在小海还只是一个孩子,并没有太在意他的话。
小海之所以叫壶中仙爷爷,大概是因为他那满头的白发看起来和村里最老的张婆婆一样。
被吼了一次,聪明的小海立刻改口叫哥哥。
壶中仙回味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这个称呼挺新鲜,这才笑嘻嘻起来。
虽然知道神器在这里,可又不能漫无目的的找,白怜只好向小海打听,可小海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要他说这个村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也说不上来。
白吃白住白怜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而且,这样祥和民风淳朴的村落,主人家收留你是他们热情,这个时候是万不能拿银子回礼的。
于是很多时候,白怜都会帮着小海的母亲把那些吃不完的鱼晾干,储存起来。虽然他们一行人有三人,可她总不能让虞行做凡人的事吧,至于壶中仙,他除了帮倒忙以外简直一无是处!
一天的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壶中仙几乎都在吵着吃鱼吃鱼,也不管这是在别人的地盘。
白怜觉得丢脸极了,早知道就不让他出来了,整个就一吃货!
好在小海的母亲极其贤惠,脾气也很好,见壶中仙吵着吃鱼,便寻了一条最大最肥的鱼做给他吃,哪知壶中仙不但不知道感恩,还嘀咕个没完,一会儿说人家的鱼太咸了,一会儿说太腥了。
小海的母亲显然有些尴尬,小村小落的,做的菜自然也是在寻常不过的,看她的样子,委实不会做太多的花样。
壶中仙只知道想什么说什么,小海的母亲尴尬,白怜更尴尬,白吃白住还嫌东嫌西,也幸的人家脾气好没有将他们赶出去。
无奈之下白怜只得自己动手,她的厨艺本来就好,做出的菜在村长一家看来简直跟小镇上卖的一模一样,或者说更为好吃,一时也欣喜不已。
村里的人都是靠海吃饭,勉强能维持生计也就不错了,更别说什么进酒楼了,虽然没真正吃过,至少也见过,闻过。
小海的母亲见白怜小小年纪就这么勤快,又这么懂事,自然喜欢的紧,简直恨不得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白怜呵呵傻笑。
壶中仙有了鱼堵嘴巴话自然也少了。白怜真不明白,他不是仙吗?仙不是不用吃饭的吗?
而相对于壶中仙这个吃货,虞行的食量就显得特别的小,很多时候都只吃一点素菜,或者干脆不吃。
大概是他给人的感觉本来就很清冷,很遥不可及,几天下来,村长一家也就习惯了。
只是来了这么就,始终没有见过村长的小儿子,听小海说,他爹跟村民一同出海打渔了,要几日才能回来。
这几日里,白怜总是抽空寻找神器所在,只是依然感觉不到,和之前来的时候一样,似乎到处都是神器的气息,又到处都没有。
壶中仙和她的感觉差不多。
在村里找了几日未果,白怜有些无精打采。
虽然主人家好客,可他们总不能这么一直住下去。
这一切直到小海的爹回来才终于有了转机。暴雨的第二天,小海的爹和其他村民终于回村。因为碰到了海浪,那些出海打渔的村民差点死掉,就连小海的爹都受了重伤。
白怜惊骇不已,看着奄奄一息的小海他爹,本来想着是时候该报答了,想求虞行救他。可是奇怪的是,比起白怜的惊慌村里人则显得异常的平静,就连小海都没有哭闹。
村长只是吩咐小海去山里取了泉水给小海他爹服下,白怜急的团团转,自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村长告诉三人,他们村里的山上有一口古井,这口井是从五百年前流传下来的,拥有某种神奇的功效,长寿村也是靠着它因此得名。
不管是生病还是受伤,只要饮了井中水,第二日便可痊愈。有病治病无病还可延年益寿!
白怜听到这个消息时有些惊讶,显然壶中仙也跟她一样。
更为惊讶的是,就在几十年前,镇上突发瘟疫,当时疫情凶猛迅速,偏偏只有这个长寿村,因为有了那口井,竟然没有一个人染上瘟疫,就连镇上的人也是靠饮此井的水躲过一劫。
这样一口神器的井自然引来贪心的人垂涎,只是奇怪的是,每当有人想打那口井的主意,井就像能知道般,任那些贪心的人如何的找都找不到。
听完这些,三人自然明白过来,显然这一切的古怪都是出在那口井中。如果他们预料的不错,那口井应该和神器有关。
难怪之前白怜会觉得神器的气息太过捉摸不定,原来是因为井水沾染了神器的神力。剩下的三件神器还有神龙鼎、昆仑镜、女娲石。
昆仑镜具有穿梭太虚之力,却没有治病疗伤的功效,女娲石虽然能令事物再生,却也不太像,那么剩下就只有神龙鼎。
传闻神龙鼎是上古神龙氏的宝物,神龙氏因为尝便百草,炼制丹药,所以神龙鼎自然沾染了神力。听说只要有神龙鼎便没有炼制不出来的解药。
第二天,一切果然如村长所说,小海他爹因为服用了井里的水,竟然奇迹般的好了,就连那些原本还狰狞的伤口都消失不见。
三人见此,自然更加坚信神龙鼎应该是在那口井里面。
于是当夜,趁着所有人都睡着了,三人便去到村长口中山上那口井的所在处,听说有贪心的人是寻不到的,白怜好奇之下本想把壶中仙支开,又怕他中途逃走,只得作罢。
事实证明三人都是好人,因为那口井还真让他们找到了。
可是井却很深,白怜法力低自然看不到多远。壶中仙看了一会儿,也只说实在太深了。
可是两人都知道,那种强烈的牵引感没错,神器就在里面。两人不由都看向虞行。
虞行只淡淡道:“下去看看。”
白怜和壶中仙对视一眼,本来还不以为意,下一刻都有些愣了,问题是谁下去?
白怜看看自己又看看壶中仙,再看看虞行,终于把目光停在壶中仙身上。
壶中仙见她望着自己,当下道:“你看着老子做什么?下面那么冷,老子才不下去,要去你自己去!”
虞行没有说话,只是同白怜一样盯着壶中仙。
壶中仙只觉得全身寒毛直竖。
“你不下去难道要我一个姑娘家下去?”白怜理所当然的道。
“那你叫他。”壶中仙指了指虞行。
“下去。”虞行冷不防的道。
“你叫老子下去,老子就……哎呀!”壶中仙惨叫一声,顿时便没了影。
白怜愣了好半响才明白他已经下去了。心里道:原来是嘴硬心软啊,口口声声说不下去,明明跳的比谁都快。
直到井里噗通一声落水声响起,壶中仙愤怒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是哪个推老子下来的?!”
白怜身子陡然一僵,转头看了看虞行。
虞行脸上一派正气,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白怜忙凑近井口安抚道:“你要是能找到神器,回去我给你用鱼做三道不同样式的菜!”
里面半天没有动静。
白怜正在犹豫难道是这诱惑不够大?
下一刻壶中仙的声音便从井里幽幽的传上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老子可没有逼你!”
白怜忙点头,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一定一定!”
几日下来,白怜差不多已经摸清壶中仙的习性,他是一个典型的吃货,是那种要吃不要脸的人,不管生再大的气,只要她拿食物诱惑他,他总是毫无悬念的上当。
里面传来一阵阵水声,然后就静了,大概是已经去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