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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出来走动!要是一个不小心又有个什么病的,到时又要麻烦他,你不嫌烦,我都烦了!”
白怜忽然站直了身子,也不再发抖,“等一下。”
束莲娇回头,“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不屑跟我说话呢。”
白怜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束莲师姐怕是误会什么了,我跟瞿晨前辈……我不过是看在他三番四次救我的份上感激罢了,至于他,他也不过就是看我可怜,刚好又同某人很像所以多照顾了我一点罢了。如师姐所说,我并不算什么,我只是一个小丫头。”
她忽然顿了顿,“那师姐你呢?你在他心里又算什么?他那样的温柔与善良,师姐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在可怜你?”
束莲娇猛的后退一步,“你……”
“我也劝师姐小心一点,还是不要单独来找我,想必师姐还没有忘记上次差点被我所伤的事,虽然咒印已解,难保不会余毒未清,要是我再发狂伤了师姐,这可如何是好?”
束莲娇定定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
“师姐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告辞了。”白怜朝着她笑笑,然后恭敬的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往阶梯上走去,白衣飘飞,带着某种潇洒与决然。
束莲娇狠狠握紧拳头,朱唇更是被咬出一排排的牙印。
等到白脸的身影快要消失,她忽然道:“你等着,我绝不会输给你!绝对不会!”
白怜没有回答,像是没听见。
虚化殿很安静,这里本就只有三人,而虞行自从那日替她解了咒便一直闭关,她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尤其在想起魔邴那阴险的笑时,她就会莫名的起鸡皮疙瘩,师傅没有告诉她是怎么回事,她也以为只要解了便没事了。
一时冲动说出的话,说的时候虽然畅快了,她又开始有些后悔,不该去惹束莲娇的,或许她说的没错,在瞿晨眼里,她不过就是瞿夕的影子罢了,只是有些相像而已,那日发生的一切不过就是意乱情迷,又或者根本只是一场梦。
他太温柔,让人想靠近,让人想沉沁其中,可是正因为这样的温柔,他不忍心伤害任何人。
可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小丫头,终究不是瞿夕,他也不必把一切的愧疚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是她想太多了吗?
她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没想到那件事他不仅对自己说了,还对束莲娇说了。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胸口有些闷闷的,自己想是一回事,被别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以前还老是笑十四动不动就爱玩忧郁,现在亲身体会了,算不算是报应?
她抬头看着屋顶,忽然笑起来。
夕阳西下,天空渐渐暗沉下来。
白升闲刚回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捏了捏鼻子,好大的酒气!
正在疑惑,就听见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傅,你回来了。”
他抬头,就看见自己的小徒弟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周围还学着别人摆着一坛子酒,
她双眼迷离,脸色也微微泛红。
白升闲疑惑,“乖徒儿,你在上面做什么?”
“看星星啊!”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看星星你喝什么酒啊?快,快下来。”
“不要。”白怜摇头,一张小嘴撅的老高,“我心情不好。”
白升闲一愣。
白怜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从上面掉下来,白升闲吓的惊呼,她却拍了拍自己的身旁,“师傅你坐。”
白升闲额头一排黑线。
摇摇头,身形一闪,已经到了白怜身旁。
白怜眼睛都瞪大了,“师傅,你真厉害!”她竖起一根大拇指,一想到自己学了几年还是这个样子,心里更加堵的慌。
“心情不好和师傅说说就是,干嘛小小年纪一个人喝闷酒。”他摇头。
“我不小了!”白怜反驳,嘴嘟的更高了。
白升闲抚了抚额头,像哄小孩子般想夺过她手上的酒坛,却被她一把藏到身后,“师傅你别抢,这可是我很辛苦才弄来的!”
“师傅不会抢的,师傅只是想看看这酒好不好喝。”白升闲道。
“不好喝!”白怜苦着脸道。
“那你还喝。”白升闲无奈。
“呜呜,师傅……”她忽然像是委屈不已,抓着他的衣服一角就往脸上抹去。
白升闲看的心都痛了,她再怎样胡闹也不该拿他的衣服擦鼻涕吧!
“对了,师傅,你怎么回来了?”她问。
“什么?”
白怜忽然想起什么,“哦,原来天黑了啊。”
白升闲听的一头雾水,刚刚不是她自己说的要看星星。
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白升闲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忙拉她在樑上坐下,反正这衣服也脏了,也不在乎多脏一点。
趁着她不注意,总算是把酒坛抢了过来,白升闲松了口气,坛子里的酒还有很多,看来喝的并不多,早就见识过她的酒量,他不由无奈。
第一次见小徒弟这么难过,白升闲也好奇起来,本想趁着她醉酒之际套出一些话,没想到她竟只字不提。
白升闲几乎连哄带骗,“乖徒儿,到底怎么了,你告诉师傅,是谁欺负了你师傅替你去主持公道!”
“不要。”白怜撇了他一眼。
白升闲嘴角抽搐。
白怜也没再去抢那个酒坛,只是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天空,像是真在看星星。
以往习惯她的活蹦乱跳,白升闲只当她是喝了酒的缘故,这个笨徒弟,没有酒量,还学别人借酒浇愁,他简直又无奈又无语。
白怜忽然毫无预兆的问道:“师傅,你有喜欢过谁吗?”
半响没有人回答,白怜疑惑的回头,却见师傅正拿着一个小铜镜在那洋洋自得。
她好奇的凑过去,却听白升闲得意道:“当然!你师傅我以前最喜欢的人就是自己了!哎……”他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白怜额头一排冷汗。
白升闲笑咪咪的摸摸她的头,“不过,现在有了你,师傅自然最喜欢你了。”
“我说的是那种喜欢,不是这种喜欢!”白怜翻了个白眼。
“管他是怎样的喜欢,反正都是喜欢。”
白怜终于叹了口气。
“乖徒儿,你为什么突然问为师这些,莫非你……”白升闲眼中有着危险的气息。
白怜心里一颤,忙的解释,“不是的,我就是想问问,像师傅这样的人,到底怎样的人才能配的上?”
白升闲一听她夸自己,果然中招,得意起来。
白怜忽然整张脸都凑了过去。
“干,干嘛?”白升闲一愣,莫名的扬起一抹紧张。
白怜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睛眨啊眨,像是在研究什么。
白升闲咳嗽两声,想起上次她跟自己去瑶池赴会时喝醉就是这副模样,笨笨的傻傻的。
“师傅,你长的真美啊。”她满口的酒气,像是喝醉酒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
白升闲猛的吞了口口水,面前的小人一脸迷茫,脸颊通红,头发也乱糟糟,他竟然觉得她是那样的可爱!
朱唇轻启,像是在呢喃什么,他盯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第一次有些不自然。
白怜哪里肯让他往后退,忙又凑过去,大概了喝了酒的缘故,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本能的抓住面前的人。
白升闲闷哼一声。
“不好意思,脚滑了。”她忙的道歉。
白升闲一张好看的脸难得皱在了一起。
白怜呵呵傻笑,伸手去抚他的额头,“师傅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白升闲一手环着她不让她掉一下,一手又阻止她不让她靠近。
两人的姿势很是暧昧,如果不是房梁的微微倾斜,白升闲差点整个被她压在身下。
而白怜显然不觉得有什么,咯咯傻笑起来,双手还去捧着他的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瞧了许久。
白升闲眉头不停的抽啊抽。
白怜像是玩上了瘾,在他脸上摸啊摸,当摸到唇边时,白升闲猛的颤了颤。摸完脸,白怜又去摸他的头发,只是他的头发好长,根本抚不到头。
做完这一切,白升闲已经脸色铁青,再也顾不得其他,忙把她的身子摆正。
白怜嘟着嘴,一脸哀怨。
白升闲翻白眼,明明被吃豆腐的是自己,她还在那不满个什么劲。
“师傅,你怎么能生的这么好看。”她叹气,“要是我能有师傅的十分之一也好啊。”
感情她是在不满这个,白升闲笑笑,把她拉近了些,挡住了吹来的风。
她果然还只是一个孩子。
天空已经黑尽,只有身旁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
白怜看着白升闲的眼睛越发的迷茫起来,白升闲没有注意,只是皱眉看着自己的衣裳。
鼻息间又有酒气传来,白升闲都懒得抬头,知道这个小徒弟一喝醉酒就六亲不认,竟然连师傅的豆腐敢吃!等明日,他非得……
思绪忽然被阻,白升闲不敢自信的看着眼前的小脸,惊的忘了任何动作。
白怜眼睛半睁半眯,脸颊微红。
他他他……这次是真的被人吃豆腐了!
白升闲好半响反应不过来,只能任由那个小小的人与自己唇齿相贴。
而白怜光是吻上他的唇似乎还不过瘾,竟然试着咬着几口,短暂的触碰后她终于离开,歪着脑袋看着他,脸上分明带着不解。
白升闲已经完全傻眼了,整个身子保持着刚刚环抱着她的姿势,像是已经石化。
白怜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
许久白升闲才醒悟过来。
呆呆的摸了摸自己的朱唇,他的脸上竟然带着一点痴笑。
不对不对,随即反应过来,他在想些什么,她是他的徒弟啊!她只是喝醉了所以才这么反常。
意识到这次豆腐丢大了,他简直又气又无奈,活了几十万年,他的初吻就这样被人给吃了,还是在他后知后觉中!
看着怀里已经沉沉睡去的人,按道理说应该把她摇醒,然后让他给自己个说法,可是光是看着她微红的脸颊,他竟然又有些痴了。
肯定是因为酒的缘故,他竟然觉得她的小徒弟越看越漂亮。
睡梦中,她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小嘴嘟的老高,一边还在呢喃着什么。
把她打横抱起,让她睡的更舒服些,白升闲越想越不甘,她到底是在哪里学的这些?不行,空了得问问她,以免小徒弟被人骗了!
不过,他唇边又出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手不自觉地扶上下巴。
这一觉睡的很沉,只是醒来时头有些晕。
白怜百思不得其解,昨晚她到底是如何回房的,记忆里,她先是一个人喝酒来着,至于后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抓抓脑袋,早知道就不喝酒了,到现在头还晕晕的。
快速洗了把脸,正准备到下面吃早餐,却在经过一处房屋时顿住。
脑中一些画面断断续续的闪过,她的眼睛也越睁越大!
尖叫一声,已经跑的没影了。
白升闲打了个哈欠,一边理着身上的袍子一边开门。
门刚一开,就看见一个小人正泪眼婆娑的跪在门前,他一愣,忙的叫她起来。
白怜却打定注意,活像只做错事的小狗,正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的主人。
白升闲看得心里一软。
“师傅,徒儿知错了。”她道。
白升闲又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问道:“你先起来吧,有什么事进来再说。”看小徒弟那么可怜巴巴,白升闲哪里还舍得责骂半句,唤她进屋。
谁知进了屋白怜又直直跪了下去。
“师傅,徒儿真的知错了!”她继续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事?”白升闲也好奇起来,惹的小徒弟这般,莫非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师傅,徒儿不该一个人喝酒,还发了酒疯,竟然借着醉酒玷污了师傅,吃了师傅的豆腐。”她说的煞有其事,态度诚恳。
白升闲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本来还以为昨晚的事她已经记不得了,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她竟然主动来认错,还那么直白的说出口,白升闲原本就没有怒气,只是被她一说,一时也不好再怪罪。
只得装作若无其事道:“咳咳,关于这事也只是一个意外,为师不会怪你的,你还是先起来吧。”
白怜偷偷瞟了他好几眼,确定他是真的没有生气才唯唯诺诺的站起身。
难怪昨晚梦见好像吃了什么东西,她开始还以为是棉花糖,没想到竟然是师傅的……一想到这,心中的罪恶感顿时升腾。
忽然问道:“师傅,那个……那个……”
“什么?”白升闲问道。
“那个……那个关于昨晚的事……那该,该不是……不是师傅的初吻吧?”
白升闲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也因为这阵咳嗽有些微微发红。
白怜忙去帮忙拍拍他的后背。
白升闲却像触电般闪开老远。
“师傅……”白怜一脸可怜巴巴,就知道师傅肯定还在生她的气。
“没……没事……你以为你师傅是谁啊!”白升闲强装镇定,终于止住咳嗽。
言下之意甚是明了,他是谁啊?怎么可能几十万岁了,还可能有初吻在!
白怜总算心里好受了些。
白升闲是打定主意不会告诉她实话,虽然神仙婚配已是平常,可是要是被自己的徒弟知道他活了几十万岁,连初吻都没有送出去,那多没面子!
“对了,昨儿个你说你心情不好,你有什么事吗?”白升闲岔开话题。
“嗯,已经没事了!”她露齿一笑,“只是有些事没有想通而已,现在想通了!”
白升闲点头。
“如果师傅没事吩咐的话那我就先下去了。”
“去吧去吧。”白升闲无意的扬扬手。
白怜吐出一口气,这才快速的出门。
等到白色的小人终于消失不见,白升闲才重重吸了一口气,怪了,她是自己的徒儿,他们生活了好歹几年了,怎么突然就紧张了。
吃了饭,赫术迟迟没有出现,两人早就习惯了这样不负责任的老师,叹了口气,别的老师教弟子从来只有弟子逃课的,还真没见过老师动不动就缺席的!
因为入门弟子和寻常弟子不太一样,大多是跟着师傅学习,总的来说比较自由,如今赫术又不在,十四就提议去山下玩。
白怜扭不过她,只能任她拉着自己。
十四天生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这一下山,整个就跟脱缰的野马般,兴奋的不行,上次出来,是因为有赫术在,总觉得太过约束。
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各种卖东西的商铺一声接一声的吆喝着。
因为出来的急没有太注意,白怜身上的袍子都忘了换,以至于很多商贩都能认出来。
毕竟干骆的名声太过响亮,甚至是很多人求而不得,于是对待两人也亲切了不少,除了主动打折扣的,竟也有白送的。
两人也不是爱占便宜的,毕竟别人做生意不容易,给了适当的银子。
十四买了一大堆东西,两人手里各拿着一串冰糖葫芦。
因为怕赫术找不到她们,逛了许久白怜就提议回去,十四苦着一张脸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才不要那么早回去。
白怜无奈。
谁知十四越走越远,眼看就要出了城,虽然对于会御剑的她们来说这点距离不算什么,可白怜仍有些担心。
虽然干骆对于正式弟子没有太多的约束,可是外面毕竟不同于山上,加上上次被魔界的人抓去,白怜就总是小心翼翼,并不是因为其他,只是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脑袋忽然有些晕眩,那种莫名的牵引之感又在心中浮现。
十四发现不对,忙跑了回来,“小怜,你怎么了?”
“没事。”白怜摇头,努力忽视掉心底那股莫名的疼痛,那突如其来的痛楚似乎深入骨髓,不同于*的痛,而是人心底最脆弱的一角。
她艰难的抬头,望着远处,顿时一愣。
红色妖娆,心底又是一痛。
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却在移开头的瞬间忘了一切。
“小怜?”十四担忧道。
“那是……”
十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怎么回事?白怜一愣。
十四疑惑道:“你让我看什么?”
“刚刚那明明有一个人的……”话到一半,就连自己都开始有些怀疑。她记得刚刚那里明明还站着一个人来着,而且,奇怪了,她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
更诧异的是,心中那种牵引之感也在红色消失的瞬间无影无踪。
十四再也顾不得其他,忙带着她回山上。
虽然白怜已经说了自己没事,还是被十四连拖带拽的往瞿晨的院子里拉。
到了那里,白怜却始终不肯进去,十四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说什么拉她来看病,不过就是寻个由头,小怜脸皮薄,自然不可能主动去找三师伯,那么这个时候就该轮到她这个朋友出手了!哈哈,十四觉得自己聪明极了,真不愧是她!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今天非要她先踏出这第一步不可,跟自己不同,小怜和三师伯那是两厢情愿,看着两人这么别别捏捏的发展,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无视白怜的抗议,十四拽着她进院。
白怜心中叫苦,抱着身旁的一棵树不肯松手,却听见里面忽然传来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我看这事还是不要告诉那孩子的好,以她的性子,要是知道玄鹰……”
话还没说完,白怜就愣住,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刚刚他们的确说了玄鹰?
一个淬不及防,便被十四一把拽了进去。
白怜正在疑惑,忽然接触到无数的目光,顿时也是一愣。
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她一个一个看去,师傅,左形阔,瞿晨,赫术……
而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显然也很惊讶。
十四抓抓脑袋,后知后觉的只知道她们似乎来的并不是时候。
白怜看着白升闲,“师傅,你们刚刚有提到玄鹰对不对?”
白升闲笑的有些艰难,道:“乖徒儿,你听错了吧……对了,你怎么回来了……”
白怜视线看着众人身后,像是故意怕被她看到,整个围的严严实实。
“乖徒儿,你……”白升闲上前一步。
白怜却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白升闲无奈,只得往身侧退了一步。
而其他人也知道瞒不住,纷纷摇头。
白怜艰难的一步一步朝着几人身后走去,心中一个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
她一边摇头,一边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当亲眼看见一切时,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拽住般,没有尽头的直往下坠!
十四惊恐的捂住嘴,像是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周围很静,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也很黑,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而在这黑夜中,却有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正蹲坐在地上,她的头埋进臂间,如果不是肩头那不时传来的微微颤动,还以为她已经沉沉睡去。
有脚步声传来,似乎还带着桃花的香气。
小小的身影仍是没动,只是那个脚步声在她身旁停下。
白升闲缓缓的在白怜声旁蹲下,眼里满是疼惜,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白怜这才微微抬头,她的眼神迷离,没有半滴泪水,只是身体在不停的发抖,似乎很害怕某种东西。”
白升闲看的心里一痛,把她轻轻搂紧怀里,声音疼惜,“没事了,乖,有师傅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玄鹰……”她的身子仍是颤抖,像是冷的,声音却极小,小到几乎听不见,白升闲也不着急,只是凑近了些,“玄鹰会没事的对不对……会没事的……”
白升闲一愣,倾国倾城的脸上忽然扬起一个笑,“当然会没事的!你师傅是谁啊,竟然是我的东西,怎么能任由别人欺负!”
白怜心里一痛,却始终哭不出来。
“不怕,会没事的……”像是怕她不信,还故意重复了一次。
“师傅,玄鹰他……”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师傅玄鹰能幻化成人的事,或许在别人眼中她为一只鸟难过有些奇怪,可是玄鹰对她有恩,即便他不能幻化人形,她也会难过。
那种失去什么东西的痛楚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
白升闲叹了口气,扶着她的后背,“师傅都知道。”
“都是因为我,如果他没有跟着我去魔界,也不会被魔邴所伤,都是我害了他……”
“不关你的事,世间万物生死自由天定,一切皆是注定。”
什么是注定她不懂!她只知道不想让玄鹰死!师傅是神,或许能看得通透,可是她不是,她只是一个凡人,凡心永远无法磨灭,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她法力那么久都精进不了的缘故。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白升闲紧紧搂着她,第一次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平时见她古灵精怪惯了,不由心底微痛。
一个人活了太久,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世人都说神仙无情,只是他们的心中要装的东西太多了,如果执着于某一种东西,势必会忽视其他。
他甚至不懂什么是情,可是,自从遇见她,他的生活就变得不一样了,她是他的徒儿啊,他想保护她,看见她像平时那般嘻嘻哈哈,然后做错事后心虚的模样。
“师傅……”白怜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身子抖的越发厉害,她以为她不会哭,她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在师傅面前,她只是他的小徒儿,她想救他,却无能为力。
恨自己学艺不精,如果她能稍微有用些,也不会被魔易抓去,更不会害了玄鹰。
直到一声一声压低的低泣传来,像是要释放心中的全部委屈,白升闲紧紧搂着怀里的白怜,表情却是异常的坚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低泣声终于渐渐小了起来,直到被黑夜淹没。
而在不远处,一个纯白的身影始终站在那里,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只是他的视线一直望着一个地方,他的脸上分明是想笑,却是无尽的苦涩。
整整三天,白怜始终守在门外,不吃不喝也不闹,只是静静的站着。
十四看得心疼,她也曾见过玄鹰,甚至那次还多亏他相救,虽没有太熟,可是她一个外人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小怜呢。
她不哭不闹不是因为不想哭,而是哭的太多已经没了泪水,看着她才不过三天就瘦了一大截,她急的不行,不管任何人安慰,她总是一笑。
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久,可也算彼此了解,小怜本来就是那种有什么苦都喜欢一个人吞下肚的个性,受了委屈也总是笑呵呵的,不让任何人知道。
就连束莲娇那么欺负她,差点杀了她,她都一点不气。
因为劝不了,她也只好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她,别的她做不到,送饭还是可以的,于是不厌其烦的一天三次准时报到。
开始白怜只是摇头,后来经众人的劝,总算吃了一点,却也并不多。
房门轻轻开启,白怜便立刻迎了上去,没有任何话语,可是那种急切却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
瞿晨笑的越发的苦涩,伸手想安慰她,不由在半空中停住,他有什么资格她?明明说好要保护她,可是连她在乎的人都救不了。
她肯定觉得他很没用吧?对他也失望透顶吧?
每当看见她那急切的目光,他就有些害怕,期望太高,失望就越大,他不想看着她失望的表情。
天君可以自然而然的安慰她,她可以放肆的在他怀里哭泣,毫无顾忌,毫无保留。
自己又算什么?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连救她在乎的人都办不到!
眼看她由希望转为失望,然后对着自己一笑,他就恨不得在心里暗骂自己千百遍!几百年了,他总是这么没用,百年前说好保护夕儿,却让她为自己死,现在说保护她,看着她伤心只能无能为力。
“怜儿……”他唤她,等她疑惑的抬头,他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别人说了无数。
见他没有下话,白怜自然猜到了一些,她笑笑,然后摇头。
“瞿晨前辈不用自责,不关你的事,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你的恩,我怕是已经很难还清了。”也许师傅说的对,每个人的命数都是天定,这么几天她也想开了,如果玄鹰真逃不过这一劫,她光哭有什么用,与其这样,不如不让所有关心她的人担心。
前辈?对啊,他怎么忘了这几个月来她是怎么躲着自己的,自己于她,在她心里原来只是这样一个身份,连朋友都不是。
她可以像对待亲人般在天君面前撒娇,在十四面前开怀大笑,在赫术面前殷勤讨好,在别绍面前肆无忌惮,只有在自己面前,她总是小心翼翼,连说话都非常的注意。
也许在她看来是尊敬,可是在他眼里,他不希望她怕他,不想两人如此陌生。
可是偏偏他又嘴笨,不会像其他人那般说好听的话哄她。
良久才叹了口气,“你不欠我什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是我自己愿意的。”
白怜却摇头,“没有人该为别人做什么,瞿晨前辈也是。即便是医者,你说治病救人是你的本分,可是被救的人也该有感恩之心。”
听出了她是在故意疏离,瞿晨终于连苦笑都变得艰难起来。
自己又何尝不卑鄙,仗着对她有恩,私自对她说出那些话,让她困扰,想必她很矛盾吧,一方面因为恩情不得不听他自说自话,另一方面又怕说实话伤害他。
可是她知不知道?比起她的牵强,他宁可她残忍的拒绝自己,让他彻底断了那个念头!
可是她不会,因为她是白怜,那么的坚强固执。
“要怎样才能救他?”像是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怜儿……”瞿晨心中一痛。
白怜眼中的希望再次一点一点褪去,连他都没有办法吗?他那么厉害的医术都没有办法,是不是说明玄鹰真的没救了?
“对不起……”他想伸手去扶她。
她却一步一步往后面退。
他的手僵在半空。
白怜没有停,只是一步一步继续走着,毫无目的的走着。
十四看不下去了,跟在她后面。
白怜却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去找魔邴报仇的。”
十四身子僵住。
没有犹豫的向前,眼看着她往虚化殿走去,十四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顾师傅的劝阻,在门外跪了一天一夜,大门终于缓缓开了。
几个月不见,白色的身影越发的清冷起来。
虞行毫无情绪的从一处山洞中出来,看着门前跪着的人,只是让她起来。
“求师叔救救玄鹰!”白怜一遍一遍的磕着头。
“此事我已知晓,你先起来再说。”
白怜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喜色。
对啊,他是神啊,自古神皆是万能的,这天下没有神做不到的事,所以他们才被世人称为万能的神啊!
“一切皆是命中注定,他因你而伤,只有你才能救他。”
白怜一愣,顾不得其他,“我要怎么才能救他?”只要能救他,就算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又何妨。
虞行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低头看着她。原来一切都是注定,有些事,即使是神也改变不了。
“你可记得上古十大神器?”虞行问。
白怜点头。
“上古十大神器是众神现世时造出的神物,每一件皆汇聚了神的灵力,拥有无上的法力。只要拥有神器,自然可救他。”
“可是十大神器不是已经遗失了吗?”
虞行点头,“所以你要寻回它们。”
“我?”白怜不敢自信。
忽然想到那次魔尊说的话,盘古斧在魔尊手上,而轩辕剑和昊天塔又由天帝掌管,那么剩下的还有七件神器。
东皇钟、炼妖壶、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女娲石……
她忽然道:“是神农鼎吗?”听说神农鼎拥有炼制任何丹药的能力,那是不是说只要能找到神农鼎,玄鹰便可以有救了?
虞行摇头,“神农鼎虽然可以炼制出任何的丹药,可玄鹰伤的太重,失了真元,丹药早就无力回天。”
“那该怎么办?”
“如今唯一能救他的只有女娲石。”
“女娲石?”
“女娲石是女娲娘娘用灵力所炼化,拥有再生之力。”
白怜猛然间明白。
“可是,我只是一个凡人,如何能找到女娲石?”
虞行淡淡看着她,“你可知道你为何如何修行法术都不能有所精进?”
白怜有些悻悻的低头,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太笨了吗。
虞行像是听到她心中所想,道:“并不是你天资愚笨,也不是不够努力,而是因为你的能力被封印。”
“封印?”白怜诧异。
“你可还记得那次盘古斧无端飞到你跟前的事?”
白怜点头,那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本来还以为是魔尊手滑了,所以才使得盘古斧飞了出来,可是后来一想,魔尊那样高的法力,怎么可能会手滑,明显说不过去。
“之所以对盘古斧有感应,是因为你的体内封印着十大神器之一的崆峒印。”
“崆峒印?”白怜惊的张大嘴。
“这也是你为何长不大的原因,崆峒印本就拥有不老不死的能力。”
手掌本能的抚上额头,没有丝毫的怀疑,她忽然懂了,怪不得额头会时不时的发烫,怪不得只要跟盘古斧靠太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崆峒印不是神物吗,为什么会被封印在我身上?”白怜不解。
“日后你定会知晓。”虞行道,“看来一切都是注定,不管如何的更改都毫无用处。”
白怜不懂了,只是看着他。
“你真的想救他?即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白怜忽然身子颤了颤,惊讶的看着他。
“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救治一个将死之人乃是逆天而行,这些势必会成为你的劫,不管你如何的躲,都不可能躲过。”
“我不怕!”白怜突然无比的坚定。玄鹰是为救她才伤成那样的,他为了自己已经奄奄一息,她哪里还会在乎什么天劫。
如果真有天劫,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她是凡人,就算死了过不了多久又会去投胎。
只是好笑的是,她来干骆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求得永生,却没想到她本身已经是永生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