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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合并没有等太久,就被吴王殿下召见了。想来这位吴王殿下对那速成内力药方也是挺急切的,并不像封四姐说的那般无所谓。
三十出头的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朴素,并没有像戏文里说的那样穿着蟒袍金带,十分儒雅,看起来平易近人的样子。
苏合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今后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性命都要捏在这个人手里了。苏合告诉自己,要玩命地讨好这个人,争取让自己过得好点。
封四姐在他面前依然是那副妖妖娆娆的德行,微微蹲身潦草地福了个万福,拖着嗓子说:“王爷,我把苏合给您带来了。”
苏合总觉得她这语气,跟招呼恩客的时候如出一辙。
吴王亲切地点了点头,似乎对她那敷衍的行礼并不以为忤。
“草民苏合,见过吴王殿下。”苏合却没有如封四姐一般,而是低头动作利索地跪在地上打算给吴王磕个头。
苏合来之前想得很清楚了,或者说在她选这条路以后她就想清楚了。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表示驯服,并没有什么难的,也绝不会有坏处。都到这地步了,还装什么骨气。面对各种变故,她是如此的软弱无能,如今只是向一个能掌控她命运的人下跪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苏合膝盖尚未挨到地,那吴王殿下就已经伸手相扶,“苏姑娘大才,乃是精通岐黄之术的高人,不该受世间礼法约束,不必多礼。”
苏合却还是坚持跪下给他磕了个头,压着性子说:“吴王殿下礼贤下士,但我只是一介草民,礼不可废。”
吴王殿下又夸了几句苏合的医术,苏合顺势便表示了愿以一身所学报效国家的期望,把话题引到了速成内力药方上。
“主上。”她老实不客气地跟着封四姐把称呼也改了,非常把自己当自己人。
吴王殿下挑了挑眉,觉得这神医传人非常上道,毫无那些稍有些本事的少年人恃才傲物的臭毛病,眼里倒真的有了几分欣赏。
“殿下或许听说过,枯荣谷前段时间遭暗金堂毒手,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草民学艺未成就遭逢大变,实在有些学艺不精。所谓能治疗速成功法后遗症云云,纯粹是以讹传讹。在不停止练功的前提下,草民目前只能缓解后遗症而已。至于以药物激发内力,目前还毫无头绪。”苏合非常诚恳地说:“不过若是有过去研究的一些线索,草民可以试着推敲,也许能还原一些东西。”
苏合想了很久,觉得自己在这些人精面前就不要装人精了,也装不来,踏踏实实地本色出演,装老实吧。
“草民还有一个师兄,一个师姐。”苏合仿佛沉不住气一般接着说:“他们的能力都比草民强。只是草民师兄曾经因为救人心切,被人陷害,被处以斩刑。侥幸逃脱后,如今还在被通缉。草民师姐……”
苏合适当地表现出一点愤怒,看了吴王一眼,继续说:“草民来京城本来就是想见见师姐的。若是有他们相助,必然事半功倍。”
吴王位高权重,自然不怕手底下的人有所求。有所求的人反而更好控制。
吴王遗憾地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孤听说姑娘的师兄师姐年少时就有神医之名,济世救人的胸怀让人佩服。”
说的跟真的一样,他若是早知道他们枯荣谷一脉医术这么厉害,恐怕等不到暗金堂出手,就把他们一窝端了。苏合心里默默吐槽,排解心理压力,表面却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吴王又感叹了一番苏合师兄师姐命途多舛的际遇,安慰苏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苦其心志云云。听得封四姐这大文盲在旁边直打瞌睡。
最后吴王终于说:“死刑再加上逃犯,这不太好办。明年是圣上六十整寿,应该会大赦天下。到时候孤想办法将令师兄的名字放到大赦的名单里,也许会改成流放。到时候就可以请令师兄回来见面了。之后可以慢慢想办法让令师兄沉冤得雪。”
苏合垂眸,心里有点失望。就这么个事,堂堂一个王爷出手居然还要等一年,然后拖拖拉拉准备一直拿捏他们师兄妹吗?苏合心里觉得这吴王就跟那个陈星耀一样,欺负她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丫头。她虽然很不以为然,面上还是很感激涕零,跪伏在地又磕了个头说:“多谢主上。”
吴王殿下似乎很为难地又说:“姑娘不必客气。令师姐的事孤十分惭愧。孤的四哥实在……有些荒唐。此事孤暂时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再等等。”
“主上言重了。”苏合觉得自己投靠这吴王好像权力也不是很大啊,似乎还有点怕齐王的样子。
其实她还有另一条路的,逃出去投靠齐王。只是齐王的行径令人不耻,罔顾她师姐的名声。而且那齐王跟师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她若是投靠了齐王,那她跟师姐一点反悔的余地都没有了。
至于赵王,苏合倒是没考虑。她并没有能力去挑挑拣拣比较赵王和吴王的实力,那么投靠哪一方都一样,反正师姐都不在他们手里。
吴王觉得这次见面可以圆满结束了,他虽然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但事实上他并不喜欢这些江湖人。他觉得江湖人大多不服教化,道德标准堪忧,而且不好控制。
如今朝中虽然是儒家思想为主流,吴王小的时候却因为一位太傅的原因受法家思想影响颇深,对这些侠以武犯禁的人颇没有好感。
事实上,当初封四姐叛出监察处之后立刻投靠了吴王,多少也是因为吴王不太依靠江湖人的手段解决问题,事儿比较少。对于封四姐这样的人,上司如果老支使她干着干那,难保她不一时冲动把上司宰了。
吴王温和笑着给苏合赏赐了些金银珠宝以及目前能搜罗到的有关过去监察处的书。
“姑娘跟封四回去吧。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封四提。药方的事不必着急,慢慢研究。封四他们这么多年来为后遗症所苦,姑娘若是能帮他们调理调理,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居然还要住到天香楼,看来这位封四姐今后就是自己的上司了。苏合也没敢表示不满,恭恭敬敬地谢恩跟封四姐退下了。
这一次见面,吴王对苏合的印象还不错,觉得她老实而且懂礼貌。然而苏合对自己这位主上的印象可着实不怎么好。心里带着“人在屋檐下”的压抑回了天香楼。
不过好在,因为不再怕她跑,苏合现在不用再跟封四姐住在一起了。封四姐让她住进了顶上的阁楼。夏天住在阁楼里略有些燥热,但阁楼那里比较僻静,下面楼梯处的门可以锁住,避免被不知情的客人骚扰。
阁楼挺大,有四间房子,久无人居住。封四姐只收拾出来一间给苏合住,苏合打算把另外两间打通了建个小药库。苏合是很实诚的人,既然以后在人家手底下干活,自然不能消极怠工,总要显示自己的价值才能让吴王赶紧帮她救师姐,赦免师兄。
“四姐。”苏合跟封四姐说:“我需要配些药材试验药性。想把阁楼两间房打通建个小药库。”
封四姐刚进天香楼的门,就听说布庄送来了新布料给她们挑选,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随口答应苏合,急着去挑布。
苏合说:“那我把需要的药材列个单子来。”
“好。”封四姐一口答应,又说:“你也一起来挑布料吧。做几身新衣服。”
苏合想了想,自己什么也没带,的确是需要几身新衣服的。总不能老穿封四姐的衣服。不说衣服拖拖沓沓一点也不利索,关键是封四姐有胡人血统,身材傲人,苏合略有些撑不起来。
于是苏合跟着封四姐一起去偏厅挑布。
里面莺莺燕燕的,天香楼的姑娘都在,拉着布样跑来跑去,叽叽喳喳。
苏合进去不到半刻钟,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她飞快地选了三匹布,看旁边站着的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似乎是裁缝,于是过去量身,简单地说:“帮我用细棉布做两身里衣。月白色这匹给我做个短上衣,配紫色撒脚裤……”
苏合还没说完,就有人插话进来说:“阿合妹妹,月白色配这匹枚红色暗祥云纹软缎才耀眼啊。短上衣都不流行了,如今流行儒衣啊,侧面开叉要大大的。”
苏合尚未想起来这位是叫秋月还是如柳,又一个女子凑过来,“阿合妹妹别听她的,紫色最漂亮。里面就用这匹用银线在裤脚滚上一圈边,外面再拢上一层轻纱。”
又一个人参与意见,“枚红色和紫色都好,关键是撒脚裤一定要做高腰的。”
“高腰的还是做八幅裙更好……”
苏合被她们吵的脑仁疼,只好对裁缝说:“姐姐们说的都对。就按她们说的做!”
“好嘞。”裁缝口齿伶俐地说:“两件兜罗棉里衣;一件月白短上衣;一件儒衣;一件紫色织锦撒脚裤滚银边,外拢烟罗纱;一件高腰枚红色暗祥云纹软缎撒脚裤;一件高腰八幅裙。”
周围吵吵嚷嚷,苏合压根没听明白那裁缝都说了点什么,连忙点了点头。
裁缝笑眯眯,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姑娘,月白短上衣是要对襟还是斜领?儒衣最近流行立领,姑娘觉得如何?想绣什么花样?八福裙用哪匹布做?月白色太单调了,再配上与下裳同色披帛如何?”
哪有这么多讲究。苏合自认也有点爱美的心思,然而细节上却有些大大咧咧。觉得如果师姐在这里,大约还能跟这些人有点共同语言。
苏合挥了挥手,“都好都好,你看着做吧。不需要绣什么花,干脆利落点就好。”
“好嘞。”裁缝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又看了眼苏合手里拿的黑色的一匹布,“姑娘拿这匹黑色布打算做什么?”
苏合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一件夜行衣以备不时之需,所以选了这匹布,她摇了摇头,“这匹我直接拿走自己做,可以吗?”
“拿走吧。这么快就选好了?”封四姐大方地说:“太少了,这妹子刚来,没多少衣服,林嫂你这几天把你店里做成的襦裙什么的捡好的多送来几件。衣服也先紧着她的做。”
封四姐眼珠转了转,又调笑了句,“我这妹子脸皮薄,林嫂你选些正经衣服啊。”
苏合终于得以落荒而逃。
苏合回阁楼上写了大半天,把需要的药材列了三十多页清单。就这样,也只是些常见药材,不算太全。
而天香楼的姑娘们一直在挑布匹,商量做什么衣服,连晚饭都没吃。一直到要开门接客了,才怏怏地匆促做出决定。
天香楼里的姑娘并不都是当初监察处出来的,至少一半以上脚步虚浮没有半分功夫,应该是真正的青楼姐儿。但是从言行举止方面她们看不出什么区别。苏合觉得这些杀手姑娘们非常奇怪,仿佛姐儿才是他们的本职,而杀手什么的只是业余的消遣。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大隐隐于市?伪装的也太专业了。
苏合下楼,将整理好的药材清单交给封四姐,“先准备这些吧。一些偏僻的估计市面上不怎么卖,回头慢慢凑。”
厚厚的一沓纸让封四姐挑了挑眉。估计她看见笔墨纸砚就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她看也没看一眼,连忙交给了身边的一个姑娘,“先替我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