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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砚琪来到榻前,却是有些不敢抬头去看朱斐的目光,只静静地垂下头:“你的伤……还好吧?”他刚刚听安木淳说解药还没配出来,也不知要不要紧。
朱斐话中带笑:“你在外面不是听到了吗?”
徐砚琪一愣,疑惑着看他。他如今身受重伤,竟然还如此警觉?
徐砚琪抿了抿唇:“朱清用轻功载我,所以回来的比较快。”不知为何,自从知道朱斐是装傻以后,徐砚琪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想到之前自己在他跟前像个大姐姐一般哄着他,宠着他,也不知朱斐在心里是怎么笑话她的。
这般一想,她突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了,恨不得此刻赶紧找了地缝钻进去。
朱斐见她面色通红,虽不知在想些什么,却也知跟自己有关,思索着许是自己说的太过突然,她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其实,你不必如此,我还指望着你能像从前那般在人前与我演一场好戏呢。”朱斐突然说道。
徐砚琪抬头望了他一眼,忙又移开了目光,跟以前一样?她还真不太确定自己能否做得到。毕竟,她现在都有些不敢看他了。
朱斐拉住她垂下来的纤手,使她在自己身侧坐下,语气虽然淡淡的,却比同安木淳说话时温和了许多: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原本也想着等过些日子安定下来了再慢慢告诉你,不过我瞧你自己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测,与其我们彼此猜忌着,隐瞒着,倒不如早些说出来。刚好如今是在帝都,也不必时常在人前演戏,也给你一个静下来慢慢接受的时间。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你虽表面接受了我,心里只怕仍有嫌隙,我不会强求你的,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
朱斐话语中对自己的尊重让徐砚琪一阵心暖,被他温暖而有力的大掌握着,她的心如受了惊的小鹿四处逃窜着,脸颊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却并没有去挣脱,反而觉得这般被他握着很温暖,也很留恋。
徐砚琪不由再次想到刚来帝都时的那场梦境,却原来,有一天竟会变成真的。
虽说她一直在人前说不在意这些,也再三的告诉自己不管朱斐是什么样子,只要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她便知足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明白,其实她的内心是一直盼望着朱斐的痴傻能快些好起来的。
从崔玥到徐砚琪,她经历了太多的痛,太多的苦。有时候,她觉得如今的自己好孤单,又好无助。
朱斐对她虽好,可痴痴傻傻的终归是不懂她,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也没个可以倾诉和安慰的人。
她也是个女人,她也想有一个可以疼惜自己,宠爱自己的夫君,想有几个乖巧懂事、古灵精怪的儿女们环绕膝下,想他们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幸福平淡的过日子。
不过,她一直觉得这些想法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奢望,遥不可及。
被朱霆伤过的痛,再加上戴赢对真正的徐砚琪薄情寡义,她一度觉得自己嫁给朱斐已是万幸,不该再奢求太多。
却不想如今她还能得上苍眷顾,赐予她这么一个愿意同她携手一生,患难与共的夫君。他们之间虽仍由隔阂,但她相信,若两颗心是在一起的,那便总会幸福。
其实,她很感谢朱斐是在这个时候让她知道真相,而不是在一切都结束时才告诉她。她不想自己嫁给他多年以后,才突然发现对于眼前的丈夫一无所知,甚至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局外人。
她既然嫁给了他,自是要同他患难与共,相互扶持的。今后的路不管多难,都该他们一起面对,一起承担。
纵然自己帮不上太大的忙,但起码可以在他承受不住时陪在他身边。
“怎么不说话了?”朱斐伸手撩起她一侧垂下来的碎发,抚了抚她娇嫩白皙的脸庞,语气轻柔中带着宠溺。
徐砚琪回过神来,冲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了,你体内的毒……?”
朱斐笑着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放心吧,有安木淳在,你的夫君还死不了。”
徐砚琪却仍是有些不放心:“真的不要紧吗?”
看到徐砚琪脸上真真切切的担忧,朱斐心上一暖,宠溺的将她拉入怀中:“放心吧,我才刚刚卸下伪装与你在一起,还舍不得让自己出事。”
徐砚琪静静地倚在他的怀中,轻轻点了点头,心中的那一点点芥蒂暂且搁下,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意。
这种感觉有点儿陌生,却让她觉得好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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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又一连下了两日,直到第三日才算是停了下来。眼看着马上便要入腊月了,老夫人和柳氏归心似箭的想要回去,所以便没有多加逗留,雪刚一化开便收拾了一切回清原县。
朱斐和朱窕是每年都要留下来在黎王府多住些时日的,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朱斐既然留在了这里,作为妻子徐砚琪理应在身边服侍着,于是便也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
老夫人和柳氏他们一走,朱斐、徐砚琪当日便搬去了黎王府居住。
徐砚琪和朱斐依然住在王府西北角之前朱斐居住的那方小院,醉庭轩。而朱窕则是独自住在王府的南面。
因为两处离得稍远,再加上不时有帝都里的名门闺媛们找她小聚,故而朱窕倒是甚少去醉庭轩里找徐砚琪。
如此一来,醉庭轩里的徐砚琪和朱斐二人算是得了清闲。
因为醉庭轩外面有隐卫看守,任何人不许入内,每日里的膳食和汤药也是朱清亲力亲为,故而朱斐也不必整日里装傻了,与徐砚琪相处这几日格外自在。
这一日,二人如往常一样待在屋子里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徐砚琪趴在炉边的楠木雕花小圆桌上认真地雕刻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璞玉,而朱斐则是坐在她身旁拿着一本书册仔细地翻阅着。偶尔抬头看看她认真的小脸儿,嘴上噙了一抹笑意。
徐砚琪被他看到有些不好意思,娇嗔着瞪他:“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朱斐放下手里的书册起身在她背后俯下身,伸手拦上她纤细的楚腰,将自己的脸与她的脸贴在一起,轻轻地摩挲着:“真希望能一直这样,有你陪着,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再孤单了。”
徐砚琪笑了笑,静静地倚在他的怀里,轻嗅着独属于他的味道,贪恋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徐砚琪才缓缓睁开眼睛抬头望他:“你每年待在帝都都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嗯。”朱斐轻轻应了一声,在她旁边的楠木椅上坐下,拉着她的手轻轻揉捏着,“今晚,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你还如往常一样乖乖睡觉。”
徐砚琪神色微变:“你的伤还未愈,这是又要做什么?”
朱斐并未对她隐瞒,如实相告:“去找你大哥。”
徐砚琪不由想起那日见到徐宗益时他说的话:
--“如今怀宁侯府在朝堂上处处被太子一众人打压,圣上却是置之不理,足见朱家在圣上心中已到了不可不除的地步。朱家若想保住整个家族,如今最缺的便是银两。”
想了想,她才缓缓开了口:“或许,我可以帮你说服大哥,不管怎么说,我现在都是他的妹妹,在他跟前说话许会比你容易些。”虽然她才见徐宗益一面,对于这个所为的大哥陌生的很。但她潜意识里觉得有她和徐宗益的这层兄妹关系,或许会好些。
“不必。”朱斐果断地拒绝,“这件事,还是我自己亲自处理比较好。你只需乖乖待在家里便可。”
“可是……”徐砚琪的话还未说完,只觉得自己的唇间突然传来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徐砚琪惊得几乎忘了呼吸,大脑却是飞速旋转着,忆起刚来帝都的那个夜晚,那个让她脸红心跳的梦境,那个让她近日总会无端端浮现在脑海的深情之吻。
而如今,她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着他的吻,比那场梦境还要真实。
朱斐原本只是为了堵上她接下来要出口的话,然而当一碰到那两片薄薄的唇,清泌、温润的感觉在唇间蔓延,他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得到更多,原本蜻蜓点水的触碰也逐渐变成了辗转厮摩,轻轻吮吸着她唇瓣间带来的丝丝幽香。
许久,朱斐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她那已被吮吸的有些殷红的唇瓣,呼吸有些紊乱,极力忍下身体某处的极度不适,目光深邃地盯着她:“阿琪,你真好。”
得了喘息的空间,徐砚琪这才渐渐回过神来,想到他身上还带着伤,忙担忧地拉开他:“你身上的伤……”
朱斐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在她娇嫩的手背上小啄一下:“同你在一起,便不觉得痛了。”
徐砚琪一阵羞涩,不太自然地别过头去,想起刚刚二人谈论的话题又不死心地再次询问:“你当真不要我帮忙吗?你当日娶我……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
朱斐心上一滞,随即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发丝,语气温和,眼神中透着坚定:“不会了,今后再也不会存这样的想法。你只是我朱斐的妻子,是我要一生一世去守护的女人。”
徐砚琪有些怔愣,只觉得心上的某一处被撞了一下,漾开一层涟漪。其实,如果真爱彼此,又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
“可是我介意。”朱斐出声打断她,望着她的目光柔情而炽热,“以前是我不懂感情才会有那样的想法,如今我只愿把你捧在手心珍视起来。”
徐砚琪身形一顿,一股暖流自心田流淌,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朱斐再次吻了吻她的脸颊:“好了,徐宗益那边我已派人调查过,此事若非有十成的把握,我也不会贸然前去的。相信你的夫君,我会自己解决好的。”
“可是,你的身份怎可轻易暴露?”徐砚琪仍有些担忧,虽说对方是血脉相连的兄长,但她毕竟不是原来的徐砚琪,与徐宗益前段日子也是第一次见面,对他的脾气秉性并不了解。因而相比之下更担心自己夫君。
朱斐道:“不是我直接出面,到时我只扮作随从与黎王殿下同去。”
听到此处,徐砚琪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