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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刚说到哪了?你爹那小子也太心急了,怎么不等我把话讲完再送你身体下来,唉,真特么扫兴。”百里追风摇头,叹息道,自从上次流云走后,这少说也有二十几年没个唠叨对象,老头深感寂寞。
自从英俊下来,他可是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神侃了七天七夜,将他的生前事迹,讲了六遍有余,听得英俊都目光呆滞小儿麻痹了,偏偏这老祖宗吹起来还很带劲,没有丝毫时间观念,感觉更像是才讲两分钟,不肖子孙流云就来坏他的好事。
“咳,太上爷爷您看……”英俊干咳一声,眼巴巴的望着百里追风,等着复活呢,结果见老爷子还想重头再来一遍,当即也不咳嗽说话也利索了:“老祖宗啊,我爹还有重伤在身呢,他们这时一定很着急,求您就放过重重孙儿吧……”
“……呃,好吧。”百里追风不情愿的点了头,刚有点动作,突然想到什么卡住了,道:“你还没和祖宗讲你是怎么死的呢。”
“我……被人活活打死的。”英俊说。
“反了天了!”百里追风怒上眉梢:“那帮刁民见人生的丑也不能活活打死啊!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孩子你等着,下半夜老夫装神弄鬼,吓死几个给你报仇!”
“呃……不不不,我是被俢者打死的……”英俊擦着冷汗,老祖宗的思维挺符合逻辑,可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啊。
“俢者?”百里追风脸现凝重,认真盯着英俊,意思就是从实说来。
于是,英俊一五一十全盘托出,只是在提及唐灵儿时,他的心情,绝不像脸上那样平静。那个女人所带给他的伤害,真正刺到了他的心。
或许,就不该死皮赖脸的缠着她吧,那所谓的婚约,也只能是个玩笑。
但是!她的作为,她的言语,那种姿态说出的那种话,怎能轻易忘记?!
英俊永远也忘不掉这女人,她是即将成为俢者的人,而自己,只要继续窝在谷村,未来的某一天,待她归来之日,自己又该怎样面对?一如既往做个小丑?然后再被打死?
他不甘心!
似是察觉少年心境激荡,老爷子竟是出奇的保持沉默。
“我……”英俊开口,只吐出一个字就被百里追风挥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孩子啊,平平安安才是真。”百里追风说。
“可我……”英俊面带苦涩,良久后说道:“抱着那种平安,一辈子抬不起头,心有不甘夜不能寐,与苟延残喘有什么区别?”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想必您也不愿看到,您的后世子孙一辈子没脸做人吧?”
“我知道您并不糊涂,这七天七夜您所讲述的故事,也知道这些都是……”
“都是真的!”百里追风插口道:“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一个死人也管不了太多,你父亲那边,他若肯放你走,便隐去姓氏闯荡吧。”
隐去姓氏……英俊心中默念了两遍,目光炯炯的盯着百里追风。
“不用看我,我也不知,你只须记住百里二字,放在大陆上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便是。”百里追风认真说道,所言句句属实,他闯荡大陆二十余载,到死也没闹明白,为何那些宗门势力,得知他姓百里,各个化身战斗狂魔,跟他玩命。
“明白了,我会注意的。”英俊道,随后紧紧注视着百里追风,似在等待着什么。
百里追风人老成精,即便成了鬼魂也是相当有眼力,一眼洞穿英俊那点心思,摊手道:“不要幻想着从我这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虽说巅峰期老夫身为一方土霸主,但那场星爆后,我除了一条命什么也没留下。”
“咳,看您老说的,能复活我就很高兴了。”英俊脸色微红。(他的灵魂体就是红得蜻蜓你丫怎么看出来脸红的?)
“嗯,来吧。”百里追风道。
“那个……老祖宗,大黄回头能不能……”英俊踌躇道。
“不能。”百里追风撇了眼还在舔骷髅的大黄,肯定道:“第一,它的躯体所流的血液并非我族血脉,想要复活,目前的我做不到。这第二嘛……嘿嘿嘿。”
嘿嘿嘿?
英俊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也没法深究,光是第一条就足够了。
所幸,英俊按照老祖宗吩咐,躺下与躯体重叠在一起,闭上眼睛静静等待。
最后看了眼重叠的英俊,百里追风掐着指诀,神情肃穆,变幻着手上的动作,待得某一刻,虚体上的光芒突然黯淡几分,指上的动作也是戛然而止,其掌心处,一小簇青色鬼火缓缓跳动。
“不亏是我的后人,都是不安分的主啊!”心中最后一次叹息,他的子孙后人,打英俊太爷爷那时起,也就是他的儿子,没有一人甘于窝在谷村,理由各有千秋,都试图改变命运。
儿孙自有儿孙福,百里追风早已不抱希望,他之所以继续躲藏在这不见天日的昏暗河洞,而不去轮回转世,很大程度是为了守候后人,因为他明白,子孙后代都完美继承了他的秉性。
缓缓探出手掌,轻握住英俊的天灵盖,青色鬼火顺着天灵盖,分散至躯体上的一百多处重要节点上,灵魂与躯体,在鬼火的烧灼下缓慢融合。
躯体上的所有伤势,尤其龙天启动用星力所重创的部位,青色鬼火流连忘返,每一次的流转都能修复部分伤势。
时间如指缝细沙,缓缓流逝,一刻钟……两刻钟……一时辰……两时辰……
待得某一刻,所有鬼火消耗殆尽,一副如同新生儿般毫无杂质的崭新躯体,彻底诞生。
百里追风收回手掌,又是看了眼呼吸均匀的英俊,合上眼眸,休息起来。
又是过了良久,英俊睫毛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入眼处一片漆黑,他扭了扭脖子,脑海中的虚影并未出现。
“老祖宗?”英俊站起,冲着既定的方向轻轻喊了一声,却得不到任何答复,他并不知,此时二者已是阴阳两隔,彼此间无法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