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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食死徒从阿兹卡班越狱,这样惊悚的新闻在英国掀起一阵轩然大波,惶恐不安的情绪甚至蔓延到了麻瓜世界。从奇洛在信件的描述里不难看出英国魔法部同麻瓜政治机构之间存着一些隐秘的,若有似无的联系,以至于阿兹卡班的四个越狱者被形容为丧失理智的残暴杀人犯,名列通缉榜单榜首位置。
这份报纸刚刚被印刷出来就被送到了马尔福庄园,东方不败一字一句的读完了报纸上荒唐可笑的罪行,指尖轻轻的压着报纸的折痕,又把早报折叠成整齐的样子。麻瓜报纸上的照片并不会活动,这不过是几幅从奥罗记忆里截取出来的人像,阿兹卡班的光线总是暗淡阴沉的,因此画面就显得模糊阴暗。
东方不败的视线停留在贝拉特里克斯消瘦苍白的面孔上,他还能记起贝拉第一次出现在伏地魔庄园时狂热的眼神,还能记得那一袭意气风发的黑色长裙,此时呈现在眼前的却只是一个形销骨立的女人。画面很简单,简单却直白的勾勒出一种刻骨的悲哀,一种让人惊悚的骄傲。
一层淡淡的油墨染在指尖上,东方不败抽出桌子上的餐巾沉默的擦拭起来。福吉局促的坐在餐桌前,他在半个小时前刚刚亲自把这份报纸送到马尔福庄园,他甚至还特意穿上了十二年前的第一次拜访伏地魔庄园时的那一套细条纹西服和红色领带。他急于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忠诚,但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殿下却只是专注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福吉又尴尬的扭头望向坐在另一边的铂金贵族。铂金贵族向来容光焕发的脸色显得疲惫困倦,只是轻轻的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沉默的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福吉只能艰难的回过头来,继续忍受着内心的煎熬,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接下来的应对上。
神秘人重新回到了英国,对于身处权利漩涡的巫师来说,这并不是一个秘密,凤凰社的巫师也从来保守不住秘密。他甚至还隐晦的察觉到了食死徒和血族,食死徒和圣徒之间的一些隐秘联系。邓布利多从来没有承认过霍格沃茨那位神秘里德尔教授的身份,但是很多人却都已经猜出了那个不能够说出来的名字。神秘人的失踪太过突兀,突兀的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突兀的让他不得不一再对凤凰社做出妥协,从对食死徒的审判到魔法部的人员编制,从《洗髓录》的处置到霍格沃茨的教学经费。自己的手臂上并没有黑魔标记,凤凰社就像是刻意忽略了自己曾经对于斯莱特林的投诚,但福吉知道邓布利多从未真正的放过自己。魔法部依然是斯莱特林占据半壁的机构,凤凰社却急需一个利益的代言人,急需一个人去收取战胜之后那些难以言明的好处,斯莱特林当然不会允许一个凤凰社巫师占据部长的宝座,邓布利多更加不愿意为此玷污几十年来的盛名。他就像一只没有生命的木偶,变成了两方势力的傀儡,随时忍受着头顶达摩克利斯之剑的煎熬,在无数个深夜里被噩梦惊醒,回味着自己的无助,惶恐着神秘人可能给予的惩罚,想象着自己被邓布利多投入阿兹卡班的画面。
时钟敲响了第九下,魔法时钟的浑厚钟声回荡在庄园的每个角落,东方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话,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种冷峻的威严,不同于往日的淡漠,也区别于平日里的漫不经心,“克劳奇现在如何?”
“克劳奇先生现在是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长——”福吉下意识的回答,随即意识到神秘人关心的绝不会是凤凰社的老克劳奇,他的声音颤抖起来,轻轻的补充,“小巴蒂已经在阿兹卡班自杀了,我曾经探望过他——他一直坚信您即将归来,谁也猜不到他会——”
东方不败握住咖啡杯的手指顿了顿,依然把温热的褐色液体送到了唇边,他向来讨厌这种苦涩寡淡的饮料,这样的口感让他情不自禁的联想起前世从些痛苦的记忆,为了修炼葵花宝典而不得不饮用的药方,一步步的把自己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他注意到卢修斯担忧的视线,微微的勾起唇角安抚的铂金贵族的担心,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东方不败最后看了一眼麻瓜日报上的贝拉特里克斯苍白的照片,“你想要从本座这里的换取什么,或者说,你还有什么价值值得本座再一次帮助你,魔法部长先生?”
福吉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十多年前的衣服显得紧张局促,这使得他的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只能断断续续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单词,“神秘魔法事物司,那个秘密——”
“这个承诺早在十年前你就已经做过,福吉先生。”东方漫不经心的打断了福吉的挣扎,“本座对于这些虚无缥缈的空言并不感兴趣,如果这就是你的诚意——”红色的衣袖在眼前一闪而过,英国并没有端茶送客的礼节,但是福吉却看懂了斯莱特林继承人无声的动作。
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阿兹卡班从未有过越狱的先例,从来都没有囚犯从摄魂怪的守卫逃脱。然而现在就在自己的任期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他还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甚至不知道未来是否还会有更多的食死徒逃离阿兹卡班。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糟糕的事情是邓布利多一意孤行的利用魔法部安插的凤凰社人手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麻瓜首相。老巫师对此的解释是脆弱的麻瓜更需有权知道即将面对的危险,并且麻瓜的人口基数也更利于发现四个食死徒的踪迹。但是对于魔法部来说,他从不担心丧心病狂的食死徒屠杀十几甚至上百个麻瓜,现在他甚至不担心布莱克家族的那个女疯子冲进霍格沃茨,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威森加摩的起诉函。任何一个巫师未经长老院通过向麻瓜世界的官方机构透露英国魔法世界的重要机密都将被视为叛国罪论处。
邓布利多不会向他伸出援手,神秘人则已经拒绝了提供庇护,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阿兹卡班的命运。福吉壮硕的身子摇摇欲坠的站起来,迟钝的接过家养小精灵递上的礼帽,这是一顶陈旧的黑色礼帽,十年前他走进伏地魔庄园的时候戴着就是这顶帽子,只是那一次,神秘人接受了自己的投诚。
庄园里的气氛显得凝重而萧瑟,东方不败已经站起来离开了房间,卢修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一切都如同主人预料中一样,福吉手里的权利已经被邓布利多压榨彻底,除了这些虚无缥缈的许诺再也交不出别的东西。自然,无论是马尔福还是斯莱特林都不会需要这样空洞的许诺,他在需要的只是一个时机,一个把福吉逼的到无路可退的时机,一个让他清楚认识到除了斯莱特林别无选择的时机,一个能够让这个十年来一直苟且妥协的巫师忍无可忍奋起反抗邓布利多的时机。
“当年决定把布莱克投入阿兹卡班的人并不是你,福吉。”卢修斯斟酌了片刻,终于找到了一句适合的开场白,“把小巴蒂投入阿兹卡班的人也不是你,福吉,主人的离开太突然,以至于你我都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邓布利多就已经占据了威森加摩上的绝对席位。很多斯莱特林的古老家族都因为准备不足失去了自己的继承人,这并不是你的过错,福吉,我想主人也并不会因为惩罚你。”
卢修斯喝了一咖啡,温暖的液体湿润了他的嗓音,使得华丽的声线听起来更加亲切温柔,“任何一个理智的巫师都能够理解你的处境,斯莱特林选择了蛰伏,等待主人的归来。你也选择了蛰伏,尽管邓布利多一再的想要控制魔法部,但是你仍然恪守这最后的底限,并没有让他成功。”
福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看到桌子上出现一杯糖醋栗酒,这并不是早晨应该出现的饮料,但是铂金贵族总是能体贴的照料客人的需求。卢修斯的声音很轻,福吉的眼眶却泛出淡淡的红色来,十几年来,自从成为魔法部长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没有享受过一天舒畅的心情。斯莱特林的谴责,邓布利多的威逼,财政上的重担,大部分人都认为他不过是凤凰社和食死徒拉锯时的闹剧产物,所有人都认为他的政绩糟糕透顶,却从没有人像卢修斯这样陈恳的理解他所承受的痛苦和为难。
“邓布利多已经老了,福吉。”眼前的男巫流露出动摇的表情,卢修斯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继续引诱着可怜的赫奇帕奇魔法部长一步步走进精心编制的陷阱,“邓布利多或许在曾经是个伟大的白巫师,但是他已经老了,自从和格林沃德一战都,你也看到了,他给英国带来了什么?经济大萧条,内战,就连霍格沃茨,这个巫师最后的家园都已经在他的控制下沦为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战场。邓布利多已经把他自己和格林沃德之间的矛盾变成了一德国和英国的矛盾,变成纯血巫师和混血巫师的矛盾,变成了巫师和麻瓜的矛盾。我们决不能再纵容他这样做了,福吉,你还记得我们出生的时候,英国魔法世界是如何的繁华,麻瓜世界是如何的萧条,而现在呢?邓布利多是个伟大的巫师,但他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可是——”福吉犹豫的望向卢修斯,铂金贵族保养得宜的年轻面孔显得高贵英俊,他的年纪并不比卢修斯大,但生活的压力却已经在多年前使得自己陷入谢顶和发福的困扰中。
“如果,邓布利多并不像他表现这么高尚,如果凤凰社的正义并不是标榜的这么公正——”卢修斯敲了敲桌子,家养小精灵恭敬的捧着一份报纸放到福吉面前。
这只是一份普通的预言家日报,韦斯莱家族在相片笑的福吉心烦意乱,他早已经看过这份报纸很多次,在四个食死徒越狱前这份报纸就出现在阿兹卡班过,但除去西里斯·布莱克对于救世主的仇恨,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促使这些食死徒在沉寂了十多年后还要冒险离开阿兹卡班。
“如果我告诉你,这只老鼠就是彼得·佩迪鲁的阿尼玛格斯形态,你会联想起什么?”
卢修斯的声音压得很低,低的福吉不得不绞尽脑汁的去揣测那些模糊的字句。彼得·佩迪鲁已经死了,死在对抗西里斯·布莱克的战斗中,现场只找到一节手指的遗骸,两个布莱克家族的继承人未经审判就直接投入了阿兹卡班。但是现在卢修斯告诉他佩迪鲁还活着,不仅是活着,并且还有凤凰社的中坚家族照顾保护着,如果,他真的活着,为了要放弃应得的荣耀,以宠物老鼠的身份卑微的苟活在角落里——
福吉眯着眼睛凑近报纸上的照片,又秃又胖的灰老鼠挣扎的想要从韦斯莱家小儿子的头上跑开,抬起的爪子上鲜明的少了一节爪尖。如果,这真的是彼得·佩鲁迪——
那么西里斯·布莱克真的是背叛了凤凰社的巫师么?那个预言,真的是从特里劳妮口中做出的么?邓布利多,真的还是昔日那个站在正义之上的白巫师么?
卢修斯目送着蹒跚的魔法部长爬上魔法部的马车,黑色的马车沉默的驶离了马尔福庄园的大门。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在痛苦煎熬的土壤里,用不了多久就将蓬勃的滋生出阴谋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