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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成凰,不愿放手
“朕说的话,镇安王听不懂吗?”见拓跋涵毫不掩饰地承认了对孟溪月的情意,拓跋苍的脸色越发难看。舒悫鹉琻再一次冷声打断他的话,那墨染似的眸子比夜色还要漆黑深邃。“孟溪月的事情,以后不准再提。朕累了,先去歇着了。”
说完之后,再也不给拓跋涵开口的机会,毅然转身,重新融入了黑暗之中枇。
拓跋涵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许久之后,方才扯开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对孟溪月的情意瞒不过拓跋苍,可是拓跋苍隐藏着的情感又何尝瞒得过他?若是毫无感情,又何必要夜夜来此探视?若是毫无感情,为什么不肯将她送与旁人?
皇后早亡,兄弟二人的感情更是尤为深厚。虽然拓跋苍只是比他早出生不过盏茶时间,可是却对他极为迁就。只要是他的要求,无论多么任性都会默许纵容。自小到大,皆是如此。
唯有这次,拓跋苍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的请求。其中的缘由,已经是再清楚不过。
转头凝视着那座小楼,拓跋涵迟疑了片刻终究拿定了主意。从黑暗中缓步而出,镇定自若地向着前方走去。
“闪开,朕要进去。”
巡逻的侍卫已经看到了他,正踟蹰着揣测他究竟是兄弟中的哪个。听他如此一说,纷纷跪在地上恭声请安:“参见皇上。”
拓跋涵没有理会这些侍卫,迈步走上台阶。两边的太监早已经手脚麻利地将门推开,低着头退到了一边铍。
摆手屏退了想要上前为他提灯的宫女,拓跋涵独自走进了楼中。门扉在身后悄然合拢,小楼内顿时一片静寂。
一层空空荡荡,没有半点摆设。角落里挡了一处布幔,静悄悄地垂落。
拓跋涵对这里的布置再熟悉不过,虽然未燃烛火,却也不妨碍他的行走。
在黑暗之中很快寻到了那一人多宽的楼梯,径直走到了楼上。环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他惦念的人儿。
灯火如豆,在角落里静静地颤动着。昏黄的光晕,勉强映出了旁边榻上沉睡的容颜。
青丝披散在枕畔,将她的面色映衬得更加苍白。眉头紧皱长睫轻颤,显然正深陷在噩梦之中。曾经健康红润的唇,此刻已然失了血色,有几处已经裂开,染了细细的红。
锦被早已滑落,露出了她蜷缩着的单薄的身子。呼吸清浅,全无先前半点活力十足的样子。
拓跋涵原本只是想悄然地来看一眼,可是见到她这个样子,顿时胸口一滞,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行动。
大步走到榻边坐下,疼惜地抚上她微凉的肌肤。指尖传来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和怀念,让他情不自禁地沉溺在了中间。
思绪蔓延,他的指尖随着记忆在她的脸上滑动。抚过她的眉眼和脸颊,最终停留在那干涸的唇瓣上。
明知不该,他却终究抑制不住地低下头,凑近那曾经数次采撷的甜美,想要重温那记忆中美好的感觉。
“……苍?”
双唇即将相触的一刻,忽然传来了孟溪月沙哑的声音。拓跋涵吓了一跳,仿佛偷糖吃被捉住的孩子般飞快地直起身,掩饰般地轻轻咳嗽了一声,黑眸里有些黯然。
“月儿,你醒了?”
“嗯……”轻轻应了一声,孟溪月伸手揉着太阳穴从榻上坐了起来。随着怀孕月份的增加,她比先前嗜睡了许多。有些飘忽的眸光渐渐凝聚在拓跋涵的脸上,顿时失落地垂下了长睫。
“镇安王驾到,不知所为何事?”
虽然被关在这偏僻的小楼中,可是这些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那样盛大的登基仪式,在每一个宫女太监口中一遍又一遍地津津乐道。众多只言片语串在一起,她已经明白了所有的经过。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我。”只为孟溪月这一句话,拓跋涵眼中的黯然立刻散去。轻笑着开口,温柔地凝视着她。
没有回应拓跋涵的话,孟溪月涩然地扯了扯唇角。她并非是认出了拓跋涵,而是因为他不是拓跋苍。当初初见,她便能认出他来,何况朝夕相处那么久,还有一晚耳鬓厮磨。
想起曾经那些相濡以沫的日子,孟溪月的心便痛得抽搐。起身披了一件外袍,终于忍不住忐忑地问了出来:“我爹他……还好吗?还有跟着我来的那一对男女,是否……平安无事?”
这些话,她已经问了太多遍。可是无论侍卫还是太监宫女,都装聋作哑从来不曾回答。恐惧越积越深,令她备受折磨。
今夜,终于等到了一个敢和她说话的人。话到嘴边,反而却难以出口。既是担心拓跋涵不肯告诉她真相,又害怕他说出的真相,会让她彻底绝望。
看出来孟溪月的恐惧和纠结,拓跋涵越发心痛。走到桌边握住她冰冷的手,他的声音无比轻柔:“你带来的那两个人都还活着,只是那男人受了点伤,诊治治疗之后并无大碍,已经被驱逐出了宫外。至于孟楚生……这次可能凶多吉少了。”
得知月卓安和月九儿平安无事,孟溪月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了些,可是随即又被拓跋涵后一句话吓得怔住,不由得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急声问道:“你是说拓跋苍可能会杀掉我爹?”
虽然被关在这里备受冷落,她却还是始终抱存着一线希望,希望拓跋苍会看在她的面子上,饶过孟楚生一条命。谁知日思夜想,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当下急火攻心,小腹中传来阵阵抽痛,闷哼一声,冷汗立刻滴落下来。
“月儿,你怎么了?”拓跋涵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孟溪月的身上,很快便发现了她的异样。急的上前一把将她抱起,不管不顾地准备向外走去。“别怕,我这就带你去看御医!”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双手抓住拓跋涵衣襟,孟溪月轻喘着阻止了他冒失的举动。“放……放我下来。”
“好。”犹豫了一下,拓跋涵依言将她轻轻放回了榻上。担忧地望了一眼她捂着的微微凸起的小腹,心头顿时咯噔了一下。
“月儿,你……是不是有了身孕?”
“嗯。”孟溪月轻轻点头承认,蚀骨的痛楚更甚三分。连拓跋苍最贴心的兄弟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果然他是真的恨透了孟家,甚至恨得……完全无视了这个孩子。
回想起身陷惜月的时候,她突然有了一种狂笑的冲动。笑她的傻,笑她的痴。亏她还心心念念不顾一切地回到他的身边,结果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她爱得刻骨的男子,全然未曾将她放在心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我要去见拓跋苍,求求他放过孟家!”积累多日的委屈心酸和痛苦冲破了极限,化作奔流的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拓跋涵的手上,烫得他胸口生疼。
眼见她因为过度的激动而陷入癫狂,拓跋涵终于忍不住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拥进怀里。任由她挣扎着将拳脚落在他的身上,却始终不愿松手。
“没用的,皇兄这一次绝对不会放过孟楚生。你就算去了,也只是徒增伤悲。因为……你爹他是我们兄弟的杀父仇人!”
什,什么?!
“我爹……杀了先皇?这,这怎么可能?”拓跋涵的话仿佛针尖般刺入了孟溪月的耳朵,挣扎的动作顿时凝滞,她怔怔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我爹当年对先皇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在其中!”
虽然是几年前的事情,可是她却记得清楚。先皇在世的时候,孟家的风光绝对是朝野第一。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趋炎附势,纷纷来阿谀奉承。只是后来拓跋涵登基,这才一下子冷落了下来。于是才有了孟楚生先后送她们姐妹入宫,想要通过联姻保住孟家的举动。
“是,孟楚生当年确实忠心耿耿,甚至不惜以身为盾,替父皇挡住毒蛇的啮咬。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便存了狼子野心,利用父皇对他的信任和器重,偷偷在他酒里投了毒。这毒,与我那次宴会中所中之毒一样,是巫月族特产之物,唯有巫女血脉可解。想必,应该是从你母亲那里得来的。”
孟溪月早已经听得呆住,久久回不过神来。等到听到最后一句,全身的力气顿时被哀伤抽空。“巫女血脉?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那拓跋苍之所以亲近我,果然只是为了上弦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