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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还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屋子里面光线并不大好,却因女孩儿清脆甜软的笑声将这灰暗的场景点缀出几分道不明的明媚感。
泊熹眸中惺忪未退,抬手在自己眼睛上搭着放了一会儿缓神,和龄的笑声一促一促的,很短,却密集,他不由得伸过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不是不烧么?”怎么像傻了一般笑个不住,莫非是自己错过了什么。
泊熹心里有想法,嘴上却没问出来,而和龄也终于停止了抽搐式的笑容。
她握住他的手道:“没别的,因为我适才瞧见这屋里有一只大耗子,可大了,还一点儿也不畏人———”
她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面颊上那副闲话家常的轻松神态顷刻间荡然无存。
和龄“啪”地扔下泊熹的手,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下来,途中脚丫子乱踩一气手忙脚乱,仿佛磕碰到了他身上一些重要部位… …
不过其实和龄也是一知半解,她臊得整张脸通红,缩在棉被边边里看他,两只眼睛幽亮幽亮的。
泊熹气息紊乱,转过脸的一刹那脸上的神采让和龄觉得十分陌生。他又把头转回去,阖上眼睛压□体里涌起的燥热。
静谧中,泊熹睁开眼睛望着屋顶,话是对和龄说的,“一定要跟着我?不怕我拿你做人质么。”
和龄怔了怔,似乎没有深刻去思索他这句话里潜藏的涵义,顽笑似的答道:“我愿意的,一辈子给你做人质好不好。”
接着两人就都不说话了,陷入诡异的静谧里。
床边小几上那只耗子也早就不知所踪。
和龄忽然咀嚼出他的意思来,惊骇道:“你仍旧不放弃?”她整个人坐了起来,被子里的热气都散去了,急道:“以卵击石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你也明知我姬氏并非真正意义上同你有血仇,既然是这样,何必还非要往死胡同里走,你便果真一点都不在意我们的将来么?”
泊熹一边唇角依稀向上吊了吊,像极了嗤笑,语音上扬,“我们的将来?”
和龄呆住了,木木地看着他,不理解他这样的反应。
泊熹下床自行穿衣,也不用人伺候,很快便穿戴齐整。她昨夜为他涂的药效果当真是极好的,伤口都有愈合的迹象,也不那么刺痛了。
“还不起床么。”
他回过身看她,手却按在自己的脖颈之上,那道顾盼朝留下的鞭痕不平整的触感,让他嘴角奇异地略略上挑,笑容和熙得叫人悚然。
和龄人是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脑海里却连轴转,拼命思忖泊熹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还是很在意他对他们未来那种没有期许的颓然态度,另外,她意外地觉得他应该是真的原谅自己了,且他原谅她的时间比她意识到的要早的多。
只是…为什么还是有种看不透的泊熹的感觉呢… …
农家小院里响起公鸡亮嗓子的叫声,起初是一只,跟着此起彼伏四处都响起了“喔喔喔”的鸡叫声。泊熹蹙了蹙眉,可能是嫌吵,须臾他俯身到床畔面向和龄,轻声道:“发什么怔,莫非要我伺候你起床?”
她盯着他放大的俊颜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他的手已探进了被窝里,和龄只觉脚踝一紧,紧接着就被泊熹拽了出来,他是掌握着分寸的,拽的不是很用力,只是将她拖到了床边罢了。
冷不丁离了暖和的被窝,和龄打了个寒颤,叫她意外的是,泊熹竟然体贴地握住她的双手帮她暖了暖,“才起床是要冷些的,一会子就好了。”
和龄不在状态里,讷讷地点头。
尔后,他拿过和龄的男式外袍示意她抬手,她真就照他说的做了,后知后觉才发现他这是在帮她穿、衣、服———
泊熹仿佛乐在其中,他又从随行的包袱里拿出一双新的布袜,托起她玉白的脚套了上去,等穿戴齐了和龄站定在屋子正中的时候还有点云里雾里。
泊熹怎的突然对她好得这么,诡异?
她用古怪的目光扫视他,眼睁睁看着泊熹出去打了水回来,两人便一先一后刷牙净面不在话下。等都收拾停当了,和龄忍不住道:“泊熹,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儿对我特别不同?”
“哪里不同。”泊熹用抿子为她把鬓角的碎发抿回发冠里,神色淡淡的,神游天际一般。
和龄鞋跟在地上蹭了蹭,咬咬唇道:“你对我比昨天好多了,好像… …好像比上个月一路背我上山还要好… …!”
好得人心里发慌,总觉得他隐藏了什么。
泊熹破天荒地捏了捏和龄软糯糯的脸颊,把她吓得向后一退,然后听见他慢悠悠地道:“我昔日…亦有几个妹妹,”他笑了笑,“若是安然长大的话,约莫就如同和龄这般了,与你是相仿的年纪。”
听他说起过去,和龄有些笑不出来,附和着乖巧地点点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你想家人了呀———”
泊熹缄默不语,负手而立。
修长的手指再一次抚在了他脖子上从衣领里蔓延出的伤痕上。
她瞧不清他的神情,视线只能追随着他的手指,定格在那道扭曲的伤痕上,心中无端升起一缕缕忐忑。
泊熹微一哂,倏地牛头不对马嘴地道:“你哥哥虽说与你数年未见,我瞧着,他待你倒十分上心。”他终于不再抚摩颈项上那道伤痕,然眸中却掠过一线杀意,转瞬之间没入沉甸甸的黑眸里。
说起这个,和龄不知道怎么接口,踌躇着走上前道:“哥哥待我是很好的,从小时候起就最是关照我。这回我能从皇宫里出去也是因为借口在哥哥府上小住,”她顿了顿,觑着他的面色,“只怕这时候,哥哥已经知道我不在了。”
“会后悔么,”泊熹挑起了眉梢,俊美的面孔上一时竟露出几分亦正亦邪的韵致,“换做我是他,不惜一切代价,也定是要寻过来的。”
*****
和龄料想的不错,盼朝确实得知了妹妹失踪的消息。
他前一夜晚间回府,按常态是先进了书房。自己常用的地方稍有变化便会有所察觉。
他很快就察觉出不对劲,在太师椅上坐下,盼朝伸手就去打开了最底下的抽屉,再来便是发现里头小匣子里的令牌不翼而飞!
紧接着便是听底下人报说念绣不见了———
念绣还是其次,盼朝对念绣的感情并不多深厚,他只命人在府中寻找,若是仍旧寻不着,届时再出去找不迟。
他根本不会把念绣的失踪与妹妹联系在一处,等到了和龄住的小院时,起初只觉院中安静得异常,进了明间便听下人颤巍巍言之“帝姬睡下了”,竟然叫他明儿再来。
盼朝当即便警觉起来,不顾小福子的阻挠抬脚便进了寝屋。
后头也就不言而喻了,床上抖得什么似的的人自然不会是和龄,只是扮作帝姬一下午都在紧张不安中度过的安侬。
问他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盼朝当即就想到了和龄的去处,她拿了令牌必定是寻权泊熹去了。他甚至质疑起了她前番时间的平和状态,都不过是为了骗他带她离开皇宫的假象,越想越要炸毛,简直气煞!
女大不中留,一心只向着外人,还是个居心不良的前朝皇孙。
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历朝历代从没听说过这样的结合,如此般孽缘纠结到最后能有什么好结果?
盼朝正欲往诏狱逮和龄回府,谁晓得诏狱里就来人了,一连串的都不是好消息,他只觉眼前发黑,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权泊熹是怎样从诏狱全身而退的。
况且他自己逃便逃,如何还要将阿淳带走?
身为哥哥的责任感和担忧同时袭来,盼朝坐回书房里,脑海中猝然回闪过诏狱中权泊熹唇角染血的浅淡笑弧,恍若绽放的罂粟。
若说权泊熹不欲对和龄不利,他才是不信。便是曾经当真喜欢过,可那本就是建立在利用她的基础之上,现今儿还不连本带利一股脑儿都在妹妹身上把吃的亏讨回来?
顿时就坐不住了。
盼朝当下面临两个选择,要么,直截了当将事情禀告进养心殿里叫皇上知道,只是这样却不妥———他不晓得父皇听闻后会否龙颜震怒,对妹妹又会产生怎样的畸形曲解,另一个选择是让和龄失踪以及权泊熹越狱的事暂时不为外界所知———他一力隐瞒下这两桩事,自己暗中出城找人。
后者乍一看很好,其实要冒的风险十分之大。
一时却也顾不得了,太子那头近来对诏狱的事并不算上心,想来短时间内是不会收到消息的。
这是最好的揣测。
到得第二日,盼朝安排好诸事便带领一小队人马出了城,守城官见这阵仗难免狗腿兮兮套近乎似的问上几句,盼朝只道是办差事,并不详谈,别人也不敢刨根问底。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晴—verita 扔了一颗地雷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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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熹对脖子上的伤痕很在意感觉到吗,他特别讨厌某人 → →
盼朝:“对就是我。”他还讨厌他呢...!
#当妹控被拐走妹妹# 在盼朝的眼里泊熹基本上从来没真心喜欢过和龄,所以在牢里也很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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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发不行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