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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从窗外照进来,稀稀落落的洒在画上。泛黄的纸面上是一个穿着桃色衣裳的女子,乌黑上的头发上别着精致的珠翠,站在湖边,湖的两岸种满了青翠的柳树,搅乱了一江春水。怎么能说不像,可也不能说像,画中人身材玲珑有致,面色润泽,朱唇不点儿红,怎么也不是她这个病秧子能比得上的。就算是调养好了,也只是某些地方相似罢了。那个丫鬟估计也是急着‘讨好’我这个‘少奶奶’才会说那番话。
她摇头:“不是。”
男子眯起下场的眼睛,像打量一条毒蛇般得看了她一眼,似乎不相信她的话。他走到画的前面,仔仔细细的凝视了一番,苍白的手指沿着画隙蜿蜒而下,随后用力一揭,那张画在他手中撕作了两半,然后被毫不怜惜的丢到一旁,而他紧紧盯着因画纸被撕去后露出的文字。
是试探吗?这个情况,不管如何,王若离很识相的转过身子,周围已经呈现被打劫过后的场景了,一直到听到了纸张被折叠发出的清脆声响才回过头。她惋惜的看着被他揉作一团后丢在一边的画,不由得疑惑,不知道阳薪看到这个场景会不会奔溃。
“不问是什么?”
果然是试探,她抽抽嘴角,你是在给我一个让你杀人灭口的理由吗?摇头,“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
有着苍白手指的男子点点头,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
从阳薪的房间出来之后,那些人已经发现她们逃了,守卫和巡游的人数比之前多了许多出来,而男子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很多,可面上却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只神色之间多了几分萧索。
“你家在哪里。”他压低了嗓音。
“你带我下山,人情已经还清了。”
王若离刚扭过头,却发现他的眉间多了几分阴霾,而且明显的不耐烦起来,“说。”
“盛京。”
“顺路。”
“噢。”她轻声应了一下。
依旧是缩在男子的怀里,他快速从林间穿梭而过,王若离只能听见他奔跑时带起的落叶声和风声。这个夜晚实在太过漫长了,让人怀疑白昼的存在。透过无数的暗影,她看见了一个影子,他背着她,倒扣着手。等离他更近了一些。他才转过身子,露出很吃惊的样子,但只是一会便收敛了情绪,快步走上前来冲着那人行礼,“公子,那些人,要如何处理?”
“都杀了吧。”他的声音不带着一丝感情。
话才说完,就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踩着枯叶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王若离心中一紧,抓住他的衣襟。待抬头想要提醒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和他的属下早已遥望山间。火把从半山腰蜿蜒而下,在黑漆漆的深夜格外突兀。她从陌生男子的怀中挣脱出来,在触到地面后才感觉到一些踏实感。
“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啊。”后面传来了阴阳怪气的声音。王若离从来没听过阳薪用这种腔调说话过,他是发现那幅画的残破肢体了吗?
“世子,这你可就说错了。要知道,我身上的武器可是早被你的犬马给收走了,之所以能够逃脱,还得多亏了这位小姐。”陌生男子将放在衣袖的物品拿出来晃了晃,“英雄救美的戏码也着实老套,而这美救英雄偶尔的尝试,还别有一番风味。”
世子?王若离惊诧的望向阳薪,却见到他牙关咬得紧紧的,“够了。”
“若是舍不得……”有着漂亮脸孔的男子,嘴角勾起一个笑。“再加上一颗美人头,如何?”
王若离心中一片冰冷,有些仓惶地往后退了一步。美人头,指的不会是她吧?
“少爷,别和他们废话那么多了,直接动手吧。”跟在阳薪,不,现在是什么的世子了。他身后是手上都拿着火把的劫匪。
而她这边……这边,王若离有些悲剧的发现,只有她,那个陌生人,还有他的手下。
“世子,你这样做,其实我也很困扰呢。”他轻笑出声来,“不如你挑出一个厉害些的和我这个手下单独切磋切磋?”
阳薪揭开蒙在脸上的黑纱,一半的脸是烧焦后的乌黑色,另一边脸则是隐约能看出俊俏的面孔,像是双面人一样。王若离瞳孔骤缩,紧盯着那片乌黑色的脸颊,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未婚妻屡次三番地要逃跑了。如果是她,也会的,要和这样人的同床共枕共度一生,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可怕。阳薪从剑鞘里抽出剑来,往前跨了几步,“你和我就够了。”
陌生男子也从他的随从手中接过剑来,苍白的剑浸淫在月色的洗礼下,厉声破空。阳薪也举起长剑回击。长剑相击时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两个人的下属都没有任何的举动,只是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
王若离无法想象到,那个有着漂亮面孔的男子的招式会如此的凌厉,每一剑都是以直取命门为目的,没有多余的花架子,动作直接干脆,配合上脸上冷若冰霜的表情,整个人像是冰冷的钢铁。而阳公子从一开始从针锋相对到后面微微轻喘着气,可他始终没有让其他人插手。就可以发现他的体力已经透支的很严重了,
阳薪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往右闪身,像要逃开陌生男子长剑的范围,却被他弯身拦截住,顺势往后用手肘撞去,最后抵抗不及,被一剑刺穿了胸膛。
“呵呵……”阳薪捂着伤口开始低低的笑了起来。鲜血顺着剑身从他身子的抽出而缓缓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美丽的血花。
而那个人的声音如同冰刺般寒冷,腔调又充满嘲弄,“你输了。”
阳薪重重叹了一口,挥着手让那些跟随着他的人回去,而那些人脚步迟疑,神色紧张的盯着他看,他皱着眉毛,更用力说:“回去。”
“你是自己了断还是我帮你?”人群渐渐涣散开来,那个人半撇着嘴角说道。
王若离往后退了一步,因为阳薪一直盯着她。那种仿佛被蛇盯上的青蛙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舒服,她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而阳薪则重重叹了一口气,用充满落寞的口吻说:“你……能过来一下吗?”
王若离惊讶的望向阳薪。她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只是……只是如今看见他的眼神,就像看见那时的自己一样。她一边想着,一边朝着他走去。我自己都是一个死人了,一个死人干嘛要去怕另一个即将成为死人的人呢?没有什么好怕的。她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朝着阳薪走去。
“有事吗?”王若离蹲下身子,视线和他持平。
“我骗了你,你和我未婚妻长得真的好像。”血液从他捂住伤口的指缝中不断渗出。“其实我也说不上多喜欢她,只是……她好像我母亲。”他断断续续地道,“我从来不曾见过我父母,只能从抚养我长大的管家哪里得知,我父亲很爱她,可是发生了好多事……管家,咳咳,不肯和我说。”
王若离有些愣住,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阳薪扭头对上太子殿下,惨然一笑。“那些人都是无辜的,希望你能放过他们……”
对方没有表态,只是冷酷地负手站立,旁观着他们。
王若离嘴唇动了动,来不及开口,就被阳薪接下来的行为吓呆了。他举起长剑用力的刺进刚刚的伤处,血液喷涌而出,星星点点的溅在她的脸上。王若离被突如其来的事吓坏了,倒吸一口冷气,失声尖叫起来,后退着跌坐在雪地上,用手死死地捂住嘴巴。温热的血液在雪地里还冒着热气,可是生命已要逝去。
阳薪的呼吸渐渐缓慢了下来,不断痉挛着的手指也停止了抽动。
死了?这样想着,一时间王若离泫然欲泣,哆哆嗦嗦的伸着手指擦去脸上的血迹,忐忑地望向那个杀人凶手。他凝视着阳薪许多许久才回过神,“让人清理干净。”
“是。”青袍人朝后面挥了挥手,一个个穿着黑衣的人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他们一部分按着命令快速往山上有条有序的跑去,另一些人则继续呆在原地。
山上火光冲天,火舌像是触手一般不断地朝天空蔓延而去,就连漆黑的夜色都被染上一层红晕,就像绿妆每每提到她小姐的时候一样。
想到绿妆,王若离叹了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愧疚,她对我很好。只是……王若离无力的闭上眼睛,我毫无立场去阻止这一场屠杀,且不论他们之前杀死了的那么多人,还要让我当做一个替身活着。
“走吧。”陌生男子——还记得她们之前的约定——微微低下头来,在马车前略微的顿了一顿,伸出手来要扶她上去。她摇摇头拒绝了,不只为他刚才表现出来的狠厉所惧怕,还有对于本身对于与陌生人触碰的厌恶。
王若离揭开车帘回头望去。那一片美丽的桃花也就此消失了吧,真是可惜。
我尚且软弱,即使那些人这样对待我之后,我同情他们。
无论是阳薪还是绿妆,他们都是可怜人。阳薪被他心爱多年的女子抛弃了——虽然她弄不明白阳薪到底是喜欢那个女子还是将她当做了母亲的替身——纵使那个女子一辈子被囚与他身边,可是她的心已经不在了,在那片盛开的桃花林中被囚禁的的她是如何迅速凋零的美丽。而绿妆,更是可怜,从她的语气中,王若离能觉察到她对过去那些日子的沉醉和向往,可她的爱情永远不会被认可,即使说出去了也只会遭受非人的议论和讥讽。
王若离撑着下巴想着。
透过青色的轿帘,看着外头不断变化的景色,只来得及发出短短的叹息声。
“唉——”
盛京,南离的皇城。
王若离在城门口便被放了下来,朝那陌生男子微微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便离开了。她用力握了握刚刚被那个男子硬塞在她手心中的玉佩,有些莫名其妙。在下车前那个男子将玉佩塞进她的手心,吐出句:“这样才公平。”就不再言语,弄得王若离二丈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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