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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柚不是她,她大方美丽,恣意洒脱,没有周霁燃,她同样会过得很好。
但是她不一样,失去唯一的希望,她一定会痛苦致死的。
杨柚一直都比她逍遥自在,她无视父母的期许,不用承担责任,为什么她还要夺走周霁燃?
杨柚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后,带着防备后退一步。
杨柚看穿姜曳眼底的心事,却从未想过会与周霁燃有关。
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她足够了解姜曳。
姜曳是多么墨守成规的一个人,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或鼓励,她是不会动了与孙家瑜离婚的念头的。
良久,她盯着姜曳,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我不会让的。”
她爱周霁燃,或许这份感情还不足以撼动她对姜曳二十几年来的姐妹亲情,但是也有了与之比肩的希望。
周霁燃选择了她,那她为什么要让出去?
姜曳的眼泪沿着脸颊往下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有被拒绝的难堪,也有希望破灭后的无助。
杨柚表情有点苦涩:“姜曳。”
姜曳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说道:“我不会放弃的。”
大街上人来人往,杨柚顿觉无奈。
周霁燃追了出来,见到姐妹二人对峙,想也不想地率先不动声色地挡在杨柚身前。
姜曳目光一凝,只好悻悻离去。
杨柚抬眼看了看周霁燃,那目光带了点探究,似乎是想搞清楚他为什么那么受欢迎,甚至打动了姜曳。
周霁燃不明所以,只知道她现在不是很开心,于是轻声问道:“怎么了?”
杨柚捏着他的指腹,手指摩挲着,半晌答上一句:“姜曳说她喜欢你,让我把你让给她。”
杨柚说这话时眼睛牢牢盯住周霁燃,他脸上表情不变,指尖却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杨柚不知道这是不是害怕,总之周霁燃没有无动于衷。
周霁燃垂下眼,问她:“你的答复是?”
他知道杨柚最看重家人,姜曳是她的双生姐妹,何其重要。
杨柚弯了弯唇角,眼底有一点强撑出来的狡黠:“我说我不让。”
毕竟还是难过,还是放不下。
小时候姜曳什么时候都让着她,后来长大了,她比姜曳强势,渐渐就演变成她保护姜曳。
现在姜曳必然会受伤,却是因为她。杨柚知道她一定要狠下心去做,但她于心不忍。
她和姜曳那么好,打从娘胎里就是紧密相拥的状态,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伤害她。
艳阳高照,阳光斜斜地照在杨柚明艳的脸上,周霁燃伸出两根手指,将她不自觉拢起的眉头打开,然后弯下腰,给了她一个拥抱。
没有什么夸张的情节,只是一个简单又平实的拥抱。
周霁燃没用多少力,杨柚的身体只是自然地贴着他。
他抚平她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地在她耳骨上吻了一下。
当街缠绵,路人侧目,杨柚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亦环抱住周霁燃精瘦的腰身。
人活在世界上,大部分时候都是踽踽独行。
能有一个同行者,再幸运不过。
***
周霁燃回公司加班,杨柚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好,她在十字路口犹豫了一下,毅然打了转向,驶向疗养院。
感到迷茫的时候,幸好她还有连雅琴。
连雅琴二十几岁丧夫,丈夫给她留下的东西不多,包括一个遗腹子。她生下孩子,没有再婚,辛辛苦苦把女儿拉扯大。
然后,女儿也先她一步走了。
她前半生过得不如意,后半生却仍是孤苦伶仃。
杨柚活得同样痛苦,但她不能感同身受一个母亲的哀伤。
她忍不住回忆起从前的连雅琴,柔婉秀美。而当噩耗传来,她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岁。
杨柚的愧疚感排山倒海般涌来,剧烈的波涛仿佛要将她淹没。
在这窒息一般的难过之中,一通电话拯救了她。
周霁燃不明内情,声音镇定,又带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柔和,问道:“你在哪里?”
简单又普通的一句话,杨柚心想,这也许就是来自周霁燃的温柔。
像是怕惊动什么,杨柚轻声答:“我在桑城疗养院。”
周霁燃不问缘由,只是说:“我在家里做好饭等你回来。”
“家”、“等你”,这样的字眼正是杨柚最渴望听到的。
她转身看了一眼病房中熟睡的连雅琴,飞奔下楼,用最快的车速赶回家。
***
孙家瑜在半夜三点带着酒味而归,他跌跌撞撞碰到了一个花瓶,姜曳从梦中惊醒。
孙家瑜进了卧室,摸索着开了灯,迷醉的眼神锁住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姜曳,大步跨过去,把她按倒在床上就要扯开睡衣。
姜曳在耀眼的灯光下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划痕。
孙家瑜不是第一次对她使用暴力,之前有一次她的胳膊被瓷瓶碎片划伤,疤痕到现在还未褪尽。
姜曳就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激起孙家瑜的施暴欲。她愈是反抗,他就越兴奋。
良久,孙家瑜停止动作,伏在姜曳身上喘了一会儿,默默退开,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
灯光亮得刺眼,孙家瑜催促姜曳关灯,姜曳没动。
孙家瑜抬腿踹了她一脚,再次命令道:“关灯!”
姜曳捂着肚子,脸上泪痕已干,她第一次大声和孙家瑜说话:“要关你自己去关!”
“贱人,给脸不要脸!”孙家瑜翻身坐起来,给了姜曳一个巴掌,“在床上跟条死鱼一样,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跟你离婚!”
姜曳瞪着他,嘶吼着:“为什么?”
孙家瑜呵呵笑了几声:“当然是为了你那个人尽可夫的妹妹!谁都能上,就是不给我上!”
姜曳一双眼睛倏地睁大,渐渐面如死灰。
孙家瑜仍在喋喋不休:“我就纳了闷了,女人多了去了,姜弋怎么就这么招人……”
孙家瑜的手捏起姜曳的下巴,左右端详,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讽刺的哼声。
“明明是同一张脸,你比姜弋差远了,你知道她有多浪么?”他本来还有几分英俊的面孔狰狞扭曲,“啧啧,同一个娘胎出来的,就差了一分钟,还是比不过啊……”
姜曳阖上眼睛,努力屏蔽他口中字字诛心的话。
都说酒后吐真言,她知道孙家瑜说的都是真的。
不知何时孙家瑜说够了,重重地倒在她身边。醉鬼最重,姜曳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到一边,自己背过身子。
不离婚是因为可以近距离接触姜弋。
姜曳侧面躺在床上,身上被孙家瑜粗暴抓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她不知不觉睡着了,耳边回荡着孙家瑜的一句话——
“我真后悔娶了你!要不是我看错了人,我娶的就是姜弋了!”
后悔,真是可笑,她又何尝不是呢?
原谅了一个强丨奸犯,最好的年华被这个人渣糟蹋,还和恶魔住在同一屋檐下,她实在太冤枉。
而这一切的起因,就是她这张和姜弋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是姜弋害她变成这样的。
七年前,孙家瑜是体校来的实习生,又是有钱人家出身的纨绔,爱挥霍爱玩女人。有次体育课前,不小心偷看到姜弋换衣服,自此念念不忘。
孙家瑜那时候二十出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姜弋这么够劲的。
后来他醉酒把姜曳错认,强迫了她,然后阴差阳错娶了她。孩子没了,才两个月他就已经后悔,他想过趁早甩掉姜曳这个包袱,被孙父骂了回来。本来打算逼姜曳自己主动提出离婚,却无意中得到一次和姜弋单独相处的机会。
虽然姜弋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但他还是隐隐兴奋起来——他不离婚,近水楼台,早晚有一天会让他得手。
可是他还没等到那个有一天,姜曳就已经让他足够厌烦。这个女人,懦弱胆小,是累赘也是负担。
***
姜现平时住校,很少回家,基本上还需要姜曳三催四请或者杨柚强行逼他回去。
最近他和几个同学一起租了个学校附近的房子,杨柚知道有这个地方,但不清楚他们具体用来干什么。
姜现不带萧俏俏玩,但其中一个叫霍绍然的男生特别喜欢她,总是领着她进进出出的。
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姜现出的钱,一般都一个人霸占一间,眼不见心不烦。
萧俏俏敲门进来,姜现靠在床头打游戏,懒懒散散地扫她一眼。
萧俏俏娇嗔抱怨:“姜现,我找你几次,你都不出来!”
“哦?”姜现轻描淡写地笑,“我以为你不缺人陪。”
他态度轻慢,萧俏俏早习惯了,倒也没在意,笑着说:“我和霍绍然出去一下,等会儿再回来。”
“随便你,慢走不送。”姜现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巴不得霍绍然带着萧俏俏走得远远的,再也不用见。
萧俏俏对他冷漠的态度习以为常,反正姜现只是她接近方景钰的一个跳板。
谁会关心一个“跳板”的结局?
“废话别多说,赶紧走吧。”姜现手指飞快,微操很厉害,“记得把门带上。”
萧俏俏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冷不防被人指使了半天,脸色也沉下来。
但她还没有发作,也不知道是怎么忍下来的,都不像她原本的模样了。
霍绍然在门外面敲了几下:“俏俏,可以走了吗?”
这几个公子哥萧俏俏都很熟,对她都有点那个意思,其中以霍绍然尤为突出。
这其中并不包括姜现,姜现对萧俏俏这种黄毛丫头毫无兴趣,反倒是非常钟意颜书瑶这个已婚少妇。
姜礼岩在外地做项目,姜现打电话跟他要钱。他对儿女一向大方,便让姜现自己回家取卡。
姜现说:“我走不开,让嫂子给我送来行吗?”
颜书瑶本不想接这个差事,她还是有些怕姜现,但是没办法。
她不情不愿地去了姜现的租屋,并因此导致了一件让她懊悔不已的事情的发生。
姜现为了她,把霍绍然殴打至昏迷,为此被关进了派出所,面临着量刑。
事情传回姜家,姜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杨柚匆忙赶回家,也顾不上和姜曳见面有多尴尬,全力寻找却找不到对策。
霍绍然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虽不至于在桑城权势滔天,但也不是她姜家能轻易碾压的家族。
霍家人怒不可歇,以杨柚的人脉,根本活动不了什么。
姜曳咬着唇,闷声哭。
“姜曳,别哭哭啼啼的!”孙家瑜踱来踱去,矛头指向姜曳,不耐烦至极,“姜现这都是被你们给惯的!”
“你凶她干什么!”杨柚护在姜曳身前,“你就说能不能帮忙吧。”
“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孙家瑜沉着脸,“姜现怎样与我无关,别连累我们家。”
姜韵之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姜曳请她帮忙时,她轻笑一声,淡淡道:“凭什么?”
“妈,你不能这样!”
姜韵之冷冷反诘:“我怎样?他又不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为了他费这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