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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岂是真病了。赵恒酒气上来,不管不顾地折腾了他半宿,和衣就睡,第二天早上才发现身边的人烫的厉害。
苏岂趴在床上昏得不省人事,半边脸肿的老高,身下还有撕裂带出来的血。赵恒看着他,觉得他好像只有受伤的时候才是乖的,受伤受得狠了,没力气叫嚣了,才知道要安静听话不惹人生气。他伸手摸了摸苏岂的脸,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赵恒穿上袍子,去外面找了个下人:“叫大夫来。”
苏岂是两年前进的王府,也是阴差阳错出的意外。赵恒依稀还能回忆起那一日的光景,细节却不甚清晰。他只记得当时王府正招仆役,他从宫里给太后请安回来,刚巧看到一个十几岁脏乎乎的少年站在街角口,怔怔望着王府的朱红色大门,想上前又不敢的样子。
赵恒觉得好奇就走过去,还没开口,身旁侍卫上前捅了捅那个少年:“这是宁王,见了还不快行礼?”
苏岂一下子抬头望向他的脸,然后像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被吓着了一般,猛往后退了两步,目光里是收不住的惊恐。
虽说宁王身份尊贵,平常人难以接近,会惶恐是也理所当然,但苏岂的反应却有些奇怪。赵恒觉得他的害怕,不是纯粹的对上位者的敬畏,好像还夹杂了点别的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少年心里似乎有某种深入骨髓的、仅仅是对他一个人的恐惧。
这感觉一闪即逝,赵恒看着苏脏兮兮的脸,发现他有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漆黑明亮,像夜里发光的星辰。
这事过去没几日,府里新收的仆役来书房送茶,赵恒埋首书卷之中,一抬头便看到了张清雅隽秀的脸。
“你……”赵恒端详着少年的面容,那双眼睛分外熟悉。他把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只觉得这人长得真是好看,容貌端正自不用说,眉角眼梢都带着奇异的绮丽,连身段也甚为标致,比起女子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恒不是什么好色之人,平日里对房事也不甚在意,此刻却忽然乱了心弦,有一个诡秘的想法冒了出来。
“我见过你?”
苏岂行了个礼,语气温和又恭谨:“几日前小人曾有幸见到王爷……在王府外的街上。”
“原来是你。”赵恒想起来了,但他很难把那个黑乎乎的小乞丐和现在这个珍珠般的人儿联系到一块儿,他走到苏岂面前问,“你不是很怕我吗?”
苏岂似乎是真怕赵恒,明明不是责怪的语气,他却受了惊似的扑通一声跪下:“小人当时失仪,请王爷恕罪……”
“罢了。”赵恒轻拍了拍他肩,觉得少年身体的温度似乎透过那层衣襟,传到了他的指尖,他收回手,“你叫什么名字?”
“苏岂。”
“苏岂……是么?”赵恒低头看他,而苏岂只是垂首望着地面。苏岂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早在这初遇的一刻,赵恒就对他动了那样的心思。赵恒的目光冷冽而深沉,如同旷野中的狼,紧盯着自己选中的猎物。
赵恒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皇子的身份让他不惯去顾及别人的想法。他想要苏岂那就是一句话的事,进退都在他掌控之中,只不过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见了美人就霸王硬上弓的野蛮人,才日复一日地忍着。
赵恒把苏岂调到书房当差,逐渐摸清了少年的脾气。苏岂温和乖顺,就像只小兔子一样软和好欺负。
于是赵恒想,倘若有一天真的被欺负了,苏岂顶多也就是哭一场,最后还是会乖乖留在他身边,不然他能怎么样呢?
赵恒忍了两个月,终于挑了个他觉得不错的日子把人办了,办得身心舒畅。
那个晚上苏岂有没有哭,赵恒已经不大记得了,他只记得苏岂一直在挣扎抵抗,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气势。可是对付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赵恒根本不用花太大力气,三下五除二就把人锁死在床上,开始了他强势的侵占。
苏岂被他弄得很惨,那之后的大半个月都没能下床,赵恒觉得有些心疼,好言好语哄他,可少年视若无睹。
苏岂像是变了个人,变得冷漠疏离,性子里都多了几分凉薄。赵恒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恨,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眼底都会浮起一层寒气,目光锋利如刀子。更可怕的是,苏岂一改从前的唯唯诺诺,突然变得牙尖嘴利起来,说出来的混账话时常要让他花好大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一手掐死他的*。
这改变彻头彻尾,有的时候赵恒看着苏岂,都在想——他真的是被自己逼成这样的,还是本来就是这样的?
如果他本来就是这样的,那最初的乖巧温驯,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赵恒每每想到这里,都会有些失神——因为他发现无论是哪一个苏岂,顺从的还是倔强的,他竟然都很喜欢,是以尽管苏岂一次次违逆和触怒他,他生气之余,除了用些手段欺负他,也不能真的拿他怎么办。
他想征服苏岂,而苏岂想逃离他,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他们谁都没能得偿所愿。
苏岂烧了大半日,到晚上才醒,朦胧中感觉有人把自己扶起来,那手臂非常结实。苏岂口干舌燥,温热的水像及时雨一样送到嘴边,他勉力喝了几口下去,喉咙里的不适退掉一些,神智也逐渐清醒。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裹着厚被子,被赵恒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里。他在的地方不是兰苑,是赵恒的卧房。
“醒了?”赵恒放下杯子,扶他靠在床上,神情从容淡定,就好像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苏岂身后的伤还疼着,就听见他说,“醒了就把药喝了。”
赵恒出门没一会儿就回来,端了碗冒着热气的黑色药汁,在床边坐了。他吹了吹勺子里的药,刚想喂给苏岂,就听到少年哑着嗓子:“我自己来。”
苏岂病的声音都不对了,赵恒竟然还能从里面听出冰冷的味道来,他皱了皱眉,担心苏岂拿不住碗,只把勺子给了他。
“慢点。”
苏岂就着赵恒的手里的碗,一口一口喝完了药汤,倒是没再闹。明黄色的烛火中,他低垂着目光,侧脸白皙宛若一块光洁的瓷器,让人忍不住想去好好珍惜。苍白的脸色带了些许病态,衬得双唇樱桃一般红。
赵恒望着他,心里有什么地方被一下碰软了。他想,他不要苏岂怎样讨好,只要他能稍微顺着点,自己也会对他好些。
苏岂喝了药,头还是沉沉的疼,刚想躺下逐客,却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地方。苏岂不确定赵恒会不会放他回去。
赵恒低了头,瞥到苏岂欲言又止的神情,虽明知他不会说出什么让人开心的话,还是问:“想说什么?”
“让我回兰苑去吧。”
“就睡这,”赵恒说,“你那院子冷,别让病情又重了。”
“王爷恕罪……这里我睡不好。”
“方才不是睡得挺好的?”赵恒冷笑,心想这病还没好,就又开始拿话刺他了,“别给我没事找事。”
苏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权衡一番后没说出来,兀自躺了下去。赵恒也没理他,转去一旁的案上拿了本书卷看。
约莫大半个时辰过去,赵恒早已放下书,在桌上打起瞌睡了,房门外传来傅文博的声音:“王爷,有事要报。”
赵恒一下子醒过来,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夜色却愈加深重。他望了一眼床上,见苏岂还乖乖躺着,放心了些,又怕和傅文博说话会吵到他,就走到门外去,顺手把门给捎上了。
傅文博见他出来,行了个礼,猜到苏岂在里面睡着,就压低了声音:“王爷,出了件事,侍卫队的齐九死了。”
赵恒皱眉:“怎么死的?”
“是……中毒死的,尸体就在自己房里,秦苍看了,说是死了有一日了。”
王府的侍卫队不同于府里其他侍从,人数不多,却个个是赵恒的亲信,齐九这人赵恒知道,算的上是忠心的下属。
“他是惹上什么人,把命都交代了?”赵恒问。
“这……”傅文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事出蹊跷,”赵恒想了想,觉得这事里面有丝说不出的古怪,府里已经很久没有没出乱子了,别又是勤王搞的鬼,“本王亲自去看看。”
赵恒还没走出两步,卧房的门忽然哗一下从里面打开了。赵恒转头,就见苏岂只穿了件月白色单衣站在门边看着他。苏岂的脸背着光,脸上的表情不甚分明,瘦削的身影在黑夜中透出丝让人心疼的气息来。
赵恒停了脚步:“怎么起来了?不是睡着吗?”
“我想回兰苑,”苏岂的声音带了一丝虚弱,“我说了,在这里睡不好。”
赵恒的眉头一皱,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心想为这事闹的,还有完没完。傅文博见他脸色难看,像是又要发作,连忙劝道:“不如我把苏岂送回去吧,病才好了些,别让他在风里吹着……王爷不是还有事要办吗?”
苏岂的脾气,反正是轻易不肯妥协的,不让他走,一会儿又该闹起来了。
赵恒盯了苏岂片刻,不知是急着去处理齐九的事,一时没空与苏岂多费口舌,还是当真对他无可奈何,袖子一甩就大步离开了,临走时留下一句:“穿好衣服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