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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的身体满是旧疾,活不了多久,能做的实在有限,已经无法再替小主子保驾护航了。十余年的仇恨淤积在心,小主子也早已经失了耐心。这些年若不是他常常阻拦,只怕她早已经杀到京都,拼个你死我活了。
“不必忧心。在我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把他们给你的。”
可明日一叶就要启程去往京都,即便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百里枫她又怎么能拿到东西呢?
似是看破她的想法,一叶出声道:“闻若,出来。”
“是,师父。”
百里枫不想一叶竟然在禅房中还留了一个人,脸色微变。她目光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眉眼俊朗的年轻和尚从禅房里面走出。他身形略显消瘦,像是苦修过的样子。青色僧衣穿在身上颇有一股出尘之感。
“闻若是我最看重的弟子,我离开望云城后,想把他留给你。”
百里枫看着一叶,目光灼灼,却是在运用异术“洞若观火”:
“他是一叶的弟子,还是苦贞的弟子?”
“是一叶的弟子。”
“那他刚才听到了多少?”百里枫漫不经心地一问,指尖拂过腕上的佛珠,却是起了杀意。一叶明白她的小动作,但年轻和尚闻若却好似不曾察觉一样,仍是微垂着头地站在原地。
一叶知道她的顾虑,解释道:
“他之前并不知情。他所知道的,也仅仅是刚才我们让他听到的东西。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僧人。”
闻若向她行了一礼。
百里枫斜睨了一眼,开口便道:“那这位小师父还真是稳如泰山,刚才亲眼见到自己的师父被人逼得吐了血,竟也能沉得住气不出现。苦贞你确实会挑人。”
她的话语中是毫不掩饰的讽刺,但可惜对面两个人的涵养却是极好,并没有被她挑拨成功。
“你要的东西,我放在他的身上。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我会通知他,他就会把东西给你。”
“你就不怕我逼迫他把地图都交出来吗?”
一叶摇头:“闻若很细心,他一贯会把东西收拾的很妥帖。他也很有自己的看法,轻易不会动摇。”
这便是在说这个闻若是个软硬不吃的人。一叶对若闻有信心,不然也不会敢把东西交给他,由他来和百里枫周旋。
百里枫似笑非笑:“你都要走了,竟然还给我留了这一手。是不是看家族没落了,所以就敢把我这个孤女不放在眼里了?”
“不敢。”
“算了。”百里枫笑笑,好似浑不在意,却带着无可奈何的薄凉:“反正我走的这条路,本就是绝路,少你一人不少。我不强求有人陪伴,只要你别来阻拦我的路就好了。要知道,除了走这条路,我已经不知道我活着还能做什么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对于百里枫来说,一夕之间家族覆灭,她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又带着一身的病痛能活到现在,就是靠着心中想要复仇的信念。若有一日这信念消失,只怕她也会很快垮下去。
一叶无能为力,只能念诵佛号,目送百里枫的身影渐渐被木门完全遮挡。
一叶在百里枫来的第二日便启程前往京都。
虽然他是奉了朝廷的旨意入京,可以大张旗鼓地进京。但一叶已经习惯低调,就只带着他的几名弟子和少量经书衣物启程。
但是,闻讯前来送行的人在城门处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可见其在望云城中的名声之盛。便是前一日还不欢而散的百里枫也出面送行。
毕竟在人前她还是很重视一叶大师的。此时若是不来送行,势必会引人注意。
一叶的弟子之一——闻若则留在望云城,被百里枫请进了百里府新建的佛堂。
百里府上的百里枫笃信佛教,这是全望云城都知道的事情。她每年都要给各个寺庙捐献不少的香油钱。有同在商界的人,领教过她的凌厉手段,私下称呼她为佛口蛇心的“疯娘子”。这些人往往不屑百里枫的作为,认为她是虚伪之人,是披着伪善之皮的恶狼。
但也有人说,她的生意能越做越大,是依靠了佛祖的保佑。
于是百里枫这一行为在商界又引发了一阵供养僧人的热潮,不少权贵愿意出大笔的香油钱供养僧人。
可事实上闻若和尚在百里枫府中的待遇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夸张。
府中原本有着一座百里枫私人的小佛堂,但因为闻若的到来,又折出一座小院落,专供闻若使用。里面一应设施俱全,佛经用具也都是上品。尤其是那新建的佛堂,十分精致。
但可惜如此精致的佛堂却只有闻若和尚一个人在用。自他到了府上,百里枫还没有见过他一回,更甭提什么讲经了。
但闻若和尚也是个有耐心的人,并不因为这种冷落而焦急。至于百里枫,她总是在忙,所以也不会有焦急这种情绪。
闻若虽然常住府中,但也不是与世隔绝,他偶尔也会收到他师父一叶的来信,并给他回信。两人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百里枫会从中阻拦什么。
府中的下人拿了闻若的回信,便送到了百里枫的桌上。百里枫忙完了事情,也抽出信看了一眼。她知道,一叶若是不想让她看到信,自然有别的方法让她看不到。但既然他们如此大方地把信送到自己眼前,为何不看呢?她可没有私拆信件的负罪感。这种东西不痛不痒,被人抓到又不算犯法,她才不会折磨自己的良心。
良心这种东西太脆弱,能省则省。
闻若的信中一如既往地陈述一些琐事,并无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有抱怨过她,显然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
百里枫心中起疑:当初一叶那么重视这两份地图残卷,看上去不像是只在意图中的“长生”,而似乎是有更加重要的存在。一叶把这么重要的地图残片留在闻若手里,想要牵制自己。可如今看来,也并没有什么动作。难道这东西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重要?还是只是在忍耐,等待时机?这时机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