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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之后,雨水渐少,台风偶尔光顾却也只是光打雷不下雨。
舒珮盘完店里八月份的账目,开车回新华小区吃午饭。家中照旧热闹,只是谁都没再问她,没有找到对象,准备何时结婚。
催婚的话听久了,冷不丁听不到,难免不适应。放了包去厨房帮忙,舒传德絮絮叨叨,说郭月瑶又赚了许多了利息,这次连商铺也抵押了出去。
舒珮仔细与他分析厉害,合计之下准备午饭时,一起劝说郭月瑶收手。
父女俩盘算好好,谁知郭月瑶牌桌一收,撂下一句输钱了不高兴,必须得吃顿好的便跟着牌搭子走了。舒珮挽留不住,陪着舒传德吃完,开车去了附近的银行网点。
存完房贷出来,天空阴沉沉的,还刮起了大风。回到车上,习惯性看了看设置成会议模式的手机,未读短信里有一条起名为大男孩的短信,内容很平常:上海要下雨了,今天的治疗很无趣。
这半个月来,两人从发错的短信开始,几乎每天都有联系,但又绝口不提各自的情况。纵然不愿意承认,但舒珮清楚自己为何还坚持在等,等有一天贺子安良心发现,肯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以往每天晚上睡前必定关闭的手机,自从那次在南苑听闻他已婚的真相,始终处于开机状态,可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短信。好像之前种种真的只是一场梦境,他从不曾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过……
回完短信,心不在焉的开车到了楼下,一眼看到坐在台阶上的方亦然。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甚至许下豪言壮语要和自己开夫妻店的男人,此刻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看着应该好几天没换,满脸憔悴之色。
下了中控锁,慢条斯理的将车窗开了条缝,眯眼窥他。舒珮从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这么冷酷无情的一面。
“舒珮!”方亦然许是才看见她,猛的跑过来,伸手就去拽车门:“我不是来和你借钱的,只是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舒珮没动,亦没有开腔。
方亦然心中不忿,见状使劲拍了拍车门,低声哀求道:“舒珮,贺子安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还认不清楚!”
“贺子安,子安……”舒珮喃喃重复了一遍那个刻入骨髓的熟悉名字,脸颊慢慢浮现清浅的梨涡,红唇轻启:“管太宽。”
方亦然的脸上的肌肉颤了颤,表情骤然变得狰狞:“看在我们曾经好过一场的份上,舒珮,我是真心的不想你一直被人蒙在鼓里!”
一、二、三……纤细白皙的食指落在手机屏幕上,轻触拨出键,110三个数字看着提神又醒脑。话说回来,税务局的办事效率好像太过蜗牛,舒珮把车窗的缝隙缩小,脸上的笑容倏然放大:“真心能值得多少钱?就凭你也配和我提真心!”
话音落地,指尖感受到一丝微麻,耳边即传来接话员公式化的询问,舒珮微笑着说明自己的方位,以及遇到的麻烦,利落挂断,末了好整以暇的睨他。
方亦然怒不可遏,抬脚就要踹车。舒珮觉察他的意图,油门一踩,迅速倒车离开。
一脚踢空,昂贵的定制款凉鞋也随之飞了出去。方亦然狼狈跳着去捡回鞋子,顺手抄起花圃里掉落的板砖,如一头困兽,恨意滔天的扬手往车上掷去。
舒珮好笑的望着他的动作,悠哉悠哉的又往后倒去。一进一退的僵持几分钟后,110警务车开至车后,舒珮倒车找了个比较安全的位置,下车哭诉。
手上还拿着石块来不及丢开的方亦然,被警察押上车,舒珮从善如流的跟着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做完笔录已近下午,天空的云层越来越厚,暗得好像随时会下起雨来。
回到公寓把窗户关紧,电话联系阎素素,托她催促税务局那边,尽快将方亦然偷税的事实查明。之后百无聊赖的给大男孩发了一条短信:倒霉透了,车子差点被EX砸到,幸亏我机智的报了警。
这头化名为大男孩的贺子安看完短信,胸口瞬间窒闷得喘不上气来,迟疑许久才回了一条:好英勇的女侠。
舒珮发自真心的笑了下,忍不住破例又发了一条: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贺子安想象着她促狭的模样,唇角下意识的上扬,回她:大兔子。
舒珮心情很好:大男孩。
贺子安按捺不住,试探着问:你EX以前对你是不是也很坏?
“你想问哪一任的?”舒珮自言自语的说完,到底没回,丢了手机心情低落的爬上床。
半梦半醒的睡过去,依稀回到东大校园。高大青翠的法桐树下,女孩一头乌黑发亮的披肩长发背对而立,方亦然绅士又浪漫的单脚跪下去,怀里抱着一大束新摘的莲花,笑声爽朗惑人:“舒珮,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舒珮骇然奔跑过去,想要告诉那时的自己,别答应……千万别答应。只是有个人比自己更快,瞬息之间毫不犹豫的挥拳,方亦然叫骂着从地上爬起,眼中熊熊燃烧着怒火。
白T恤牛仔裤,笔直修长的大腿……怎么会是他!“子安!”舒珮大喊,意识他永远都不可能会听见自己的声音,浑身发抖的抱住手臂蹲下去,压抑哭出声。
“贺子安你把话说清楚!”大叫惊醒过来,枕头冰凉一片。窗外,豆大的雨滴击打着窗棱,白昼如夜。
游魂一般从床上爬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腕表。下午4点,自己竟然睡了两个多小时。舒珮忆起梦中情景,面无表情的晃去浴室洗漱。
风雨之中,惊雷震耳欲聋,灰暗的天幕沉沉笼罩在城市上空。
相隔千里之外的上海,此时亦是暴雨如注,电闪雷鸣。贺子安摆弄着手机,既懊恼自己失言惹她不高心,又生气不能及时回转新港。
肿瘤切除的手术很成功,但他却没有勇气用自己的号码,正大光明的给舒珮发短信。中午她说遇到方亦然要砸车,轻松调侃的语气之下,他的心却陡然乱了方寸。
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也不足以弥补,自己带给她的伤害。半个月,360个小时里,他每时每刻都想回到她的身边,看她笑,看她生气或者撒娇,可理智告诉他,从此再不会有机会。
走神中,贺子鸣和主治医生推门进来,后门跟着脸色舒展的父母。
“病人术后恢复得很好,明后天再做一次全面的检查,即可办理出院手续。”医生给贺子安做完相应的检查,又补充:“记得要忌口,注意合理膳食、合理休息。”
贺子鸣高兴的谢了又谢,用手语告诉贺子安:“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回新港。”
贺子安拉回思绪,双眼亮晶晶的望着贺子鸣,又望望喜形于色的父母,唇角渐渐弯起好看的弧度。
三天后贺子安与家人一起,从上海启程返回新港。走下舷梯的那一刻,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涌动心底的欣喜,随之被火气所取代。
回到家中稍作休息,贺子安在贺子鸣的陪同下,前往武警总院。马荣茂休班,兄弟俩默契离开医院,直接去往他的家中。
紧闭的房门打开,女人又哭又笑的喊叫,断断续续从房内传出。贺子鸣皱了皱眉,用手语告诉贺子安:“马教授的妻子又犯病了。”
赫然看到安然无恙的贺子安,马荣茂心中已有预感,他们此来定是有很严重的事。贺子鸣和贺子安商量完毕,迟疑将上海五官科医院开出的检查结果递过去:“马教授,您看下子安的这份检查。”
“怎么会……”马荣茂的手哆嗦起来,太阳穴两侧的经脉隐隐鼓起:“既然是我误诊,你们可以到法院起诉,或者直接找医院方面交涉,我一定会为自己的错误判断负责。”
正说着话,马荣茂的爱人抱着一个塑胶的洋娃娃,疯疯癫癫的从卧室里奔出来,嘀嘀咕咕的说:“宝宝快看,有两个叔叔来看你。”
贺子安于心不忍,悄悄拽了下贺子鸣的衣角,礼貌告辞。走出医院的家属楼,兄弟俩回到车上,沉默枯坐。
过了许久,贺子安主动拍了拍贺子鸣的肩膀,比划到:“这事还是算了,他的医术一直很好,不要因为这点小事,而毁了他的职业前程。”
贺子鸣沉吟半晌,犹豫反问:“那舒珮呢?我知道你一直想挽回。”
挽回?从他哀求舅舅妈妈假装自己的岳父母,他和舒珮之间就已无法回头,谈何挽回!贺子安无声苦笑,扭头定定望向窗外……
转眼已是9月底,秋高气爽,凉风徐徐。
舒珮大清早去花店定了花篮,又另外准备了一份大大的红包,驾车前去参加阎素素的珠宝店开业典礼。由于政府禁止燃放爆竹烟花,吉时一到放置在门外的音箱里,便传出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红绸剪断,宾祝寒暄客套,等候在店外的顾客蜂拥而入。舒珮找了个空跟阎素素讲完话,回到车上发呆。安静片刻,手机收到每日新港的最新消息。方亦然偷税漏税事实查明,专家预计至少得判个五年,其所买的奢侈品及房产均被银行估价封存。
此外还有一条消息,另一家同样偷税漏税的公司,负责人岳璐被捕时,正带着小三陪妻子逛婴幼用品店。
这世上的奇葩真是无处不在……舒珮鄙夷的摁下删除键,鬼使神差的打开短信。距离上次和大男孩发短信至今,已有10来天没联系。
准确的说,是她在故意回避对方每天雷打不动的三条短信。早中晚,掐点掐得比打卡还要准时的问候,令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贺子安。
刚分开时她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忘记,结果两个月过去,她每次遇到单身的顾客过来搭讪,脑中总会下意识的浮现他的笑容,完全控制不住的拿人与他做比较。
表面上,她依然是以前的那个她,摆宴送徐麟辞职,偶尔请美亚小琪宵夜,不时陪阎素素逛街做spa,生活好像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郭月瑶仿佛变了个人。从不在自己面前提相亲,甚至偶尔舒传德说起堂妹的小孩,她都会打岔转过话题,生怕自己受刺激。
大概是听惯了她大嗓门的谩骂,如今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反倒让舒珮心慌又无措。筋疲力尽的靠在椅背上,她闭上眼狠狠吁出一口郁气,正回身子拿过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发出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那边回复过来:祝你朋友的店子日进斗金,生意红红火火。
僵硬许久的表情柔和下来,进而浮现温暖的笑意。舒珮抿了抿唇,又发了一条:可惜你不在新港,好想找个人陪自己去喝一杯。
这头贺子安看罢顿觉胸闷,语气委婉的回:跟男孩子在一起喝酒,很容易被占便宜,你就不怕我是大色狼。
舒珮大笑,脑海里却闪过那次在荷塘喝醉,贺子安乖乖睡在地板上,守了自己一夜的画面。酸涩窒闷的情绪,无声无息的从心底涌到喉咙口,瞬间湿了眼眶。
贺子安久等不见她回,忍不住又发了一条: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舒珮笑中带泪的靠在椅背上,许久才平复好情绪,回他: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位老朋友。
她是在说自己吗……贺子安放下手机,落寞走至落地窗前,垂眸往下看。肉眼可见的范围极小,Attendre的招牌模模糊糊的,街道上的行人很小一只,汽车也小得可怜。
过了片刻,他终究忍不下想知道详情的强烈渴望,再次拿起手机,给舒珮回过去:刚才遇见同学了,你的那位老朋友是不是很特别。
舒珮简单回了不是二字,便被阎素素拖下车,回到店里欣赏她进的各种珠宝。应邀前来的宾客三三两两围在柜台前,一样样珠宝看过去,谈笑间皆赞美老板娘眼光好。
每一样都是价格昂贵的真品,穆家有钱又有家世,怎会不好。舒珮兴趣缺缺的听着议论,架不住阎素素一再推荐,随便拿了只黄金的镯子在手中细细赏玩。
阎素素见状摇头,压低嗓音笑道:“选珠宝就跟选男人一样,一开始挑好看的,实际升值的空间不大。等到挑花眼了,再遇可升值保价的心头好,兜里又没了钱。”
“我有钱买的好吧。”舒珮不认同她的那一套歪理,反驳道:“黄金价格虽不稳,一旦乱世可比手里的现金值钱。”
阎素素捂嘴大笑:“人都说盛世兴收藏,乱世买黄金。你知道黄金价格不稳,还老买干嘛。这玩意价格跌下去,至少得好几年才升得回来。”
“不买黄金买房啊?新闻天天说调控房价,没准哪天真控住了,岂不是死得更惨。”舒珮将黄金镯子放回去,视线落在一只翠绿的翡翠镯子上。
阎素素笑容如常,只是话里有话:“我觉得吧,先不管涨价跌价的事,女人买首饰还是得买心头好,挑男人也一样。”
舒珮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找了个人少的地,逼问是不是又想做媒。阎素素倒也爽快,说穆文哲的公司要搞个小型酒会,欢迎她来参加。
问清时间和举办的地点,舒珮略一思付,答应下来。
都说时间是治愈情伤的良药,在她看来,所有的痛都是来自于执念。心头的念想灭了,即使时间没有流逝,也不会感觉到痛。
晚上回到公寓,舒珮走出电梯,终于鼓起勇气打开隔壁的房门。一切如旧,房中干净得他好像从未离开。没有开灯,光着脚走到客厅坐下,机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工资卡和钥匙。
金属撞击玻璃的声音,清脆又惊悚,最后看一眼熟悉的景象,她无意识的闭了一下眼,默默在心里说:“子安再见。”末了,一刻都不愿意多留的起身离开。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贺子安从黑暗中无声无息的走出来,拿起尚带着她手指余温的钥匙,颤抖握紧。她竟然等了自己两个月,迟来的认知像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入心尖深处。
激动又无措地取出手机,迅速切换到自己原先的号码,满怀希望的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哆嗦摁下发送。窗外的微光透过窗帘,黯淡照亮房中的一切,唯有那双深邃若海的眸子熠熠发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捧在手心里的手机静悄悄的,静得好似突然间失了信号。不敢置信的反复查看,直至彻底失望。辗转一夜无眠,天微微亮时,胸口的位置倏然传来细微的振动。
狂喜地坐起查看,内容残忍又绝情:对不起,你发错了。
躁动一夜的满腔热情,转瞬降至冰点……
晴朗的天气一直持续,天空始终湛蓝得毫无杂质,空气里满是桂花的香气。新港筹建多年的二号码头,顺利启用,同时机场扩建的工程也已竣工,多条高铁直通省内省外,由此带来了新一轮房价高涨热潮。
郭月瑶每天的话题从赚了多少利息,变成又有多少套房轻松出手。舒珮在她喋喋不休的描述中,恐惧一日高过一日,直到传闻跃丰大厦的老板因不堪负债,从顶楼一跃而起。
八卦的起因是早上上班前,楼上的格子间里的几个员工闲聊,说跃丰的老板集资炒房亏了好几个亿,扛不住压力一跳了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Attendre不止是地理位置好,租金也便宜。如果真如八卦所讲,跃丰的老板没了,银行为了收回贷款,一定会把这栋大厦查封、估价,然后重新拍卖。
如此一来自己的损失也将不可估量。
连续打听了几天,每个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官方新闻却没点风吹草动。舒珮经过一番思考,决定继续观望,同时推迟支付下一年的租金。
转眼到了周末,官方新闻在翘首以盼中正式出炉,跳楼的是令外一对夫妻而非跃丰老板。舒珮松了口气,开始准备去参加酒会的服装。
开店之后她的衣服越买越贵,不过都是日常穿着的款式,显然不合适酒会这种,听起来就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场合。
礼服挑好,时间也到了酒会这一天。舒珮仔细把自己的头发盘好,化上精致淡雅的妆容,平心静气的开车过去。
穆家临时用作举办酒会的别墅门外,豪车成排,她的POLO停在中间醒目非常。也不是羡慕,只是隐约怀疑阎素素非要自己过来的动机。
闷闷拿出手机给大男孩发了条短信,从包里取出镜子检查妆容。
不知不觉,和对方的短信交流已经不拘泥于一天三条,情绪不好时发的尤其多。至于贺子安,她等来那条半是解释半是道歉的短信之后,异常平静的选择了忘记。
任他说得掏心掏肺、情真意切,都不能抹去他父母当面亲口承认,他早就已婚的事实。
丢在副驾座的手机响起嘶鸣,舒珮拉回思绪看了下内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回了一句:晚点给你说结果。
收拾妥当下了车,脚步从容的迈进别墅大门。有钱人家的办的酒会就是不一样,舒珮边走边看,神色淡然的找到阎素素夫妇俩。
“梳子你来得正好……”阎素素一见到她,立刻跟见到救星一样,拉着她去了后厨。
舒珮不明所以,好气又好笑的问她:“不是说让我来参加酒会的吗?”
阎素素急得脸上的妆都花了,哪还有心思开玩笑:“好梳子,我第一次办这种酒会,本来想显摆一下的,结果把所有的果汁弄得又苦又涩,你救救我吧。”
“就这事啊,你们家保姆和佣人呢?”舒珮哑然,随手端起疏离台上的果汁抿了一小口,随即皱起脸:“葡萄、水蜜桃、苹果、西瓜……你到底混了多少种在里面?”
“佣人和保姆都在外面做烧烤的准备工作。”阎素素干笑着撑开五指,见她不信遂将另外一只手也竖了起来。
舒珮作势要晕倒,无语的去了洗了手,从原料箱拿出蜂蜜,又将所有混合过的果汁,全部集中到空的饮料桶里。
先兑了三分之一的矿泉水进去,果汁的口感变淡,再倒入蜂蜜逐渐搅拌均匀。大概是太过专注,两人都没注意到有人站在厨房门口。
“咳……”陆一飞在门口站得无聊,故意清了清嗓子,引起注意。
“表哥,文哲怎么没陪着你?”阎素素和舒珮同时回头,后者只瞄了一眼,便继续手里的工作。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陆一飞明显感到好奇。他淡笑着从舒珮身上移开目光,说:“我来是和你说一下,我不喝有酒精的饮料,山泉水就行。”
阎素素一脸恬淡的笑容,话却说得不太客气:“文哲之前已经提醒过,不过酒会也有提供鸡尾酒,还有香槟。表哥不想喝的话,还需自己多注意。”
陆一飞意味深长的笑笑,转身退了出去。
“他好像很不耐烦,”舒珮偏头望一眼已经变空的餐厅,打趣道:“穆文哲家的亲戚是不是都这样。”
阎素素摇头不语,等她把果汁弄好,找来保姆交代两句,牵着她的手去往后院的泳池。前来参加酒会的客人随意的或坐或站,笑容得体又优雅。
正式开始之后,身为主人的阎素素挽着穆文哲的臂弯,忙着招待,根本无暇顾忌她。舒珮独自坐了一会,倍觉无聊的走进花园。
夜里光线不太好,园中精妙又雅致的凉亭和园艺布置,依稀可见。循着小径走进凉亭,舒珮放松神经,不由自主的拿出手机发短信:有钱人的酒会很无聊。
这头贺子安正在家中吃饭,看罢不禁失笑,幽默的回了一条过去:我吃大排档也很无聊。
手机屏幕上的亮光,淡淡映照她的笑脸,手指灵动触摸,很快又编辑好内容发了过去:美食大隐隐于市,找一家味道特别的,自然就不无聊了。
贺子安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如果有机会,改天你来上海,我们一起去寻找美食。
机会?这样的机会恐怕不会有了。舒珮在心底说了句,简单回了两个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