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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儿小宝贝,接电话喽,小宝贝快接电话喽……”
就在空气里渐渐变得温热旖旎起来时,一道清脆的手机铃声冷不防地划破寂静,那是一首自制铃声,且经过了声音处理,辨不出是男是女,御宸希游走着的手指倏地一顿,剑眉下意识地蹙起来,沿着响声看向诗若雨的牛仔裤,随着铃声渐愈响亮,他毅然伸手过去,从她裤袋里取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天瑜”二字,紧蹙的浓眉这才舒缓开,将电话调成静音,搁置一旁,注意力重返熟睡中的人那,那只带着薄茧的大手,继续兴风作浪。
沉溺在睡梦中的人尽管再疲惫,却也扛不住这番骚扰,诗若雨缓缓睁开了眼,看到放大面前的男人,惺忪睡眼陡然一瞪,迅速弯腰坐起来。
天,她怎么睡着了!
诗若雨暗自懊恼忐忑着,忽见因为起身而滑了一半到地上的薄毯,顿时又是一阵微愣,伸出手,将它捞上来,抚摸着手中的柔软丝滑,心里七上八下。
身边的男人则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一会,发话,“肚子饿了吧,走,吃饭去。”
诗若雨抬眸,迎着他深邃的眸瞳,困惑不已,“吃……吃饭?”
“嗯,吃晚饭。”
吃晚饭?天黑了?
由于落地窗拉下窗帘,诗若雨看不到外面的境况,于是伸手进裤袋,准备看手机里的时间,可摸来摸去都摸不着,她想难道是刚才睡觉滑出来了,左右寻找之下,终于在沙发的尾部找到手机,打开一看,七点半!
她竟然在这里睡了三个多小时!
神思一定,她重新看向那人,却见他已从沙发上起身,走去拿起他的西装外套,穿到挺拔修长的身躯上,整个人立刻流露出一股成熟稳重的气质,举步回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
“那个,被子……”诗若雨缓缓起身,小手揪住薄毯的一角。
“会有人收拾的。”御宸希淡淡地应了一句,拉着她便朝外面走去。
与上次的高级甜品店不同,这次直接去了大饭店,VIP房,奢侈华贵程度有过而无不及。
由于是圆桌,两人不再面对面坐,反而是挨着的两张椅子,御宸希举着菜谱,递到诗若雨面前,问她想吃什么。
其实,诗若雨整个脑子还是乱糟糟的,中午的突发事件,在他办公室里睡着,被他带来这里吃饭,还有,此刻他和她亲昵地商量着点菜。
她不禁在想,难道自己其实还没睡醒,不然的话怎么会……
“两盅番茄焖鲍鱼,龙虾一例,东星斑,清蒸,大扇贝加蒜蓉,上汤豆苗,生炒牛仔骨,去葱,木瓜炖血燕一盅,香草龟连膏一盅,白米饭两碗。”
得不到诗若雨的回应,某人索性自个点了菜,边说边合上菜谱。
侍应挥笔如飞,快速写好菜单,毕恭毕敬地拿起菜谱,离去。
诗若雨也已经抬起头,耳边回荡着某人刚刚点过的那些菜肴,鲍鱼,龙虾,东星斑,血燕……天,这顿饭会不会相当于花掉她一个月的工资?
然而,当菜真正上来,诗若雨才发现一个月的工资根本是低估了,鲍鱼是四头鲍,龙虾起码两斤重,其他的食物,也都是特级。
曾经,少昂哥也带她进出各种大饭店,特别是和他父母一起外出进餐时,一桌通常都吃上两三千,当时点的六头鲍已让她咂舌,但现在……
她压根不知道,这家饭店是分等级的,特定包厢专门提供特级食物,厨师也是特供,故尽管御宸希没明确提出要什么等级的食物,系统已经自动生成。
所以,这顿饭的花费,她几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恐怕都不够。
当然,御宸希不会告诉她这些,随着菜陆续上来,他不疾不徐地对她提示一声,自己便已经起筷。
诗若雨望了望他,慢慢也拿起筷子,看着眼前色相超好的食物,她忽然有种舍不得下筷的感觉,但碍于身边的男人,便还是跟着开吃了,先夹一块鱼肉。
味道超乎想象的好,大大勾出了她的食欲,忍不住马上夹第二口,继而,筷子移向其他食物,一一品尝,每吃一种都禁不住喟叹,然后,迅速吃第二口,第三口。
兴许是饿坏了,又兴许食物太过美味可口,更或者,她想尽快吃完离开这个男人,明明份量都不少的佳肴,结果都被她吃得七七八八,反观那人,还是像前两次见到的那样,慢条斯理地品尝,坐姿端正,雍容优雅,快慢有素,直教人惭愧。
拿着餐巾轻轻拭擦一下唇角,他把燕窝炖木瓜甜品放到诗若雨的面前,轻声道,“这是你的。”
说罢,他将香草龟苓膏端到自己跟前。
诗若雨俏脸一瑟,其实想跟他说,她不吃了,但想到这人的霸道,只好又乖乖地把低头享用起来。
这会,侍应再次进来,送饭后水果来了,偌大一盘各种水果应有尽有,有苹果,梨,火龙果,樱桃,猕猴桃,橙子,西瓜,香蕉……多数切成片,只有香蕉是整个。
其他几样水果,诗若雨最近恰好都吃过,唯独香蕉,因为天瑜不大爱吃,已经很久没买,可她本身挺喜欢吃的,于是抓起一根香蕉,剥皮,放进口中。
香蕉比她平时吃的也美味得多,她舍不得一下子吃光,小口小口地咬,偶尔还习惯性地伸出小舌尖舔,舔完后,伸进口中,咬下一小节,就这样反复着。
她吃得不亦乐乎,殊不知这些不经意的举动已深深挑起某人的欲火,本是从容沉静的俊颜,略微发热,黑眸如狂风暴雨骤起,性感的喉结更是一跳一跳的。
忽然,他长臂一挥,不由分说地把她手中剩下的半截香蕉抢了过来,塞进自己嘴里,一口气吃掉。
始料不及的诗若雨,美目陡然一瞪,下意识地嘟嚷,“你……你干嘛吃我的,你就算喜欢吃,那儿还有一条呢。”
“没人告诉你,在男人面前别吃这个?而且,别那样子吃!还有,雪糕也不能吃。”御宸希意味深长地抛出一声,拿起另一根香蕉,三下两下便也解决掉。
诗若雨则懵住了,在男人面前不能吃香蕉?更不能像她这样吃,她是怎么吃的?不过,为啥不能在男人面前吃香蕉?且雪糕也不要吃?这什么跟什么呢?
绝美的容颜尽是迷惑,盈盈水眸也甚是不解地望着他,天真无邪的模样直叫人感到既可气,又禁不住心生宠溺。
接下来,盘里其他水果也都品尝过了,诗若雨依然弄不懂某人刚才说的那番话是何用意,直到不久的将来,总算明白了过来。那时,她已经和他住在一起,不听警告再一次当着他的面舔吃雪糕,结果,被他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做了一件令她脸红耳赤、意乱情迷、心跳爆表、简直不敢回想的羞事。
走出饭店后,已是晚上十点钟,御宸希开车送她回家,靠在舒适柔软的座椅上,她再次沉睡过去,以致回到住处楼下,她才晓得问起某件重要之事。
“沈轩好像说是你有事找我,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工作上做错什么了吗?”
她手里拎着钥匙,仰着小脸目不转睛地望住他,等待他回复,却见他,出其不意地抢走她的钥匙,把铁门打开,推着她进入,将她压在门内墙壁上,吻住她。
健壮轩昂的躯体,不断挤压着她娇柔的身子,火热的龙舌狂扫着她的口腔,大手在她身上急切摸索。
诗若雨完全料想不到,脑子顷刻一片空白,连反抗也都忘了,直到胸前传来一阵疼痛,带出一股冰凉的炽热,她才震醒,本能地抬起手,推开那只趁她不备而赫然闯进的大手,“别,不要。”
然而男人哪里理她,满心满脑都是想要她的冲动,嘴上继续恣意地品尝着她口内每一寸芳香,大手渐渐有了往下更进一层的意向。
“不,不能这样,御先生,你放开我,请你放开我。”诗若雨花容失色,不断挣扎,可惜这些抗拒的话语全被他嘟着,根本没法清晰地传出来,故她只能更加用力扭动身子,企图躲开男人的欺负。
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只会引来更疯狂的掠夺和侵袭,她内心的惶恐和焦急越来越深,幸好,老天爷似乎听到她的祈祷恳求,就在这紧急一刻,紧闭的铁门由外面打开,伴随着一声“哇”的尖叫。
是天瑜的声音。
诗若雨由惊惧绝望转为喜出外望,赶忙推开因为叫声而停顿松懈了一下的男人,如期见到张天瑜熟悉的容颜。
张天瑜也看清楚过来,更加震惊,指着眼前呼吸凌乱的两人,结巴地说不出话,“你……你们……你们……”
诗若雨不及遐顾,赶忙跑到天瑜身边,惊魂未定微微喘着气,望向那抹高大的人影。
御宸希面上已恢复以往的淡定,只是那依然暗潮汹涌的眸色,露出他心底的炽热和*,瞟了一眼蓦然出现的张天瑜,剑眉明显蹙了一下,而后视线回到诗若雨身上时,一双黑眸更加深谙如海,就那样紧盯着她,约莫十来秒,迈开长腿,从她身边走,一声不吭,只留下一连窜久久都没法消散的冰冷冷的气流。
仄小的楼梯间,转而寂静下来,一会,响起张天瑜的叫声,“喂,若雨,你咋和他搞在一块了?你被他吻,是他硬来的吗?”
诗若雨默默望着她,半响,道了一声“走吧”,人已自顾踏上楼梯。
张天瑜嘴巴呈O形,望着她一步一步地踩着楼梯走过一层楼,这也才迈开步伐追上去。
回到住处,张天瑜问起另一件事,“你中午说上面的人找你,怎么回事,对了,你今晚为啥会和御宸希在一起?”
诗若雨回头瞧了她一眼,依然默不作声。
张天瑜拉开椅子坐下,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我都打听过了,原来,是洛舒舒签的一个商演活动出了问题,那个违反合约的赔偿金,逗号故意点错了位置,等于赔偿金比原定多了十倍,本是两百万,变成了两千万。”
听到这些,诗若雨终于有所反应,换好拖鞋后,朝张天瑜走近。
“她们说,这个合约是你拟的,上面的人今天找你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吧。你上去大半天,情况到底怎么样,是不是真解决了?对了,傍晚的时候我打你电话,你咋不接?”中午诗若雨上去顶楼,张天瑜也火速回办公室,到处打听,终于打听到这些事情,傍晚给诗若雨打电话,准备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告诉若雨,谁知几乎打爆手机也都得不到若雨的应答。
诗若雨这才拿出自己的手机,发现通话记录里真的很多未接来电,天瑜打了十几次,周舟打了两次。这么多次来电,她没理由听不到,天瑜的手机铃声还是专门录制,音量很大,奇怪了!
“当时我在睡觉,估计没听到。”诗若雨边说边打开手机一些功能,发现手机竟然调了静音,忽然间,有点明白过来了。
“睡觉?我的天,你说真的?大家都在风风火火地为那件事奔波的时候你竟然在睡觉?你在哪里睡呢?”张天瑜被她的话震到,难以相信地望着她。
诗若雨略作沉吟,坦白,“在御宸希的办公室。”
噗——
正在喝水的张天瑜,就这么喷了出来,桌子立即湿了一半,诗若雨赶忙抽了几张纸巾,抹去水渍,在天瑜问出“真的”的时候,点头,把今天在上面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噢,我的天,什么跟什么呀,这个御宸希,真是个怪人!”
确实,他简直就是个怪物,让人没法看懂的谜一般的男人,他把她叫上去,什么也不说,还不允许她说,当时她是真的很生气,此刻听天瑜这么一说,总算隐隐明白过来了。
她正在他旁边默默看着他的时候,他就在一直忙着帮她解决和处理她犯下的错,没有对她兴师问罪,没有半点批评或不悦,还让她在那里休息,带她去吃丰盛的晚餐,送她回家,再然后……
思绪转到适才在楼梯间里的热吻,诗若雨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上自己的嘴唇,那儿,似乎还很滚烫,仍残留着他的味道。
“喂,那个御宸希该不是看中你了吧?”
天瑜的一声呼唤,把诗若雨从沉思中拉了回来,看着张天瑜贼兮兮的模样,她脑子猛地陷入当机状态。
张天瑜则继续贴脸过来,语气和神情也越发暧昧,“英雄救美,带你去学校饭堂吃饭为你澄清谣言,今天还雷厉风行帮你解决错误,亲你的嘴,嘿嘿,诗若雨,你已经成了某人的猎物喽!”
“呃,别胡说!”
“胡说?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不说别的,就拿今天这件事……”
“今天这件事故,你不也说是有心人故意陷害的吗?我是无辜的,他作为公司的CEO出面处理,是为大局着想,才不是因为我。”
“切,你就狡辩吧,好,那接吻呢?别告诉我,我刚才看错了,姐的视力可是2。0呢!”张天瑜先是笑嘻嘻地戏弄一下,坏坏地瞅着她,一会,忽然想到某件事,面容猛地严肃郑重起来,“对了,当时那些人不是说他有女朋友吗,他怎么来招惹你?”
诗若雨本是羞红着的俏脸,顷刻间马上变得毫无血色,是啊,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一个出身高贵的豪门名媛,与他门当户对,他很爱他的女朋友,除了女朋友,对别的女人都不看一眼,可是,为什么他却三番四次……
到底,哪个才是真。
瞧着诗若雨瞬间变了色的容颜,张天瑜不禁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但一想到那个事实,便索性骂了出来,“麻痹,我看这破男人根本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兜里的,像其他富家子弟一样脚踏几只船,逢场作戏,刚才我竟然就那样让他溜了,我该狠狠揍他一顿才对!”
她边痛骂,边望着诗若雨,看着诗若雨面白如纸,又马上停口,满腹后悔和歉意。
一会,她搂住诗若雨微微发颤的肩头,安抚着,“若雨,别难过,还好,只是接吻而已,就当是不经意喝了陌生人喝过的饮料,当做是去喝喜酒,跟陌生人同台吃饭,吃了一点口水,又或者,在同一个池子里游泳,总之,你以后离他远远的就行了。”
是吗,真的可以这样当做没事发生过?
这哪相同,哪能这样比喻,因为,那不仅仅是吻,他还对她……胸口处依然隐隐作疼,残留着他掌心的细汗、体温。
御宸希,外界那些传闻,是真的吗?你真的有女朋友了吗?那你为何还……
话题结束,张天瑜各种安慰和劝解,渐渐彼此都平静下来,但某些伤痛,在暗处继续存在。
在小小的浴室里,诗若雨脱去衣服,看着胸前一块红一块紫尽是那人留下的痕迹,回想他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她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
她边无声地哭,边用力洗擦着身体,肌肤泛起一块块红,把原先的痕迹覆盖。
时间将近凌晨十二点,天瑜已经呼呼大睡,诗若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突然,她起身,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编写了一条短信,找到御宸希的号码发送出去。
“请问你真的有女朋友了吗?你很爱她?”
握住手机,她静静等待他的回复,然而大半个小时过去了,手机毫无反应。
莫非,他睡了?
这么晚了也确实应该睡的,可她控制不住自己,最后竟然拨打他的电话,电话处于开机状态,但没人接。
挂断电话,她继续等,等到她几乎都快要睡着了,依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回应。
望着寂静无波的手机屏幕,她的唇角扯出一抹自嘲和苦涩的笑。
像他这样的大忙人,手机一般都会一天24小时开机,且会随身置放,就算睡着了没听见短信声,可她有打电话过去的,他应该会被吵醒,然后就会看到她的来电、短信,他却一点回应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兴许,天瑜说得没错,像他这种尊贵无比的豪门高冷贵,脚踏几只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三番四次地轻薄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逢场作戏,只有自己,傻傻地以为那是什么,甚至,傻傻地期待……
也好,看清楚了也好!
“我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故,虽然我是无辜被卷入被人的阴谋,你处理解决这件事是为公司大局着想,但还是很感谢你帮了我。”
她再编写了一条短信,再次给他发送过去,然后,不再期盼着他回复,而事实证明,他继续无动于衷。
躺在床上,诗若雨知道自己应该睡了,然而,脑海却是无法控制地反复浮现起今天在他办公室所见的画面,人常说,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当时,她也正正见识体验了这份魅力。
敏锐细腻的思维,果断雷霆的手段,号令天下的魄力……
无不显示了他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如今,得知当时他的努力与自己有关,是在为自己的工作过错脱罪和补救,更加忍不住对他深深地钦佩和敬仰起来。
当然,也只是钦佩、敬仰和感激,其他不该有的情绪,她不会任其萌生。
御宸希,再见!
新一天的到来,伴随着新的心情和想法。
前一个晚上,纵然失落,惆怅,遗憾,彷徨,迷茫,但天亮之后,随着投入工作,这些思绪会被压到心底去,渐渐地,变淡,变浅,若不刻意去想,便不会觉察。
对御宸希,诗若雨没有再抱任何想法,把所有发生过的小插曲都当做一些意外,他和她,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会有交集的结果,她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应该做的是什么。
工作,依然是她目前最重点的事。
昨天那件意外事故,由于是同行竞争者的阴谋,涉及到公司的大局利益,尽管是她犯了过错,大家并不因此当她罪人看待,只对她被无辜牵涉其中,表示同情怜悯,或幸灾乐祸。
倒是她的顶头上司洛舒舒,平时本就不把她当一回事,如今则是真真切切地恨上她了。
由于这次被设计,洛舒舒名声大损,公司原本给她安排好的一系列活动,都暂且搁置了,于是,她把气发泄到诗若雨身上,尽管明知诗若雨也是被害者。
诗若雨倒是理解她的心情,默默承受着她的责备甚至谩骂,有句俗话说得对,想吃咸鱼那就别怕渴。
当初应聘这个职位,她就清楚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明星助理,书面上看起来很好听,实际连保姆都不如,因为,明星比寻常人更多脾气,更多嚣张和无理取闹。
如今她还没有能力,要做的便是隐忍、耐苦,从中激励和鞭策,将来等自己爬到那个高位,有资本了,才是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
因而,相较于上次被洛舒舒谩骂而忍不住躲在楼梯间里哭,这次诗若雨心情平静得多,倒是张天瑜担心她,不时发短信安慰,她也很有耐心和感激地回天瑜,让天瑜别多虑。
这天,她还再次碰到南宫月泽,原来,他也知道了她的事,还不知从哪得到她的手机号码,把她约到艺员部专属的咖啡厅里。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提起那个话题,而是坐下之后,给她递来一盒巧克力。
这个品牌的巧克力,诗若雨在电视广告上看过,国际名牌,口碑很好,比一般的巧克力都好吃,当然,价格也是超贵的,故当他把巧克力递到她面前时,她怔愣,迟疑,不敢接受。
“一粉丝送我的,甜腻的东西我不爱吃,你们女孩子最合适。”南宫月泽那张比女人还好看上几分的容颜,像上次那样,挂着亲切友善的微笑。
突然让诗若雨冷不防地想起了另一张面孔,她的少昂哥。
犹记得,早几年前南宫月泽刚出道的时候,她就跟少昂哥说两人很像,少昂哥却霸道地否认,说他是天下无双,是最帅的男人,后来,她也就没多往这方面想,如今仔细一看,才发现……
少昂哥,
想起已故的人,诗若雨随即陷入悲伤。
望着她顿时转为忧愁暗淡的脸,南宫月泽纳闷,以为她仍为那件事难过,于是说出自己今天约她的另一个目的,柔声问她,“雨儿,有没有想过换个艺员?”
诗若雨一听,从悲愁中回神,盯着他,迷惑不解。
南宫月泽淡粉色的唇角轻轻扬了一下,解释道,“刚入行的艺员只配两个助理,但像我这种有名气的,一般都会配三至四个,你愿意的话可以换到我这边来。”
终于,诗若雨明白,却更加目瞪口呆,转作南宫月泽的助理?
这……多好的岗位呢!
南宫月泽是娱乐圈当红炸子鸡,又是公司重点培养的头牌艺员,据说连公司高层都对他礼让三分呢,公司给他的资源配套是最好的,明星助理也是最资深优秀的人,现在他竟然跟她说,把这样一个无数人艳羡追逐的岗位给她?可是,自己能行吗,能胜任吗?
似乎看出她的顾虑和犹豫,南宫月泽鼓励,“你担心自己没法胜任?放心吧,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有3—4个助理,重要的事都会交由最资深的那个负责,至于你,刚入门,就当学学经验,等你各方面都达标了,我再给你安排重要的工作。”
好诱人的计划!
听着他的述说,诗若雨仿佛看到自己未来一片光明,前途无量,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他却帮她如此安排了。
三次见面,相处时间加起来不够两个小时,但每一次,都是他对她的关心和爱护,若非亲身经历,她真的不敢相信,难道,这是少昂哥在天堂保佑她,安排这个长得与少昂哥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代替他继续将她呵护下去?
看着这张酷长得似少昂哥、且连眼神都像少昂哥那么温柔的男子,诗若雨清楚,自己应该赶紧答应,可事实是,她终究没法说出口。
南宫月泽倒也不急,继续浅笑盈盈地道,“被吓到了?呵呵,没关系,你好好考虑一下,当然我希望你最后的决定是我想要的。”
垂眼看了看手表,他辞别,“我等下还有事,得先走了,你考虑好了给我电话,我马上着手安排。”
话毕,留给她深深一瞥,离去。
直到他颀长的身影全然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外,诗若雨才收回目光,看着桌面上昂贵的巧克力,发了一阵子呆,随即拿起来,心不在焉地端详、摩挲。
粉丝送给他的礼物,他却转送予她,他身边应该还有很多助理和手下,甚至家人呢,他却拿来送给她,还为她安排那么好的工作,南宫月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呢,又或唯独对我,理由呢?
而自己,要不要接受他的提议?
洛舒舒虽然也是公司重点培养的人才,可跟南宫月泽相比,根本是天渊之别,关键是,经过这次意外事故,洛舒舒肯定不会甘休,未来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像今天这种故意刁难、谩骂甚至嫁祸,这些小手段应该都会陆续有来的。
人常道,一切磨难是锻炼人的意志、使人走向强大的必经之路,但是,现如今有一条更好的路摆在自己面前,自己着实不该放弃呢。
南宫月泽离开后,诗若雨独自在咖啡厅里沉思了十几分钟,依然得不出最终的决定,便忽然接到张天瑜的来电。
天瑜刚从外面回来,约她一起午餐,然后,周舟也来了。
诗若雨把南宫月泽的邀请告诉他们,天瑜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回过神时,忍不住激动欢呼,且一口支持她务必接受南宫月泽的好意。周舟则沉默不语,满腹郁闷和忧愁。
南宫月泽,他当然也知道,那个万千粉丝追捧的大明星,竟然关注起若雨来,还如此掏心掏肺。若雨的好,值得天下男人喜爱,可他就是无法接受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喜欢上她。
舜少昂,沈轩,御宸希,现在,还加一个南宫月泽,呵呵,TMD的他上辈子一定没给佛祖烧过香,以致这辈子对他这般折磨。
纵然不想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些男人中的每一个,都比他优秀!
所以,他要怎么去跟他们竞争?
“小舟,咋不吃饭了?”诗若雨喊了周舟一声,见他还是不做声只怔怔地看着她,她心口猛地一揪疼。
其实,她清楚他在想什么。
她没法阻止他爱她,但她也不希望,他会因她而难过。
“小舟,不管我在哪里工作,不管将来大家走什么路,我们都是好朋友,你对我永远是特别的。”
“嗯,无论你的选择怎样,我都支持,不过我希望你慎重考虑,真决定了再实行。”周舟也总算发话,语气依然难免落寞。
张天瑜插话,“你安了,这事根本不用考虑,对若雨是百利无一害,小舟大哥,你就等着看咱们若雨有天凤凰展翅,翱翔九天。”
诗若雨默然一笑,夹了一块酸醋排骨,放到周舟碗中,“听说你们部门最近挺多事情,你要注意休息,其实,真做不了的话,别干了。”
他本是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自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在家恐怕连张椅子都没搬过,可来到这里后,他干的都是粗重活,他白皙的肌肤不知不觉中已经晒成小麦色,饱满丰润的脸容也消瘦了下来,奈何,她明白他来这里工作是为了什么,正如没法强制阻止他喜欢她一样,她只能叮嘱他保重,且在能关心他的时候多关心他。
周舟勾唇,回她一记温和的笑,夹起她递来的酸醋排骨,低着头默默吃了起来。
诗若雨深意地望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天瑜,同样很温软地说了一句“你放心,这事我会认真考虑”,低下头,开始吃着自己那一份。
午餐刚用罢,张天瑜接到电话赶通告去了,诗若雨见没什么事,想到周舟刚才的落寞样,于是邀请周舟到楼下花园走走。
大厦是空心椭圆形状,地面的中央部分便成了一个椭圆形的花园,花草树木生机勃勃,喷泉假山亭榭点缀,俨然一个环境优美的公园。
诗若雨停在一片花海前,闭上眼睛沉浸在醉人的花香中,周舟先是痴痴凝望她一会,忽然摘了一朵鲜花,别在她如云的秀发上。
诗若雨因此睁开了眼,下意识伸手抚上去,便也没拿下来,周舟于是又摘了一朵,插在她发鬓的另一边,然后掏出手机,给她拍照。
“美丽的花精灵,来,笑一个。”周舟略弯一下背,卡擦一声把眼前这幕唯美的画面拍摄下来,完后,返回诗若雨身边,给她看照片。
诗若雨身体也本能地朝他趋近些许,与他一起欣赏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忍不住甜甜地笑了,数秒,当她视线渐渐从手机抽离时,不经意间瞄到前方不远处的人影,如花的笑靥瞬时凝住。
那儿,阔步走来几道人影,为首那个男人,体形劲拔轩昂,容貌俊美精致,如王者一般被众人拥簇着,他明明是目不斜视,她却似乎感到一股冰冷的利刃朝她猛扎过来。
“Hi,若雨,中午好!”跟在那人身边的沈轩,友善地跟她打出了招呼。
诗若雨僵着的脸容,努力挤出一抹笑,随着几人慢慢走近,她本能地躲避,稍不留神,打了一个踉跄,幸得周舟及时扶住她才免于跌倒,不过她发上的鲜花已掉到地面,刚好落在逐渐走近的那人半步之远处。
那是一朵白色玉兰花,清雅馥郁,芳香醉人,躺在明亮洁净的大理石上十分招显,也正吸引了某人的注意,因为他忽然停止了脚。
他的腿很长,在花上跨过去是很轻易的事,可他并不这样做,而是缩小步伐,狠劲地踩在那朵美丽的玉兰花上。
声势浩大的人群,来得突然去得飞快,诗若雨呆看着地面已被踩成碎片的花儿,脑海尽是刚才那人狠心踩在上面的画面,仿佛是自己被人残忍地辗压过,身体疼得厉害,心也很痛。
周舟拥住她,瞪着那些人消失的方向,满面怒色。
大厦外,一辆加长形的林肯轿车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彰显着它的高贵和优雅,车内坐着的人则冷若冰霜般的阴森和深沉。
“御少,你咋了?哪儿不舒服吗?”沈轩发出一声关切的慰问,其实,昨晚御少回来就有点异样,奈何御少从不会告诉他们,如今这么问,估计又是没结果吧。
果然,那人依旧薄唇紧抿,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倒是坐在那人身边的钱子易,不明意味地哼了一句,“别告诉我你来真的吧?”
沈轩听着,顿时傻了眼,“什么来真的?钱总你知道御少发生了什么事?”
钱子易不理会他,而是朝副驾驶座上的夏青看去,语气继续意味深长、耐人寻味,“夏青,有空打个电话跟你妹说说,要是还想要老公,赶紧回来,否则后悔都来不及了。”
“你的话太多了!”一直沉默的那人,终于发声,黑眸泛着冰冷的光芒给钱子易一记冷瞪,随即吩咐沈轩开车。
沈轩依然满腹疑惑,不知就里,来回看着后座上的两个人,暗暗回味细啄着方才那些话,可惜就是理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在夏青一声提醒下,便也转过头去,启动车子,往龙讯影业总部驶去。
洛舒舒那件事虽大概处理了,但还有些手尾工作要做,今天对方又来电说个别条款不对,要他们过去详谈。
一个略有名气的艺员,尽管前途光明,但还不至于能出动到公司最高层,之所以御宸希和钱子易亲自出马,皆因他们发现这次事故不仅仅是普通挖角和同行之间斗争那么简单,其中,还暗藏着某种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