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五郎(精修)

河东三十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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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盘上村一路往西,是一个镇子,名曰“左云”。镇中有六七百户人家,镇中百业兴盛,茶馆、酒肆、米行、当铺、青楼......一应俱全。

    逢“伍”一集,每到集日,四面八方的药农、小贩、各种工匠络绎而来,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镇东近山的一个僻静处,有一家名为“聚鑫”的铁匠铺,临街处是三开间的铺面。外间高大明亮,有三盘旺炉,每日里火光熊熊,几个师傅,十几个学徒挥汗如雨,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

    二进院是众人的起居处、库房和饭舍。

    外间一盘炉火旁,“阿嚏!、 阿~~阿嚏!”五郎正在抡着硕大的铁锤打造物件,这突如其来的嚏喷却险些让他闪了腰。

    他赶紧将手中的铁锤交给身旁看他锻造的四师兄,揉了揉鼻子,喃喃自语道:“娘,就别骂了,俺干活你也骂,不怕嚏喷闪了俺腰,以后可咋给你生孙子。”

    那四师兄在旁边听见了他的嘀咕直想笑,一脚踹向他的屁股,“滚,有媳妇没娘的孩子。”

    五郎装作一脸委屈,黑黑的脸就那么错把起来:“谁不知道俺是光棍一条龙?俺哪里有媳妇了?”

    四师兄将手中的锤子放下,作势要走。

    “哎~哎~四师兄你做什么?”五郎感到莫名所以。

    “去告诉我的小师妹,某人不想要媳妇,还有出名绰号叫‘光棍一条龙’!”四师兄说罢朝外走去。

    五郎一听急了,直接从四师兄背后将他抱起来,走到铁匠铺门口道:“你选,喝酒还是被俺扔飞!”

    四师兄哭笑不得,这个五师弟,都三十的人了还是这般嬉戏,只好投降“好好,我选喝酒,不过我要去杏春楼!”

    五郎将四师兄的身子一放,贼贼一笑道:“没问题,不过今天俺要回家,下次再喝就是俺的喜酒,哈哈~”

    老太太正在屋中和众人商议五郎的事情,一声粗犷憨厚的声音穿门而入,“娘,我回来了!七弟,弟妹,我回来了!”

    “可是五郎?”李王氏问道。

    “娘,是俺。”随着声音渐近,一魁梧大汉大步踏入家中。

    欧阳宇抬眼向门口看去,好一条汉子!

    只见来人身长五尺有余,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洪钟!脚步“哐,哐,哐”如砸石般走了进来。好一个猛张飞的再生版。

    此人就是五郎李正朔,年已三十又三。

    人未至,声先到,“七郎,干的好啊!我在左云镇都听得了你打虎的事迹,当俺一提俺就是那盘山村七郎的亲哥哥,嗨,别提那村人多热情了!”这声音中透着一股子自豪。

    待众人起身相迎,五郎已是一阵风似得走了进来。众人见礼落座,老太太劈头数落道:“你七弟得了县太爷的牌匾,还有赏银十两。用不到你费心!”老太太指了指正午中的牌匾,又从怀中摸出一鹿皮子打开,里面便是一锭十两的官银。

    五郎伸头一看,还真是十两银子,一只蒲扇大的巴掌拍着七郎的肩膀啪啪直响,“嗬!这俺到还没听说,许是还没传到镇子。七弟,厉害呀!哥哥替你高兴!”

    老太太一见五郎,就犯了心病,皱着眉头,一只手点这五郎絮叨道:“且不要说你七弟了,你天天躲着为娘,就当躲的过去了?上次你姨母家的三丫头你可中意?啥时候让娘看着你娶了媳妇,娘也就放心了,也能安心的下去见李氏的列祖列宗”。

    “娘,看你说的,儿子的婚事您老不要急,儿子心中有数...”五郎本说的眉飞色舞,一听到老娘开始唠叨自己就成了苦瓜脸。

    老太太将耳朵侧向五郎那面,欣喜的问道:“五郎,为娘听你这话中有话,可是看中了谁家闺女?快快说出来,让为娘高兴高兴。”

    “那什么...是,是有中意的,可是...”五郎这粗狂的汉子竟然低头脸红起来。

    老太太一看他这磨叽样,佯怒道:“都这么大人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出来,为娘做主!”

    “是师傅家的小女儿,我对她...她对我...都有点意思。”说道最后,声音微不可闻。把一家人听的忍俊不禁。

    老太太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急急道:“那好,既然郎情妾意,明个儿我就叫媒婆带了彩礼去求亲,好叫你称心如意!”

    五郎苦笑一声,慢慢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说了出来。

    原来五郎的师傅楚天是前朝的打铁大匠的后人,因避战乱而在这盘山村几十里外的左云镇附近的蒙山隐居至今,年到四十只有一双女儿,他怕这一身技艺失传便动了要收徒的念头。于是游历这周边县,寻了五个徒弟以传衣钵。其中大师兄付生,四师兄朱然和五郎关系甚好。五郎排行老末,已跟随师父学艺十年,甚得其师喜爱,将一身本事尽传于他。

    五郎常年陪在师父身边,和师父小女儿楚湘相处日久下已有情愫,师父看在眼中,有意今年把这小女儿许配给他。谁曾想,老天爷最大的癖好便是横插一棍子,生出点波折来才行。不知道县丞之子刘子鸣从何处听说这楚湘生的貌美如花赛貂蝉,也对她痴缠不已。开始的时候尚能公平竞争,到后来发现没法打动楚湘,又被平时厮混之人点拨,便放出话来以其父亲官威相胁,不过也不敢太过分罢了。

    只是这样为难死了楚天,俗话说的好: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要是县丞之子回去央求其父刘远山插手此事,事情还真不好说。如若走错一步,说不定连他这心爱徒弟甚至他的家人也牵连进来,那就不好了。

    不得已之下,楚天前几日放话,若想娶他家小女儿楚湘,两月之后的初一正午设擂相比。擂台设一文题,一武题,要文武定亲了。这也是无奈之举,五郎急急赶回便是为了此事。

    “文比如何?武比如何?”七郎急切的问道。

    “文比便是对对子,可有两人助阵。武比要亲自比试箭术,如果一胜一负平局,可带一匠作之物相比,师父本是大匠后人,这样安排倒也合适。其实师父这样安排,已经是偏向我了,要不文比哪里能叫人助阵。”五郎无奈的说道。“比箭术我倒不怕,十年间不曾中断练习。可是这文比和匠作之物一时半刻却好生为难!”

    “我儿且别为难,不是有两月之约么?待为娘想想,大家一起出出主意。”老太太只好出言安慰道。

    “娘亲,眼看这元旦就到了,也不知道二哥回不回来,二哥在就好了,总是见的世面多,能给定定调。实在不行我借马去并州寻他。”七郎黯然说道。

    及至晚饭,一家人都是冥思苦想,没什么说话的兴致,早早都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