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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川好吃好喝款待了许明义几日,便提出要上北京城,询问许明义是否同去。许明义自然点头,于是二人带着几个丫鬟仆役,小马车载着,“浩浩荡荡”上京去了。
一路上并不多么太平,但是终于还是平安抵京。
休整一晚,林在川便引顾川见了斯威特先生。
斯威特先生三十余岁,体格高壮,相貌堂堂。顾川在他面前毕恭毕敬鞠了躬,说了些奉承谄媚的话。许明义也是个会演的,当年为了逃家出去寻乐子,阴招损招没少出。
见了斯威特先生,林在川倒是先退下了,留下顾川与斯威特好好谈谈。
这斯威特虽然是位商人,但也是敞开了天窗说亮话——
“听林先生说许先生自幼便会打架,街坊邻里无人能出其右。这次的事情,不瞒许先生,我们寻这盒子很长时间了,除了我这一家,还有很多人觊觎它。其中缘由太过复杂,无从细说,只能说盒子中的东西极为重要。而要取出那物件,需要去圆明园的废墟之中,寻一把钥匙。”
顾川结结实实愣住了。早先他拿到盒子时晃了晃,真的是半点声响也没有,其中有东西?还要去圆明园中取钥匙?开什么玩笑!圆明园当年被一把火烧得干净,残垣断壁一片废墟,竟要入其中去找一枚小小的钥匙?
斯威特拍了拍顾川的肩膀,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带你见一个人,或许你便能下定决心去做这件事情。这人我可是连林先生都未曾引荐给他。”
估产跟着斯威特穿过四合院到了后巷,敲开一间小木门,门中倒是别有洞天,地虽小,但布置精致怡人。
庭院中坐了个女子,一身白色绣牡丹旗袍,长至脚踝。女子正倒茶喝,见老仆开门,便抬了头。一张让人惊艳的脸蛋便撞进顾川眼中。
“这位是温长湮,温小姐。”斯威特介绍,“这位是许明义,许先生。”
顾川脑中恍惚想,这洋人中文使得挺溜的。
温长湮抬眼婉转一笑,开口道:“不知许先生的明义二字,是否是深明大义的意思?”
“明义二字乃家父取自《书·武成》的‘惇信明义,崇德报功’,来表忠义。”顾川抱拳含笑道。内心暗自腹诽取个名字孩这么多讲究,幸亏自己记性好,不然现在恐怕只能哑口无言,傻愣愣的了。
温长湮细细品茶,再没出声。倒是斯威特,干咳一声,道:“可否请温小姐替这位许明义先生解释一下这青龙木盒的事情。”
温长湮低声道:“青龙木盒乃千年前传下来的,具体历史可追踪到秦汉时期,传言其中有一张藏宝图,图底色为黑,路线为白,见血才能露白。据说这宝藏是当年徐福出海寻长生药时所带的珍宝,样样都是秦宫中的宝贝。传言当年沈万三那所谓的‘聚宝盆’的原身便是青龙木盒,它代表着巨大的财富。只是知晓这段历史的人已不多,这么多年来,青龙木盒被珍藏在圆明园中,只当做普通的年代久远的装饰品,却无人知其真正的价值。”
顾川蹙眉,“那钥匙是怎么回事?”
“钥匙无疑是在圆明园中,传闻那钥匙是一种陨铁铸成,其上雕花三千样,道道纹路与锁孔暗合。”
……似乎,有点扯淡?顾川不确定地想。更何况这女子正经的样子不似作假。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顾川沉声问道。
“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去圆明园,最好能在那些人到达之前。”斯威特说。温长湮附和,随机招手叫老仆上了茶杯,给斯威特和顾川一人倒了一杯茶。
顾川回过神来时,触目所及,全是惨不忍睹的废墟。
顾川下意识遮了一下眼睛,表达心中微痛,毕竟中华几千年的风雅底蕴,就这样付之一炬。
一步步踏进去,就像踏进了悲怆的历史,能够听见文物的哀嚎。
顾川不由地想到了这几年他浑浑噩噩度日的光景,甚至一心求死。可是天底下那么多人想活却活不成,那么多人想要报国却报国无门。相较之下,他是那样的卑微懦弱!
面对这样惨淡的断壁残垣,顾川微微眩晕,根本无法像温长湮那样弯腰低首,细细寻找。这片废墟太广太大,怎么找得过来?清晨略显凉薄的日光下,温长湮的眉目那样温柔美好,却也是那样冷漠无情。顾川很想冲上去质问,面对这样泣血般的场景,心中竟没有一丝动容么?
正当他内心煎熬之时,猛然听见远处林在山大喊:“哥!小心!”
顾川猛地回头,之间一只利箭从远方飞来,直冲林在川!
那晚顾川和林在山商量好了,不论顾川做何事在何地都要林在山跟着,自然他们来北京,林在山也是千辛万苦地跟着来了。原本顾川是想借机拿回盒子,再弄清楚其中奥秘,却不想被温长湮一番话弄得稀里糊涂。今日一早来这园中,着实没想到还能有这出。
多亏林在山提醒,林在川这才险险避过。于是小山也顾不得躲藏在暗中,而是跳出来护到哥哥面前。林在川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弟弟,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忽然消散了,他的眼眶微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顾川看到如同蚂蚁一般的人从各个埋伏地点钻出时,脑海中当即闪现这八个字。此时他们被重重包围,虽说包围他们的未必是同一组织势力,但是现下他们不能指望别人斗气来,不论怎么看,包围他们的人都只会先干掉斯威特他们几个,才会考虑内斗的问题。
氛围逐渐紧张起来,敌人步步逼近。林在川林在山兄弟的隔阂尽去,此时两人双手交握,颇有患难与共的架势。而斯威特左右看了看,发现至今他的保镖们尚未出现,便已是面色惨白。唯有温长湮,旁若无人地继续寻那钥匙。
对峙良久,众人皆听见女子一声轻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