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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川是个谨慎的人,他的手机关闭了gps,但是他忘了,只要他使用卫星通信,就会产生位置信息,只不过常人无法得知,但很不巧,周浦深不是常人。
“先生,浅川的位置在埃塞俄比亚奥莫河流域的一个小型电站。”方睿很快来报。
周浦深:“奥莫河?”
方睿:“上游是大片原始森林,和教授的推测一致。”
原始森林没有基础建设,不通公路没有机场,浅川很有可能控制住了这个电站,用作据点。
天高皇帝远,消息闭塞,埃塞当局不会知晓。
可是,浅川来非洲的时间不长,根基不稳,他从哪里,又是调用了谁的人来做这些事?
“埃塞军方有没有回复?”
方睿:“没有问题,肯尼亚方面更表示,义不容辞。”
周浦深:“把具体位置发给军方,务必等候我们一同出发。”
“是!”
方睿要去忙,周浦深突然问:“凌数呢?”
方睿:“那辆直升机现在的位置,还在摩洛哥,但是凌哥的电话,失联。”
周浦深点点头,拧了拧眉心,迷药的药效还没有完全退去,他的脑袋时而涨疼。
凌数的作事风格与周浦深如出一辙,但他没有直接打电话,而是联系上电话卡运营商,把浅川这几日的通话记录查了个遍,带上据守达尔贝达的所有人,吩咐说:“直升机速度太慢,我们先飞机过去,联系好那边的人,准备一辆直升机,燃油添足了!”
“要多大的?”
没有方智方睿在身边,凌数觉得办事束手束脚的,来了脾气,吼道:“你说呢!”
那人慌慌张张,“明白!”
他就带着这么一群草包去原始森林,前路难测,但他没有时间了。
好在rc的名号在哪里,事情少有办不好的,到了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换上直升机,一行人像密林深处进发。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从荒滩进入苍翠森林,视野开阔,奥莫河蜿蜒其中,风景如画,却没有几个人有赏景的心思。凌数在给枪装上子弹,太平日子过久了,他很久没有碰了,不知道枪法还准不准。
这么些年,rc在国际上的地位,是个人都能清楚,已经少有不要命来犯的人了,凌数想,也好,就当是温习功课了。他提起枪作瞄准动作,视线透过照门,看到准星落在远处闪烁的红点上。
是电站的信号灯。到了。
凌数说:“准备好了吗?”
一片静默。
又吼:“准备好了吗!”
“好了!”不算响亮。
凌数:“不要伤人性命,但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如果迫不得已,要学会自卫。”
道理很简单——人若犯我,崩了他。
这下子,除了旋翼轰隆的声音,机舱里一片静默。和平年代,要取人性命才能达成的事情,太少了,要豁出性命去做的事情,就更少了。
不过,好歹也都是当过兵的人,半晌,在凌数回过头来之前,几人齐声喊:“是!”
颇有刚入伍时,气盛的模样。
直升机不能过分靠近,在十公里外就停下了,凌数用细绳把眼镜框绑在了脖子上,背上枪,排在最后一个跳伞。
前头有人回过头问:“哥,我带你!”
毕竟整个直升机上,只有凌数,没有当过兵,跳伞绝对没有电影里看到的那样简单,一个操作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凌数明白,但这个时候,士气比什么都重要,他沉声说,“我自己跳!”
小弟门看看他,点头,纵身一跃。
嗖嗖的风,刮过凌数的耳朵,他睁不开眼,失重感令人不安,他猛地睁眼,看着茂密丛林越来越近,突然想起来,来之前忘了给赵玮伊打电话。
她还没有给他的表白,一个答案。
落了地,一行人集结到一起,“小心脚下,原始森林,植物也很危险,别好奇,能不碰就不碰。”凌数说。
小心翼翼却又快速前进,凌数打头阵,感官全都崩紧,做到最灵敏。
“还有三公里,我们必须半小时内到达!”
其他人还好,长跑拉练这都不算什么,但是凌数,常年坐车出行,小弟担忧,“哥,你成吗,我们可以轮流背你!”
“少废话,有这力气,再跑快些!”
“哥你怎么就知道还有多远?”
“我计算过自己的时速。”
“……哥这技能亮了,这要是放部队里头,上头肯定不让你退伍转业!”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地方。
他们一直沿着河岸跑,上游水电站拦着了,下游流速平缓,偶尔能看见不知名的动物,一群一群在河边汲水,见他们跑过,也不躲,好奇地张望。
“好像走进了动物世界!”年轻人好奇心重,看到什么都要感叹一下。凌数几乎是一路催促着。
靠近水电站的地方,终于可见有一条公路,但很显然,已经被浅川的人把守,近处由于工程建设,草木不生,没有了掩护,只好下水,往上游扑。电站虽不大,越靠近,水流也越急,白花花的水气势恢宏,声势浩大,一众人几乎是趴着河岸缓缓上行。
大概是想不到有人溯流而上,浅川把路给封了,却没有在电站门口设防。小弟说:“这日本佬智障,开着门等我们劫人么?”
凌数说:“这说明我们走对了,这里应该已经很接近实验地,浅川我再了解不过,他连身边的人都不信任,何况这些从别处调来的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门口没有守卫,大概是不能让人看见。我们两人一组,分三路,找到了点信号器。”
“没问题!”
“等等,戴上手套和头套!”凌数提醒。
苏叶还带着病毒,他要救回苏叶,也要保护好这几个人。
凌数沿着墙根,借着杂土堆的掩护,企图接近控制室。水电站最大的空间是发电厂房,但是实验不可能在厂房进行,控制室可封闭,且有计算机,是最有可能改装成实验室的地方。
还未靠近就已经听到有人说话,虽然听不懂,但是凌数眼睛一亮,日语!
他和小弟对视一眼,小弟绕到门后,里头出来一个穿着防护服,带着眼罩的人,小弟眼疾手快捂住对方嘴巴,往土堆后头拖。托防护服的福,捂得更严实了,那人连呜呜声都吐不出来。
凌数迅速扎了针,那人瞪大了眼睛,又闭上,昏了过去。
三下五除二扒了人防护服,小弟对比着,小声说:“哥,好像你和他身段比较像,走路也是文化人的走法。”
凌数睨他一眼,话糙理不糙,他赶紧脱了迷彩服换上防护服,还戴上了眼罩,防护服是从中间拉拉链打开的,不好从腰间掏枪,凌数把枪藏在了宽大的袖子里,用绳索牵着,沿着手臂线条绕过耳后,另一端牙齿咬着。
小弟说:“认不出!”
“点信号器,这里也处理干净。”凌数说着,拿过那人手里的文件,光明正大打开了控制室的门,走了进去。
控制室果然已经是另一番模样,机台上摆满了玻璃化学仪器,中间摆着个模拟手术台,最里头拉着隔离帘。隐约可见床榻上躺着个人。
只有两个人在里头,都和凌数一样的装束,看不清面目,他们用日语交流着什么,听声音,都不是浅川。
见凌数进来,问了他一句,他听不懂,也不能说话,只低头来回翻着手里的资料,一副焦急找答案的模样,两人见他忙,就不打扰他了,他借着眼角余光,环视一圈。
角落里扔着苏叶的病服,床上那个人,看身段,是苏叶没错。
凌数藏在文件下的手里,只有一管针剂,两个人,一人一半,勉强失去行动能力,那么现在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两人靠得近。
他踱步过去,站在二人中间,装作去看台上的数据,他左手把左边人的脑袋摁进面前的药水盆子里,对方挣扎,在水里却发不出声音,凌数单手,几乎是用尽全力,手筋暴起。
右手一扎,推进一半剂量,人倒了,拔出扎右边的人,两人都瞪大着眼睛,卧倒在地。
他掀开隔离帘,发现苏叶睁着眼,并没有昏迷,只是身上动弹不得。她见人来,以为是日本人,眼底里全是抗拒和恐惧。
凌数出声:“我是凌数。”
嘴一松,枪便滑到手里。
苏叶眼神里的情绪,更激烈了些,与此同时,警报响起。凌数暗叹不好,原来苏叶的眼神是在提醒他。该死的浅川竟然用了声音识别!
顾不了那么多了,凌数摁了信号器,打横抱起苏叶往外走。
刚出控制室的门,就看到大门方向一群黑衣人气势汹汹而来,浅川向天开了一枪,震天响。
“往后头撤,快!”
控制室后头是发电厂房,对方不敢开枪。
凌数把苏叶交给小弟,“从厂房后面,撬开门走,我想先生应该快到了,在那里等着,信号器一直摁着!”
小弟担忧地看他,“哥你呢?”
凌数说:“别担心,浅川不敢对我怎么样,来不及了,快!”
苏叶还是瞪大了眼睛,却说不出话,阻止不了凌数。
浅川已经丧心病狂几乎变态,不是当初那个简单的生意人了。他在非洲的生意本就是孤注一掷,家族里没有人支持,所以失败以后,在家族里是地位全无,还受到同辈的欺辱,本来,他只是想要发一发病毒财,但发现其中玄秘之后心理越发扭曲。
苏叶想起浅川在她面前,咬牙切齿地说要让周浦深生不如死,还说着称霸世界的构想,令人胆战心惊。
她一直看着凌数的方向,看到他拉开隔离服露出脸,看到浅川扬起可怖的笑,看到浅川提起了枪......
他们抱着她进了机房,她看不见了。
但是他们都听到了枪声,感受到机房都在震荡。
抱着苏叶的小弟,脊背僵住了,大伙都顿住了,苏叶闭着眼睛,眼角的濡湿告诉众人,她醒着。
“我们只能快点走,不要回头。”有人提醒,声音哽咽。
“可是哥......”
“没有可是!”
他们撬开机房后头的门,趴着铁梯子下去。堤坝边水声轰隆,上面发生什么,都已经听不见。
水雾伴着森林的冷风拍打在众人脸上,套着头套,胶面上滴着水。
抱着苏叶的小弟哽咽说:“阿布你哭什么哭,咱哥又不会有事!”
阿布吼他,“你才哭,这是水!”
“我也没哭,我这也是水。”
苏叶发不出声音,眼睛通红,也分不清是病态下的红血丝还是别的。
轰隆隆的旋翼声由远及近,没一会儿多架军用直升机出现在上空,包围了发电站。
挂梯甩下来,军士动作迅捷,一个接一个往下爬。
为首的直升机飞得很低,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来自尼日利亚的士兵们,听好了,我没有给你们下达过这样的任务,你们违反军纪,请放下枪支投降!”
浅川身后的黑衣人面面相觑,本就已经被这阵势吓到,这还是他们军长的声音,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飞机上贴着国旗,现在从飞机上下来的士兵,其中就有他们的战友。
枪支纷纷掉地。
浅川回头吼,“你们造反吗,我有文件,他一个声音就把你们吓跑了?拿起你们的枪!”
笨拙的日本英语,极难听。
没人应声。
周浦深抓着绳索,从直升机上下来,浅川刚回头,脑门就撞上了周浦深的枪口,“我的人呢?”
浅川见了棺材也还是不掉泪,“周先生说谁?”
枪往前顶了些,浅川往后踉跄,神情忽然就变得狠戾起来,“哼,你的苏小姐,早已被我开膛破肚了!”
周浦深已经派了人沿着信号器的方向去找,回报说苏叶无碍,但是凌数的信号器,断了信号。
他问的是,“凌数呢!”
周浦深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的血迹,一定不是!
浅川说:“死了吧。”
“我他妈!”从未爆粗的周浦深,暴戾如雷,抛起枪抓住枪口,用枪把子砸浅川的头,力气太大,浅川直接摔在地上,周浦深踩着他的胸口,“说!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浅川轻哼,“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