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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声音,是索菲娅。
“林,一路辛苦了。”
被他叫做林的男子淡淡嗯了一声,屋子里传来倒水的声音。
萧暮优大气不敢喘,恨不得马上变成蜡像。
叶湛每次做任务的时候,都要这样提着一颗心,随时面临未知的危险吗?
一想,心疼他。
“那个东西,卖了三十亿。”索菲娅的话语里带了丝小小的得意。
萧暮优心里一惊,三十亿,这不是他们出的价钱,难道她真的反悔,与别人重新达成协议了?
那么叶湛是不是就危险了,索菲娅会放他们离开吗?
虽然紧张的要命,但她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三十亿?倒是超出我的想像。”说话的是那个叫林的男人。
索菲娅的双臂勾住男人的胳膊,撒娇的说:“林,人家好想你。”
作势要去亲他的唇,却被他用手挡开,神色冷漠的开口:“我饿了,陪我去吃东西吧。”
索菲娅索吻不成,脸上带了三分怨气,但好像是习惯了,一挽男人的手臂,恢复了笑脸:“好吧,我为你新请的厨师,意式口味。”
萧暮优很好奇索菲娅的这个男人是谁,听他说话的声音,十分好听,想必人也长得不赖。
她大胆的伸出半个脑袋,恰好看到他们走到门边,那男人侧着脸,全貎不清,但是轮廓刀削般精致,在她所能看到的这边面孔上,有一记纹身,从眼睛上方贯穿脸部,有人把纹身纹在脸上,而且还能纹得这样帅气,她由衷的花痴了。
忽然想起来,叶湛似乎说过这个人,这里的侍从都称他为姑爷,是索菲娅的丈夫,好像叫林近枫。
收回目光,萧暮优随意一瞅,竟然发现书柜后面有一个暗格,做记者的八卦心理又开始作祟,她伸出手,轻轻的将它拉开,暗格里面放着一个信封,她的第一反应是私房钱,可是拿出一看,竟然是几张照片,只是这照片上的人她却是认识的。
虽然那时候,她还很年轻,但是那种风华绝代的气质也只有冷墨琛的母亲才能得天独厚,万人艳羡,真的是个极美丽的女子,只一眼,便无法忘记。
照片背后,是几个苍劲的大字:“我的沫沫”。
真是她,冷墨琛的母亲,秋沫。
这个屋子的男主人,为什么会藏着别的女人的照片呢?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他曾经或者现在依然深深爱着的女子。
不久,她听见外面响起了低低的口哨声,一下,两下。
萧暮优知道这是叶湛的信号,她将东西放回原处,然后从柜子里钻出来,推开门,果然没有看到那两个侍从,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装做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门,就被抱进一个宽大的怀抱,叶湛紧紧搂着她,怕会失去一般,他强壮的臂膀圈着她娇小的身子,似乎想要把她整个揉进自己的骨髓。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
从十七岁的时候便开始做特工,他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怕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没事,我没事。”萧暮优拍拍他的背,安慰。
真的没事吗?可是她手心里和背脊上都沾满了冷汗,那颗心,跳得似乎要从嘴巴里蹦了出来,她咬了咬叶湛的肩膀,小声说:“你们这些人,都是什么心理素质啊。”
她想哭,她真的很害怕,可是她只是咬着他的肩膀,坚定的再次开口:“索菲娅说,那张磁盘,她卖了三十亿。”
“果然是这样。”叶湛松开手,长指穿过她微湿的发梢,认真的说:“我们现在想活命,只能乖乖的交出这二十五亿。”
“没关系,我们赚了五亿呢。”萧暮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全在这里了。”
叶湛会心一笑,亲亲她的额头:“好吧,感谢你这么聪明的脑袋。”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见敲门声,不久,胡桑闪身而入,依然是面无表情,但口气中却带了丝凝重:“趁现在,逃。”
“不能逃,何况,逃也逃不出去。”叶湛冷静的朝胡桑摇摇头:“索菲娅只想要钱,所以,钱可以买命。”
“那磁盘?”
“是命重要还是磁盘重要?”
胡桑不语。
门外却有人接话,银铃般的笑声,正是索菲娅。
她拍着细长的手,笑说:“其实一开始,我就没想过只做一家生意,你们双方,一方出钱买货,一方出钱买命,这才是我的最终目的。”
叶湛冷笑:“你的目的达到了,钱我也会给你,放我们走。”
“我做生意是很讲信用的,只要你告诉我支票的密码,我自然会安全送你们离开。”
“这句话,我要见到外面的天空才能够相信。”叶湛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
索菲娅勾唇一笑:“你们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你也绝对不会跟钱过不去的,不是吗?”叶湛冷冷的驳斥:“我们只要命,不要钱,命是自己的,钱是政府的,没人会那么想不开。”
索菲娅皱眉思索了片刻,目光落在叶湛冷凝沉静的面孔上,她心里一惊,这男人的眼睛怎么看起来这么熟,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只不过这双眼睛里却透着森森的戾气,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退一步想,只要自己收到钱,何必跟这种男人做对。
她终于点头:“好,我放你们离开,但是,记住,不要跟我耍花样,这里是我的地盘,只要我一句话,你们就将永远回不去自己的国家。”
索菲娅遵守了她的承诺,一直将叶湛三人送出大门外,进来时看到的铁门与城墙又重新回到视线中,时间慢的,好像是已经过了半个世纪。
“密码。”索菲娅闲闲的站定。
支票已经交在了她的手里,她现在只需要一串数字。
叶湛眯了眯眼睛:“狙击枪的射程是1800米,我们从这里走出1800米后,我会把密码用短信发给你。如果你没有接到密码,你可以追上来,我们逃跑的机率很小。”
“你还是不相信我?”
“你有让我相信的理由吗?”
索菲娅冷笑,咬牙说:“好。”
叶湛牵过萧暮优的手,对胡桑说:“走。”
1800米,不近也不远,但是时间足够索菲娅冷静下来分析,如果她不想放过他们,1800米内,她就可以动手,如果她不动手,他们才算逃过一劫。
每一步,叶湛都走得十分小心,因为后面对着的无数枪口,只要索菲娅反悔,他们就会立即没命,他也不过是在赌博。
他紧紧攥着萧暮优的手,低声说:“别怕。”
萧暮优眼睛坚定的摇摇头:“我不怕。”
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温暖而有力,她跟随着他的脚步,深深浅浅,却步步切合,有他,她便不怕。
这一路下来,三人都出了一身汗,庆幸的是,后面并没有枪声。
叶湛将萧暮优护到自己的身后,拿出手机将密码发了过去,信息方一发出,他便拉着她向前奔跑,虽然已经到了安全距离,但是只要不完全脱离索菲娅的地盘,就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安全。
三人穿梭在丛林中,透过树叶的缝隙,可以看见远处大片种植的罂粟花,美得眩目。
不知跑了多久,等他们停下来的时候,萧暮优一下子瘫软在叶湛的怀里,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她从来没有跑过这么远的路,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只是跑啊跑啊。
叶湛心疼的抱着她,轻吻她汗湿的额头,一只手摘掉她衣服上沾着的枯枝杂草。
胡桑面不改色,站在一旁警惕的看向四周。
寂静的丛林里,偶尔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萧暮优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红着脸说:“我是不是拖你们的后腿了。”
她发誓,她真的已经很尽力的奔跑了,虽然跟他们这些受过训练的人比不了。
叶湛摇摇头,笑意温柔:“不,你很good。”他竖起大姆指。
萧暮优咧着嘴笑了。
“有埋伏。”一直没有说话的胡桑忽然声音紧张的喊道。
叶湛急忙将萧暮优拉起来,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山头,那里草木蠕动,果然是藏了人。
“是索菲娅反悔了吗?”萧暮优看他们两人的脸色凝重,知道情况很糟。
“不,是自由党的人。”叶湛接过胡桑递过来的枪支,利落的装上子弹。
这一系列熟悉的,就如做了千万次的动作让萧暮优莫名一阵心酸,在她看不见的他的世界里,他曾经多少次这样低头装卸子弹,又有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如果她没有跟他一起来出这次任务,她或许永远也想像不到,他的世界,是怎样一种危险与恐惧,他却要一次次的面对这种危险和恐惧,将它们变成习惯。
叶湛抬起头,视线在她和胡桑的身上转了一圈,将萧暮优轻轻推到胡桑的身旁:“自由党这次是有备而来,他们的人一定不少,所以,我们三个必须要分头行动,我去引开他们,你们马上回泰国。”
“不,我不要跟你分开。”萧暮优上前一步,却让胡桑抓住,这人的力气大得很,固在她身上的手就像是铁钳子,她恨恨的瞪他,他熟视无睹。
“萧暮优,听话,我们不能两个人都死掉,我们还要安安,必须有一个人回去照顾她,而且,资料都在你的脑子里,你要将它们带回去,完成我的任务。”他说得郑重,就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萧暮优用力想挣开胡桑,无果,她回头咬在他的黝黑的手腕上,他面色不改,任她将他的手咬出血来。
她终于无力,哭着求他:“放开我,我不要他一个人去冒险。”
“萧暮优。”他大步跨过来,扳过她的脸,冷冰的唇落在她的唇上,用力的吮吸着,好像是将身上所有的力气与情感都交付在这个吻上,带着依依不惜,带着留恋疼爱,她只能抓住他的手臂,胡乱的回吻着他。
不要,她不要他走,他们要一起回国,平平安安的回国。
从脖子上扯下那条项链,用力的塞到他的手中:“这是给你化劫的,你戴着它。”
他伸手接过,闭目,再睁眼,眼神变得绝决,丢下一句话:“照顾好我们的女儿。”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耳边只余沙沙的脚步声,然后那人便没了踪影。
萧暮优跪倒在地,眼泪顺着指缝滚落下来。
胡桑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往肩上一扛,迅速的向着反方向跑去。
等他们终于到达一块平缓地带,胡桑才将她放下,她一屁股跌坐在潮湿的土地上,眼神空洞。
蓦地,远处一声枪响,又是一声。
她的心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泥土。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叶湛与对方一路周旋,勉强甩开了他们,但对方人多势众,这处地方也藏身不了多久。
手伸进衣兜,从里面拽出一条链子。
两只蓝色的海豚交缠在一起,彼此深情的对望。
嘴角溢出温柔的笑意,将项链带上脖子。
算命大师说,这两只海豚可以助你化劫,他从来不信邪,但是这一次,他愿意相信那位大师的话,只因为,他有无法割舍下的所爱,他的妻子,他的女儿。
天色渐渐的转暗,独特的地理环境似乎十分适合躲藏,他倚在岩石后面,望着远处天际上悬挂着的明月。
忽然想起一句话:天涯共此时。
他与她,同看一轮明月,便够了。
正要闭上眼睛睡一觉,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刚要探出去张望,几柱刺眼的灯光照射而来,他所藏身的地点一丝不漏的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底下。
他看见雷笙站在不远处,身后是空洞洞的黑暗,无边无际。
他的脸在月光中似乎罩了层神秘的面纱,那冰冷的笑容就在这张脸上绽开,黯了今晚的月色。
叶湛站起身,四周响起数声子弹上膛的声响,不用猜,便也知道此时有多少枪口正对着他。
雷笙没有动,声音低沉的传来:“祭夜,幸会。”
身陷囹圄,他似乎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了,右手缩在袖子里,握紧了。
“原来真的是你。”
叶湛笑了笑,笑容中没有温度:“我们都没有猜错。”
“可惜胜的那个是我。”
“那么,恭喜。”
他忽然抬起右手,周围顿时紧张起来,他却将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在雷笙震惊的表情中,平静的说道:“活着并不代表赢,死亡也并不代表输,雷笙,你和我,都不是赢家。”
雷笙眯起眼睛,“你敢对自己开枪?”
他笑,大无畏:“一名优秀的特工,他的原则是,绝对不能死在敌人的手里。”
指微屈,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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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暮优见胡桑正在不远处取水,她悄悄的站起来往后退,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转身就跑。
胡桑听见声音,眉头一皱,扔掉水壶便追了上来。
萧暮优跑得再快,也不过是个女人,没有多远就被胡桑抓到。
她对着他,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十分平静的说道:“你也不想看到叶湛死是吗?我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
胡桑脸上没有表情,显然,他并不打算相信萧暮优的话,凭她,能做得了什么?
“胡桑,你信我这一次,那个人,他一定会帮叶湛的。”用手指了指远处,正是他们从索菲娅那里逃出来的方向。
“你疯了,还要回去?”
“我们必须回去。”萧暮优此时倒能保持冷静,“你认为我们两个人能顺利逃出他们的包围圈吗?”
胡桑不语,因为他也不敢肯定,就算叶湛引开了那些人,但并不保证他们可以顺利逃脱。
“所以,我们一定要回去,不但可以救叶湛,也可以救我们自己。”
胡桑盯着他,黑黑的眸子里是探究,是犹豫。
“你所不知道的叶湛,他是大毒枭林近枫最爱的女人的儿子,所以,林近枫一定会救他。”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胡桑的犹豫,他一声不响的走到前面开路,萧暮优欣喜,急忙跟了上去。
索菲娅绝对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去而复返。
她打量面前这个女子,柔柔弱弱的,像是摆设的花瓶,很讽刺,那样的男人会带着这样的累赘。
萧暮优开门见山:“我想见林近枫。”
听到自己男人的名字从另一个女人的嘴里说出来,索菲娅不悦的扬眉:“你找他干什么?就凭你,也配见他。”
萧暮优知道她不会让自己顺利见到林近枫,于是,她一下子冲上台阶,朝着里面的屋子大喊:“林近枫,林近枫。”
索菲娅被她疯子一样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侍从前来阻止,胡桑身强力壮,贴身护住萧暮优,凌厉的眼神竟然让侍从止步不前。
就在此时,大门洞开,一身迷彩服的男人信步走了出来,落日的余晖笼着他健硕的身材,脸上的纹身在此时像是活了一般,生动而妖冶。
他淡淡的开口,眼神看向站在台阶上的萧暮优:“你找我?”
萧暮优见到她,心底暗舒一口气,“借一步说话。”
五分钟后,索菲娅还在生气,就见林近枫脸色严峻,从她身边匆匆走过。
对手下命令:“带上两支部队,跟我来。”
“林,你去哪儿?”索菲娅要跟上来,他头也不回的说:“你好好看家。”
她止了脚步,恨恨的跺脚,孩子气的举动与她的年龄十分不符。
他动用了二十几辆军车,一字排开的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耳边一遍遍的回响着那女孩说的话。
“他是秋沫的儿子。”
秋沫的儿子是冷墨琛,他从来都是知道的,如果说,这个叶湛也是她的儿子,那么,只能说明一点,他就是当年在医院里被宣布死亡的孩子。
他当初答应过秋沫,孩子脱离危险后,他会带他去见她,但是最后,孩子的主治医生薜茜却告诉他,孩子死了,他犹记得她当时的悲痛欲绝。
原来,那孩子没有死,他只是被叶痕抢了去。
没有死,他原来没有死。
反反复复,脑中只剩这几句话,眼角酸涩,竟然有些泪意。
沫沫,你知道吗,你当初想用生命来保护的孩子,他还好好的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叶湛刚要扣动扳机,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带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响彻在幽幽山谷。
“阿湛。”
枪缓缓的放下来,他看见她自黑夜中突然跑至的身影,心里一紧,说不出的纠结,想见她,又不想见到她。
雷笙亦回过头,就见她站在小山坡上,因为跑得太快而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双手拄着膝盖,喘着气,此时抬起头,冲着前面的人姗姗一笑。
于是,月光落满了她的酒窝,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三年来,他从未停止过对她的寻找,但是,叶湛把她藏得太严实,他竟然寻不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钱包里的照片,因为总是用手指摩擦,已经有破损的痕迹,他不得不拿到相馆重新修整。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可以这样的想念一个人,用尽了每个不眠的夜晚,倾尽了每分孤独的时间。
现在,她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离他仅有几步之遥,触手可及。
天上星光闪耀,他的世界像在梦里。
雷笙听见周围声音异常,黑暗中,忽然枪声四起。
他的手下急忙将枪口调转,与外面林近枫带来的人形成对峙的局面。
萧暮优趁机跑到叶湛的身边,他一把搂住她,虽然是责备,但满满的都是疼惜:“谁让你来的?”
她没皮没脸的笑着,丝毫不顾及周围还有那么多眼睛在看,将头窝进他的颈间,抬起藏着星光的眼睛,“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这一次,我保证。”
叶湛无奈的叹气,将她从怀抱中扯出来,小心的护到身后,他看向站在不远处,脸上有奇特纹身的男人,疑惑的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救你的啊。”萧暮优自豪的说。
“大毒枭林近枫,他会来救我?我们根本素不相识。”疑惑瞬间更重了。
“你当然不认识他,但他却认识你,而且,他更认识你妈妈,所以,你要感谢你妈妈才对。”
叶湛一头雾水,但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双方之间均已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萧暮优此时看到雷笙,还是微微吃了一惊,他也正看着她,眼中带了些莫名的情绪,藏在黑色风衣下的身躯伟岸而高贵,微微扬起的下巴有着凌厉的弧线。
他抬起右手,手中赫然是一把乌黑的手枪。
寒光一闪,萧暮优看到他的袖口上带的那两只袖口,正是在英国的时候,她送给他的,并不值钱,但他却一直带着,只因为,这是她送给他的唯一礼物,于是弥足珍贵。
这个男人,曾在咖啡馆晕黄的灯光下,托着下巴听她讲述她的创作理念;这个男人,曾在黑暗的小巷里,拉着她的手跑过一地的狼籍;这个男人,曾在许多镜头面前向世人宣布:“thank youlove;这个男人,他从来就不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看似简单的存在,却举足轻重。
相信过,依赖过,恨过,无奈过,可以对一个人有过这么多的感情,他便不是个陌生人。
雷笙的枪口对准了叶湛,萧暮优下意识的冲到前面,张开双臂挡在叶湛身前。
叶湛一惊,想要拉开她,却听雷笙说:“萧暮优,我问你一个问题。”
他仍然端着枪,手腕笔直,纹丝不动,这是长久接受过训练的人才具有的稳健力。
萧暮优咬着唇,也保持着她的姿势不动:“你问。”
夜,变得安静,连穿梭云层的明月也似乎停了下来,用探索的眼光静静的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
雷笙眼中辩不出情绪,淡淡的开口:“如果今天,是他用枪指着我,你也会挡在我面前吗?”
“会。”她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无关做作,无关抚慰,无关讨好,她只是尊重了她的本能。
她不想有任何人在她的面前倒下,她不懂他们之间的争斗,她只懂得,生命诚可贵。
背后,叶湛握着她腰间的手一紧,温热的感觉瞬间袭满全身。
心中忽地就安定了下来,她知道,他理解。
雷笙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满意的答案,忽然扣动扳机。
一声清脆的枪响。
倒下的却是林近枫的人。
顿时,无数个枪口对准了他。
林近枫举手制止,他心中已经大概了解了这个年轻人心中的想法,勾唇一笑,他啊,像极了自己当年。
雷笙收回手里的枪支,转身便走,他的声音随着他落下的脚步铿锵传来:“祭夜已死。”
他们的人很快撤退,林近枫的人也没有去追。
萧暮优转身扑进自家男人的怀里,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对她来说,这已经是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另她又想哭又想笑。
叶湛拥着她,嘴边的笑意慢慢的扩散。
他说:“萧暮优,我欠你一条命啊。”
她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那就做我的奴隶,用一辈子来偿还吧。”
他说:“我愿意。”
身后有脚步声走近,叶湛轻轻放开她,向来人点头致谢,“谢谢林先生。”
林近枫如此近距离的看他,那眼睛几乎跟他的母亲一模一样,拥有着一种摄魂慑魄般的魔力。
他依然记得当初在产房里,他的母亲大出血,几乎气若游丝,却拼着一丝力气让他保住她的孩子。
他恨自己当时不够强大,不但没有护住她,也没有护住那个孩子。
三十多年过去了,每每听到婴儿的哭声,他依然还会心脏抽紧,充满了愧疚。
还好,还好,他还活着,像个男人一样的保护着他的女人,像个男人一样的顶天立地。
伸手拍了拍叶湛的肩膀,林近枫笑说:“我现在送你们回泰国。”
林近枫最后没有跟来,萧暮优偷偷的问他,既然他这么喜欢叶湛的妈妈,为什么要留在金三角,当时他已走出数步之远,听见她的话,慢慢的侧过身,那半轮明月就映在他的脸侧,让他英俊的脸庞落满了清辉,他说:“我知道她幸福,我便幸福了。”
一路上,萧暮优都在反复的琢磨着他的话,她不知道当年,他们是经历了怎样的轰轰烈烈,但是可以肯定,这几个人的爱情,在历练了时间的百转千回之后,早已平淡的像是一壶温水,不烫不凉,一切,刚刚好。
回到冰岛的那天,晴天。
萧暮优想念女儿,下了车就一路小跑,叶湛在她背后提醒:“慢点。”
摇摇头,是纵容。
“妈咪。”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小公主迈着小步子飞快的冲出来,一下子扑进妈妈的怀抱,软软的小身子蹭着她,肆意的撒娇。
“乖安安,想死妈咪了。”萧暮优贴着女儿的脸,左亲亲,右亲亲。
叶湛走过来,摸着女儿的头发,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安安,有没有听婆婆的话?”
安安先是点头,然后忽然笑嘻嘻的说:“我很听很听奶奶和爷爷的话。”
说完,调皮的看向屋里。
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虽然岁月不饶人,但依然是俊男靓女的组合。
冷肖轻轻拥着妻子的肩,望向一脸怔愣的叶湛。
“阿湛。”
叶湛僵硬了手脚,一向狂傲自侍的他,竟然在此时有些慌张,脸微红,目光不自然的四处游移。
萧暮优见状,走上去,一把将他推到他的父母面前。
“愣着干嘛,还不快喊爸妈。”
叶湛张了张嘴,那两个字终究是没有喊出来,他低下头:“对不起。”
对不起,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
对不起,爸爸,妈妈。
秋沫轻轻抱住自己的儿子,柔声说:“知道你没事,就已经很好了,不适应也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叶湛抬起双手,慢慢的,有些僵硬的搂住自己的母亲,却在拥抱住她的时候,心中落下了一块巨石,所有防备尽卸,涌上无边无际的温暖。
这就是妈妈吗?好温暖。
冷肖眼中蒙上水气,双手放在儿子与妻子的肩上,磕上眼眸。
感谢时间,感谢缘份,他们的团圆在等待了三十多年之后,终于,尘埃落定。
萧暮优瞧着这久别重逢的一家子,搂紧了女儿。
她在心里说:“阿湛,你一定要幸福。”
半个月之后,白逸朗健康出院,带回了他的女朋友,竟然是在医院里一直照顾他的小护士,那女孩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浅浅的梨涡。
她很乖巧的喊她:“小嫂子。”
白逸朗并不知道这场差点夺了他性命的车祸是拜乔闵悦所赐,乔闵悦在告诉叶湛身世的第二天便飞回了法国,临走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有带走,只留下一封信。
那封信,叶湛没有看,直接扔进了垃圾筒,对于他来说,这个人已经在他的心底彻底失去了位置,不管她当初是抱着怎样的目的。
叶痕依然不见叶湛,他似乎也渐渐的习惯了,不再每天去叶家老宅敲门骚扰,只是叶痕的那片菜地,时不时的会出现午夜凶灵,不是拔了他刚发出的苗子,就是偷了他刚长好的蔬菜,他明知道这个凶灵是谁,却拿他无可奈何。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凶灵由一个变成两个,叶痕再也忍耐不住,站在菜地里吼:“叶湛,你自己来偷菜,不要带上我孙女。”
安安欢快的扑进爷爷的怀抱,替自家爹地说情:“爷爷,你不要安安了吗?爹地他好想你啊。”
叶痕望了一眼站在地头上,垂着半拉脑袋的叶湛,不论他已为人父,不论他在外面有多盛气凌人,在他的面前,他始终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叹气:唉,都是我把你宠坏了,坏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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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叶湛对自己的老婆说,他已经不做特工了。
因为那个祭夜,已经死在了雷笙的枪下。
他把那些数据交给了齐心,齐心问他,你会后悔吗?
他摆摆手,对他来说,做特工是年轻时的冲动,以至于后来无法脱身,而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老婆好奇的问他:“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邪邪一笑,将她扑倒:“我还想要一个儿子,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于是某年某日的某一天。
安安小朋友看着妈咪怀里白白胖胖的小人,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哇的一声哭了:“我不要小弟弟,我不要小弟弟。”
某邪恶爹地说道:“安安,你本来就没有小弟弟啊。”
结果,被某女踹飞,化做流星族一员。
结局就是,叶湛最后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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