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起点

醇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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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青榆门掌门仙逝,虽说门派小,但是作为能从上古时代一直延续至此的门派,隐藏的人脉还是广布修仙界。

    苏格然与另一位长老长余暂时协理门派事务,掌门之位空悬,接待陆续到来的道友。

    不是苏格然故意拒绝掌门之位,而是掌门压根就没提这事,告诉苏格然阵法核心在哪就撒手走人。

    某方面来说这也能算是传位于他,不过苏格然认为自己并不适合,因此也就按下不说。长余年龄与掌门相当,这次掌门大限,他感觉自己时日也不多了。

    实力不得寸进,寿命自然不会再延长。

    青榆门一贯悠然,派内弟子少有争斗,有那上进心的,青榆门自会提他写信,引荐去他处。

    某方面来说,青榆门算是修仙界的奇葩。

    心知派内掌门不定,人心不稳,加上还有偷袭之人未抓到,苏格然与长余连夜商议过后,就发信给了所有被偷袭过得门派,共商此事。

    因为心挂苏臻,苏格然斟酌两日后,还是派遣两位弟子去一趟中都。

    梵天寺本就是来帮助青榆门的,此刻碰上掌门仙逝,新掌门继位再即,他们也不用走了,直接留下了。

    听闻苏格然在中都有事,又脱不开身,梵天寺执事长老主动借出两人,以护周全。

    青榆门此时是多事之秋,苏格然心里清楚,感激梵天寺的好意,默默记在心里。他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以后有帮的上忙的地方回报一二便是。

    掌门的事,大多数已经知悉,本就快到大限,又耗费心力支撑阵法,消耗寿元,这才去的如此之快。

    如果不是掌门,青榆门恐怕真的会被灭门,因此派内弟子对于掌门逝去更感哀伤。

    苏格然于阵法之类的研究不比长余,因此长余领人去检查修缮派内阵法,重新布置时,苏格然就在前招待客人。

    青榆门人丁萧条,此时却比之前还热闹,到底稍微抚平了一些弟子恐慌的心绪。

    “长老,缘北宗的人来了。”

    苏格然正和长余双双一顿,长余心下讶异,疑惑地看向苏格然,“缘北宗?青榆似乎与他们并无交集,这时候前来又是什么意思?”

    不怪乎他多想,如今修仙界虽看上去安稳,但门派林立,壮大自我的同时,也有吞噬小门小派的情况出现。

    青榆门此时正面对难境,首要问题就是人,缘北宗作为近百年迅速壮大的新兴门派,与他们青榆门并无交集,这时候来……

    虽然曾经与缘北宗有几面之缘,不过苏格然并未暴露身份,因此此刻也是心生怀疑。

    “不知道。”苏格然迟疑地看向来报的弟子,“来了几人?”

    弟子微微躬身,道:“禀长老,弟子收到山门师弟通知就过来了,并不清楚详情。”

    苏格然微微一晒,看来缘北宗突然过来,那些弟子也受惊不小,急吼吼地就过来告诉他们了。

    苏格然与长余对视一眼,长余道:“去看看?”

    苏格然颌首,“这次长兄去吧,不管来意如何,你总比我震得住些。”

    这不过是面子话,实际上,所有人都觉得苏格然会出任新掌门是板上钉钉的事,因此苏格然多方出面也被理解成一种讯号。

    实际上,长余不想当掌门,苏格然也不想,两人正暗地里物色有没有合适的弟子来担任。这次之所以让长余去,只不过是苏格然让他休息片刻罢了。

    布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要把一个一个不同的阵法环环相扣相辅相成,不影响其他地方的同时还要尽量发挥最大功效,这种事初学者可做不来。

    以往这种事都是长老与掌门一起做,人少没办法,能上的都上了。这次事情砸一块儿来,人力分散,长余这边就劳累不少。

    “……这、也好。”长余并未多想,他已经表明对那位置没有兴趣,苏格然也不至于害他,“如果有情况,我会让人知会你。”

    “好。”苏格然微微颌首。

    十八

    缘北宗虽然极有可能来者不善,但苏格然和长余都没有过于担心。

    青榆门能延续至今自然有他的特殊之处,再者此刻门内客人不少,有同他们一样的小门派,也有一些隐世大宗,这些都是青榆门的友人,缘北宗要真敢做什么,那些人料想也不会作壁上观。

    长余随弟子去前方迎客后,苏格然询问一番其他客人,便去了梵天寺所居之处。

    青榆门人少,山头不小,住下百来个人小事一桩,只不过打扫方面人手不够罢了。

    梵天寺住的地方十分清静,佛语禅香,还未走到门口就能看到院内露天打坐的僧人。

    察觉到苏格然的到来,一位僧人睁开眼看了过来。见他们正在修行,苏格然素手执礼,目露歉意,然后转身离去。

    本准备询问他们一些事,此刻显然不是恰当的时候。

    青榆门布置简单,大路开阔,苏格然在路口微微迟疑一番,转步走向东边的院落。

    “苏哥!!!”

    苏格然步子一顿,目露惊讶,有些惊诧自己刚刚听到的声音。

    “苏臻?”自从他跟少年融合之后,不是都联系不上了吗?怎么突然就能和他说话了?

    “苏哥,快过来救人!”苏臻听到苏格然的回应,声音又急又喜,“那几个和尚快撑不住了!”

    苏格然心中惊骇,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随手拉过一位弟子迅速交代一番,腾云而起,询问苏臻:“你们现在在哪?给我大概的方位!”

    “东、不对不对,东南!好烦啊为什么我不能召请你!苏哥你不能感……”

    苏臻说着说着突然没有了声音,苏格然心中急切,第三次尝试感知苏臻的位置,毫无回应。

    正在他准备全力扩开自己的神念寻找时,苏臻又冒泡了,“吓死我了,这身体差点被抓成两截,苏哥你快来!我们在青榆门东南方一千里左右的位置,那个和尚说得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苏格然迅速调整方向,降低位置,细细在下方的树林中搜寻。

    在此期间,苏臻的声音时有时无,跟在服务区边缘的手机信号一样,弄的苏格然心里七上八下。好在暂时没有什么太坏的消息,只是……

    苏格然侧头看一眼身后,不知道那个弟子有没有通知梵天寺和长余。

    终于,苏格然听见了打斗的声音,微微眯眼,找到了眼熟的一群人,撤去风决直接落地。

    没有什么东西比重力能让他更加迅速的下落了,即使是掐诀,也有个时间差。

    突然一个人从天上落下来,双方都吓了一跳,唯有被人重重保护的少年,在看清那道身影后,惊喜大叫:“哥!”

    落地那一秒,苏格然聚风护体,虽然他的身体这点高度摔不坏,疼也还是会有的。

    大风吹起了地上的尘土和草屑,树叶哗哗作响,一时间谁也看不清谁。

    意外造成如此大的出场阵势,苏格然没空去想其他,借着主场优势迅速辨清敌我,手一扫把两方人马分个干净。

    这一手他本以为不会那么顺利,却没想到两边人马看上去好像十分配合一般,轻轻松松就被他扒开了,一点阻力都没有。

    苏格然:……

    苏格然发现他对自己的实力,似乎还有些判断不足,敌方太弱他还能理解梵天寺的僧人就算是毫无防备,也没这么容易打开的吧。

    难不成他们知道自己来了?

    苏格然心中思量,手上动作不停,在风落那一刻,卷起地上的草径凝了法力,就把那群黑衣人给绑了。

    管他是不是意外,先绑了再说。

    风散,尘烟落,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齐看向场中央发丝极其凌乱的男人。

    为了更快找到苏臻,感知空气里的动静,苏格然愣是保护罩都没弄,顶着风飞过来的,模样自然……

    比较潇洒。

    苏格然也不在意,抬手抚了抚头发,狂躁的发型瞬间被抚平,柔顺的发丝恢复以往的模样,乖顺地垂落。苏格然随手束了发尾,侧目看向苏臻,“什么情况?”

    僧人和青榆门弟子这才看清来的是什么人,梵天寺的人还好,表现还算沉稳,青榆门弟子眼睛一眨就哭着趴到苏格然脚下告状:“我们就快回门派了,他们突然冲出来二话不说就要杀了我们。长老、长老你可得给我们做主。”

    苏格然抽抽眼角,余光看向梵天寺的人,见他们目不斜视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心里更是无语。他动动腿,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弟子,“起来说话。”

    也不说让他们别哭了,刚经历了偷袭事件不久,这会差点连命都没了,吓哭这种事,作为老前辈的他还是体谅一下吧。

    两个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着头,小声嘀咕:“长老,我、我腿软。”

    “我、我也是……”

    苏格然:“……”

    “嗤。”

    黑衣人里突然有人嗤笑一声,苏格然想都没想,隔空聚气扇了他一巴掌。

    “真是好笑,我还没找你们麻烦,倒是自己笑起来了。”苏格然冷目,“来得到正好,我正愁回来晚了不知道去哪抓人。行了,你们几个,歇息一会儿,一会儿同我回去。”

    “是。”

    两弟子相互搀扶着起身,走到一边靠着树坐下了。有长老在,他们也就不怕了。

    黑衣人被扇了也不吭声,梵天寺的几人看了看,就看出了门道,知道苏格然干脆把他们五感都封了。

    这手段……

    “让两位受惊了。”苏格然走到他们身前,很是歉意,“本就是受你们恩惠,结果……”

    “苏长老不必愧疚,”一位僧人微微低头,神色谦和,一点儿也看不出方才的凶悍,“本就还如此,况且这也是一种修行。”

    苏格然并不多说视线落在他们破碎的衣衫上,以及身上各式各样的伤口,扭头看一眼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发现三个重伤人士,心下微微挑眉。

    “抱歉,来得急,没有带什么丹药。”苏格然虽然没有什么表情,话语里歉意还是让人能够感觉到他的谦和,“这里也不适合运功疗伤,还请二位忍耐一番。”

    梵天寺两人低头应下。

    待苏格然与他们说完话,漂亮的小少年才甩开抱着自己的侍卫,扑到苏格然身上,“哥,吓死我了!”

    苏格然看着面前眼泪汪汪的少年,沉默良久,从袖子中掏出镜子,举起来二话不说拍在他脸上。

    “嗷!”

    众人:!?

    十九

    “你就不能用温柔一点的方式吗?”少年扬着下巴让侍卫给自己抹药,脸上依旧留着一圈红痕,仔细一看会发现这大小与苏臻的镜子相差不大。

    “就是,疼死了。”躲在一旁的苏臻下意识摸了摸脸,哭唧唧,“突然就拍下来,吓死我了。”

    这会儿他们已经回了青榆门,亲眼看到苏格然从少年身体里拍出一个魂体的人纷纷缄默不语,只说了被黑衣人偷袭的事。

    黑衣人目前被关在苏格然所居之处,由苏格然亲自看管。对于苏格然展现出来的实力,不仅外人感到讶异,就是目前最了解的苏格然的长余也惊讶无比。

    苏格然外出修行,有进步是很正常的事,加上他又年轻……不过,长余没想到这个跨度会这么大。

    苏格然跟人打斗不多,一个人埋头练练练,没什么具体的参照物,自然不清楚。而其他人在探知这一群黑衣人的实力,又从梵天寺等人那里知道大概经过后,就有些被吓着。

    青榆门突然冒出一个天才,这个天才平时还不声不响地看上去和普通弟子没啥区别,这……

    一时之间,大家对青榆门定位就变了。之前是哀叹这个老门派恐怕这次真的撑不下去了,现在则是恭喜他们又有了一个强力支柱。

    谁也不知道苏格然此刻心里有多么复杂。

    自筑基之后他就没有了明确的实力分界线,也就是什么金丹元婴,什么突破瓶颈,他统统没有,所以他对自己的实力一直感觉有些模糊。

    他知道自己强,但是有多强?不知道。

    这样就有点尴尬了。

    所以外面热热闹闹的时候,苏格然就跑到少年这里来窝着了。

    苏臻和少年被苏格然一巴掌拍开了,苏臻离体的时候,少年还睡着,因此旁观者看到的就是苏格然把人魂魄都给拍出来了。

    谁让苏臻跟少年模样相差不大呢。

    好在少年随后因为脸上的疼痛醒了,不然苏格然真说不清。

    不过,苏臻就比较倒霉了。看上去他似乎已经解决了问题,但实际上,他不过是从少年体内移到了镜子里,也没办法凝聚实体了。

    这镜子还真是一面宝器,不过用途不那么好使。

    它是用来养魂的。

    也就是说,这东西是鬼修用的,至于为什么做那么漂亮……

    苏格然:我怎么知道,书上没说。

    总之,苏臻没啥突破,是别想脱离这面镜子了。

    不过,苏臻……从来都不懂什么叫修炼,如果要突破,还得找一个法子才行。

    总归解决了一档事,苏格然也松了口气。

    二十

    确定少年没什么后遗症之后,苏格然就与苏臻离开了他的暂居处。

    虽然有些奇怪中都王的子弟为什么会来青榆门,不过比起这种小事,其他人更关注另一个问题:青榆门下一任掌门什么时候上任?

    或者说,苏格然什么时候上任?他们贺礼都准备好了,贺词都准备好了,青榆门一日没有确切消息,他们就一日送不出去,憋在心里不舒坦啊。

    而苏格然也面临与之相关的问题:长余反悔了。

    得知苏格然实力不俗后,长余一下子就反悔了,每天阵也不摆了书也不看了,缠着苏格然让他当掌门。

    苏格然说不当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这会儿让苏格然上去,理由也是一条一条的。

    苏格然是掌门最后一个见的人,重要程度可想而知,他上位谁也不会说什么。

    现在派内弟子对苏格然的呼声很高,或者说从一开始大家就觉得苏格然肯定是下一任掌门,一开始是想着谁当都是那样,现在……

    苏格然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一巴掌打死那些迫害他们得黑衣人!再也不怕自己被杀死了!

    还有苏格然人缘好啦、气质好啦……

    什么理由都扯出来了。

    苏格然:不听、不听。

    谁当掌门都可以,唯独他不行。这个世界一个掌门少说当个百来年,他不知道自己会停留多久,这种职位实在不适合他。如果有一天突然就走了,青榆门怎么办?

    而且过于依赖一个人的强大并不是一件好事。这里看上去一个人可以顶起半片天,但是内里依旧还是需要大部分人的力量,一个势力才能一直延续。

    青榆门之前就是这样流传下来的,缘北宗和其他那些新兴门派也在逐渐地转变,苏格然不希望因为自己破坏了青榆门的格局。

    保护神不一定要是掌门,这一点他清楚得很。

    百来岁的老头整天跟顽孩似的,苏格然看他玩的挺开心,一开始没说什么,直到自己物色好了人选。

    “你真的不当?”长余终于端正了神色,认真的问。

    “你应该也看出一些了。”苏格然视线落在院子里打坐的几位弟子,目光柔和,“我不适合。”

    “……好,我知道了。”长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个人心性确实不错,不过他到底还年轻,而且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实力也一般,贸然提上来恐怕……”

    “我都想好了。”苏格然侧头看向他,目光里的认真有些灼人,“我收他为弟子。”

    长余沉默良久,缓缓点头,“如此也可。”

    苏格然往后一躺,看着屋梁,“你先当吧,你这么为青榆门尽心尽力,一定能做好的。至于大限,也不急。”

    “嗯。”长余摸了摸下巴,感慨道:“我这几天玩的倒是挺开心的,倒是辛苦我徒弟整天研究阵法了。”

    苏格然侧头看他一眼:“不是磨练?”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