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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影开始还缓慢移动着,仔细在地上找寻,后来却又逐渐狂躁起来,脚步也渐渐加快。可其体力却似很不好般,走一程,就要歇息一程。直到其再搜寻了大段路途,终似难耐烦躁般,手中点亮火折,直接烧着草地。
秋阪坡上燃起大片火光,那人的身影遮掩在黑色斗篷之中,却依旧还是难以看得清楚。城遥便在此时一跃而出,他的速度却并不快,只是逼得那人陡然一惊,仓皇便往山下跑去。云逍与寂流也不帮着追赶,只似看好戏般,与清欢三人尾随在后头。
清欢也总算是醒悟了,城遥此计,是为引蛇出洞,让那迫害玉玉之人,自己心虚毁去所谓“烛红花”,而他们,就守株待兔了。城遥将摘花时间择在明日清晨,目的就是给这“毁花人”以时间行动。
但清欢还有两点不明白,一是什么人会丧心病狂,毁去一条鲛人的容貌。另一点,就是城遥如何就能料定,他今日上午说的一番话,就会传到那人的耳中。难道,他对那人的身份,早就做出了推断?可是,这才不过是他来海市的,第二天啊?!就连秋阪坡这地点,都是云逍帮他诌的。
黑衣人慌不择路向着山下奔逃,城遥满面惶急吊在他后头,实际上却是好整以暇,不紧不慢,口中却故意大声喊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放火烧山!”
那黑衣人立时就更慌乱了,脚步都出现了几许踉跄。可他的眼前忽然亮起点点火光,原还以为是自己放的山火蔓延到此处,可再一细瞧,却是大长老带着长老阁的一干护卫,堵上山来。他想要后退,身后却有着那四个少年少女紧相尾随。这下可好,直接被人前后夹击,瓮中捉鳖了!
一干护卫分出一半前去救火,剩下的则跟在大长老身畔,将那黑衣人团团围困。黑衣人欲要夺路奔逃,那一群护卫却哪肯给他好,立时就将他给擒拿住了。
大长老对城遥道:“这是怎么回事?”
城遥道:“晚辈也不知晓。只是下午之时,想起这个时辰的烛红花灵气最足,便相约大长老前来此地助我采摘。谁想我们几人刚到此处,便遇上此人放火烧山,也不知他意欲何为。只可惜这坡中的烛红花,哎,哎……”
大长老威严道:“赶在此时烧山毁去烛红花,豺狼之心,还能有何意图。这定然就是那个,毁去鲛人容貌,并致其痴傻之人!来啊,把他的帽子给我揭下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谁!有什么阴谋!”
两名护卫道一声“是”,立时就将那黑衣人的兜帽揭下。
这一下,除了城遥淡然自若,云逍若有所察,寂流不明觉厉,剩下的人,包括清欢在内,全都被骇得呆若木鸡,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兜帽之下一张俏面,赫然竟是大长老的外孙女,美丽善良的梦萝小姐!
“你……”大长老抚着心口,显然也对此结果分感意外,差点就要被她气得绝倒。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从小养大,一直引以为傲的外孙女,怎就变成了这模样?先是与人做下苟且之事,而今再又被人当场逮住,做出此等之事。到底是这孩子变了,还是她一直如此,只是自己从未察觉?
梦萝面上满脸泪渍,偏头未语。却是忽趁得众人不备,一头便往树上撞去。城遥便在这时候将寂流推了出去,然后梦萝就一头撞在了寂流胸口。
寂流揉着胸口,狠狠瞪了城遥一眼,然后对梦萝微笑道:“世界很美好,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珍惜生命。”
少年温暖、温柔的笑靥,瞬间便让梦萝呆怔住了。
大长老面色漆黑,对众道:“把她给我带回去,回去再说!”然后又对城遥等人表示抱歉。
城遥道:“想来大长老自还有一番家事需要处理,我等就先在此搜寻,看可还能再寻到尚且幸存的烛红花,稍后再往长老阁中复命。”
大长老道声“有劳”,便带人去了。
待人走远,面目全非的秋阪坡上只剩下他们四人,城遥叹道:“可惜了这满山坡的花花草草。”
寂流道:“少假惺惺,还不是你把人引到这来。”
“是我么?”城遥满面认真道,“你确定是我?”
寂流语塞一会,与城遥一起看向云逍。
好吧,冤有头债有主,秋阪坡这地名,确实是云逍说的。
云逍干咳了一声,分外无辜道:“为了叶叶,只能牺牲这无数的花花和草草。”
清欢凑了过来,满目狐疑道:“你口中的这叶叶,莫非是在说我?”
云逍正想改口,说,不,其实小流也可以叫“夜夜”的……
清欢却已没和他计较了,转而对着坡上鞠了几躬,“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念了数声,超度花花草草的亡魂。另三人也跟着她一起拜了拜,然后分外无语地坐在草地上。
“三个聪明人。”清欢叉着小腰,绕到他们面前,“现在,可以告诉我这糊涂蛋,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吧。梦萝,怎么就成了迫害玉玉的凶手了?”
城遥仰头望着她,微笑道:“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啊?”
“是你与我说,那鲛人是被自己‘丑’傻。”城遥道,“一个人若生下来就是那般模样,天长日久自然也就习惯。只有突如其来的外界刺激,才会使得她的心性发生骤变。所以当时,我的心中便产生了疑惑。后来,当我在海岸边上见到她,确认她是一只鲛人,而且还是一只被挖去泪腺的鲛人……”
“挖去泪腺?”清欢掩住了自己的嘴。仔细回想,好像还真是无论玉玉怎么哭嚎,都未见她流过泪的。
寂流拉着她坐了下来。
城遥道:“凝泪成珠,是鲛人族群的最大特征。迫害她的人,显然也是害怕有一天会被人看出破绽,所以未雨绸缪的,毁去了她的泪腺。如此,我就更确定,这只鲛人的容貌发生如此变化,是有人刻意为之,而不是由于什么天灾,或者自然生成了。”
“这是……为什么?”清欢道,“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心,是一样很复杂,也很可怕的东西。”城遥道,“一个长期伪善的人,或许就更可怕了,具体缘由,我也不好妄加猜测。”
清欢道:“那你是怎么确定,那人的身份?”
“猜的,或许也可以说,是你告诉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