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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游同学走到老司机福伯的身边,蹲了下去,探手抓起他还完整无缺的左手,摸上他的脉搏。
洪青衣淡淡道:“不用瞧了,是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
梦同学微微皱眉,道:“似乎还有崆峒派的烈焰掌力夹在里面。”
“嗯?”洪青衣转过身来,左肩甲靠近锁骨处,赫然有一道宛如被火焰掠过灼损的焦痕,那应该的犀利的剑气划过所致。
显然,刚才一战虽然短暂到普通人几息呼吸之间,却激烈无比,也惊险到了极致,很可能,如果不是洪青衣不是在关键时刻放低了身子位子,那就不是剑气灼烧她的衣裳,而是实打实的利剑穿透了她的琵琶骨或是直接穿破心脏!
毕竟,洪青衣也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江湖女豪杰,并没有后怕的悸意,随意的把宝剑搁在桌子上面,才走到她的老司机身边蹲下,接过梦同学递过来老司机的手腕。
梦同学忍不住看了一眼桌上的剑,才看着她,眼神不由露出一丝儿讶异的神色。
洪青衣垂着小脑袋,仿佛很认真的想从老司机身体里面残留的力道分析一些比较精确的数据,而薄唇微启,语气轻淡,却又流露着一种决绝的肯定:“有什么好惊奇的,如果三少在我的身边,世上还有人能够杀死我,那就只能够说明了一件事情,是三少要我死。也就是说,如果,三少要我死,我手上有剑和没剑,有区别么?”
哎,都说女人是天生的演说家,她们的天赋,总是那么的强大,句句戳心啊,通常是,让你感动到泪奔的时候,完全忽视她或已经把你出卖了,还虔诚的帮助她算数着出卖你的钱。
然而,男人,偏偏都是喜欢玩剑(贱)的,有时候,明明知道女人对他释放一些小欺骗玩意儿,反而更加感觉到那是一种女人的内涵和魅力,一个不会玩耍欺骗的女人,就如同一条一眼尽底的死胡同,谁还有兴趣去走一条一目了然的死胡同呢,貌似,躲猫猫都玩不了,还可以玩些啥呢?
都说,人生,是由无数个赌局,创业赌运气,投资赌风险,结婚赌命运,环环相扣,局局拼赌,便形成了完整的人生。
而,梦同学却更加相信,人生,是由无数的骗局组合而成的。
所谓的忠诚,它的小学生公式应该是这样子的:
忠诚-背叛=利益。
如果事情发展到了这个样子:
背叛-忠诚=利益——感情也就到了尽头了。
当然,人都是相当自私的动物,自己藏着掖着秘密感觉天经地义,而对别人却恨不得可以跟蓝翔技校借来挖掘机狠狠地挖个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又或许,当一个人已经完全不再在意对方是否欺骗与他,也说明了一件事情,他已经不再在乎对方了。
此时此刻的梦同学,或许正是这种心情,所以,他既没有感激涕零,也没有撕心裂肺的诅咒:你早些时候干嘛去啦,现在才信任我,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比搭班车,这班次过去了,下一班次还会来么?不是那样子的,有些事情,过去了,便是永远了。
梦同学没有表情的站了起来,走到窗前,仿佛喃喃自语道:“既掌握了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又懂崆峒派的烈焰掌,举世之间,能够达到如此高境界的人,应该没有几个了。”
洪青衣道:“最多的也就三个人,问题是,这三个人,都不是。”
梦同学道:“你看见了这个人?”
洪青衣道:“她蒙着脸,盘起发,但是,我依然知道,她是一个女人。”
梦同学微微一愕,居然有女人修炼刚阳极致的掌法,还真不多见。
洪青衣缓缓道:“而且,她的左手无名指带着一个猫儿眼翡翠扳指。”
梦同学微微点头,他刚才看见她肩甲上面的被剑气灼伤的衣裳,便已经猜测到了。
在一击之下,彻底毁掉了功力深厚的老司机,又能够在洪青衣的剑下安然离开,如此高手,一个便已经足够。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如斯境界的高手,毕竟不是大路货,还不能够到了批量出动的地步的。
“更离奇的是,”洪青衣表情充满了无奈,“她使的居然是峨嵋派的剑法。”
“我嘞个去!”
梦同学忍不住愤然了,忍不住浮想联翩,某一条行人稀稀落落的街道,马路边边,蹲着一个衣衫破旧,形象猥琐的老头,对一个放学之后没有家长接收因而游游荡荡不知所措的小姑娘,抓起他脚下地摊的几本盖食神功,猥琐的引诱着道:小姑娘,你想成为一代女侠吗,喏,这是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这是崆峒派的《烈焰掌》、这是峨嵋派的《断魂十八剑》、这是......
这是什么情况?梦同学不想去了解了,现在,他只想静静,如果一定要问他静静是谁,估计他是这样子回答的:
静静,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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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真是一个好东西,人,伤心的时候喝酒,开心的时候也喝酒,热闹时候喝酒,安静时候喝酒。
造酒始祖杜康,为人类解决了能够坦然面对喜怒哀乐的催眠极品,酒!——杜康是人类史诗级别的伟大人物,什么若贝尔物理奖什么若贝尔化学奖的,他们却遗漏了应该设置一个若贝尔灵魂奖,获奖人,中国,杜康。
梦同学喝着酒的时候,洪青衣换了一套新裙子过来了。
虽然,剑气还没有完全穿透她的衣裳,但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穿着一件破损的衣裳拜访一个男人,无论你是不是随便的恨不得将所有的衣服脱光,最起码,一种互动的尊重,是必须有的。
洪青衣开门见山的道:“三少,我求你一件事情。”
梦同学微微皱眉道:“你说。”
洪青衣道:“明天护送我回家。”
梦同学看着她的脸,似乎在寻找什么。
洪青衣轻轻咬了咬唇,道:“我知道你或许不相信,我还竟然要人保护。是的,我就如你所想的那样骄傲、任性,但是,我并没有傻,明明身边有更好的保障都不懂使用,还要一味孤行的去冒险,你说是不。”
梦同学似乎考虑了片刻,终于点点头,道:“好吧。”
洪青衣忽然笑了,那种笑,有点儿小狐狸的味道,梦同学顿时有些掉进小红帽陷阱里面的感觉。忍不住嘟囔道:“说好了哈,你别把我卖了啊,好吧,就算是卖了我,起码,你要分点钱给我。”
洪青衣倒了一杯酒,微微一笑,温柔似水,道:“如果,到了你的确需要卖的时候,我买你。来,为我们愉快的合作,走一个。”
梦同学道:“不走行不行?”
洪青衣道:“不行。”
梦同学看了一眼杯里的酒,轻轻叹息道:“也罢,不喝不行,喝了更不行,都说人生太多的选择,可是,到了我的身上,却没有了选择。”
脖子一扬,他把酒喝了下去了,结果,竟然真的不行了,身子一软,缓缓的倒下。
洪青衣静静的看着梦同学醉倒,眼里却并没有因为他的不胜酒力而意外,一双欺霜赛雪的玉腕拍拍两声,门口走进了一个灰衣英俊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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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昏暗。
大雪纷飞。
北风如刀。
一片林子里面,雪地燃烧着一堆篝火。
篝火旁边,坐着一个蒙面黑衣人,也许正因为他浑身上下泼墨了般的漆黑,导致当他把膊头的衣服撸下半截露出来的一片肌肤,显得白腻胜雪。只不过,膊头顶端,赫然有一道深入几乎可以见到骨头的剑口。
架在篝火上面炙烤着的一个酒壶模样的小铜壶,里面装着的不知是酒还是水,沸腾了起来,酒香四溢,飘漫在空气之中,分外芳香。
是酒。
黑衣人伸出左手,很白嫩的样子,无名指还套着圈扳指,火焰映照之下,分外的绿意央然。被猛火炙烤的铜壶应该非常火烫的,但是,他好像对炙热注射了大量的免疫苗一般,柔软的手指握住铜壶手把的时候,跟普通人拿常温的酒壶一样的轻松,完全没有外人想象之中白嫩手指应该被严重烫伤的那样。只是,当他将铜壶的滚烫酒液浇在伤口的时候,他的眉头紧紧地挤在了一起,豆大的汗珠儿,密密麻麻的出现在额头上面,同时,他紧紧的咬着牙齿,似乎在经受着疼痛的煎熬。
洗去伤口的血污之后,他打开早些时候拿出来的小瓶子,使用牙齿拨开瓶塞,将瓶子里面的灰黄药粉,倒在伤口上。没有纱布包扎,他准备在自己的衣服上面撕下几条布条。
黑夜之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让我来帮你吧。”
同时,某棵树的后面,缓缓走出一个身材纤细的身影,也是一身黑衣打扮。
于谦宝。
篝火旁边的黑衣人头也不抬,冷漠的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么?”
于谦宝轻轻摇头:“你很好笑么?我怎么一点都没有看到?要不,你给我笑一个瞧瞧,看看好笑不好笑。”
黑衣人轻哼一声,冷冰冰道:“跟那个梦家流氓呆了还没多久,就学会了气人了是不,哼哼,当心把自己都给填进去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
于谦宝叹息道:“我想,人,有时候,就算是要哭了,也没有多要紧的,要紧的是,那得看我喜不喜欢那样哭。”
黑衣人凝视着他,忽然轻轻的摇了摇头,轻轻道:“你,不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