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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陆知非把自己的书留给马晏晏,悄悄地从阶梯教室的后门出去,溜掉了一节选修课。
现在正好是上课的时段,教学楼的走廊里都静悄悄的。陆知非去卫生间换了身衣服出来,帽子一扣,墨镜一戴,脚步飞快。
前面就是楼梯,但是有轻微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传来,于是陆知非果断右转,镇静地打开安全出口的门,迅速消失在走廊里。
然而偌大的校园就是一个巨大的战场,该怎么不掉一滴血地从教学楼走到校门口,这是个问题。
在教学楼底楼的角落里,陆知非抬手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天气晴朗,无风。
再过几分钟,动漫社和话剧社的社员们就会分别从这里走过,开始周五的活动。无论他们哪一波人先来,对于陆知非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掩护。
很好,话剧社的人来了,陆知非依旧镇定自若地从角落里走出去,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他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学校的平面图,这是上一次搞活动的时候他在建筑系那里看见的,从他现在所在的教学楼到门口,足足隔了二十几分钟的路程。
原本商四说要开车到学校里来接他,学校里也不是不能开车,但一想到商四那辆骚包的哈雷,陆知非还是拒绝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咦?那不是服设的系草吗?”
“就是那个人美花娇易推倒吗?在哪儿在哪儿呢?”
“咦?人呢?”
“你们确定那个是他吗……”
……
陆知非知道自己穿成这样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但那个“人美花娇易推倒”是个什么鬼?在他不经意间又出来的新绰号吗?
所以说好好的美院为什么要跟隔壁电影学院争颜值上的高低?你们崇尚的灵与肉呢?
陆知非加快了步伐,锃亮的军靴踩在青砖铺成的小路上快步前进,没想到又碰到一个熟人。
童嘉树拿着篮球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目光扫过陆知非脸上的墨镜,又看到了后面跟着跑的尾随者,立刻一句响亮的“马晏晏”脱口而出。
不愧是学霸童嘉树,脑子转得快得不要不要的。
陆知非快速跑过去了,后面的人一个个都迷茫了?刚刚那人难道不是陆知非?难道是她们看错了?
然而紧接着一个声音的响起,让她们都打消了这个疑虑,“骗人!马晏晏哪儿有那么高!”
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得老远,陆知非脚下一个趔趄,童嘉树投篮歪到了场外,而坐在教室里专心致志开小差的马晏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喷嚏声盖住了老教授像拔丝地瓜的糖浆一样要断不断的声音,也该住了其他同学玩手机、睡觉打呼的声音,老教授很恼火,“那个同学你站起来,回答我十分钟前提出的那个问题。”
马晏晏的脑袋当机了,十分钟前?十分钟前他在哪里?在干什么?
另一边,陆知非终于跑到了校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最惹眼的商四。
商四也一眼就看到了他,充满现代艺术气息的大学校门口,一个穿着黑色军装的青年一路向他跑来。阳光毫不吝啬地洒满了他的周身,墨镜遮着白皙的脸庞装点几分冷酷,武装带勾勒着纤细的腰身,军靴包裹着劲瘦结实的小腿,青春的气息和军装的诱惑都扑面而来。
他在向自己跑来,这样的认知让商四全身的细胞都无比活跃。
陆知非一个箭步跨上哈雷,双手抓住商四的衣服,微喘着气,说:“走!”
商四含笑瞥了一眼后面跟出来的人,立刻发动机车,“坐稳了。”
哈雷载着两人呼啸而去,留下校门口一众人伸长了脖子,捶胸顿足。
“哎我光顾着看了照片都没拍呢!说好今晚要跟隔壁斗图的!”
“那人是谁啊?怎么又又又又把人劫走了!”
“那不是书斋老板么?今天穿这身……我的妈呀,白色长衫、斯文眼镜,配上那身高,我的妈呀要死人啊啊啊啊!”
“厉害了厉害了!”
“那眼镜上还有垂下来的细金链子,妈呀刚刚他看过来那一眼……卧槽卧槽卧槽……”
“黑色军装白色长衫,要说这不是情侣装打死我都不信!”
“他们肯定在搞对象!”
“报警!”
……
隔壁电影学院的人遥遥看过来,脑子里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个疑惑:搞艺术的,是不是都特别容易发疯?
与此同时,呼啸而去的远方,正在搞对象的两个人也不平静。
穿着军装的清秀青年,和穿着白色长衫的斯文男人组合,就像是从民国的老照片里穿越到了现代街头,原本就拉风的哈雷在这一刻炫酷得像是宇宙飞船。处处透着反差,处处挠人心肝。
陆知非第一次觉得,红灯是那么的漫长。
从他的角度看出去,商四眼镜上垂下来的细金链子还在晃啊晃,特意用发膜打理过的头发梳得很有范儿,总而言之,浑身上下都散发则一股斯文气。再加上他本身自带的霸气,中和在一起,体现出两个字——败类。
反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但坏也坏得让人嗷嗷叫。
跟他比起来,特意戴了副墨镜的自己,简直纯良得像被拐卖来的不知道哪个大户人家的二少爷。
这一切,都是商四的阴谋。
从一开始在网上订好服装,到后来在床上趁陆知非迷迷糊糊地时候让他答应穿去化妆舞会,再到现在带着他招摇过市,看商四微微勾起的嘴角就知道,陆知非肯定他已经不知道暗暗盘算了多久了。
到了会场,陆知非和商四的组合倒不显得多扎眼。四周都是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他俩除了颜值拔高,论服装可不算出挑。
商四从袖子里抽出把折扇拿在手里,递了邀请函给门口的接待员。接待员看他们两个面生,却没有因此露出什么怠慢的神色。毕竟公司的周年庆典会邀请很多业内的合作伙伴来,哪一个都不是好得罪的。
两人顺利进场,但放眼望去没个认识的人,孟小荃和季宵也都不见踪影。陆知非拿出手机一看,才知道事情不妙。
土地公:季宵还在欢喜山呢。
鹿不知:不是说半个小时前就应该回来了吗?
土地公:那是你们低估了欢喜山这个地方,这里可是妖怪山,普通人类到这里,哪有那么好走的?
陆知非愣了愣,他几次出入都有商四护航,所以压根没有感觉到欢喜山有什么可怕的地方。而孟小荃买下了欢喜山的开发权,山上的妖怪都对他礼让几分,山妖们也护着他,所以也能自由来去。
但是季宵……
土地公:不过你们也别担心,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他的安全还是能保证的。只是时间上要慢一点。
鹿不知:好,我知道了,这里交给我。
陆知非放下手机,商四正好递过来一杯果汁,“出问题了?”
“季宵还在欢喜山,回来的时间可能会晚。”陆知非说着,目光扫过灯光打得略有些暗的会场,通向后台的门口,孟小荃的身影一闪而过。陆知非随即跟商四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去看看。”
此刻的孟小荃步履匆匆,她雷厉风行地安排着各项工作,眉头微蹙着,让跟在她身后的那一大帮子人都头皮发麻。
他们跟孟小荃共事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可这位老总心里在想什么,他们谁都摸不透。唯一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季宵,偏偏还请假了。
是的,老板跟前的大红人,如影随形的季大助理,已经请了连续三天的假了。安排舞会的事情原本是季宵在忙的,但他请假之后,这活儿就由孟小荃亲自接手了。
身为老板,孟小荃当然可以把工作派给别人,而不必这么忙活。但季宵对他的离去没有作丝毫解释的行为让孟小荃感到一丝烦闷,她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然而无论她怎么忙,季宵去了哪里、去做什么,这两个问题还是盘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别看她现在西装革履精英气场四溢的样子,其实她现在就想坐下来抖腿。季宵那个混蛋到底死哪里去了?才不过三天,为什么好像过了三年?
停下来仔细想想,这几年她好像真的没有跟季宵分开过哪怕一天。即使是在山上,季宵的短信也不会断,甚至……后来证明他每次都在山脚下守着。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一个消息都不来。
“孟总?孟总?”秘书略显担忧的声音把孟小荃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着走着停了下来。而其他人,都一脸奇怪加担忧地看着自己。
孟小荃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心里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让人都散了。恰在这时她看到了远远走来的陆知非,脸上才露出笑意来,“你来了。”
两人避过喧闹的人群,去一边的露台说话。
陆知非看着她身上精致但保守的西装,问:“不去换一身?”
“我是主人,本来就不是来玩的,换什么?倒是你,今天这身很合适啊。”孟小荃笑着,随即神秘兮兮地凑过去,挑着眉问:“商四给你挑的吧?”
陆知非笑一笑算是默认了,然后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了季宵。
孟小荃一听季宵的名字就黑了脸,“还不知道他在哪儿呢。”
“今天是周年庆典,他不来参加吗?”陆知非问。
“谁知道。”孟小荃说着,忍不住又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点上。刺鼻的味道沁入肺腑,有些呛人,孟小荃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看袅娜的白色烟雾给晚霞中的落日也笼上一层薄纱,沉默了片刻,说:“这次好像真的搞大发了。”
陆知非不解,孟小荃就问:“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投资最具风险吗?”
陆知非摇头,虚心求教。
孟小荃掐灭了烟头,撑着下巴靠在栏杆上,说:“是谈恋爱啊,我发觉我好像真的喜欢上季宵了,而且是特别厉害的那种。你看过狗血八点档里那种为了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男主角的妖艳女配吗?我就是。”
陆知非:该说什么好呢,爸爸。
思考了一下,陆知非说:“其实现在观众的口味都变了,妖艳贱货比清纯小白花更受欢迎。”
孟小荃点头,“说得有理。”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白吗?”
“你这个问题跨度有点大啊。”
孟小荃也拿不定主意,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把季宵推倒,这也比较符合她的行事作风,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对了,你跟商四是怎么在一起的?”孟小荃问。
“我表白的,他不接受我,我就死皮赖脸地赖着。”陆知非回道。
孟小荃略感诧异,看着陆知非淡定地表情,觉得谈恋爱真的是件很神奇的事。陆知非又说:“套用羌羌姐的一句至理名言——连四爷都谈恋爱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火山大爆发,天上下刀子,都不能阻挡我追求真爱的脚步。”
“哈哈哈哈……”孟小荃被逗笑了。
“而且如果我当时不那么做的话,我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陆知非微笑,“所以我那时候什么都没考虑,只是想着如果我再也见不到他的话,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要很坚定地让他知道——我是认真的。”
“我没有在开玩笑。”
“你就是我的选择。”
话音落下,孟小荃忍不住又重新打量起陆知非来。这个比他小好几岁,跟他一见如故的人,真是可爱得发紧,如果不是他已经有了商四,孟小荃真想把他摁在怀里好好揉一顿。
他们书斋里的人都太有意思了,每个人都是鲜活的,每个人都很真实。
这让她的心里忽然也生出许多勇气。
去追求爱情的勇气,去直面自己的勇气,去更好地生活的勇气。
不一会儿,前头有人来找孟小荃,让他准备待会儿的现场致辞。于是两人分开来,孟小荃去做准备,陆知非回去找商四。
商四正坐在舞会会场的某个角落里,一手慵懒地搭在沙发背上,一手拿着酒杯,左右两侧都坐满了人,面前还站着两个。
都是女的。
全部是女的。
香气扑鼻,蝴蝶飞舞。
陆知非走过去,看到商四还在笑,于是礼貌地看向坐在他右手边的人,“你好,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我现在有点话想跟他说,能不能请你往旁边挪一下,好让个位置给我?”
陆知非话音落下,四周噤声。
不那么镇定的,看着陆知非一脸惊讶。稍稍镇定点的,表情也有点僵硬。当然,也有看看商四,再看看陆知非,蓦地脸红起来的。
坐在商四身边的女人愣过之后,也赶紧让了开来。不光是她,整张沙发上瞬间只剩下商四一个人。陆知非大大方方地在他身边坐下,一抬头,看到无数双或直接或偷偷摸摸看过来的好奇目光,然后笑了一下。
角落里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哇,这个长得也好帅啊……”
“嗷嗷嗷这么可爱的男孩子果然还是喜欢帅哥的!”
……
陆知非随意听着,坐下来了,却不搭理商四。
商四靠过去,“吃醋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陆知非反问。
“好嘛,我错了宝贝儿。”商四伸手揽住他,压低了声音跟他咬耳朵。眼镜上荡下的细金链子拂过陆知非的脸颊,呼出的热气里还带着微醺的酒气。
陆知非不动如山。
商四没办法,指了指另外一个角落,“你看那是谁?”
陆知非余光瞥过去,表情顿时有了一丝松动,“小乔?他怎么在这里?”
“我刚才就是忽然看到了他,所以找人打听呢,谁知道过来的都是女人?不过除了你,我可没碰过别人一根手指头。”商四适时表忠心。
陆知非不傻,商四解释过后,注意力就放到了小乔身上。小乔显然也已经看到了他们,可他既没走开,又不过来打招呼。
“你打听到什么了吗?”陆知非问。
商四没回答,等陆知非终于回过头来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他才带着点儿委屈申诉,“就不能再多吃一会儿醋?”
心塞。
“你皮痒吗?”陆知非问。
“我只是爱你啊。”商四轻笑着揽着他。
正好步入会场的孟小荃听到周围小声的议论,朝角落里看去,就见商四和陆知非两个腻歪在一起,扎眼。
眼睛里扎了一根金刚刺。
再仔细听听旁边人的议论,什么“风流大官人和正直小军爷”,就是流氓和被他诱拐的可爱多。
孟小荃上了台,会场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很捧场地听他说话、鼓掌,一时间气氛热烈,倒没有什么人再去注意角落里的商四跟陆知非。
孟小荃是个很识趣的老板,知道员工现在估计只想着玩和抽奖,于是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就让主持人上台来继续互动。
孟小荃下台的时候,陆知非又看了看微信消息,季宵还在欢喜山上。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化妆舞会虽然持续的时间长,但如果季宵一直回不来,孟小荃在不知道实情的前提下,可能待不了多久就走了。
果然,过了差不多个把小时,孟小荃来信息说她要先回去,让陆知非和商四慢慢玩。原本孟小荃作为东道主是应该作陪的,不过刚才都见过了,这两人想来也不需要一个一千瓦的大灯泡。
鹿不知:那么早回去干什么?
孟大全:早点回去琢磨一下我的推倒大计啊。
可你想推倒的那位正在赶来推倒你的路上啊,陆知非忍俊不禁地想着,余光瞥见小乔正在跟几个男人讲话的小乔,忽然灵机一动。
鹿不知:先别走,我有个弟弟一直很想见见你。
孟大全:弟弟?好吧。
既然是陆知非的弟弟,孟小荃也没有推脱。于是十分钟后,小乔一脸懵逼地被商四逮住,拎到了孟小荃和陆知非的面前。
“这就是我弟弟,他是你的粉丝。”陆知非一脸关爱地揉了揉小乔的头,“你叫他小乔就好。”
小乔:你在说什么?
孟小荃看小乔长得唇红齿白,忍不住也上手摸了摸,“小乔啊,长得真可爱。”
小乔:whatareyoutalkingabout?
“我……”小乔张张嘴,商四的眼神杀便立刻杀到:我家圆圆说你是弟弟你就是弟弟,我家圆圆让你可爱你就得可爱,不服憋着。
小乔的内心也是哔了狗了,怎么走到哪儿都有这对不要脸的秀恩爱。你们秀恩爱就秀好了,关我什么事!
这时,前面忽然传来起哄声,大家听起来都很开心地在说着什么,而人群里几个男人脸色微红,摆着手好像在推拒。
孟小荃可不希望自己举办的舞会出什么问题,于是便走过去,“怎么了?”
“孟总!”众人纷纷跟他问好,人事科的主管正好在旁边,便跟他交代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公司里一帮妹子在哄几位男同事穿女装玩反串,她们也没有恶意,只是正好有公司里的姑娘穿了很帅气的男装过来,所以瞎起哄。
有的玩得大的、不甚在意的,说两句就答应了,还比提议人更起劲。但也有人脸皮薄,红着脸连连摆手不好意思。
“哎呀有什么关系啊,图个乐呵嘛。”
“况且今晚是化妆舞会,就是要穿跟平时不一样的衣服啊!”
“是啊是啊,你们不去我可去了啊!”
大家笑闹着,气氛还算轻松。不过总有人脸皮薄,对这种事情又有些抵触的,闹到最后恐怕不好收场。
孟小荃看着差不多了,便出声制止,“起什么哄,爱穿的穿,不爱穿的罚酒。”
听孟小荃这么说,大家也没有不乐意。去换衣服的换衣服,罚酒的罚酒,皆大欢喜。孟小荃正想走,旁边忽然有人提议,“孟总也去穿一个吧!”
那人眼神有点涣散,明显喝多了。周围的人却都没第一时间答话,孟小荃虽然长得好,平日里大家没少yy,可架不住她气场太强啊!就是那种看上去明明一副礼貌精英模样,可头发丝里都散发着“老子脾气不好那你有本事抽我啊”的气势。
然而大家你悄悄扫一眼,我再悄悄扫一眼——咦?老板没生气?
孟小荃挑着眉,确实没生气,不过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着实让人发怂。但酒精使人无畏,刚刚那个出头鸟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还在旁边傻笑,随后财务部的扛把子,公司里少有的敢跟孟小荃对着干的女强人跟着起哄了一句,场面就有点一发不可收拾了。
大家难得看到孟小荃脾气那么好的时候,一个个的都笑开了花。孟小荃挑着眉,目光扫向财务部长,“我穿了你们可别后悔。”
“哟,孟总好大的口气。”财务部长是位御姐,踩得了恨天高驾驭得了姨妈红,“去给孟总拿更衣室里那条红裙子来!”
两人四目相对,火光呲啦呲啦地闪。
孟小荃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认输。拿了裙子就大步流星地往休息室走,潇洒自风,引得身后一群人为他欢呼。
陆知非看着她的背影,随即附耳跟商四说了几句话。
随后,会场里又平静了下来,只是平静之下,激动、兴奋在激流涌动。刚才的小插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无数双目光盯着会场的入口,无数声窃窃私语,都围绕着孟小荃这个名字。
是成?是败?
她是真的无所畏惧,还是破罐子破摔?
陆知非心里有一些紧张,但余光瞥见老神在在的商四,又安定下来。就像商四以前说过、做过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旁人终究都是故事外的过客。
他相信孟小荃的故事,一定会精彩万分。
“嘀嗒。”时针划过八点整,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那双手的指尖还有点轻微的颤抖,但是当高跟鞋在地上踩出哒哒的声响,跟她的心跳逐渐同步,那些微的颤抖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期待中的红裙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黑色的露背长裙。紧致的腰身勾勒着高挑的身材,利落的短发更添眉间一丝英气,长裙上缀着的白色珠片在灯光下反射着星辰般的光芒,但再璀璨的光,都及不上她眼中的神采。
她是孟小荃,独一无二的、不以性别论英雄的孟小荃。
热烈的欢呼,在屏息的惊讶过后爆发。大家一开始还不敢认呢,可左看右看,这都是他们家老板啊。
穿这身衣服可真是绝了!
而在现场一大堆嚷嚷着“要弯了弯了”的哀嚎声中,孟小荃的视线不期然地对上了匆忙从外头赶进来的季宵。
孟小荃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微微勾起嘴角,大步流星地朝季宵走过去。
她来到季宵面前,目光揶揄,“季助理来晚了啊。”
季宵歉意地点头,“抱歉。”
“既然这样,作为赔偿,”孟小荃伸出手,“不如跟我跳个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