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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伸了出来,紧紧地抓住了曾泰的拳头。
“我是个粗人,师兄说得那些大道理我不懂,加入圣隐堂就是想混个样子出来。”宋铁重新站了起来,一身是血,但眼神中流露出的却是平静,“在道生堂,有弟子告诉我,只有把所有人踩下去,才能成为祁师兄那样的人,后来到了仙隐堂,又有弟子对我说,只有把所有人扶起来,才能成为大师兄那样的人。”
曾泰愣了愣,肩膀一沉,手臂发力……竟然没有挣脱。
“弟子也不知道哪种说法对,所以……咳、咳……”宋铁剧烈地咳了几声,接着说道,“所以,在道生堂的时候,我被上面的师兄踩,然后我就去踩下面的师弟,等之后我去了仙隐堂,大师兄就扶着我,所以我也只好去扶其他的弟子,渐渐的……我就发现,后一种活法更他娘的有意思。”
道生峰上秋风依然,碎叶盘旋,迟迟不肯落地,宋铁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松开了那只手,然后又吸进一口清风,一呼一吸之间……风停!叶落!
无论是整个道生峰上的弟子,还是四位师祖,这一刻都呆呆出神,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
元气共鸣!
破境!破境!破境!
宋铁以御入道,居然破境,仙隐堂再添一人破境!
杨修文的目光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祁键居然下意识地跨出一步,至于那些后三堂的弟子,眼神已经不能用羡慕、崇拜这些普通的字眼来形容了……
这就是仙隐堂,只有把所有人扶起来,才能成为大师兄那样的人。
那位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的大师兄,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宋铁弯下腰,拾起脚边的天衍,望向曾泰,郑重地说道:“师兄说我有猪一样的队友,弟子愚钝,只好用大师兄授我的一套棍法,想请曾师兄帮我指教。”
宋铁的右手依然垂着,胸腔中戳着一根肋骨,但左手却动了。
出手……就是出棍。
画面有些诡异,道生峰的上空仿佛有一道黑色闪电亮起!
这一棍没有声响,因为速度比声音更快。
望着从虚空中迸出的黑色闪电,曾泰面色骤然一变,但下一瞬却释然一笑,冲天槊绽出金花,迎着风斩向那道黑色闪电。
金花在黑色闪电中发出哧哧声响,冒出青烟缕缕,曾泰淡淡一笑:“大师兄授你的一套棍法?我还以为是什么杀招呢,原来是天之衍,宋铁你到仙隐堂倒是学会了拍马屁了……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天之衍残卷,应该是我们道生堂前几年的堂贡吧。”
宋铁不再说话,长棍轻点虚空,破境后的平静不止表现在脸上,更体现在这一招棍法中。
青烟渐渐散去,金花化为灰烬,曾泰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嘲讽,而是兴奋,同样一招无功的宋铁脸色更加苍白,他清晰的感觉到胸口带着淡淡腥味的痛苦,但他一步未退,天衍棍在艰涩中再度挥出。
……
寂静无声。
风被斩断,道生峰无数垂枝无声而断,无论是道生堂,还是后三堂的弟子,此时都紧张得鸦雀无声,到了破境这个层次,一般的弟子根本分不出高低,他们只能简单的判断出气势的强盛,这方面曾泰明显胜出,因为他依然从容,冲天槊去势如风,至刚至猛,偏偏出手的姿势看上去却像随心所欲,不得不说曾泰确实有狂傲的资本,明明是力修,却能将重兵器耍得这么飘逸,这就是天赋了。
一连三式天衍棍法尽数被挡,宋铁开始不停地咳血,曾泰双目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冲天槊抹出的金花中带着无法掩饰的自信和骄傲:“三式天之衍,不过是唬人的样子货,宋铁,你长进还是不大,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东西上面……”
宋铁依然不出声,天衍棍这一次连速度都慢了下来,没有风,没有闪电,也没有夺目的光,只是挥舞出一抹简单的黑,纯粹的黑。
招式已老,还能再来?
望着眼前这抹移动的黑,曾泰的第一反应是想笑,但下一秒……风云突变!
这抹黑就像宣纸上的墨,带着隐忍在微凉的空气中渐渐展开,然后遮住了光芒,遮住了天……
只是一个恍惚,曾泰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身形一晃想要逃出这片乌云下的黑暗,但……又一道闪电骤起,和之前的无声无息不一样,这道闪电带着雷鸣,镶着金边,在乌云中炸开,似乎要将天空撕开一道口子。
天之衍,天上的一道缝!
曾泰一个人站在只属于他的夜色中手脚冰凉,所有的道生堂弟子都睁大了眼睛,露出了惶恐,藏经阁中的天之衍只是一本残卷,怎么还会有第四式,第五式……
怎么会这样?
天衍棍稳稳地落下,最后在曾泰的头顶三寸处顿住,宋铁望着眼前落寞的身影,说道:“师兄,都是破境,但你此时心已不宁,再打下去只有败!”
乌云散去,露出清明,曾泰面朝天,瞳孔放大,双目茫然中透着执着:“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天之衍的后三式。”
宋铁挺起胸膛,一根肋骨戳在外面,指向仙隐堂的方向:“告诉过你,大师兄教我的,你要想学,可以来仙隐堂。”
曾泰站在原地没有反应,双手握得紧紧地,眼前的世界仿佛只有黑白色,原本的骄傲和狂妄被抹去,唯有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对彩色的向往,竟然有人可以续写残卷,仙隐堂的那个人……真的无所不能嘛?
“这一场,仙隐堂,胜!”吕泽天缓过神来,生生叹了口气说道。
宋铁举起天衍棍,振臂一挥,顿时,整个世界都沸腾了。
不只是仙隐堂,所有的后三堂弟子全都疯狂了,就像这场胜利属于他们自己一样,这是圣隐堂大比以来从没出现过的场面,杨修文望向仙隐堂的方向,自从自己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不知不觉中,有人在后三堂弟子心目中威望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道生堂彻底地安静了,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一直在叫嚣,一直在挑衅,可这一刻他们忽然发现,赢得一直是仙隐堂,再输一场,他们就要跟这场大比说拜拜了。
这是道生堂以前不会去想,也不愿意去想的事情,现在……所有弟子的目光都望向最前方那道孤傲的身影。
是他,给道生堂带来了奇迹,给道生堂带来了辉煌。
那道身影在万众瞩目中走了出来,根本不需要说话,只是短短的几步路,却能让整个道生堂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大师兄祁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