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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你不争那就等着被别人吞噬。苏照晟深谙此道,他是商人,他懂的欣赏银票诱人的味道和女人成熟的酮体,所以只要你有钱,你就拥有一切。
奇怪的是,当钱越赚越多,人就越来越胆小,为什么?
苏照晟绝顶聪明,他可能是个好商人,因为他有时候会将利看的比生命更重要。但他不是个‘好’官,因为他特别吝啬,拥有只进不出的美德,所以他的为官之路一向凶险异常。
当年做缺德事发财的时候,他只想着有钱了就能改变他的身份,就能成人上人,可他没想到终有一天,会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
“您的意思,是让我散尽家财?”苏照晟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开什么玩笑,他富可敌国,千金散去那就是将他辛苦打下的财富江山拱手让人,谁愿意。
“您不愿意?”刘神医转身看着低头踌躇的苏照晟,不屑地冷笑一声,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幽幽道:“也是,不就一个儿子么。鄙人瞧国公爷正当壮年,纳个娇妾,让她给你生个新儿子不就好了。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是么?”
苏照晟的心忽然像针扎了般疼,他漆黑如墨的头发此刻被湖里吹来的凉风弄的蓬乱。在清晨雾气的烘托下,身材高大的老苏竟有一种诗人的萧索之感,他喉结颤动,半响才干哑的嗓子道:“人玉就是我的命根子,你,太小看我了。”
刘神医眉一挑,他叹了口气望向凉亭里正埋头读《诗》的苏婵,你为何生在这样的人家?如果不是你,我绝不会卷入你父亲亲手炮制的阴谋。
“刘某只能保小公子十日阳寿,接下来就看国公爷怎么做了。”
谣言仿佛那偷偷来到人间的春风,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吹开了千树万树的梨花。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头老白姓,大家茶余饭后最喜的谈资就是意国公府的事了。看官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国公爷的何二夫人病重么?这位苏公爷可是在绣床前当了回二十四孝的好相公,端茶递水,接屎送尿,大袖一挥,连朝都不上了,一时间竟成了个活情圣。
更没谱的还在后头,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辛秘,说是这意国公发迹前可是昧着良心做了不少的亏心事,赚了不少脏钱,所以老了报应就来了,先是宠妾一命呜呼,紧接着心爱的小儿子莫名其妙没了半条命。好好的一个绝世佳公子,竟成了白发黑脸的恶鬼,这不是现世报么。
啧啧啧,这可把老苏给急坏了,钱没了可以再赚,儿子就一个,死了还能再拿泥巴捏一个?当下,老苏就将府里现存的粮钱全拿了出来,叫大管家白瑞带着人在京城大发布施,整整派了有三天!
这还不算,人家国公爷说了,定是那缺德的小鬼看我儿子生的太好了,要勾了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儿子拿金子打了纯金身,霸占了个小庙专门供起来。还别说,香火挺旺的,也不知道大家是来上香还是看金子来了。
外面这般如风如雨地闹着,府里也是如洪水猛兽般乱了套。苏里到处贴满了符纸,每时每刻都有道士上门来驱邪捉祟,丫头们怕羞,躲在屋子里几日不敢出来,小子们可是忙着在城里派米,打金身,真真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难不成真的像外边盛传的那样,老爷疯了?
瞧着老苏整日蓬头垢面地往里忙外作法,可是把长子苏人义给乐坏了,老头子若真疯死,那这承袭意国公爵位的日子不就指日可待了?
这日午后,苏照晟又带了个神棍回来给小儿子作法,这已经是三日内第十个道长了。
只见神坛起的老高,最顶的黑旗红字‘急急如律令’在毒日头底下纹丝不动。案桌上整齐地摆放着雄鸡,黑狗血,糯米,桃木剑,金铃等物,真真应有具有。
这回来的老道倒是长得慈眉善目,像个顶好的佛爷。他着黄袍,黄帽,黄鞋,整个人就像被一床黄被单包裹住的大粽子,自带一阵风地走来。
躲在暗处的苏妫瞧见这一切,不由得冷笑,父亲说她阴气重,会冲了哥哥,不许她来。可她当真放心不下苏人玉,便携了六幺偷偷地在这儿藏好,没成想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哼,父亲当真是急糊涂了,怎就信了这邪。
只见那老道呸地一口吐在一张符纸上,啪地一声就贴在苏照晟的脑门。老道两眼翻白,嘴里念念有词,咄一声,挑起案桌上的桃木剑在原地舞地猎猎生风。
忽然,老道停下动作,目光如电地扫视了一圈,爆喝一声:“兀那女鬼,在老君面前还敢放肆!”
一把糯米撒的那是如仙女散花般绚丽,老道转身问苏照晟道:“敢问官家,府上进来可是有白事?”
苏照晟忙不迭地点头答道:“犬子生母何氏,正是五日前暴病而亡。”
那老道捻须点头道:“正是了,小道方才见一病痨女鬼缠着六少爷,想来是夫人不放不下小儿子,才这般的。”
“求道长搭救。”
那老道狐狸似的双眼放出贪婪的精光,搓着指头,沉默不语。
苏照晟了然,冲身后一挥手,立马就有个家丁端上来盘盖着红布的托盘,看样子,分量不轻。
老道叹了口气,神情显得极难为,他摇头道:“非小道贪财,只是,”
正在此时,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小心点,别给我磕坏了。”
是老大苏人义,他来做什么。
只见苏人义穿着一身白花花的长袍,缎子在阳光下刺眼的很,他腰间绑着一根麻绳编织穿翠玉珠的精美腰带,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大那张青白的狐狸脸今日竟然红润的很,浑身上下透着股健康的爽利。
“都说了仔细些,把漆皮蹭掉了,卖了你们都赔不起。”老大细短的胳膊上下翻飞地指挥着,原来他抬了口精美的棺材来。
这个老大,想让苏人玉早点见阎王,做的也不用这么明显吧,院子里的小厮,道士都瞪大了眼,纷纷交头接耳,朝着这苏家长子指指点点。
“给我站住!”苏照晟本来心里就有股邪火发不出去,现下瞧见大儿子竟然抬了口棺材来,不由得怒从心起,冲过去大声喝骂道:“你披麻戴孝的给谁表白来了!”
苏人义本来就极惧怕老爹,听见这雷霆大怒,吓得忙跪倒在地。可是跪下后忽然想起,自己今日来有一番说辞,怎么就给老头子给震慑住了。
“爹,儿子是特意来看六弟来了,并不敢咒谁。”
苏照晟听见这话更生气,抬了棺材来看六弟,真是好哥哥。老苏扭头看了眼摆在院子正中央的小儿子,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瞬间被触动,好好的漂亮宝贝现在一头白发,像个活死人般任由自己拧摆。回头再看看地上跪着的老大,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张畜生相呢?怨不得七女说苏府没个明白人,若都是老大这般的,家业不败才是生了鬼。
“看六弟?”苏照晟故意将音调拉长,他用眼角瞅着老大,冷冷道:“如此不怀好意,你以为我真的老糊涂了。”
“爹哪里会糊涂,谁不知道爹爹聪明绝顶,是当朝的吕不韦呢。”
“住口!”苏照晟朝着老大啐了口,简直要被这儿子气的吐血,不争气啊,皇帝都将屠刀伸到你苏家满门的脖子上了,你还将老子比作那政商吕不韦,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苏照晟无法明白地训斥这人头猪脑的家伙,只得装作更生气,阴阳怪调地讽刺道:“我知道你的主意,这么多年你瞅着我疼你弟弟,你早都看他不顺眼了。这下可真得了你的意了,他倒下了,你就站起了。你想抬口棺材来气死老子,告诉你,老子好的很。”
苏人义慌忙地将头低下,暗道:老头怎么还这么明白,看来是气不倒啊,得赶紧再想个辙。
“爹,您可误会儿子了。”老大忙抓住苏照晟的裤脚,谁知被老爹一脚踢开。呵,这嫡长子还真不介意,他双手抱拳,眼睛透着此心可表日月的忠诚,着急道:“儿子抬口棺材来,是为了给六弟冲一冲晦气的,正所谓以毒攻毒,想必是有用的。”
“哦?这倒是我冤枉你了。”苏照晟面色稍缓,他顺手扶起大儿子。
谁知这苏人义刚见老爹面色缓和,就作死地凑到苏照晟身边,接着道:“一会儿顺便将六弟放进去,比比看尺寸合不合适。”
啪啪!
苏照晟左右开弓两个巴掌将老大打的懵住,他眼中放着能吃人的怒,不知是把手打疼了还是气的,他的手颤抖地指向大儿子,诡笑道:“畜生!你今天是来往死气老子吧,我告诉你,意国公这爵位原本就是我儿子苏人玉的,你就算是嫡子又怎样,老子要死也要先掐死你。”
这下,苏人义彻底不愿再伪装自己了,他大袖将下裳一拂,矮小的身材显出极大的气势,脖子略微一梗,狐狸脸更青了:“爹,您就自个儿骗自个儿玩吧,我明儿就搬出去,等老六死了再回来袭爵,嘿嘿,您老这下可掐不死我喽。”
“你,你,你。”苏照晟原本还红润的脸此刻被气的铁青,他四下转着似在找什么,大手猛地摸到腰,老苏迅速将腰带解下,身子摇晃着往老大那儿走去,谁承想一个踉跄倒下。
众人惊呼不妙,但也是瞬间,只见一个白影一花,有个女人将苏照晟扶住,是苏妫。
来苏府骗钱的江湖骗子们自然没见过苏妫,纷纷地瞪大了眼睛去瞧,方才还作法的老道竟然惊地将桃木剑脱手掉地,他眨巴着眼盯着苏妫绝世容颜,嘴里喃喃道:“九天玄女,九天玄女下凡了。”
老道扭头看向地上躺着苏人玉,忽然恍然似地惊呼道:“长得如此相似,想必是传说中苏府的七小姐了。”
话音刚落,那群江湖骗子就开始用眼睛非礼苏妫,他们嗡嗡交谈,无外乎世上竟有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兄妹俩长得可真像,好美好美的女子啊……
苏妫扶着摇摇欲坠的老爹,本来她是不愿意出来,但见苏人义实在是不像话,竟忤逆到这般地步,这才没忍住现身的。
“大哥好气派呀。”苏妫抚着老爹的背给他顺气,媚眼不屑地瞪了一眼比自己还矮的大哥,冷声道:“爹爹是堂堂意国公,又是从二品的紫金光禄大夫,敢问大哥何官何职,竟敢在朝廷命官前大放厥词,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般具有震慑力的疾言厉色,竟然吓得苏人义脚底发软,不由得生出股想要朝拜的*。
苏人义只感觉脸烧的厉害,自己是嫡长子,居然被一个庶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反了天了。
“你算那根葱。”苏人义瞧见老爹显然是有些中了暑气,没什么力气过来勒死自己,那现在整个苏府就是老子苏人义最大了,怎能由得一个死了娘又失了哥的庶女放肆?
苏人义朝着地上吐了口,狠狠道:“苏府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儿了,别给自己找不自在。来呀,给我将七姑娘拖出去,挺清楚,是拖!”
“我说你才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个声音,有几百年没听到了。几百年的孤寂我甘愿一日日的熬,只为有一天可以再见他一面。
韩度,我就知道你会来,你知道,我好想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