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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玉早上还没醒得透,就匆匆被底下人给叫了起来。他仓促间套上外衫,边走边整理衣服,还没扣完最后一个盘扣,方到庄子门口,就看到了脸上没什么血色的顾衍誉,和紧随其后表情十分之微妙的戴家公子。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应该适时地保持沉默,多一句都不要问。
“我到了,多谢。”顾衍誉说完这句便抬腿往“在水一方”里面走,令狐玉判断这句话应该是说给戴珺的,虽然她一副懒得回头多看人一眼的样子。
令狐玉在门里立着,还没看懂这到底演的哪一出。顾衍誉这边已经走到台阶上,脚下一个不稳,就要往前摔去,戴珺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拉,令狐玉还没在心里消化掉这诡异的场景,下一个瞬间就看见顾衍誉倒在自己肩上。戴大公子停在半空的手显得有点尴尬。
顾衍誉摔的时候下意识抓住了他没扣好的衣服,这场面看起来甚是不像话,于是令狐玉郁闷了。
他对外惯来是以顾衍誉的男宠自居,再亲密的举动也不是没有过。但此刻他在戴珺意味深长的眼神里,非常想要撇清自己跟这个不着调的主人的关系。可惜顾衍誉没给他这个机会,索性软绵绵倒在他肩膀上,闷闷地说了一句,“玉郎,替我送客。”
令狐玉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玉郎是什么鬼,玉郎你个仙人板板。
“玉珩公子,那在下先扶主人进去,您……自便。”
戴珺欲言又止,眼神较为艰难地从顾衍誉拽着他衣服的手上挪开,轻声道,“她受伤了,好生照顾吧。”
令狐玉被戴珺临走那堪称缠绵悱恻的两眼刺激得不轻,本该是当事人的顾衍誉一头歪在他肩膀上当鸵鸟,可怜令狐玉想眼不见为净都不行。他心里估摸着戴家公子可别是断袖了,好好一个才子若是栽在顾衍誉这么个虚凰假凤的人身上简直暴殄天物。
把人扶到房里,他旁敲侧击问了问,顾衍誉绝口不提她伤口的由来以及跟戴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让把府里最好的护卫叫来,吩咐这些人今后负责她的安全。令狐玉看她神情,不敢怠慢。又赶紧招了杜衡来察看她伤口。
顾衍誉缩在被子里,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令狐玉不是没见过她情绪不好的样子,只是骄傲如顾衍誉,最多就是顶着一张死人脸跟自己生会儿闷气,倒是很少这样受了打击的样子。戴家那个公子也奇怪得很,令狐玉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生动的表情。
顾衍誉一抬眼看到令狐玉一会儿纠结一会儿哀叹的样子,伸手拍了他一把,“少看些话本子吧,脑子整天乱糟糟的都在想些什么。”
令狐玉凑过来给她喂水,有意膈应她,捏着嗓子说,“玉郎整天都在想主子呢。”
吓得顾衍誉一激灵,“罢了罢了,我认输。”
顾衍誉挺尸似的躺着,心里来回倒腾了几遍这两天的事情,执剑者的存在大大刷新了她的认知。她原以为自己这些年在陵阳的布局已经很完满,但如今确是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戴珺说的没错,她不能自负自己可以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天下,大概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大一点。
顾衍誉迫切需要得到更多有关执剑者的信息,她想这些肯定是顾太尉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就不会由着自己呈上错漏百出的官文。既然戴珺说过只有掌握皇权的人才能知道执剑者的存在,也许她该找皇家的人打听一下。
顾衍誉眼里转了转,“差人去看看,七王爷在不在府上。在就递个拜帖吧,我今晚过去。”
令狐玉得了令,不一会儿派出去的人回来说,七王爷刚从宫里回来,在府上等着公子过去呢。
“何必急于一时,主子身上伤还没好。”令狐玉劝道。
顾衍誉接过他递来的外衫,“我不想等,不明确的事情还是尽早弄明白的好。”
令狐玉小心翼翼递上一个白瓷瓶子来,“杜衡说最多可吃两粒,能让人立时精神倍增。但这药后劲儿太大,恐怕回来得躺上好几天才能缓过劲。”
“好罢,两粒就两粒。”顾衍誉痛快地吞了下去,“只要我那个义父看不出端倪就好。”
令狐玉也不说话了,想着顾衍誉如果哪天真死了,约莫是被她自己作死的。这可真是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为了行事方便,顾衍誉连侍女都没带,只让早先点的那几个侍卫跟在暗处。
远远地月亮刚升起来,街上行人稀疏,顾衍誉拢着外衫加快步子从小路上往七王府去。另一边从“在水一方”出来的马车招摇过市从大路也赶着往七王府的方向走。
夜风不算冷,却激得她咳了好几声。顾衍誉抬头看,那高门大户的琉璃瓦,反射着月亮的清冷光辉,映出一片粼粼水光似的,煞是好看。但想要住在这里,是有代价的,顾衍誉比谁都清楚。如果她猜得不错,她那辆浮夸又招摇的马车八成已经被射成了筛子。这座政权最中心的城市里,在她伸手想要去拿走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想要她死,或者生不如死。
但是顾衍誉心情却好,五王爷和聂荣一党想要对她下手,也就意味着严赟铎跟五王爷的交易达成了,严柯去西南的粮饷自会有人替她不动声色地解决掉。吃了一个哑巴亏的五王爷想来寻仇也再自然不过。
真正棘手的还是执剑者和长老廷,他们给了她一个教训,而她对这些人的了解还仅止于戴珺的只言片语。想到这里,顾衍誉加快了脚步。
七王爷今夜兴致很好,一路从里间迎了出来,朗声笑道,“难得誉儿知道自己过来,不用我去请。”
“义父这么说可太叫誉儿惭愧了。向长辈问安,是誉儿该做的。”
七王爷也不介意她是不是真情实语,揽着人一路进了大厅里。
桌上宴席早已摆好,顾衍誉一见这阵势,“义父是得了什么好消息吗?”
七王爷眉眼一动,“哪里称得上什么消息,本王这是忧中取乐罢了。”话虽这么说,他脸上的喜色却不减分毫。七王爷屏退下人,甚至连七王妃也被以男人之间说话,不要女人在场给打发了去。只余他们两人。
他给顾衍誉杯子里斟满了酒。
“皇兄恐怕要不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