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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吼,在下面等着的慕落羽和掌柜的都看了过来。
桃夭忆里面的饭菜酒水动辄几十两,普通人家是断不能来这里品味一二的,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从耳后到颈上还有一条可怖的疤痕,看来不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将领,就是江湖草莽之人,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好惹的。
男人声如洪钟,眼睛瞪得犹如银铃一般,恶狠狠的扫过慕梨若几人。
“谁动的手,给老子站出来!偿”
慕梨若本就皱在一起的脸更添上一抹绯红,娇羞又带着些微怨气的目光怯懦的往林卞冬身上扫过去,然后又急急移开。
“林公子,我……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就算了,没想到……你竟还喜好男色……这真是……”
慕梨若说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抬袖掩着唇向后退了几步。
晴晚一见,赶忙上前扶住慕梨若,也有些替自己的主子不值,怨愤的看着林卞冬。
“林公子,没想到您有断袖之癖,那您为什么还要勉强我们小姐呢?”
“你放.屁!”
林卞冬一张脸涨得通红,瞪着晴晚的愤怒样子像是要把她吃了。
“我只玩女人,什么时候碰过男人了,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
“哎哎哎……你干什么!”
林卞冬的声音随着男人把他提起来的动作滑了条长长的弧度,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双脚离地,往后一回头,颇高的楼梯吓得他霎时没了力气。
“你你你……”
“少爷!”
跟在林卞冬身后的奴才一看,立刻就撸着袖子把男人团团围了起来,可看着男人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又都不敢再上前去,装模作样的比划了两下。
男人冷哼着勾唇,充了血丝的眼睛从这几人的身上一一扫过。
“一群废物”
林卞冬见他的人一个个的就差往后躲了,顿时气的咬牙切齿,一手拽上男人的胳膊,企图挣脱开来,一边冲着人怒吼。
“你快放我下来,我告诉你,我可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你要是伤了我,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
男人锐利的眸光微微一顿,满是愤怒的脸几不可见的轻颤了下,眉头一皱,手稍稍松了松。
“你是林大人的儿子?”
说着,还不忘去看楼下的掌柜的。
掌柜心里还在疑惑,想着以前也没听说过林卞冬还有这一口嗜好,然后就觉着一道带着威胁的眸光散在了他的头顶,好不容易消去的汗又起了来,忙跟着点头。
“是啊,是啊,林公子确实是户部尚书家的独子啊”
掌柜的心里着急,话出口也是万分坚定,不论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只要林卞冬在桃夭忆出事,林尚书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这位公子,您快把林公子放下来吧,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林大人那里,我也不好交代呀!”
男人的神色霎时变得晦暗不明,显得有些犹豫,想要把人放下,又觉着抹了面子,可户部尚书又不好得罪,遂眯了眯眼,想要找个台阶下来。
不想林卞冬一见对方消了气焰,顿时来了精神,手一伸使劲往男人的脸上抓过去,男人闪避不急,竟被林卞冬的指甲硬生生划出道血痕。
“混蛋,知道本公子的身份还不赶紧把我放下来,你要是敢伤了我,我爹饶不了你!”
“就是!还不赶紧求饶!”身后的奴才也跟着洋洋得意的喊“我们公子身份可尊贵,你一个莽夫也敢在这儿耀武扬威!”
慕梨若早就退了几个台阶,躲在一边依着栏杆悠然的看着戏,见那男人似乎有些怕了,不由心下惋惜,本来她看这人目光如炬,五大三粗的样子还以为定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没想到也是个软柿子。
“是啊,这位爷,林公子不是你可以惹得起的,他要是真喜欢你,你不妨就从了他,再跟他斟茶认错,我想林公子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计较了”
慕梨若声音柔柔软软,耐心的劝着,像是真心为这个刀疤男人担心。
林卞冬被慕梨若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还有个美人儿在旁边看着,觉着更是不能丢了架子,遂有模有样的清了清嗓子,眉毛一挑,扬起了脸。
“哼!本公子看的上你是你的福气,我就是要玩玩儿你,你也只能乖乖趴着!”
慕梨若真真是忍不住了,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她还不知道这户部尚书如此精明的人,竟生出了这样蠢笨的儿子。
“林公子,你别生气,我和这位爷一起陪你喝酒!”
慕梨若的话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将刀疤男人激怒了,只见他额上的几根青筋突突的跳着,一张脸已经染成了猪肝色,两手一使劲,将林卞冬更提高了许多。
“老子今儿个就废了你!”
最后一个字的尾韵犹在空气中飘荡,男人就猛地甩臂,用足了所有力气,将林卞冬狠狠的往楼下砸。
小二、掌柜的连着慕落羽见一道巨大的黑影飞了过来,都吓得脸色一白,踉跄着往一旁躲,有两个不经吓的甚至叫出了声。
楚段容已经在三楼的柱子后面看了许久的戏,眼见着林卞冬就要命丧当场,颇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轻灵的一晃,飞身下了楼,而本该砸到桌上,再摔落地上的林卞冬转瞬间就被他提着腰带,提溜在了手上。
楚段容亦随了母亲的长相,身材潇洒颀长不说,那张俊逸的容颜就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斜飞入鬓的剑眉下安着双如晴空寒星那般清澈澄朗的星眸,端秀而挺直的鼻梁和红润诱人的红唇,衬着他那有意无意间的脾腺之态,再加上他今日这一身竹青色绣着云中白鹤的衣裳,都隐隐流露着一种无可言喻的华贵高雅气质。
“这好好的,怎么还打起来了!”
慕落羽是见过楚段容的,自然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也多少有些明白了慕导让她来桃夭忆的原因。
轻柔的抬手将散落下来的碎发顺了顺,然后稍一福身。
“参见珩王!”
“哟!慕五小姐也在啊”楚段容随手一扔,把林卞冬甩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又潇洒转身“那就更不能有这样血腥的场面了,吓着五小姐可怎么好!”
掌柜的心惊肉跳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把气顺了过来。他早就知道这位小祖宗就在三楼的包房里,从林卞冬开始闹腾的时候他就在求着菩萨,希望这个小祖宗赶紧出现,谁知差点出了人命之后,他才肯移移他的贵步。
“珩王说的对呀,这可不能伤了人!”
掌柜一边擦汗,一边附和“这都是误会,误会呀!”
林卞冬在被丢出去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吓得惊魂未定,一时说不出话来,可那颈上带着刀疤的男人脸色却很是难看,稍稍撇过头去,压下了自己的怒气,一手撑着楼梯上的栏杆纵身跃下,在距离楚段容三步远的地方抱拳行礼。
“赵归参见珩王!”
楚段容听到这个名字颇有些吃惊,抬眸细细打量了几眼男人,随即了然的‘哦’了一声,尾音拖得极长,带着几分嘲讽却让人听不出来。
“原来是镇军大将军啊!大将军不是应该在西南军中指点千军万马嘛,怎么来了京城,和户部对上了?”
皇上处置西南军饷贪污案的旨意已经晓谕百官,楚段容哪里是真的不知道,只是摆明要让赵归难堪罢了。
赵归一介武夫,从来只知道打仗动武,其他的朝中事务都是以上柱国马首是瞻,完全没有听出来楚段容的嘲弄,扬着嗓子愤愤的吼。
“珩王!我是奉了皇上旨意回京的,才刚来了两日就碰上了这个小子,他对我不敬,我教训教训他!”
“不敬?教训?”楚段容挑眉,别有意味的勾了勾唇“赵大将军可知这林卞冬是户部尚书大人的独子,你要是把他打出了个好歹,这户部尚书可就绝后了呀!”
“我……”
赵归顿了顿,他刚刚已经知道了林卞冬的身份,可就是压不过这股火。
“林尚书教子无方!我帮他管教管教儿子!”
“哎呀,赵将军说的有理呀”楚段容懒洋洋的迈着步子走到赵归身旁,抬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不过……你看这林公子已经被你吓的快尿裤子的份上,就饶了他吧,让他的下人回去给林尚书带个话儿,就说赵归大将军说了,让他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儿子,要是再有下次,就决不轻饶!赵将军看如何呀?”
赵归本来还以为楚段容会帮着是京官的林安泽,没想到却还肯为自己讨个公道,顿时觉着自己刚刚有些太过冒昧,火也降去了大半,笑呵呵的躬身,对楚段容行了个军中的礼。
“我听珩王的!”
掌柜看这事情终于算是解决了,林卞冬没事,他也可以不用得罪这个大将军,提在半空的心总算彻底落下来,他就说嘛,只要这小祖宗出现,谁还敢放肆呀。
抬头对着还在楼梯上愣着的林家奴才招了招手,语气也有几分苛责的意味。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林公子扶回尚书府呀!”
楚段容对着赵归随意摆了摆手,像是很满意他的大度。
“好了,赵将军,我还有事,你自便吧”
说完就自顾自的往楼上走,可在经过始终垂着头的慕梨若身边时,却不着痕迹的将她打量了个透彻,眼里渐渐显出了抹异彩。
“不知这位姑娘是……”
慕梨若刚刚一直在心里盘算着,她不知道这个楚段容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有没有看穿自己的小动作。
楚段容是楚夜离的同胞弟弟,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似乎从未听楚夜离提起过这位珩王,也不知他与楚夜离的关系究竟如何,他又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珩王,我是慕梨若,落羽的二姐”
“原来是慕二小姐啊!”楚段容颇为夸张的猛点了几下头,脸上也挂满了明艳的笑“哎呀,今儿个我可真是大饱眼福了,一次就见着两个绝色美人儿,不如这样吧,两位慕小姐要是不嫌弃,就陪我一同坐坐如何?”
慕梨若似乎被楚段容的热情吓得不知所措,只好微微侧过头,去看楼下的慕落羽。
慕落羽在楚段容出来的时候就在想,慕导让她来桃夭忆,是不是就是为了靠近楚段容,难道慕导是有意让她嫁给这个珩王,所以才会和她谈到她的婚事吗?
楚段容虽说只是个郡王,又整日里纸醉金迷,但总也是个皇子,要是能做他的正妃,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珩王相邀,我和姐姐自是喜不自胜,落羽先行谢过珩王了。”
楚夜离今日穿了一身洒逸的缀竹黑袍,头发挽顶以乌玉束发冠相绾,垂以与发冠同色的飘带,高雅深沉中带着冷漠坚毅,很难让人把他与那个传说中凶狠残暴、荒.淫无道的离王联系起来。
“八弟不懂事,四哥不要生气才好。”
“哪里哪里,八弟从来都是这幅肆意洒脱的模样,我可是好生羡慕呀”
楚南弦执起酒壶替楚夜离满上了杯子。桃夭忆的三层是只有最为尊贵的客人才能上来的,环境清幽又安静,绝对无人打扰。
楚段容刚刚只饮了一杯酒,就没了耐性,也顾不上他们正在说话,非要去看看夕颜到底在磨蹭什么,直接就起身冲了出去。可都过去了一刻钟,他还是没有回来。
“听说这夕颜一直是八弟在护着,怎么,七弟回来之后,八弟也没带你来见见这个京城第一花魁吗?”
“四哥也知道,我回来这几日一直在兵部忙着,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京城的风月,可就是不得空呀”
楚夜离说着,还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语气里也添上了几分怨怼。
“这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次父皇对七弟办的差事可是赞不绝口,我还真没想到,你在军中多年,对审案竟也是颇有心得呀!”
楚夜离夹了块烤全羊,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味道虽然是鲜嫩可口,不过却少了西北的豪放之意,算不得上品。
“四哥说笑了,我哪里懂什么审案,不过……让人说实话的法子,我倒是知道不少”
楚夜离说的云淡风轻,可楚南弦却明白,军中的人都是一个比一个残忍无情,要不是用了狠辣的手段,上柱国那几个心腹又怎么可能说实话。
不过也就是因为楚夜离残暴的名声在外,他才能肆无忌惮的用他,因为,没有一个官员,一个百姓会想让这样一个喜怒无常,暴戾乖张的人继承大位。
“哎呀,等久了吧!”
楚段容满面春风,扬袖推开了门。
“来来来,慕小姐,你们进来坐,这都不是什么生人,一定要随意啊!”
楚南弦并不认识慕梨若,可慕落羽他却觉着眼熟,面色沉了一沉,不着痕迹的开口。
“这位是……慕相家的千金?”
慕落羽原本以为只有楚段容一人,没想到楚南弦和楚夜离竟然都在,尤其是楚夜离,上次见到他时,他一句处置的话都没说,就能让慕安被收拾的几天下不来床,足以看出他的无情。
稳了稳有些不安的心神,盈盈福身。
“慕落羽见过辰王,见过离王”
慕梨若见慕落羽行了礼,也跟着依样画葫芦,垂眸福身。
“慕梨若见过辰王,见过离王”
楚南弦对眼前的状况很是不悦,今日他请楚夜离和楚段容来此一聚,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将他们拉拢过来,结果可好,楚段容竟然将慕府的人给带来了,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楚夜离的授意,他真的要好好想想。
所以,对慕落羽两人就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
楚夜离也没有说话,只是将深邃的眉峰向上一挑,带上了几分缥缈的妖魅。
“八弟,你不是去找夕颜么,怎么把两位相府千金带来了?”
楚段容一撩袍角径自坐下,身子歪斜着靠在椅背上,唇边挂上了肆意的笑。
“哎呀,你还不知道我嘛,见到如此佳人怎能不相邀一坐呢?”
“这佳人,你又是怎么碰上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刚刚我可是正好救了林尚书的那个儿子的一条命呢”
楚段容把刚刚看到的事情大略一说,再添油加醋的夸张了一番,讲的可谓是绘声绘色,听的楚南弦暗暗心惊。
户部是楚南弦手上最重的筹码,打点朝中上下全靠着户部抽出来的银子,林安泽作为户部之首,处事精明干练不说,对楚南弦又忠心耿耿。
不过,林安泽就只有林卞冬一个儿子,虽说是不争气,可真当他是命根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林安泽也就去了半条命,户部肯定要乱了。
“所以说啊,要不是我喜欢热闹,去看了一眼,这赵大将军就要替林大人管儿子了,林家公子不死也要残废啦!”
楚夜离颇有兴致的转弄着手中的青花瓷酒杯,丹凤眼似有似无的眯了几分,启唇。
“赵归……”
“上柱国的人是越发嚣张了”
楚夜离只说了个名字,楚南弦的怒气就止不住了,抢着接下了后半句,原本对楚段容的不满与怀疑也消散了。
“连慕小姐都受到了惊吓,赵归实在是过分!”
楚南弦知道上柱国现在已隐隐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那楚胤尘也绝不会容他,要是能让楚胤尘先一步动手,他就可以渔翁得利。
“两位慕小姐可是慕相的掌上明珠,怎么能……”
“夕颜让几位王爷久等了,实在是该罚!”
一道清丽的声音打断了楚南弦的话,夕颜一身素雅的白衣,只在衣襟上缀着几朵梅花,弯细的眉有如两钩新月,在悬胆般的瑶鼻之下,则是一张柔软而殷红的菱唇,尤其是那双莹莹秋波,不但清澈深邃,而且圣洁高华,端庄娴静又高雅脱俗,完全不像是艺馆里的舞姬,难怪能够当得起京城花魁的名号。
楚段容听见夕颜的声音,眼睛一亮就要起身,可才起了一半,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赌气似的将脸扭过去,冷哼两声。
“你这架子是越来越大了,连我想见你一面都要等上半个时辰啦!”
女子柔柔一笑,比腊月里的红梅还要清丽沁人。
“是夕颜的错,夕颜就算是身体不适,也不应该怠慢了珩王,夕颜给珩王请罪!”
“你不舒服啊!”楚段容的小屁股极为轻便的嗖一下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冲向了屋里的那位绝色美人儿,两手扶着她的肩,左看看,右瞅瞅。
“你是头疼还是胃疼啊,难道是牙疼,那不行啊,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命,还不马上派人去找天人大药房的大夫来看看!”
夕颜莹白的脸颊上起了丝绯红,安慰似得握了握楚段容的手,娇羞摇头。
“夕颜多谢珩王挂怀,只是染了小风寒,已经喝过药汤了,刚刚下人来找我的时候,我还躺在床上小寐,没有梳洗装扮,这才耽搁了时间,珩王不要怪罪才好。”
“你这是什么话,你不舒服,当然要好好休息了,我怎么能怪你!”
楚南弦早就听说这夕颜和楚段容的关系不一般,可没想到楚段容竟对她如此上心,不由大笑两声。
“八弟,你这个混世魔王对夕颜姑娘倒很是体贴嘛!”
“那是!”
楚段容毫不客气的扬了扬眉,丝毫不掩饰他对夕颜的觊觎。
“我早就让人传下话,谁要是敢打夕颜的主意,就先过我这一关!”
慕落羽也多少有些震惊,她一直都看不起风尘女子,靠着卖笑来讨男人高兴的女子能有多清高,就算是艺倌也是一样,可没想到夕颜身上竟然有一种高贵不可侵犯的气质,不由让她有些不忿。
默默移了眼,往慕梨若身上看了看,见她只是垂着头,完全没有大家女子的风范,顿时嫌弃不已。
夕颜被楚段容拉到他的身边坐下,明眸浅浅一转,对着对面的慕落羽和慕梨若点了点头。
“不知这两位小姐是……”
没等慕落羽说话,楚段容就抢着为夕颜解惑。
“哦,他们是慕相的女儿,今儿正好也来这儿,我就请他们一起过来。”
这次夕颜没有再起身行礼,只是将笑勾的更深,算是打招呼。
慕落羽也跟着回以一笑,然后就若有似无的将目光转向了楚南弦。
在屋里的这三人中,楚南弦和楚夜离都是亲王,可楚夜离是妖娆深邃的,让慕落羽望而却步,楚南弦却不同,温和明朗,公子如玉,已经让她一颗芳心暗许。
而且,楚南弦如今也是风头正盛,与楚胤尘分庭抗礼,将来究竟谁能继承大统还是未知之数,若能嫁给他,也许有一日就能母仪天下,做这祁国最尊贵的女人,这实在是不能不让她心动。
“落羽之前就听说桃夭忆的酒菜是最精致美味的,如今看这一桌的餐具器皿,就知此言不虚”
慕梨若听着慕落羽的话不由抬起头来,发现慕落羽说的果然不错,这盛菜的器具当真是精致用心的,当归黄芪乌鸡汤是直接盛在瓦罐里,既能含住汤汁的鲜美,又能让肉质嫩而不烂,绿色的莲瓣碗中盛着嫩黄色的蛋羹,色彩格外清丽不说,看起来就像莲花一般幽然绽放,而京城的名菜贵妃鸡则被盛在饰有仙女拂袖而舞的嫩白圆盘中,让人脑海中很自然的浮现出善舞的贵妃在百花厅中翩然起舞的图景。
几双筷子也是用上好的、泛着浑厚光泽的古银制成的,上面还刻着精致的云纹,酒杯则是素的青花瓷,淡雅,又余味悠长。
楚南弦早就见识过桃夭忆的细致用心,只是独酌了一杯,并不在意慕落羽的话。
“酒菜倒是算不上什么,桃夭忆真正的镇店之宝可是夕颜姑娘,她的歌舞真真是只应天上有啊!”
楚南弦正说着,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两个年纪并不大的小姑娘走了进来,一个人手上抱着把琴,另一个人则拿了壶酒。
“姑娘,东西来了”
“把东西放下,你们出去吧!”
因为这屋里的人身份尊贵,所以奴才丫鬟都是在外面等着的,连着怜月和晴晚也都被挡在了外面。
“王爷,今日夕颜的头有些昏沉,担心舞技生疏,所以就唱一首曲子助兴吧”
说完,夕颜就盈盈起身,一手抚上那把雕着梅花的凤尾琴,纤细的指堪堪一拨,声色清亮、淳厚。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
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
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
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
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一曲刹那芳华,夕颜婉转的歌声似涓涓细流,甘冽清澈,幽怨的词句缠绵悱恻,缱绻非常,让人恨不得将此佳人轻揽入怀。
就在楚段容几人都沉浸在这绕梁三日的歌声中时,慕落羽却在暗暗观察着每一个人,楚段容的眼神一直黏在夕颜身上没有离开,楚夜离则一手撑着头,合眸静静听着曲子,可楚南弦的目光竟总是若有似无的看向慕梨若。
慕落羽的脸色渐渐有些难看,她本以为自己的容貌足以吸引到楚南弦的目光,可结果却比不过上不了台面的慕梨若吗!
还有,刚刚的楚段容也是先看到了慕梨若,然后才出言邀请她们的,她不明白,一个唯唯诺诺,卑微低下的慕梨若究竟有什么好!
水袖中的手越收越紧,将衣裙都捏出了褶皱。
随着最后一个音调的上扬,唱曲终了,夕颜两手摊平,将琴弦倏然稳住,竟是一丝杂音都没有。
“夕颜献丑了!”
“好,太好了!”
楚段容大笑着拍了怕手,心情很是愉悦。
“夕颜,你的曲子是越来越好听了,挠的爷我心痒痒!”
夕颜掩唇浅笑,复又起身拿起了丫鬟刚刚送进来的那壶酒,轻启薄唇。
“这是夕颜亲自温的寒冬三月,几位尝尝可还喜欢?”
楚南弦闻言,不由饶有兴致的盯着夕颜,气质清雅。
“寒冬三月?这也是桃夭忆的招牌吧,我之前可是尝过的,怎么?你的这个可有什么不同?”
“酒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以寒冬之雪酿造,只是这酒煮的不同,味道就更是爽口醇厚了。”女子将酒壶的盖子取下,让香味散出了些许“梅花是岁寒三友之首,取其清介孤远,莲子出淤泥而不染,取其苦中有甘,而松子则取其正,味厚,以这三者来烹煮寒冬三月,自是多了几分清冽高远”
楚南弦眸光一亮,了然而笑,可面上却多了几分调侃之意。
“夕颜,怎么我以前来你这里的时候,你从来没有为我煮上一壶酒啊,今天若是八弟不在,我怕是也尝不到你的手艺了吧”
夕颜面上又是一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算是间接认可了楚段容在她心中的不同。
“夕颜先给两位小姐倒上酒,如何?”
“不用了!”
慕落羽伸手一挡,止住了夕颜正欲上前的脚步。
“爹爹从不许我们饮酒,我和姐姐喝茶就好”
夕颜也不勉强,只淡淡点头,转了方向,先替楚段容满上一杯,然后是楚南弦。
夕颜未来之前,三个男人就一直在饮酒,所以茶壶就始终放在慕落羽的手边,眼见着夕颜已经替楚夜离斟上了酒,慕落羽也拿起茶壶,转向了一旁的慕梨若。
“姐姐,妹妹替你把茶填满吧”
慕梨若从进来到现在,始终都是微垂着头,极为安静。她又是坐在楚夜离的身边,两人都是深沉的不像话,不过,楚夜离是真的深沉,慕梨若却是惧怕的不得不深沉。
听到慕落羽在跟她说话,慕梨若才稍稍抬了眸,点了点头。
慕落羽含着笑,拿起茶壶往慕梨若的杯子里缓缓加满了水,就要撤回茶壶的时候,手却不小心一滑,整个茶壶倏然砸落。
慕梨若一惊,再想闪避已经是来不及了,贝齿狠狠咬住下唇,脖子也跟着向后一缩,可是,预想中的刺痛并未来临,余光所及之处,夕颜一手还端着酒壶,另一手已经接过了本该砸落的茶壶,竟是一滴热水都没有漏出来。
慕梨若抚着胸口,大大舒了口气,然后才起身,对着夕颜福身施礼。
“多谢夕颜姑娘!”
慕落羽是故意的,她本想教训教训慕梨若,再顺便让慕梨若的衣裳毁掉,最好的结果是让慕梨若不得不先行回府。
可夕颜的多事却让她的算盘彻底落空了,慕落羽不由暗骂一声,心里很是气愤,可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愧疚不安的样子,急急起身,扶着慕梨若不住自责。
“都是我不好,差点伤了姐姐”
“没事”
慕梨若淡笑摇头,似乎一点都没有怀疑这茶壶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砸下来。
楚南弦从小就在宫中长大,这些暗地里的手段见的多了,怎么会不明白慕落羽的心思,刚刚他已经发现慕落羽时不时的偷偷看着他,神情似乎还有些不对劲。
其实,他只是觉着慕梨若这个名字耳熟,后来才想起来她就是楚胤尘原本的王妃,所以就多看了她几眼,没想到慕落羽倒有了其他的心思,当着他们几个人的面就动了手,这样的女子真真让他讨厌。
不过……最让他惊讶的确是这个京城花魁,夕颜。
“没想到夕颜竟然还会功夫吗?”
楚南弦的声音有些低沉,隐隐中还带了防备。
夕颜倒是泰然自若,将茶壶放到了慕梨若的手边之后,才娇笑着看向楚南弦。
“辰王难道不知道夕颜最擅长的舞,是什么吗?”
楚南弦微微一愣,他从来只是听说夕颜的歌舞最是不凡,也看过她跳了几回,可众多舞种之中,夕颜最擅长什么,他是真的没在意。
“这本王倒是不知道了。”
“是剑舞”夕颜柔声说着“既是剑舞,夕颜又岂能不懂些功夫呢,只不过都是些皮毛而已,让辰王见笑了。”
“原来如此”
楚南弦点头,深沉的目光里多了分激赏。
“夕颜姑娘果然色艺双绝,难怪八弟对你一往情深。”
“辰王过誉了,色艺双绝这四个字夕颜怎么能担的起呢,只是我看慕二小姐应该也是个绝色美人呢,不过这刘海……”
夕颜说着就突然抬手去撩慕梨若长至眉尾的刘海。
慕梨若淡然的神色倏地一敛,将头往后一躲,堪堪避过,可夕颜却还是不肯放弃,手也跟着追了过来。
这次她还没有来得及碰到慕梨若的额,胳膊就被人大力一扯,转瞬间已然坐在了楚夜离的怀中。
一直安静着没什么表情的楚夜离此刻那双丹凤眼里满满都是兴意,微勾的薄唇带着他的整个面容都妖魅起来,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握着夕颜那似柳般的纤腰,对着她的颈上挑逗得吹了口气。
“慕家小姐再美,也比不过你这样的花容月貌!”
楚南弦被楚夜离这突来的动作弄得心下一惊,不由转眸去看楚段容的神情。
这楚段容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夕颜又是楚段容心尖上的人,楚夜离这么做,似乎有些过分了。
可他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却发现楚段容竟没有要发怒的意思,甚至像是毫不在意。
“八弟,看来七弟也很喜欢夕颜呀,只可惜这夕颜姑娘只有一个,要不然你和八弟就都不会觉着无聊了!”
楚南弦这话看似无意,实则颇有些挑拨的意味,楚段容却不生气,顿时哈哈大笑了两声。
“七哥喜欢就好,夕颜,你可要好好伺候我七哥,伺候好了,我有赏!”
楚南弦此刻更断定这两人是手足情深,又看他们并未在他的面前遮遮掩掩,心下有了计较。
“那四哥我要是也喜欢夕颜,八弟可愿让给我呀?”
“没问题!不过,可要夕颜愿意才行呀!”
“哈哈哈……”
楚南弦哈哈大笑,与楚段容开怀畅饮了几杯,再没提一句朝中之事。
未时刚过,楚南弦因为要去户部处理事情需要先走,楚夜离也跟着一同离开,楚段容闲着无事,自然要留下和夕颜亲亲我我一番。
慕落羽见楚南弦已走,也没有了品酒的心思,就带着慕梨若一起上了马车。
回了慕府,慕落羽直接去了自己已经修缮好的院子,而慕梨若则是一刻也没有耽搁的就去了慕老夫人的屋子,慕老夫人此刻正在喝着莲子百合炖燕窝,见到慕梨若进来,竟突然狠狠拍了下桌子,怒喝。
“孽障!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