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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上下打量了她,撇嘴道:“你又没受伤,来找先生做什么?”
颜暄白了他一眼道:“我来还钱,行不行?”
两名童子眼睛快瞪了出来,满脸不信,但还是接口道:“傅先生在闭关,不见任何人。”
颜暄愣住,她今日来只是想跟故人道别,今后可能久居魔域,再难相见。却不料这么不赶巧,这也没奈何,便点点头冲两人告辞走了。
刚走几步,天空却忽而飘起大雪来,听到身后的童子似乎惊呼一声,自语道:“下雪了,快回去,先生的暖炉又要灭了。”
颜暄一阵狐疑,扭头看两人慌慌张张的祭出飞剑进了堪舆阵里,不禁跟了上去。
苏木回头看到她,急声道:“你别来添乱,先生现在见不了人的。”
颜暄问道:“他出事了?”
这时候苏叶也回头道:“别说那么多了,快回去。”
苏木点了点头,也不搭理颜暄,只急速向山上急行。颜暄不懂这阵法,怕跟丢,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着。待到了山门,却见整个院子如同被冰封一般,透出极寒之气。她忍不住打了个冷噤,捏了个暖身诀。
等绕过石屏风,更是吃了一惊。
院子里高大月桂上的雪白的雾凇点点落下,一袭白衣的男子站在树下,背对着她,沉静的像一幅画。然而仔细看才发现,坠落的雾凇都凝结在了半空,一片一片的闪耀着点点微光。无论是那树还是那人亦或是那飘飞的雾凇,竟然都是被重重冰层封进去的。
丝丝折射的雪光透过冰层映照在他的脸上、脖颈上、指尖上……晶莹如同剔透的白玉。他闭着眼,平和的眉和纤长睫毛明晰可见。雪狐毛的披风因四周的冰雪,映彻的流光溢彩,淡白的发未束,垂在背后,大约是被风吹的有几缕飞了起来,只是此刻却凝结在冰里,和儒衫上的缎带交错在一起。风姿清华。恍如谪仙。
一时之间,颜暄居然惊艳多于诧异,直到看见苏木苏叶在拼命的将四处的暖炉火盆里加碳。方才回过神来。
她又走近几步,刚要摸上冰层,苏木便是一呵:“别碰,这是劫力之冰。”
颜暄皱眉道:“劫力?他哪里招惹的这东西来?”
苏木叹了口气:“从认识先生之时。他便有这冰劫蛊了,需以冰雪之力养着。才不发作,否则就会遭受冰劫,成这个样子。所以他从不离开北曲山太久。”
颜暄一边听着,一边陷入沉思。劫力对她来说早已不陌生。从之前有玉虚之境穷奇的“生死蛊”,到后来哑和尚的“劫力傀儡”,再到十万宝刹的劫力机巧……这个东西似乎是世间法则之力。难以操控,也几乎无解。
怪不得曾经她中生死蛊的时候。傅拾雪多留了她些时日,她还当他单纯为了钻研劫力,原来他自身便深受其苦。他曾说对于冰雪之气,是赖以依存。当时还觉得他既然畏寒,又不能离开这里,颇为可怜,如今总算知道缘由了。
“冰劫蛊……”颜暄唇齿开合,喃喃低语。
劫力她知道,非任何法术可化解。她四下一看,只见到处都是炭盆暖炉,想必是苏木二人用法力化不了这冰,便想借助火炉。可惜这也是微乎其微的效用。
她有了十万宝刹的经历,自然懂得,所谓劫力不过是因果孽力和时空法则的杂糅,需得真佛之力方能解开。神秀的神识传承如今跟她的神识交融不少,她也能用一点点真佛之力了。
之前自身的劫力傀儡便是靠真佛之力破去,只是那会儿因为自身是小金佛宿体,小金佛是真佛神识的凝结,有无上佛力,劫力瞬间溃散。因此对自己还好说,毕竟有小金佛这真佛传承在,但给别人解开劫力,却是力不从心。因为她可用的真佛之力实在太少太少。
颜暄先用融合了神秀传承的神识扫视进去。因带着真佛之力,所以劫力之冰并不能阻隔。
他在沉睡。
这是她得到的第一个讯息。只是在颜暄的神识刚碰触到那人之时,他忽而轻轻皱了皱眉。
她一愣,他居然……被劫力冰封,仍能有所知觉。
识海里忽而落入一个清淡的男音:“你来了。”
颜暄惊诧,用神识传声过去:“你还好吗?傅拾雪。”
虽然他被封在冰里,颜暄却觉得仿佛看到他嘴角轻轻一笑,像是错觉一样,他的声音又在识海回响起来:“我没事。”
颜暄叹气道:“你都成冻子了,还没事?别急,我试试看能不能化了这冰。”
傅拾雪淡淡笑道:“不用白费力气了,这是劫力冰,十年之后我便能出来。你要到元婴期了罢,药房第三个柜子里有我制的药,让苏木拿给你。”
颜暄撇嘴道:“我专程来看看你,你却当我来讨债。”言罢又道:“傅拾雪,你想当十年的人肉冻子,我却担心这十年出了变故,万一下次来找你,你还这个模样,我岂不是要死透了。”
说着便不等他答复,收回了神识。见苏木苏叶兀自忙活,冲他们摆摆手道:“刚跟你们先生说过了,他现在看样子也不是很难过,你们不用忙活了,把这些东西都收了,我试试能不能化冰。”
苏木苏叶面上又惊又喜:“你能跟先生说话?先生怎么说?”接着又神色恹恹道:“先生那么怕冷,现在被封在里面,得多难熬啊。”
俩人七嘴八舌的把颜暄吵的心烦,只得冲他们摆脸色道:“我要开始运功化冰了,你们别在这里聒噪,把东西都搬走。”说着又冲火盆暖炉之类的努努嘴。
苏木苏叶一脸狐疑地道:“你不会在这里装蒜的吧?”
颜暄懒得理他们:“就算装蒜,你们有更好的办法?不让我试的话,便真如你们先生所说的,被冻上十年了。”
苏木苏叶其实也早知道这些东西对傅拾雪并无帮助,但实在整日看着干着急,只想多做一点,安慰自己。如今听颜暄话后,神色落寞起来,只得依言去搬了暖炉火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