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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夫妻戒将两人神识纠缠在一起,就相当于在对方那儿种了个神识烙印,无怪乎他能得知她的方位。颜暄想到此处,望向他的手指,上面淡青色的戒指莹莹润泽。心念一动,果然能感受得到。
殷繁城看出她的神色,但笑不语。
颜暄直接问道:“这次是让我回去做什么?”
殷繁城道:“自然是履行我们的约定。鲛族等虽已知道了我们血脉传人的存在,却仍尊镜像宗族为家主。”他说到此处,冷冷一笑:“影落夫人要亲眼看到你才可。”
颜暄挑挑眉:“你让我以你妻子的身份去露个面?”
殷繁城笑道:“不错,未免异变,明日便动身。我已经知道了回去的传送阵在哪儿,就在大明岛西面隼海。”
颜暄眉头皱起:“隼海有许多炎隼鸟,凶猛异常。据说前往的修士十死九生,你确定要走这个路?”
殷繁城笑道:“不错。”
颜暄回头望了一眼一清客栈阮妙妙的住处:“你昨日说有别的安全的路,为什么现在又要选择如此凶险的?”
“安全?”他淡淡道:“那条路等到了风源大陆,也是数年之后了。此去魔域,我势在必得,不容有差。”言罢又笑道:“你对我十分重要,放心,我殷九向来不做无把握之事。”
颜暄不置可否,看了他一眼,便起身告辞。却被他拦住:“夫妻二人不同起同息要被人怀疑的。”他冲阮妙妙房间挑了挑眉道:“她是鲛族族长影落夫人的独女。”
颜暄眉头紧皱,良久还是点点头跟他去了,殷繁城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阮妙妙的房间,随手一挥,撤去了不知道何时已经布下的隔音阵……
到了房间,殷繁城冲她一笑,已靠着方枕,和衣睡去。
颜暄撇撇嘴,修士不需要睡觉,他这样做,也不知道是真睡假睡。她不去理他,挑了个长榻,凝心打坐。
夜半。
“叮”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清脆声响,然后骨碌碌地渐渐跑远了。紧接着又是“叮”的一声。似乎是细小的珠子,不断滚落……
每叮一声,颜暄的眉头便皱一下。在第三十二声之后,她终于厌烦的睁开双眼。
殷繁城还在睡着,窗外银白清凉的月光洒了他一身,那时刻都慵懒着的凤眼此刻轻阖着,睫毛静静盖在深邃的眼窝上,眉骨高挺,几缕发丝横搁在上面,反射出浅淡的光泽。大氅敞开着,衣领微松,在月色下有种独特的惑人气息。
颜暄不禁呆住,第三十三次“叮”的滚落声后,她方惊了过来。对自己方才的失神有些懊恼,摇了摇头,开始往窗边走。她已听出来那声音来自窗外,自然是施展了隐匿法去的。
到窗边却是一愣。月下一身孔雀蓝的女子正在泣泪,一颗颗晶莹闪烁的眼泪滴落下来竟然变成明珠,掉在地上四散开来。鲛族……泣泪成珠,果然神奇。颜暄在心里低喃。
阮妙妙一直在哭,梨花带雨,甚是可怜。她本就容貌美丽,如今月下泣珠,连颜暄都被她惊艳,却见她并无别的动静。直至卯时方才擦擦眼泪回屋去了。
颜暄眉头皱了一皱,没想到自己竟然站在窗边看她哭了一晚上。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见她回去了,颜暄便也转身,只是刚一扭头,额头便是一痛,定睛一看,殷繁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正好撞到他怀里。
殷繁城将她扶稳,轻轻笑道:“你自己也是半鲛,竟然看别的鲛人哭了一夜。”
总是被他这么捉到,颜暄也觉得有些气结。既然隐匿法对他如若无物,便索性撤去了隐匿,显出真身。她耸耸肩道:“我不会泣珠。”
殷繁城若有所思,良久只是冲她似有深意的笑了笑,不再言语。颜暄虽觉得奇怪,也懒得问他。
第二日,阮妙妙见到队伍里多了个颜暄,还略微红肿的眼睛顷刻充满敌意和愤恨,若非看在殷繁城在身边,恐怕要祭出法器打起来了。是以只是寡淡地叫了声:“表嫂。”便站在殷繁城另外一边。暗鸦垂首跟在身后。
一路往隼海而去,约么过了两日便到了大明岛边缘。大海汪洋澎湃,许多小炎隼鸟在低空飞行。扫视过去,见都是通智期,颜暄略略定心。
远远看到岸上还站着两个人,一黑一白,见到他们立刻朝这边走来,走近一看,两人皆戴面具,黑白分明,竟是黑羽和白冰。他们冲众人做了礼,尊声道:“九公子,夫人,阮小姐。”
殷繁城冲他们摆了摆手问道:“怎么样了?”
黑羽道:“我们已经探查过了,炎隼鸟只在空中飞行,并不入水。水下通道挖的差不多了,只是……”
殷繁城淡淡道:“只是水下有祸斗这上古凶兽,这样贸然潜入,会惊动它,可对?”
黑羽垂首道:“公子明察。”
殷繁城呵呵一笑:“走吧,我就是要惊动它。”
言罢已经让黑羽白冰领路去了。颜暄在头脑里思索祸斗,这种东西,她实在没有时间去读这些东西,知之甚少,想了半天也只依稀记得它出现的地方,经常会有火灾。
阮妙妙见殷繁城跟着黑羽去了,脸色苍白的追上去道:“表哥不要撇下妙妙~”
颜暄想起她昨晚竟为了殷繁城哭了一晚上,有些嗟叹。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出路,便跟了上去。到了海边,海浪像是呼吸,漫延上来,触及到她的脚,又退了回去,反反复复。她的鞋子都湿掉了。捏了个辟水诀,方隔绝了一浪一浪的海潮。
黑羽已经向隼海深处游去,颜暄和殷繁城等人跟在后面。隼海虽然凶险,却是青蓝色的,十分清澈。殷繁城玄色衣衫在水里铺张如黑蝶,长发也游曳在海里,透过海面折射过来的光线深深浅浅的映在他俊俏的脸上,似真似幻。
颜暄见跟他并肩的阮妙妙痴迷地望着他,暗自一笑。这家伙心机深沉,不过长了副好皮囊,岂是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