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历君娥

夏夜听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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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历君娥

    走出思维盲点后,视野似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了。不同的世界有各自不同的独特发展模式,而对于大多数商品而言,“独特”往往是最好的卖点。

    这么看来,能转卖的何止绣品?

    只是,冷莘跟温小柔都不是很有野心的人,而且供货渠道太过匪夷所思且经不起推敲,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招惹到麻烦,她们只想有个能旱涝保收的稳定收入而已,没必要为了钱置自己于危险的处境。

    所以,思来想去,温小柔还是决定走少而精路线,以“纯手工”的名义只出单品。当然,她私下里还要多加练习,努力提升自己的刺绣水平,不然要是真有那较真的深入调查,岂不是要穿帮?“绢扇、娟帕、装饰品、屏风和特色刺绣服饰先各来几样,我放网店试试销售情况……”

    坐在一边小口吃着葱油饼、喝着椰子汁儿的小君娥见两位姐姐热火朝天的说着,心中十分羡慕,只是她想听懂都有些费劲,更别提掺进去一脚了。不过,这样的小莘姐姐和小柔姐姐可真好看啊!小姑娘稚嫩的心中长出了希望的萌芽——与相夫教子背道而驰,给原本已经模式化的人生另外一种可能性的萌芽!

    历君娥在异世界睡饱了才回到房中,即使屋中放着冰盆,也十分闷热,她索性起身穿上轻薄的常服出了门。

    “呀,小姐怎么出来了?”守门的丫鬟连忙迎了上来。

    “你呆着吧,我去阿娘那儿转转。”廊下凉风习习,倒是个纳凉的好地方,历君娥摆了摆手让小丫鬟不用跟着。若是往常,她肯定不会想到奴仆会不会热的问题。没办法,作为一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高门贵女,她从小就生活在视奴仆为蝼蚁的环境中,就像她在图书馆一本书中看到的故事一样——若不是那条蛇,一直呆在伊甸园的夏娃根本不知道人要穿衣服——她周围的人没有当奴仆是跟他们一样的人,她又如何能想到这一点呢?

    或许,就像小莘姐姐说的,遇到她们,也是她“最美丽的意外”。

    拘谨站起身的几个丫鬟等看不到小姐的背影了,才压低声音窃窃私语:“最近小姐看上去亲切了许多呢,不像在侯府那般让人不敢接近了。”

    “没那么多糟心事儿了,当然心情好了,我倒是觉得小姐变得越来越爱笑了。”

    “是呢,听说脾气也变好了……”

    几个小丫头见养娘来了,连忙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定国公府虽没那么多糟心事儿,规矩却十分严明,她们在背后议论主子是大忌,若是被逮着了,轻则挨训,重则被撵出府都有可能。几个小姑娘暗暗懊恼,怎么就一个小心没忍住犯了大忌呢!

    好在她们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再加上收嘴及时,没被养娘逮个正着,只被训斥了一顿。

    历君娥到阿娘卧房的时候,见阿娘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看着英姿飒爽的美艳女人带着孤寂和茫然独坐的背影,历君娥心中一痛。

    小柔姐姐跟阿娘同龄,也同样婚姻不顺,她日子过得那样丰富多彩,阿娘在安国候府那个泥潭里煎熬挣扎了十多年,最终却落得个黯然归家的下场。虽说有阿翁替阿娘做主,表面上看刺伤了父亲、将父亲宠妾“打流产”的阿娘大获全胜,可实际上,她如今的安然无恙是阿翁暗中的退让换来的。说到底,阿娘耗费了十多年的青春,什么都没得到。而安国候府那边呢,看似受到了圣上的斥责,可是,恐怕满城都觉得被妻害得“重伤卧病在床”的父亲可怜,觉得圣上赐下和离书是为了他好,甚至暗暗同情安国候府被一介“悍妇”搅合得家宅不宁!

    她一个小孩子都能料想到,阿娘又如何不知呢?心中的郁气不消、悲愤不除,恐怕阿娘永远都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吧?

    “阿娘。”历君娥打发了丫鬟出去,坐在母亲的身边,仰头望着她问,“您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历胜男疑惑地看向女儿。

    “就是做梦都想要做的事。”历君娥在异世界学了不少新词儿,一时没注意,竟脱口而出了。好在又机敏地圆了回来。

    “做梦都想要做的事啊,”历胜男喃喃说着,眼神开始放空,似乎在回想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我小时候想要成为惩恶扬善的女侠,背着剑骑着马,浪迹江湖,四海为家……”提起儿时的“梦想”,她唇角带笑,略显凌厉的脸部线条都柔和起来了。

    “现在呢?您还想做女侠吗?”

    “不想了。”历胜男没有丝毫犹豫地摇头,她心中的那份侠肝义胆,早被现实的肮脏龌蹉、人性的冷酷无情消磨殆尽了。

    历君娥有些失望,她原本还想来个“母女双侠”闯江湖呢!“那如今您最想做些什么呢?”

    历胜男久久没有回应。她满脸茫然,神色恍惚地想,年近三十、名声臭遍全城的她,除了老老实实呆在府中祈祷人们的遗忘,还能做些什么呢?曾经她有无数次回头的机会,可却因为心中那份不甘毁去了,而今,晚了,一切都晚了……

    见阿娘又露出了那种掺杂着绝望和心灰意冷的神色,历君娥心里很不好受,她板着小脸厉声道:“阿娘,你就此认命,才是真正输给了那些小人!明明问心无愧,为什么却因为那些离谱的流言而将罪责背在身上呢?阿翁阿家从未怨过您,我也不觉得阿娘做错了什么,罔顾亲人而为外人的流言愁闷抑郁,您不觉得荒唐吗?”

    历胜男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望着女儿发红的眼睛,眼泪突然决了堤。是啊,罔顾真心关爱她的亲人,为了不相干之人诛心的流言而消沉愁闷,何其荒唐!难不成在安国候府呆了十多年,也变得像那些她曾经瞧不起的人一样愚蠢而不自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