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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亭亭纵然知道陈展是做戏,也觉得陈惜颜挺可怜的。
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嫁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丈夫对她没什么感情,现在连作为依仗的娘家人也没了。
虽然吧,真有什么,陈展肯定出面力撑她的,但是满香江城都知道陈展和她再没有了父女亲情,陈展若真的想动手,估计还是得仔细思量。
还有一点何亭亭觉得恻然的是,为了做戏做全套,在陈展发了声明之后,陈惜颜就搬出了豪华的陈家大宅,独自租了一个豪华大别墅待嫁。
听何玄连说,那大别墅很大,也很空,陈惜颜一个人住着满心不是滋味,总是哭,总是打电话给何玄连。
而陈展,虽然担心陈惜颜,但是怕被仇家发现他暗中还是很关心女儿,便强忍着不去看陈惜颜。
何亭亭心里难受得慌,很有些感同身受的意思,便找陆露和慕容侍玉聊天。
陆露听了何亭亭倒豆子似的话,说道,“这就是代价了。她爸爸是黑帮老大,欠下了不知道多少的债,才保障了她的锦衣玉食。今天她一时的凄凉苦楚,或许就是在还债。”
得,这完全是陆露会说的话。
何亭亭扭脸看向慕容侍玉,她这个二嫂不像陆露那么硬朗,人情很是练达,估计会有别的见解。
慕容侍玉见何亭亭看自己,笑了笑,说道,“我和大嫂差不多的意思。不过我觉得这没什么好凄凉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份孤单寂寞,未尝不是老父疼爱她的心意。”
何亭亭愣了愣,试着从慕容侍玉说的角度去理解,心里竟然不难受了。
她笑起来,“我也想开了,谢谢大嫂二嫂。”说完飞快地去找何玄连,打算把慕容侍玉的话告诉他,让他安慰陈惜颜。
把慕容侍玉的意思转告给何玄连之后,何亭亭便抛下这事不管了。
陈惜颜现在这样,虽然看起来很孤单,很凄凉,但这是陈展为了她好才做的一场戏,承载着陈展的一片爱心,细细想来,并不那么让人伤感。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婚礼当日。
婚礼来的人不少,何亭亭作为主人家跟着忙碌,忙得脚不沾地。
作为新娘子的陈惜颜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估计是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里很忐忑,此外就是,她出门时,陈展只偷偷跟她说了几句话,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淳淳告诫。
宾客们看到脸色不好的陈惜颜并没有多想,他们都知道陈惜颜怀孕了,而且是从香江嫁过来的,一路舟车劳顿,劳累是正常的。
婚礼结束之后,宾客们散去,何亭亭帮忙收拾了东西,累得瘫坐在地上。虽然请了很多人帮忙,但是作为主人家的忙碌实在避免不了,她今天真是累惨了。
刘君酌在厨房里炖了一盅汤,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拿了出来,带去何亭亭的卧室小楼让她喝。
何亭亭喝着香甜的汤,感叹,“结婚真的太辛苦了。”
“我们以后结婚,全部请人。我们两个呢,就什么都不做,只到场就行了。”刘君酌看着何亭亭有些憔悴的小脸,很是心疼。
何亭亭累得忘了害羞,“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
“是我说的。”刘君酌见何亭亭没反对,似乎是默认跟自己结婚的事,心情很好,又道,“我记得上次二哥结婚更累。”
何亭亭与我心有戚戚然地点头,“的确,二哥结婚时,我们是最累的。二嫂家认识的人太多了,人脉太广了,来喝喜酒的也就很多。”
“我们结婚时宾客可能更多……到时我们请大酒楼代办,我们出钱,全程不用动手,你觉得怎样?”刘君酌提议道。
何亭亭继续点头,“就这么办。”
两人都交游广阔,且圈子不重合,朋友满天下,到时婚礼可能真的很热闹。
当晚何亭亭喝了汤,又歇一阵就去洗澡,洗完澡早早睡了。
之后接连两天,何亭亭什么也不做,而是放松心情休息。
5号那天,何亭亭接到来自京城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自称是X高校出版社审核教材的,说她的《室内花卉盆景的摆放》这本书有点问题,希望她本人到京城去谈一谈。
何亭亭核查了一番,确定这人的身份没有问题,便北上去见面。
刘君酌原本打算跟着北上的,可是临时有公务,不得不出差去。不过他虽然不能回去,但是也打了电话给自己几个发小,让他们关照何亭亭。
何亭亭到了京城已经是傍晚了,料想那个出版社早就下班了,便先去何玄白和陆露那里。
之后两天是周六周日,何亭亭无事,但是想着《室内花卉盆景的摆放》的事,没有心情出去玩,便找教材出版的相关知识来看。
周一早上,准备满满的何亭亭来到X出版社跟审核负责人方女士见面,喝了五杯水才等到人,见到人之后只谈了五分钟,得到“你这本书政|治上有点不正确,需要回去仔细修改”这个十分模糊的理由。
何亭亭心内有气,但想着到底是自己麻烦别人,便忍着气追问,“我对政|治上不正确这个问题有点不明白,请问你可以跟我说说具体是指哪方面吗?”
然而方女士没有回答她,而是站起来,看了一下手表,“何小姐,我只是负责审核的,并不是校稿员,没有义务掰碎了跟你说。你作为一个专家,连自己哪里有错误都不知道,未免可笑。我还有事,没空招待你了,你请先回吧。”
何亭亭气了个倒仰,她和出版社只是合作关系,并不是依附关系,没想到倒是受到了攀附者才会有的白眼和冷嘲。
她站起身,冷冷地看向方女士,“那么方女士把稿子还给我吧,我另外换一家出版社。”京城有的是高校出版社,她完全没有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还是满肚子气地上吊。
方女士一愣,她没想到何亭亭气性这么大,一言不合就换出版社,当下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怀疑我的业务水平?你虽然有名气,但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何亭亭冷笑一声,“我就是怀疑你的专业水平。你如果不忿,就找主编来,我亲自跟她说。”
“我就是负责这方面的主编,我很不满意你这样的态度。”方女士沉着脸说道。
何亭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我倒真是挺失望的。废话我也不想多说,你把我的稿子还给我吧。”
方女士黑沉着脸,把何亭亭的稿子拿出来,一把甩在何亭亭跟前,冷笑,“你拿回去,我看你能找哪个出版社出版。丑话说在前头,你今年要想在我的出版社出版,不给我赔礼道歉休想如愿。”
“意|淫|伤身。”何亭亭留下四个字,拿着自己的稿子走了。
回去的路上,何亭亭回想着方女士的话,怀疑方女士是故意为难。不过既然方女士说稿子有政|治上的问题,那她得拿回去多看一遍,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政|治问题。
回到家之后,何亭亭开始埋头看书。
《室内花卉盆景的摆放》这本书文字内容不算很多,何亭亭一个下午就看完了。
她很确定,自己这本书完全没有涉及政|治,根本不存在政|治问题。不过,为了保险起先,她又把图片认真看了一遍。
晚上何玄白和陆露回来吃饭,吃着饭时,两人问何亭亭事情解决了没有。
何亭亭摆摆手,“说有政|治问题,可我下午仔细看过一边,没有任何问题。我怀疑那个方女士是故意为难我,不过我暂时也不敢肯定……吃完饭,你们也帮我看看。”
“政|治问题很严重,是得注意。今晚吃完饭,我忙完帮你看看。”陆露回答。
何玄白附和地点点头,末了又道,“不过我不相信亭亭的书会有政|治问题,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爱国女青年,哪能写得出有政|治问题的书啊。”
何亭亭高兴地给了何玄白一个赞赏的眼神,笑道,“你们慢慢看,我不着急。”
何玄白从政,陆露从军,两人都明白政|治问题的严重性,所以吃完饭忙完自己的事,便拿起何亭亭的书看了起来。
当晚两人都没能看完,次日拿着去了单位看。
何亭亭想着无论书有没有问题,总归是要出版的,便盘算着联系别的高校出版社。她想了想,京城大学是偏文科的,青大是偏理科的,她的书属于文科,便选择了京城大学。
方女士不是拽么,她偏要找一家比她那地方优异的出版社,气死她!
京城大学出版社毕竟是大社,无论哪方面都很专业,所以何亭亭受到了很好的接待。
她咨询完问题,又把自己的情况说清楚,便问是否可以在他们的出版社出版书籍。
出版社没有马上说可以出版,而是表示需要先看她的教材,“我们强调学术创新和文化积累,注重出版物内容的高质量,尤其注重组织高水准的原创性、开拓性著作。所以,要先看到您的高校教育教材才能给您答复。”
何亭亭听明白之后,跟电话对话那人道谢毕,便挂了电话。
当晚何玄白和陆露回来,又在家看了两个小时,终于把《室内花卉盆景的摆放》看完了。
两人都用很肯定的语气告诉何亭亭,这本书没有政|治上的问题,她估计是被为难了,应该换一个出版社出版。
何亭亭知道何玄白和陆露基于职业素养,对政治问题是很敏感的,他们看了说没有问题,那就是真的没有问题,当下便高兴地答应了,并表示自己已经跟京城大学出版社约好了。
陆露听了,不解地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不优先选择京城大学出版社?”
“我有朋友和方女士那个出版社有些渊源,让我在那里出版。”何亭亭回道,“先前我没敢肯定我的书没问题,就没跟我朋友说。眼下能够肯定了,我换了出版社,对我朋友也算有交代了。”
陆露摇摇头,“你不需要对他有交代,倒是他需要对你有交代。”她出身军人世家,自然知道很多这种小手段的。
何玄白笑道,“不需要他给交代,我们亭亭的著作不在他那里出版,就是他们的损失了。”说完看向何亭亭,“你打电话给你那个朋友,也不须说别的,只实话实说就是了。”
“好。”何亭亭点点头。
次日何亭亭出发去京城大学出版社前,专门打电话给那个朋友,跟他说明为什么换出版社,又把方女士的话复述出来便罢了。
那个朋友很是气愤,也很羞愧,跟何亭亭再三道歉,并说明会给何亭亭讨一个公道。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快别生气了。”何亭亭笑道,“还有,你讨公道就讨公道,可别再让我把书放那里出版了。”
“放心,我起初也就是建议,绝不是勉强你。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好意思给你这样的建议了。”那个朋友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
何亭亭劝了两句便挂了电话,直奔京城大学出版社,把稿子交上去,等待那边审核。
回去的途中,何亭亭想着如果换了出版社,得跟学校说一声,便又打电话给鹏城大学艺术学院的院长,跟他简单说了一下这次的事。
院长爽朗地笑道,“没事,换出版社就换出版社,换成这种大社更好。什么时候定了,你记得告诉我一声。”
何亭亭应了,挂了电话便闭目养神。
却说方女士吧,她那天被何亭亭气得够呛,今天坐在办公室里,想起何亭亭嚣张的话语和态度,心里还是很不爽。
喝了一大口茶,方女士决定了,何亭亭如果回头找她出版,她一定得拿捏态度,让何亭亭千求万求才肯松口。
这时她小组的编辑敲门进来,笑问道,“方姐,那个何亭亭来吃回头草没有?真想不明白她,一个发表过一两本诗集的小诗人而已,怎么能那么高傲?难不成她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大作家啊,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