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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明荷忽地一瞬把手指一收,藏到了身后去,对着他笑:“味道,怎么样?”
皇甫寒光收敛着邪眸,魅色的眼眸就这么微微一挑,勾勒出难言的目光来。
“手,怎么了?”
“没什么。”齐明荷继续笑。
“伸出来,我看看。”
齐明荷的心忽然又一暖,虽然他不理会她,但是若真是到现在这种时候,他还是念着她的。
“真的没什么,你继续吃吧,别凉了。”催促他吃。
皇甫寒光邪眸深凝,目光就这么落在她的手上,然后回头,看着面前这些饭菜,几乎一瞬已经了然。
齐明荷看他把头转回去了,这才轻笑了两下。
可是,下一瞬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一扯。
他冷沉着声:“你做的?”
齐明荷:“……”
原本要吃的饭菜,就这么静静的搁在了这里,齐明荷猛地被拉到了他的身前,现在就这么手足无措的站在他身边。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神情到底是什么,只感觉他深沉的眉宇一挑,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齐明荷的心猛然就慌了一下。
正因为看不懂,所以才惊慌,不知是喜是怒。
正琢磨的时候,只觉得手被一扯,已经被他拉过去。
刚才的掩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看穿,纵然说没事也无济于事。
只感觉手被他扯的时候,有些生疼,于是这一瞬,不经意的皱了一下眉头,“嘶……”
皇甫寒光抬起了眼,视线就这么沉沉的盯着她看。
原本冷淡的目光一凝,已经泄露了几分魅色。
一言不发,此刻就这么把那些饭菜晾在了一边,把她的手抬起,而后一瞬,已经将她的纱带扯开,有些发红的伤口裸\露在眼前。
齐明荷有些尴尬的别开了眼。
好不容易……动了这个心思,帮他做一顿饭,还弄成了这样。
此时想要把手收回来,“别看了……”
仅仅是这么一扯,忽地感觉指尖伤口处一阵发疼,又不小心的将伤口彻底一扯,此时发红的伤口竟就这么扯裂开来,沁出红色来。
指尖破开,又流血,此时只觉得刺痛于心头。
皇甫寒光看着这伤口,依旧是一言未发,只是眉头一皱,将她的手抬了起来。
手抬起,齐明荷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得伤口一阵暖热。
原本那差些让人难以隐忍的疼痛此时忽然一缓,蓦然就不痛了起来。
于此同时,轻轻扯了嘴角,眼眶中有些溢出热泪的劲头,就这么拼了命的轻咬着唇,才不让自己又哭又笑出来。
皇甫寒光此刻竟然含住了她的指尖,轻轻帮她止血。
“寒光……”
齐明荷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饭菜香,还有这寂静的场面。
他虽然面无表情,却是在对她做着最疼惜的事情。
齐明荷猛地抬起了另一只手,就这么愣愣的伸向自己有些模糊的眼睛,轻轻的擦一下,把眼中的泪水擦掉,不让它溢出来。
这会儿就这么看着皇甫寒光冷峻的侧脸,轻轻的咬了一下唇。
他颀长的身影动了一下,并没有看她,只是注意力全在那受伤的指上了。
齐明荷就这么瞧着,咧开嘴又轻笑了一下。
……
天气晴好,虽然是入秋了,可并不是这么的冷,相较于夏日来说,反而多了点丝丝的凉爽,恰好解了之前这么长久以来的燥热。
齐府中秋蝉喳喳的叫,齐建卿站在当初比试采香大会的戏台之上,一个人静静的望着台下。
过去,历历在目,当初的繁华,如今的妻离子散。
嫁的已经嫁了,而未嫁的却闭门不出,府中少了那些肮脏的东西,也多了几分淡泊的氛围。
今年的御香已经凝淬完,进贡到内务府了,他如今最担忧的,还是齐明荷。
此时目光一落,只停留在那一夜明荷站着的位置,那时,她就那般受着各种委屈,和众人的流言蜚语,虽然被妙菱动了手脚,香料再也不香,可是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倒她的,她依旧坚持不放弃。
或许是骨子里流着贞娘的血,太过于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也敢勇敢去追求自己所爱的……
所以……
这一次,他连夜去让苏仕瑥将明荷带回来,结果她却是坚持着没回来。
事后,听着苏仕瑥回述当时的对话,明荷竟然明知可能会后悔,还是决定留在皇甫府,他的心就一阵阵抽痛。
家破人亡,父子阴阳相隔的恨,乃至于整个皇甫府的恨,怎会因为一份爱就消失无踪?
就算皇甫寒光是真的爱明荷,他也决不允许自己当一个为爱冲昏了头脑的人,这近百年三代人的家恨与筹谋,也绝不会这般轻易罢休。
明荷还是……想得浅了。
在皇甫府中,不知此时正受着什么样的苦。
齐建卿吁吁叹了一口气,就这么越想越不安,此刻站在亭中负手而立,对于当年的事情……他本都以为尘埃落定,而当年的一切都只是个意外,如果最近皇甫府不是出了那么多事,只怕……他真的会这般以为,直到入土为安。
“唉……”
苏府中,当年与他结交的苏胜离也已去世,其余的另外三大世家的公子也与齐府只剩泛泛之交。
没有人能真正体会他担忧的心情。
“齐平。”
齐建卿的声音在这空旷的亭中响起。
身后不远处,立即出来个人:“老爷,您叫我?”
“吩咐下去,让人备个马车,我今日去苏府,找苏世侄住两天。”
“老爷?”
“还不快去?”
亏心事做多了,终究是于心不安,于心不安……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皇甫廉政在天之灵安息,而皇甫府的子孙不用再背负这种痛苦,让明荷……能够不用替他们当初反下的错付出代价?
终究,终究是年少轻狂……
明知道父亲们交代的事情必有隐情,可他们还是不闻不问的照做了。
害死皇甫廉政,他们并非一点责任都没有。
齐建卿望着这渐渐落下黄叶的枝头,又莫名叹了一口气。
此时,只感觉身后的风吹动了什么,似有什么动静在身后,有什么人在身后一掠而过。
他讪讪回头,只看到平静的园景,什么都没有……
“唉……”又叹了一声。
果然,自己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这几日频频觉得不太平,连觉都没睡好。
不是想起齐明荷,就是想起了当年的事。
醉酣亭中,把酒谈欢。
此时此刻,齐府大堂这戏亭子后的一棵树上,茂密的树荫层层叠着,遮住了一道冷酷的身影。萧宇正站在树上,神出鬼没的盯着齐建卿的背后瞧,他方才那出神的样子,以及对齐平的所有吩咐,都落入了他的耳中。
萧宇此时一动不动的继续盯着齐建卿看,可目光却是渐渐变得复杂。
不断想起昨日皇甫寒光站在浔阳楼上看东院的清醒,自家门主那样的目光,想必是不希望齐府与皇甫府真的有任何联系。
“……”萧宇不出声。
依旧冷冷的在这树上站着。
齐建卿在亭中站了好一会,齐平才命人备了马车,直接驶到这园子中来。
“老爷,马车备好了,我们是要什么时候出发。”
齐建卿看着眼前的马车,心神不宁:“走吧,现在。”
……
马车缓缓从齐府驶到苏府,却又听闻苏仕瑥不在苏府之中,而是侨居在邙山脚下的别院。
齐建卿思虑了一下,又让人把马车从苏府驾到了邙山别院。
待到别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苏仕瑥则早已接到了消息,早早在别院的门前等着齐建卿的到来。
“世伯?”很是意外。
齐建卿笑得有些疲惫:“仕瑥啊,世伯又来叨扰你了。”
苏仕瑥此时看了一眼陪伴在右的人,挥了挥手:“下去吧。”
又上前来,将齐建卿迎下了马车。
“世伯你来找仕瑥,又何来的叨扰,快快进来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没能带回小荷,世伯,对不起。”
这一刻,两个人只是这般站在别院的门口,相互对视着,齐建卿苍老的眸一凝,笑了笑,扯了个无奈的弧度出来。
这是他第二次深夜来苏仕瑥这里了,两次……都为的是同一件事。
如果可以,他愿意替明荷受罪。
苏仕瑥将齐建卿迎了进去,齐建卿也委婉的说一同过来商谈些事情。
此时,邙山别院门前的人马鸟作兽散,整个别院因为齐建卿的到来而显得热闹了一些。
邙山别院外,黑夜遮盖住了远方的景色,茂密的树林也将这一座别院显衬与世隔绝。可这树下,此时只站着一个人。
萧宇冷冷的抱着一柄剑,正斜靠在树干上,听着方才门口的话,挺拔的身影一点点的站直。
此刻,就这么望着苏仕瑥与齐建卿走进去的身影,静静的站在这里。
他没有急着回去与皇甫寒光报信,也没有急着进这邙山别院探听
此时只是这般冷清的站在这里,看着这越来越不寻常的发展,抱剑的手一僵,仿佛想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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