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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未亮的时候,两人就出了房门,依旧是兄友弟恭的一对好朋(基)友的模样。
逾辉耀看见苏浅开心的打了个响鼻,苏浅伸手拍了拍它,翻身上马。裴元也上了马,两人嘘了一声,两匹马同时小跑了出去——晨练溜个马。
天气很冷,甚至还飘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小雪。
在夏日体会到这种冬天的感觉让苏浅忍不住眯起了双眼,近乎享受一般的去感受迎面而来的冽风。
寒风吹得斗篷和长发都在身后洋洋洒洒的铺展开来,两匹马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玲珑的八角小亭,亭子周围有厚厚一层镶着皮毛的竹帘围着,看着很是温暖的样子。八角小亭的一面竹帘卷着,里面空无一人。
苏浅和裴元都是眼前一亮,不约而同的下马,缰绳随意一扔,逾辉耀和踏炎乌骓自顾自的低头去找些草吃。
进了八角小亭,帘子一放下来,果然是异常的暖和舒服,亭中有个小炉子,里面放着一些炭火,苏浅看见搁在一边的小水壶和茶杯,提着水壶就出去装了一点雪回来,顺带用雪将茶杯洗净,裴元将炉子的火点了起来,又去随马的行囊中取了茶叶,师兄弟居然就这样悠悠哉哉的开始煮起了茶。
水才煮沸,帘子一掀一动,居然进来了个十七八岁的男子,来人十分奢华,这奢华二字却不是指他的衣着配饰,而是他的行为举止之间隐隐透露出一种权贵间浸淫出的奢靡和风华,非王侯公卿不能与也,虽然只是及冠的年纪,却能看出三十岁的沉稳来。
那人见亭内已经有了两人,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山高路遥,寒风凛凛,故而进来讨杯热茶,还望勿怪。”
裴元点了点头,苏浅笑得越发的温和起来,优雅得不可思议,他指了指放在角落的茶杯等物道:“有缘予之,有缘取之,少侠还请随意。”
那人也不在意,随意捡了个杯子到外面用雪洗干净了回来。
有事弟子服其劳,长兄如父,苏浅自然不能让裴元动手。
苏浅拂袖斟茶,碧绿的茶水自粗鄙的铜壶中自然流出,雾气蒸腾,那人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茫然。
苏浅的姿态过于自然而随意,却又好看到了极致,一瞬间让他想起来父亲的一位好友,那是位隐士,带着和苏浅一般的神态随性而来,又随性而走。
真是像极了。
他叹了口气,跟这种人在一起,不知不觉就会容易走向极端,只觉红尘多糟粕,不如归去一了百了。
在这一眨眼的时间里,苏浅已经倒完了茶,瞅了眼天色,微笑道:“师兄,时候不早了,若再不回去,莫小弟想必要着急了。”
裴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把莫少谷主称之为莫小弟,他这师弟的胆子越发是大了。
时间确实是不早了,裴元站起身随意的拱了拱手,穿了斗篷一呼哨,踏炎乌骓闻讯而来,裴元翻身上马,转眼间已成了一个小点。苏浅此时却又不急了,微微笑道:“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区区名讳上叶下炎。”那人倒也不忌讳,饮了口茶点了点头赞了一声:“好茶!”
那是自然,谷中芳主特制,别的地方想喝也是喝不到的,没听说那啥啥啥的腆着老脸跟花圣开了好几次口就是为了一口好茶吗?
当然,这话自然是不能说。
“我替这茶谢过公子了!”说罢,苏浅一纵身向后倒退,衣袍飞扬之间便掠出了几十尺的距离,人如蜻蜓一般点在那匹套着鲜红马鞍的马上,那马嘶蹄了一声,便带着人直直消失在远处。
苏浅很快的就赶上了裴元,裴元在离开叶炎的视线距离后就让踏炎乌骓慢跑了,自然很快就被逾辉耀给追了上。
裴元呵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叹出一些寒意似地,他随意的问道:“怎么?”
苏浅干脆利落的回答说:“随口问一句而已。”
“恩。”
等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便已大亮了,王遗风和莫雨在楼下一张桌子上喝茶,上头搁着四色小菜,两碗粥上还冒着热气,看起来也是刚起不久。
王遗风笑眯眯的招了两人一并用了餐,并没有问他们去哪里了,没过一会儿米丽古丽也下了楼,五人吃饱了就继续上路。
剩下的路说长还真是不长,大约小半天的功夫便已经到了纯阳宫的大门口了。王遗风赞赏的点了点头,道:“久闻纯阳宫雪景宏大盛美,果然不负其名。”
裴元应了一声是,苏浅应了一声是还加了一句自己的感想,米丽古丽应了一声是还加了一句感想顺道又思念了一句家乡风景,而莫雨理都没理他,眼神都懒得给王遗风一个。
啧!没良心的臭小子。
苏浅和米丽古丽心里都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就这么让自己的师傅尴尬得没人搭话?
呸!逆徒!
裴元安安静静的走开,等到他安安静静的回来的时候,已经带了两个小道士回来了,两个小道士齐刷刷的行了个稽首礼,然后就打算带着他们几人先去客房了——毕竟那个池子也不是随便的东西,说让你洗了就洗了,人家自己门派都斟酌着用来着的。那池子的确是能洗经伐脉不假,但是其中所经历的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王遗风这边还好说,反正是朋友(仇人)一切好说。
万花的这两个,要是一不当心有个三长两短,万花谷那边可不是好交代的。
次日,苏浅和裴元在院子里见到了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手中持着一柄雪白的拂尘,一把雪色的长须,眉心有一枚鲜红的玄印,令人望之便心生好感。
“贫道见过二位小友。”
裴元苏浅口称不敢,纷纷见礼。
“我已看过了东方谷主的信,若是二位无甚异议,今日便可入阴阳池。”李忘生人虽仙风道骨,说话却是直截了当得让人不得不心生好感。
苏浅裴元低眉敛目,回道:“无甚异议。”
“也罢,贫道总是要保你们无恙才是。”说罢,李忘生一个稽首,转身而去。
一入纯阳宫,王遗风就与他们分开了,他们住隔壁院子,门口有两个待客的小道士,裴元去隔壁给莫雨诊脉了,苏浅一人无聊得很,就在院子里的亭中赏雪,便喊了他们过来聊天(其实是套情报)。
那两个小道士不过是十四五的年纪,哪敌得过苏浅眉目一弯便是一活脱脱的斯文败类?
“道长有礼了,在下万花苏浅。”苏浅先自我介绍。他正在煮茶,见状拿出了两个杯子慢慢淘洗。
有道是,迎客茶,送客汤。
苏浅笑得越发得亲和起来,大有在谷中骗七八岁小师弟小师妹的时候的德行儿。
两个知客的小道士就乖乖的留了下来,苏浅今日穿着一身青衣,清淡朴素,有些修道的居士的感觉,自然能够赢得两个常伴三清的小道士好感。
茶叶清澈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间,热水冒着咕咚咕咚的泡泡。
苏浅扶袖,倒茶,不紧不慢的做完这一切后,微微一笑,清泊淡远:“不知两位道长如何称呼?”
两个小道士脸一红,比较大的那一个说:“小道道号乍天,这是当辞。”
苏浅听了笑道:“乍天道长的名字……颇有气势。”
另一个小道士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说:“苏公子莫要笑话,其实师尊也觉得这名字很有气势……不然也不会沿用做道号了。”
乍天小道士连忙制止:“乍天,你住口,你和我不是一样吗!”
“哦?如何一样了?”苏浅问。
乍天小道士接口道:“那日当辞落地之时,家有恶客,他爹不耐烦之下便随口叫做当辞,后来过了户籍,想改都没办法改了,可是师尊说这名字甚好……当辞本就不耐这个名字,结果当了道士还是叫当辞,闹了好久的别扭。”
当辞小道士脸都红了,忍不住也揭对方的短:“乍天出生之时,天色乍晓,他爹本是想叫他晓天的,结果没想到是个男娃,便只好改作了乍天……”
苏浅听着两人互相揭短吵嘴,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纯阳宫怎甚弄了这两个活宝来,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凋乍天,你够了!别再说了好歹给我留些面子!”
“尚当辞,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明明是你先说的!”
好了,完了,苏浅已经在心里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