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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点睛之句】
“张磊，那我问问你，你做过多少广告了？有什么代表作没有？”邝海生把身体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问道。
他这个样子明显是不相信张磊，徐韵儿连忙往墙上那则杀虫剂广告一指：“邝台长，那则广告就是出自于张磊之手！”
邝海生扶着眼镜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这才缓缓坐直了身子转头看张磊，讶然问：“这是你的作品？”
“是我的。”张磊点点头。
邝海生又转头看百里清溪，眼里带着疑惑，明显在求证，百里清溪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这……这广告我知道，前阵子微博上很火，确实很不错，”邝海生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说着重新往沙发上一靠，“不过这是平面广告，跟电视广告又是两码事。张磊，TVC广告，你有什么代表作品吗？”
张磊一愣：“TVC方面我是刚刚开始，正在摸索。”
百里清溪插话道：“邝叔叔，TVC方面张磊确是新手，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经他把关的作品一定不会太差。”
“这话可别说太早。”邝海生摇着手里的香烟，“不说别人，我就见过许多平面广告做得很好的业内人士做不来TVC，曾经有一个家伙不信邪，硬着头皮上，把做平面那一套东西用在做TVC上，结果做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根本播不了。”
“邝叔叔，你说的这人谁啊？”百里清川八卦道。
“名字我就不点出来了。可以这么说，平面广告跟TVC在表现形式上完全不一样，你玩得转平面，不一定就能玩得转TVC。”邝海生的目光在四人脸上一一扫过。
“这个我当然清楚，我们百里的平面和TVC基本上也是两套人马在做……”百里清溪说着望向张磊，眼中似有忧色，“张磊，你之前的作品我都很认可，不过仔细一想，好像确实都是平面广告。”
“学姐，这正是我现在想做成这件事的原因，因为我想在不同的领域上拓展自已。电视广告在表现形式上虽然有异于平面，不过它们的道理是相通的，我相信自己有能力做好！”张磊表态道。
这下百里清溪也犯难了，她虽然很相信张磊的实力，可是看样子邝海生对张磊并不十分看好，毕竟张磊太年轻，最重要是还没有作品。
“邝叔叔，我看这样吧，您手里不是有很多TVC吗，选几条出来让张磊给您点评点评，点评的过程中您可以侧面了解一下张磊对电视广告的鉴赏能力。”百里清川提了个建议。
这个主意好，百里清溪马上眼前一亮，可邝海生却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点评、鉴赏，那可是最基本的能力，考验不了人。这个法子看起来虽然不错，不过对张磊来说，也太过轻松了点。”
他说着忽然停下来，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张磊，足足盯了三秒钟，这才充满挑衅意味地问：“年轻人，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敢不敢挑战一下？”
“挑战什么？”
“是这样的，我手头呢，现在有一则广告让我很是头疼，播也不是，不播也不是，进退两难。借着今天这个机会，你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邝海生挑着眉毛问。
“啊？”张磊有些意外。
“怎么？不敢吗？”邝海生以为张磊怕了。
“当然不是，可以……试试！学姐也在这边，川少也在，我水平有限，如果帮不上忙，也可以让他们一起看看，大家一起讨论讨论。”张磊客气地回应。
邝海生当下哈哈一笑，“张磊，你这是在为自己先找好下坡的路吗？算了算了，我看还是不试了，免得到时候……尴尬！”
这……
这位台长说话还真是难听，张磊尴尬一笑：“我懂了，邝台长，您这是专门考我呢！”
邝海生没有接话，又把手里那根香烟放在鼻子下闻了又闻，算是默认了。
“那我就试试吧，恭敬不如从命。”张磊无奈道。
“邝台长，既然是考验，那如果张磊通过了考验，您能不能给他个机会……”徐韵儿可不想张磊白白接受什么考验。
“先看看他的水平再说吧。”邝海生说着很快掏出手机来，几下子就点开一则视频。
他把手机放在面前那张精致的红木茶几上靠好，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围过来。
视频很快开始播放，居然是一则塑身内衣广告。
画面里，一位身材丰满、面容姣好的漂亮女模特穿着肉色的塑身内衣，熟练地摆出各种POSE，对着镜头全方位展示自己的傲人身材。
画外音：“馨美内衣，汇集医学、脂肪学、人体工学最新研究成果，雕塑您的身材，缔造自然美感……”
广告很短，标准的15秒，很快播完了。
邝海生又给他们播放了一遍，这才环视一圈问：“你们都说说，这个广告怎么样？”
“中规中矩吧，虽然没有太大毛病，却也没有什么亮点。”百里清溪实话实说。
百里清川也点点头：“塑身内衣的广告也只能拍成这样了。”
“邝台长，广告语是不是有点没说到点子上的感觉……”张磊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邝海生点点头：“你看出来了，其实这款内衣的主打功能是提胸。”
他紧紧盯着张磊，“可是你们都知道，现在电视台对这方面的广告宣传限制很严格，电视上不可以直接出现提胸丰胸这些字眼，所以内衣广告的广告语基本上都是这样，含糊其词，往空泛了说，什么雕塑身材，缔造美感，都是些不具体的话，这也是逼不得已的。”
“邝叔叔，好像你们电视台很少播这一类广告吧？”百里清溪好奇问道。
“什么都瞒不过你。”邝海生朝百里清溪一笑承认道，“这一类广告很难出精品，而且大体上都雷同，拍来拍去就这几个镜头，所以我们电视台——主要是我本人，这几年有意限制这一类广告在我们电视台播出的数量。”
“那这一条呢？”百里清溪又追问。
“这一条没办法，厂商是我们台长的小学同学，从小玩到大，交情好到快穿同一条裤子了，台长出面跟我打过招呼，只怕不播也得播了。之前他们拍得更烂，我打回去叫他们改了两回，这才改到现在这个水平……”邝海生重新盯着张磊，“张磊，你觉得，这广告还能再提升吗？”
他这么一问，顿时所有人都看向张磊。张磊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思考：“让我想想。”
百里清溪好像有话要说，可是想了想又没说，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帮张磊。
见张磊还在苦思冥想，邝海生也没再说什么，不过他脸上冷冷的笑意已经足以说明，他刚才也就是随口一问，对张磊，他根本没抱任何希望。
其实他个人并不排斥女性内衣广告，他最排斥的是垃圾广告，而内衣广告因为很难拍得出彩，千篇一律，所以无形中沦为他眼中的垃圾广告，毫无艺术美感。
之所以选这个广告来考验张磊，一来是因为这确实是他最近的烦心事，二来也是索性找个最棘手的，让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早点知难而退。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
张磊还在皱着眉头思考。
徐韵儿没敢吱声，怕自己打断他的思路。
百里清溪姐弟两人对看一眼，明显都在为张磊担忧，他们都知道，邝海生这题出得并不简单，不好答，就算是百里清溪，也没有信心自己的回答一定能让邝海生满意。
房间里一时的沉默并没有让邝海生觉得不自在，他似乎还挺享受这难得的安静。他笑着收起二郎腿，把身子往前挪了挪，默默端起桌沿上的茶杯，正要细品一口，张磊却忽然开口了：“邝台长，你可以把广告再播放一遍吗？”
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邝海生一脸不解地望着张磊。
其他人也不明白。
“把声音关了，再播一遍，我试着改一下。”张磊认真说明道。
“改，怎么改？”百里清川糊涂了。
邝海生却好像全一下子明白了：“张磊，你的意思是——要改广告语？”
“对。”张磊点点头，“这广告都拍好了，我一时半会也改不了什么，只能试试改一改广告语。”
“切，这行得通吗？”百里清川很快提出置疑，“画面不改，只改广告语，改来改去不还是那个广告吗？”
徐韵儿和百里清溪也面面相觑，明显都在担心。
“放心吧，有时候一句好的广告语可以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张磊示意她们不用太担心。
“画龙点睛？”邝海生呵呵一笑，似乎点张磊的这个说法很无语，年轻人真是太猖狂了，点睛是随随便便就能点的吗？
他摇着头极为不屑地叹一声，却也不再追问，点了几下手机，把声音关掉后，便按张磊说的重新播放那个视频。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八只眼睛都盯在那不停变换画面的手机上，八只耳朵却都竖了起来。
一秒，三秒，五秒……
熟悉的画面，第三次看，还没有声音，众人都有些味同嚼蜡的感觉。
最奇怪的是，十秒钟过去了，说好要改广告语的张磊居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房间里一片安静，四个人八只眼睛齐齐盯着手机屏幕，像是在观赏一场默剧。
怎么回事？
大家都是满心疑虑。
终于，在广告只剩下3秒钟的时候，张磊忽然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手机，画面顿时停了下来。
手机屏幕上，那个漂亮的女模特正用妩媚的眼神直视前方，两只手虚托在饱满的胸下，展示着内衣的神奇功效。
“就是这里了……邝台长，前面所有的广告语通通删掉，当然，可以适当的加一些背景音乐。”张磊若有所思道。
“就这样？”百里清川不解，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邝海生更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当然不止这样，”张磊继续说明，“在还剩下3秒钟的时候，要加上一句关键的画外音！”
“关键的画外音？就是你所说的点睛之句吗？”邝海生摇着头轻笑道。
张磊点点头，忽然微笑着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做女人挺好！”
什么鬼？
这突兀又奇怪的话语让百里清川和徐韵儿都有些莫名其妙，纷纷转头看张磊。
张磊却在笑着，他见两人还是一脸懵逼，不明所已，便又重复了一遍。
“做女人，挺好。”
这次他特意停顿了一下，并加重了“挺”字的着音。
不过看样子，两人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百里清溪比较敏感，低着头迅速地琢磨起张磊这句奇怪的话来。
“这什么乱七……”邝海生刚想出言教训张磊两句，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把剩下的话给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