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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破族中央最大的一个石屋里,铺着平整石块的地上正跪着一个人,他颤颤巍巍地抬头去看坐在石塌上的人,却听见那人冷哼一声,忙又低下头来。
坐在上首的人正是七破族的族长——嘠加，他冷冷看着下面还在颤抖的人，“不是说过了,见到有人带着那个东西就直接杀了抢过来的，你们这群废物，居然让他们跑了,还杀了我好几个人。”
“族长,他们当时人……人实在太多,我才想着跟着他们等族人聚齐了好一起灭了他们，谁知道会被他们发现，还……还杀了我们四个人。”
“哼，”嘠加黑着脸，跪在他脚边正给他捶腿的女人吓得手一颤，那一下便捶得重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立刻被一脚踹开，趴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嘠加没有理她，冷声问下面的人，“你确定他们是住在东边？”
“是，百里跑得快，从那族人的追杀里逃了回来，他亲眼看见他们是往东走的。”跪着的人小心翼翼，“我后来带人赶过去，看他们留下的印迹，也是往东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说！”
“只不过后来过了一条河，就找不到他们踩过的路了。”那人一口气说完，然后低着头不敢动了。
“多带些人去找，一定要找到。”嘠加想了一下，“如果他们把东西老老实实交出来，杀几个人就算了，如果不交……”
“是，我知道了，现在就带人去。”那人看族长并没有处罚他的意思，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唯唯诺诺地退出了石屋。
与此同时，卧山族里也不太平静。
在宽松的帐篷里，应单正对着石桌上的一块亮灰色，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方块薄片发愣，他的对面还坐了一个人，此时正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他们从界山那边翻过来，会不会就是为了收集这个东西的？”这个人的相貌在粗犷的原始人中颇为俊秀，四肢骨架也比其他人小上一些，看起来似乎一拳就可以打倒。不过应单知道，千万不能小看这个人，他打猎的时候比起自己也差不了多少，更何况他还是族里最聪明的人，没有之一。
“不管是不是，他们被七破族找到，肯定会被灭族的。“应单不了解这个新来的卡萨族，但是对七破族却知之甚深，他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地握紧，脸色也冷了下来。
“七破族为了这个东西已经灭了三个部族了，嘠加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收集完所有的碎片，我们这张虽然没有人知道，但是拿在手里早晚会出事的。”那个人挺秀的眉头攒起，手指敲击桌面的动作一直没有停止，“除非我们把它交出去。”
“不能交！”应单嗓音立刻高了起来。
“我没说交，”那人瞥他一眼，对他的愤愤显然没放在心上，“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一直等下去，想让七破族永远发现不了那是不可能的。”
“应墨，你有办法了？”应单惊喜地问。
“没有，不过我们可以先去看看卡萨族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应墨收起了敲桌的手指，拿起桌上的薄片，“一个能和野兽沟通的部族，因为缺乏食物翻过界山，这个怎么听都不像真的。”
谢一他们上次去换盐走得太急，好不容易摘回来的葡萄都直接当做餐后水果被吃掉了，作为红得发紫的甜葡萄，受到了所有族人的喜爱。
所以等谢一他们淌着小河走到上游，然后在很远的地方上岸走回来的时候，那一片繁茂的葡萄藤下，除了高挂在上面的紫葡萄和下面的青葡萄，中间族人可以够到的地方已经只剩碧油油的叶子了。
谢一背着竹筐只能感谢那些高的地方太危险，族人根本都上不去，才给他留下了酿酒的原料。
他把上面残余的葡萄一扫而空，也不过得了平平一筐子的葡萄，立刻当做宝贝一样，连客图想吃一串都没能如愿。
谢一去戈桑那里要了十几个陶罐，和葡萄一样全部清洗干净然后晾干，然后用干净的双手把葡萄一把一把捏破，带着葡萄皮一起丢进陶罐里——他还要靠着葡萄皮上的野生酵母菌发酵呢。
等陶罐装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谢一就不再往里面装葡萄了，他找了干净的麻布扎上口，然后再上面有用黄泥封了一层。
他把所有的葡萄做完，也才不过六罐多一些，他看了看剩余的几个瓶子，不由开始想着哪里还能找到山葡萄，最好能多做一些，这么点，还没分呢就完了。
在他还沉浸在美酒佳肴的畅想中时，白盐迈着匆匆的步子惊醒了他，“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族长让你过去，他们在玉米地不远处碰见了卧山族的人，他们说是找你的。”白盐说话时还有些轻喘，可见刚才跑得很快，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七破族很可能在外面找他们打算灭族呢。
“卧山族，应单……”谢一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真的敢来卡萨族住的地方，微诧之余眼睛慢慢点了兴趣，“只要他不站在七破族那边，这就是件好事。”
谢一让白盐帮他把陶罐搬到土屋的里角，本来焦急的白盐见了他那副镇静的模样，也不由得慢慢平静下来。
所以等应单带着十几个人和客图他们对峙的时候，就看见谢一和白盐轻松地走过来，好像没有见到剑拔弩张的他们似地，对着客图笑笑，“族长。”
客图听到这个称呼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指着对面的人，“他们说要找你。”
谢一转了身，好似刚刚认出来他们，“应单，你怎么在这里？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上次你说你的族人住在这个地方，刚好我们打猎从这附近过，就过来看一下，并没有什么恶意的。”应单在人群中找了一个遍，并没有看见上次带着薄片的人，他对着身后的人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上次我们去换盐，还多亏了应单族长说的办法，才从七破族手里换了一些出来，”谢一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应单，看他脸色有一瞬的僵硬，才继续放下说，“你既然带着族人从我们这里路过，不如到我们族里坐一会，和我们族长谈一谈？”
应单感觉到背后轻微的触感，才点了点头。
客图摆摆手，身边的人也默默地让开了一条路，不过手中的武器还一直紧握着，和卧山族的人一样，丝毫没有放松。
谢一走在后面，打量着跟在应单身边的那个俊秀的青年，这个人，看他和应单之间的一些小动作，就知道他在卧山族的地位肯定不低。
客图从没见过谢一对哪个人看得如此专注，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长得比一般好一点，好吧，是很不错的一个男人，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不由一把拉过谢一，让他贴着自己走。
应墨感觉到在自己身上徘徊不去的目光，回头去看，就看见谢一低声和卡萨族族长说了句话，然后抬头对他灿然一笑。
这个比他还要好看的青年。总觉得有些捉摸不透呢。应墨可不觉得这个人是应单所说的笨，倒更像是另一个方向。
原始人的领土意识都是很强的，虽然是让应单他们进了部族，但是客图并没有让他们去族人居住的地方，而是在玉米地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那是谢一带人砍完准备种小麦的地方。
应单跟着卡萨族的人停了下来，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用毫无防备的姿态告诉他们，他是友好的。
谢一笑了笑，拉着客图在他对面坐下。
“你们是从界山那边过来的，不知道有没有听过我们这边的一个说法，关于界山那边的？”应单看客图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能自己先打破沉默。
“没有。”客图的回答简单冰冷。
“我们过来的地方，是怎么说的？”相比起来，谢一却是兴致勃勃。
“老人们说界山那边没有危险，到处都是温顺的猎物，每天都不会缺少食物，因为神就住在那个地方，如果能找到神，他可以给你带各种各样的东西，而界山是通往神的居住地的唯一一条路，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猛兽，很多人试过，却没有人能活着翻过界山。”说到这里，应单笑了笑，“我也实在很想知道界山那边的情况，和老人们说的是不是一样？”
“我们就是没有食物才从那边过来的，你说呢？”谢一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界山上确实很危险，我们好几次都要死在里面了。”
“能从界山过来，就知道你们很厉害了。”应单赞了一声，问谢一，“我也很想知道，界山那边有没有关于这边的说法？”
“没有，我们来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不讲理的部族，”谢一垂着头，没有看对面，“我们和七破族换完了盐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居然派人想杀了我们，幸好我们的族长聪明，带着族人避开了它们。”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应单一眼又飞快地垂下头去，“你说过最好不要惹到七破族，可是我们什么也没做，完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啊。”
因为你们那块缝在衣服上的薄片。应单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不过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低落。
突然，一个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谢一，我到处找不到你，她们说你……咦……”
“可可！”应单惊诧地站了起来，看着站在谢一身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