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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中的二人持剑飞行,相互切磋,树上的叶子纷纷飘落,像是要包着裹他们二人一样,一直缠绕在二人身上。
四周刮起细细的风,那是他们的剑风,像是一把把刀刃,一刀一刀削向周围的植被上。
在风中凌乱的是二人的矫健的身影,敏捷的身手,精彩的比拼,谁也不让谁。
“大哥,你的剑术变得更加精湛了。”他修炼的这段时间,大哥也没有停下,如今看着却又更进一层。
“你倒是退步了!”要是不抓紧时间,怎么跟得上你的脚步?
以真正的实力比拼,他还不如贤弟,他只是投机取巧的多,才能勉强压住他。
“大哥,伯母最近有来信吗?她说了什么?”
沈俊青停下动作,陆安顺势也停了下来:“怎么了吗?大哥,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
“贤弟,被你说对了,乌国要出兵,如今正南下往我朝边境移动,娘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我却知道,因为你告诉了我。”沈母信中的描述,即便沈母并不知情,但他却能从信中窥探一二,尤其是,他的贤弟在这里就像一个先知般的存在,都被他说中了。
“伯母没事吧?!”
沈俊青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母亲正在计划着什么,但是信上什么都没说,他能感觉得到,但如今的情况,想要到乌国去见见娘亲,似乎变得困难了。
陆安觉得沈俊青有心事,但就是不肯告诉他。
本想带着他出去外面散散心,没想到沈俊青突如其来了一句问道:“贤弟,你说,大哥我是乌国人还是中原人?”
陆安不明地看着他:“这很重要吗?”
“不重要!”沈俊青摇头:“我娘我问,选择站在哪一边?我是该跟着父亲这边,还是该跟着她那边?”
“那你,怎么回答的?”
沈俊青看着这样的陆安,微微一笑道:“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我当然是……”陆安扭捏着白了他一眼:“你爱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
“如果,我选择母亲,你会怎么样?”沈俊青道,他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自然是会选择母亲的,只是这种时候涉及到了他的归属问题,他就不得不慎重了,母亲给他的选择,似乎就是要他选择她和贤弟一般让人为难,但他最想要知道的还是陆安的想法。
“什么……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呗!”难道他还要说你不要去乌国,那里很危险,还是你不能去乌国,留在我身边?不管哪种说法,陆安都不想。
“呵呵!”沈俊青看着陆安情绪低落,突然伸手抱着陆安道:“傻瓜,我哪也不去,就陪在你身边。”
这么一听,陆安怎么觉得自己被整了?
“大哥,你故意的是不是?”他转过身,瞪着沈俊青,怎么就那么好骗,他当时听到沈俊青选择沈母,就直觉他会前往乌国一样,有些害怕,更多的却是无奈和担忧,还有不舍。
“你说呢?”
“看招!”陆安道,不再想那么有的没的,继续与大哥练剑,想了也没用,他做不了主,只能明里暗里地提醒父皇和皇兄。
说实话,没有人喜欢战争,尤其是寻常百姓,战争就意味着流更多的血,死更多的人,毁了更多的粮食,但是一旦战争来临,就算是不想,也不能避免。
战争永远不是他们能左右的,能怪谁呢?
他们不是执政者,但多少也能知道,战争是不需要理由的,只要找理由就好了。
而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战争什么时候来临,依旧该干嘛的就干嘛,京城还很热闹,在京城绝对是安全的,就算是在书中,也没有打到京城来,他们可以优哉游哉地过日子,但是会越来越穷,到时候,饿死的人数不胜数,尤其是当难民抵达京城的时候。
陆安想象着书中的景象,看着与之对比称得上繁荣的京城,即便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只是写个信告诉皇上,告诉董浩然?是的,因为他的关系皇帝或许真的很在意,也开始准备粮草兵马,在各个地方招新兵,集粮草,特别是边境地方加强了兵力防守,可惜,才这么一点时间,能准备得了多少?能敌得过准备了好几年的乌国吗?
花魁大赛依旧在继续,萍贞姑子,她本身就叫萍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喜欢别人叫她姑子,明明这么美丽,这么有才,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枕边人,可惜,她入其他二人一样,卖艺不卖身,还这么年轻,却要人叫她姑子,虽然奇怪,但很多人都会听她的话,所以现在大家都叫她萍贞姑子。
白芙蓉,如六月的白荷花,清纯高洁,最经常见的是,她手上很少脱离一把小琵琶,时不时弹奏一下。
最后一位,玉红!
平常看着没什么,虽然漂亮,但不及萍贞姑子妖娆,虽然清新,却没有白芙蓉的清纯,而近日,她盛装打扮,惊艳了一把,带着浅浅的笑容,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让人震撼,只要见过她的人似乎都在说:“这人真的是玉红?”
玉红的改变让同台的萍贞姑子和白芙蓉都惊讶了一番,玉红浅笑着点头,有礼有节,进退有度,动作流畅自然,看着她动作神色和前几日没什么区别,但就是觉得她变漂亮了,这样的她看起来能与她们一较高下一样。
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明明看着没什么改变,但今天她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裳就变了个人,脸还是那张脸,看着却比昨日美丽清新,淡淡的微笑,眼角中却是带着淡淡忧伤,看得人都替她心疼了一把,肤色白皙,不像她们带着点点晕红,而是看起来更加苍白了一些,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哪里改变了,看不出来,或许,原来她就是美丽,本身就是这样的。
美姬看着那一间少了两个人的雅间,摇了摇头,不再理会,看着周围人的反应,似乎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轻轻地飘出一句:“好戏,还在后头呢!”
她身边坐着的,都是同为青楼的老板人物,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来这样一招。
她们所有的人,都是一开始就打扮的漂漂亮亮,没有最漂亮,只有更漂亮的,全都在一开始展现了出来,而美姬她却是把自己的姑娘藏起来一样,直到现在才亮出来。
其实,要说玉红的美貌,其实不是不及她们二人,而是没有什么装扮,随便一身就可以。她知道,她们都知道,在一开始,大家都展现出了自己的最出彩的一面,但是在众多年轻貌美的姑娘面前,相比之下,就会显得平庸,而今日只有她们三人,美姬的这个玉红今日摇身一变,几乎所有的光环都照在了她身上。
不过,不要紧,即便美色上去了,接下来的才艺比赛才是正宗的,他们即便痛恨美姬来这一招,但漂亮的外表不是决定花魁的重要因素,只是必要。
美姬笑了笑,对她来说,变美变丑可是强项,她是属于本色发挥,至于能不能赢还是要看玉红的表现,不过:“玉红要只是些庸脂俗粉,我才不会带她出来!”
而这次比赛,先生似乎早已经知道她们三人的特点,特别以她们的特长为主,设置了题目,但三人都有不同的特长,比如说萍贞姑子是刺绣高手,白芙蓉琴艺高超,而玉红则是十八般武艺。所以,他采取抽签的形式出题,就看各位运气了,两关,淘汰制,就看谁的运气好能到最后一关。
第一关:刺绣,听闻萍贞姑子是京城第一绣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最厉害的还是刺绣,先生便出了一道刺绣题,绣出我朝大好河山。
可是,他给她们的除了刺绣所需要的泡手水,绣花针,丝线等等所需要的东西,等着刺绣的却只是一块没有图样的绣布,需要她们凭着自己的印象画出绣图。但我朝大好河山,对于这些闭门不出的大小姐,真的知道是什么样的?瞬间,在场的人都觉得先生有意为难,先生却扶着他的长白的胡须,一笑置之。
而且,刺绣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这么大一张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绣布,摆在长长的桌子上,不可能一天就能完成,能完成的也就只有双手已经出神入化的人吧,而先生只给了她们三天时间。
为了公平,刺绣不能带回家,只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完成。用陆安的话来说,就是害怕她们找枪手!
花魁荣誉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你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那种青楼花魁吗?错了,在这里,如果没有让人信服的理由,是不能成为花魁的,这里的花魁是一种代表性的荣誉,上一届的花魁还能被皇上亲自提名,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能十年都享誉不倒的原因,不然怎么会有世家女子来参加呢?
这个古代,身为女人,多少都会学过刺绣,但是究竟能不能绣出心中的大好河山,就要看她们能拿出什么来。
大家本以为懂得十八般武艺的玉红可能会在这一关被淘汰,毕竟学武之人都不是太心细的人,怎么能绣出东西来呢?但意外的是,她竟然也会刺绣,不仅会刺绣,还会弹琴,顿时,她的优势很快就压倒了其余二人,看着她优美的身形舞动起来,拿着绣针在绣布上兜兜转转穿针引线,只觉得不管她是不是花魁,只要看着她在那里舞动,都能赏心悦目。
白芙蓉看着她皱了皱眉,美眸一动,荡起涟漪,却不屑一顾。心里鄙视着,那真的是刺绣,不是大街小巷都会的卖唱杂耍,这样的人也敢来参加花魁大赛?她一向听别人说自己有多高贵,像荷花一样纯洁,所以才给自己取名白芙蓉,觉得自己真如芙蓉一般高洁,在自己的院子里栽植了荷花,每天看着荷花弹琴,显然忘记了自己也是一名青楼女子,只有得到花魁荣耀,才有机会摆脱这个身份。
倒是快速在绣图上勾勒图形的萍贞姑子没有注意这一切,她心里也不敢确定,没有出去外面,不知道该如何绣出这大好河山,只能凭着自己的印象和客人的描述慢慢回忆,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出来,而她更不了解这个玉红,究竟有没有能耐,三天后便知。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三天后,三人终于勉强完成了刺绣,即便不能完成也无法进行下去了,因为先生已经叫人收走了她们的刺绣。
先生把刺绣带了回去,同众多老板们一起观看,让人把绣好的三幅图展开,大家都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大家都很佩服那三位女子,因为她们在有限的时间里,在每一章刺绣上都用了心机,绣得生机勃勃,栩栩如生,大家都在点头,只有美姬和先生有不同的看法,美姬嗤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而先生对两幅图很满意,其中一幅却是让他皱了皱眉,差点生气,他双眼怒目瞪着那幅图,那是一幅荷花刺绣。
荷花勾勒得栩栩如生,美妙绝伦,绣得跟真的一样,尤其是那白荷,每一针每一线都非常到位,甚至那线都好像是活的,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注意到这些细节性的东西确实很让人佩服,但先生就是非常不满意!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谁绣得那张图?简直是胡闹!”他没有指名是哪一张刺绣,大家都不懂,也不知道他说的是那一张刺绣,只能追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是这个时候先生已经不再看图了,刺绣不是考验她们的绣功吗?三人都拿出那么出色的作品,不是应该高兴的吗?先生究竟在生什么气?
这名先生名为陈锡文,今年已经五十六岁,是京城一所书院的教书先生,深受大家敬重,才华横溢,二十五岁那年,考得探花郎,却不肯为官,在京城开了一家书院,做了教书先生,今年的状元更是从他书院里出来的学生,能请他来当这个出题先生,老板们都觉得是赚到了,可是看着这么生气的老先生,谁都不敢上前劝他,因为不知道他生的是什么气,对哪一副刺绣不满意,谁都不愿意第一个触了霉头。
***
陆安高高兴兴地迎来了这一天,前面的这几天,陆安本想再看看这比赛,怎知当他瞪大眼睛看着三位女的表演的时候,大哥突然拉着他走去练剑了。
直到三人都完成了刺绣,才让他过来看。
陆安几人依旧是在那雅间,郝陵灵见到他们二人,哀怨道:“大哥二哥,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失踪了三天,哼!”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担心我们啊。”陆安笑了笑,他不是失踪,而是每天被逼着陪大哥练剑,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一整天练啊练的,没完没了。
不过,他也想练一练进入别人的梦境中去的功法,但是自从那一次无意中进入大哥的梦中,就没有再进去过,无论他再怎么折腾,就是进不去。
是大哥没做梦呢?还是他真的进不去?陆安找不出关键的地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陪着大哥练剑还能让他转移注意力,他就没有那么哀怨了,虽然他一开始是想看美女转移注意力来着。
“算了,不管你们,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错过最精彩的一幕,你不知道,这三天可够看的了,看着她们绣花呀绣花,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在古代……”郝陵灵说着突然停住,见没有人注意他,只有陆安瞪了他一眼,才恢复如常,趴在窗沿上观看。
陈锡文摆出三幅刺绣,引来了外面热烈的讨论声,更多的是惊叹,这三副刺绣,算是难得一见的好刺绣了。
还有些人甚至说自家的娘们绣的东西跟这些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怎么夸别人,就怎么贬低自己的人,看得郝陵灵很是鄙视:“哎……这些人啦!”
他们站得那么远,真的能看清楚吗?在郝陵灵眼里,三张刺绣都很厉害,看着就像是一幅画,但是要说谁的比较好他也分不出来,而且,他也看不懂是不是真的绣得很好,那些乱评价的人,真的懂吗?该不会是为了奉承的吧,嫌弃碗里的,羡慕别人的,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当看到他们的娘子过来,揪着他们的耳朵叫骂着拉回去的时候,郝陵灵笑着小声说“活该!”那些人有了自己的,却不懂得满足,老是以别人的标准来看自己家的人和物,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什么德行,有资格说别人吗?郝陵灵向来是讨厌这种人的!
三个女的其实都没怎么离开,就在这里没日没夜的绣,就算是睡觉的时间,也是在这里。
其实三天真的能绣出东西来吗?可能吗?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可能的,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那是不可能的,不管你信与不信。
那些熟悉了的人,即便没有勾勒出的划线,依旧能从自己的经验中绣出好东西来,哪一步该怎么走,该用哪种颜色,该从哪里下手,都能感觉得出来。
这三人,无疑是厉害的,似乎很熟悉这些穿针引线的活,那些个灵巧的纤纤玉手啊,好细好秒啊,不停地绣啊绣的,郝陵灵甚至看不清她们是怎么把线穿到针孔里面去的,那么小的针孔,那么细的线,除了熟练了的人,谁还能做的那么巧,那么快,那么自然流畅?他第一次觉得,原来看着女人们做这些活是这么好看的,难怪在这时代好多女人都闭门不出,留在家里织布刺绣。
陆安看了看那三张刺绣,他并不懂得刺绣,但是看着就觉得很好,很厉害,要是他,肯定做不到。
“大哥,你觉得那三张刺绣怎么样?”陆安问沈俊青,发现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在喝酒吃菜,鬼帝也是一样,他们好像一点兴趣也没有。
“还好!”沈俊青淡淡回应道,又喝了一杯酒。
“喝酒伤身,大哥你别喝那么多。”陆安走过去,一把抢下他的酒杯:“你就看看能怎么样,不要老是喝酒,就算刺绣不好看也给点意见!”
陆安不管不顾,拉着沈俊青一起到了窗边观看,三个美女站在一旁,中间摆放着她们的刺绣,沈俊青看了一眼,发现陆安的注意力确实是在那些刺绣上,也不好说什么。
他也注意了一下那几副刺绣,从小到大,看着母亲缝缝补补,她绣过一些东西,比如新娘的红盖头或是一些手帕什么的,绣一些鸳鸯戏水,龙凤图样卖给别人赚些小钱,但他并不懂这些东西,只觉得:“不错,像真的一样?只是,这是刺绣的比赛?那副山水图,很有气势!”
其余两幅都是花,他不好说好还是不好,只是总觉得奇怪:“她们刺绣的有什么规定吗?”
郝陵灵噼里啪啦地把三天前的事情说了一遍,当他说到要绣一副“我朝大好河山”的时候,沈俊青心里就有了计算:“那么,应该有结果了吧,那副荷花,偏题了!”
小时候他也读过书,知道一些教书先生很严格,文章写的不好打你一顿就算是轻的了,但是如果文不对题,就算你写的再好,也不可能得到原谅,这样似乎是间接没有认真听先生讲课,先生一定会罚你,罚的比任何人都重。
“这样的话,那副四季图也有花吧,那么那副刺绣也是偏题了吗?里面也有夏荷啊!”郝陵灵道,说实话,我朝大好河山什么的,确实不可能只是花。
这三幅刺绣从左往右分别是山水图,荷花图,以及四季图,要说偏题,荷花图肯定是偏题了,我朝的河山怎么会是几朵荷花呢?要说最符合立意的,非山水图莫属,但要说四季图离题,不,并没有离题,沈俊青听了郝陵灵的话,摇头道:“四季图有很多,而右边这副刺绣都是我朝四个季节最为普遍和重要的景色,春天百花盛开,绣得是百花图,夏天的荷花最美,也是最让人向往的,而我朝夏天,许多人都会到江南避暑,观赏荷花,前朝皇帝也曾赐予荷花为夏季的代表,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小麦最多,图上绣得是成熟的一片小麦,冬天白雪皑皑,唯独梅花盛开……要说这不是我朝大好河山美丽奇景,谁会信?”
能从这张四季图看出我朝河山四个季节的模样来,并没有偏题,而且,这张刺绣春夏秋冬连缀得很好,完全不会觉得怪异和突然,应该说,这名绣娘很出色,这个刺绣,一定能成为佳作!
但那副江山图也没有处于下风,我朝大好河山,不正是由山,水,鸟等等组成的吗,而这张刺绣确实也是这般,有雄山,河流,小鸟还有其他一些东西。
最主要的是,这张刺绣,绣出了雄山的巍峨高耸,沈俊青虽然不知道绣得好与不好,但是确实可以从这张山水图中感觉到我朝河山的气势磅礴,正如当年先帝夺得天下时那般威武。
“不知道,这幅刺绣的绣娘是谁?”沈俊青随口一问,陆安听着却皱了皱眉。
大哥会对着绣娘感兴趣吗?心里有点不舒服,不就是几张刺绣嘛,非得要……他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大哥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了?什么时候会关注什么绣娘女人的,大哥的眼里一直只有他,而大哥也恨不得他的眼里也只有大哥,如今看到大哥居然关注起别的女人来,他心里就莫明的烦躁,也好像终于理解大哥为什么总是不让他看其他女人男人了。
“大,大哥……”陆安拉着沈俊青的衣袖,掩饰他的紧张,沈俊青回头看着他低下头的样子很扭捏,又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轻一笑,不管别人在不在场,有没有人看,低头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下,小声说:“放心,大哥心里只有你!”
陆安看了他一眼,耳朵红红的,不管他,自己走到一边观看。
正如沈俊青所说,只有荷花图偏题,山水图和四季图都受到了老先生大力褒奖,甚至还感叹说:“谁说女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都不知道的?我看啦,很多男人都不如她们!”
而那副荷花图,被扔在白芙蓉面前,白芙蓉脸色铁青,被先生臭骂着:“你绣得这是什么,荷花?胡闹!!你没听我的题目吗?我朝河山竟然只是几朵荷花,谁教你的?……”
陈锡文用作为一名教书先生的方式不停地大声斥责白芙蓉,白芙蓉从一开始的恐慌,然后愤怒,委屈,哭泣……离开。
她此生只听过赞扬的话,被老先生这么毫不留情地骂着,脸都丢尽了,再也不想见人,没住几天便离开了京城,她并不知道,有可怜她的人,有笑话她的人,却没有替她不值的人,有多少书生想被这位陈锡文骂都没有机会,他的书院想进去的人一大堆,但是能进去的,却只有寥寥几个。
最后,萍贞姑子的四季图获得第一,玉红的山水图在第二,原因是,她虽然刺绣很好,但比起萍贞姑子,她略逊一筹,但还有第二关,若是在第二关也输了,那么花魁宝座将离她而去,而上天似乎不愿意她就这么输了,第二关抽到的竟然是比武,萍贞姑子可是一点也不懂武功,很快便败在了玉红手下。
陈锡文难以取舍,说实话,这两位姑娘他都喜欢,他甚至觉得这两名姑娘比他书院中的好多学生都好厉害,只可惜不是男的,不然他也愿意招收他们为学生,现在,他不知道该选哪一个为花魁,他本身也不太愿意做这个花魁的出题者,不喜欢这风花雪月之地,但总有意外的收获,以前的出题者也是他的老师,如今是他也不足为过,最后在众人的商议下,不管谁是谁落下都有人不舍,两位姑娘半斤八两,美姬就提议让她们二人成为花魁,这样,便有了两个花魁。
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但他们还是开了这样一个先例。
众人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可是苦了那赌场了人了,两个胜了,等于说无论买定哪一个,他们都得赔钱,输惨了,在心里默默记恨了老先生一把。
老先生哪里知道他们的想法,抚着长须,回到了他的书院中去。
但是,有人似乎看不惯这花魁比赛一样,竟然来找茬,陆安四人还没有离开雅间,就听到下面升起滚滚烟雾,四周的人瞬间被埋没在烟雾之中,很是恐慌,外面也乱成一团,纷纷逃亡。
陆安听到,下面舞台的地方,有人在打斗,有人在求救。
烟雾似乎只是模糊视线的东西,没有其他副作用,等烟雾散去之后,玉红拿着一把剑在挥舞着,萍贞姑子不见了踪影。
众人疑惑之际,开始寻找萍贞姑子的踪影,但是他似乎已经消失在了这里,四处都找不到。
“怎么回事?”郝陵灵惊呼道:“姑子呢?姑子怎么不见了?”
陆安和沈俊青相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都有看到,一群黑衣人趁着浓烟滚滚的时候,劫走了萍贞姑子,本来也想要劫走玉红的,但是玉红懂得一些武功,抵抗一下,烟雾散了,那些黑衣人就跑了。
“呜呜呜,姑子不见了,怎么办?”郝陵灵继续纠结。
“怎么,你喜欢那姑子不成?”陆安问道。
郝陵灵诚实地点了点头,这样的美女虽然不适合成为妻子一样的人物,可是看着赏心悦目。玉红也不错,但他默默替自己的身手默哀了一把,他打不过她。
“就你事多,喜欢也没办法了,她被人劫走了!”陆安说道,拉着不肯离开的郝陵灵走出房间。
他可没有想过要去救人,他和萍贞姑子非亲非故,相互不认识,才不会那么傻逼,跑去救人家,他惹的事够多了,那对陈家兄妹的事还没解决呢!
***
之后的事情,很多人议论,但陆安看美姬在信上没有说过关于此事的问题,自然是与他无关的,他也就没有在意。
后来,无意中听到美姬提了一下,是满江红楼的老板惹出的祸端,与他们无关,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至于萍贞姑子最后有没有回来,陆安都没有在意。
三个月后,是陆安与花宫宇约定的日子,但是陆安走到断崖的时候,花宫宇已经不见了,他是和沈俊青一起去的,等了一天也不见花宫宇的踪影,他失约了。
郝陵灵告诉他,林语嫣难产,只留下了一名男婴,没多久,林语嫣便走了。
花宫宇整天郁郁寡欢,张大婶在照顾孩子,他却是抱着林语嫣的灵位不出声,花庭宫的人将他带走了,临行前还吩咐郝陵灵不准声张出去,如果不是鬼帝在,郝陵灵差点会被他们杀了,真是群狼心狗肺的人,他后悔救了林语嫣,后悔收留了他们!
郝陵灵在信上抱怨着,张大婶也说他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竟然是这样报答他的,骂声没有比郝陵灵少,恢复到了以前的日子,郝陵灵也没有在意,倒是身边多了一个保镖,鬼帝对他没什么要求,却是处处帮助他,保护他,郝陵灵都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在报答他的恩情,如果是的话,早就还清了,但他还是一样呆在郝陵灵身边,日子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他也乐得自在,可以寻找对鬼帝有作用的药物,他发现,无论什么药,有多少量,但对于鬼帝来说毫无影响,就算是毒药,也只是疼痛一下便过去,但是,他是不可能使用毒药的。
“大哥?”陆安看着沈俊青,沈俊青没有说什么,不知道是悲是喜,只是,两天后两人一起去拜见了林语嫣的墓碑。
其实,林语嫣早就支撑不下去了,要不是听到郝陵灵说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她甚至早已奔溃,是孩子带给她一点点希望,她才能坚持下来。
她从花庭宫出来就回了家,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哥哥会去花庭宫,却听到各种各样的传言,关于他父母疯癫了的事情,她不信,反驳也没有人理会她,她只好回家问清真相。
谁知,她回到龙翔山庄,还没有开口便看到她这辈子也不可能会相信的一幕画面,父亲疯了似的到处杀人,家里上上下下都是尸体,逃亡的逃亡,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最后那把刀架在母亲的脖子上,母亲的血溅在他的脸上,看起来何其疯狂,疯狂到让人害怕。
她想要阻止,懦弱的她却选择了逃离,离开这个父亲,离开这里。
最后,她是被花宫宇带着离开的,可她不愿意和花宫宇在一起,想到那个杀人魔就是自己的丈夫,她心冷了,坚持离开,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任性天真,多么不成熟,好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而她却是一错再错,几次看到大师兄,都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她也只有在临死前,让郝陵灵好好照顾她的孩子,作为一个母亲,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活的好好的,不要像他父亲一样冷血,也不要像她一样天真,直到郝陵灵点头,她才甘心闭上眼。她本想把孩子托付给大师兄,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师兄开口,也开不了口,大师兄根本就不理她了。
花庭宫的人并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婴儿的存在,花宫宇没有告诉他们,更不准他们前来查探,这个孩子就留在了郝陵灵身边,郝陵灵想着自己要制药,很忙,就请张大婶帮忙带孩子。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去,当陆安和沈俊青打算回去的时候,大批难民涌入京城,甚至还听说许多难民还在路上,四处逃亡,他们都知道,边境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京城,在京城住脚的乌国人,被赶出了京城,而陈家兄妹冷笑一声,最后咬舌自尽,追魂夺命甚至还没来得及阻止,两人便失去了生命。
陆安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有一股难耐的高昂情绪在心头挥之不去,不是他的,他知道,是这身体的主人的,促使他作出一个决定:“大哥,我要上战场!”身体的主人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告诉他一定要保卫他们的江山!
沈俊青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当日,陆安就写信给了董浩然,董浩然见状,立刻同意,还给他留了一支军队,骑兵三千,步兵一万,跟随陆安前往卫尉乡,只听陆安号令。
陆安也有私下带了一批人,当然都是他身边的人,比如说大哥,比如说追魂夺命,大哥可作为他的军师,在一旁辅佐他,比如说鬼帝,他早就想让鬼帝上战场了,而郝陵灵竟然也跟着来了,他死活不愿意一个人呆在京城,陆安只好作罢,让他跟着,他的医术在军中可是大有好处。
而一直销声匿迹的玉照,也不知不觉窜了出来,跟他们一起出发去了,临行前,玉照交给陆安一个锦盒:“这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陆安拿着锦盒问道。
“里面是一个锦囊,我爹交给了我哥,让我交还给你。”
“……”陆安望着玉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把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破旧的锦囊,但完好无损,想了想,他还是没有把锦囊打开,而是拽入怀中,不再多问。
——这不是他的,并不属于他,他不想让自己变成董浩平,他是陆安!
但是,留在身上,哪有不用的道理!
“是韩图?”鬼帝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他一向很少说话,但一说话绝对是有威慑的,他的眼睛对着玉照,让玉照打了个寒颤。
陆安心里那个乐啊,他真的是一个好将军啊,去了军营,一定要让他多杀几个敌人,立了军功,让他当将军,管管那些士兵,有他在,不怕别人不服。【没志气的家伙!
玉照点点头:“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鬼帝没有再说话,而是看了沈俊青和陆安一眼,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