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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黄包车驶过了一个转弯口,韩貅就让拉车师父改道,先去附近的药房,在那里配了些草药,又买了些不用医生处方能买到的寻常西药,这才打道回府。
买药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对付他的烟瘾。这具身体好歹吸食鸦片有三年,虽说每次的量不多、时间间隔比较长,显得烟瘾没有发作过,但是以韩貅旁观的记忆来看,戚从雪近几个月有好几次莫名地脾气暴躁,再不下手除了这瘾,之后就麻烦了。
虽说瘾这个东西最难戒,但是韩貅却有信心。
一来他没有心理成瘾的依赖性,二来他的医术也足以对症下药,最次,他手上的灵丹妙药不少,未尝不能根治的。
之所以特特去买了草药,主要还是因为这具身体本身体质虚弱,又被鸦片损了点根基,猛地仙丹妙药下去才是要去了半条命。所以当务之急,是先要用草药固本培元,同时慢慢开始戒瘾,双管齐下,才是正理。
戚从雪打从出名之后就开始攒银子,兴许是当年被一贯钱卖身时他已经记事,所以才会格外的没有安全感,攒了几年银子后,他就花钱在戏班子不远处买了座小四合院,请了一个门房、一个打杂仆役和一个煮饭洗衣的洒扫丫鬟。
知道他有出去的意思,戏班师傅二话没说,隔天就将他的卖身契送了来,要走了一贯钱,也算是不伤情分。
对外,戏班子也没有一了百了地将他的地址公布出去,反而依旧保持着一副“戚老板住咱们这儿”的模样,这既是包住一点小小的*,保存了一份情面,同时也少了许多闲言碎语。因此,少有人知道戚从雪住在这里,即使是三爷,在明面上也是不晓得的。
韩貅从黄包车上下来,眯眼打量了下这间小四合院,不大的地方,却是五脏俱全,颇为精巧。他打发走黄包车师傅,门房见他,机灵地打开小角门,知道他喜静,也不敢唠叨什么。
“今儿有客么?”韩貅循着记忆问了句。
“不曾。”
韩貅点点头,步入其间,果然这不大的四合院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左侧一间屋子打开着,外头支着几根晾衣架子,一大堆花花绿绿颜色鲜艳的戏服晾在上面,闪亮亮的头套在夕阳底下显得晃眼极了。
“阿兴。”韩貅走过去,那衣架里头钻出一个脑袋,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跑了出来,闷着声道:“少爷,你找我?”
韩貅左右看了看:“青儿呢?衣服不是该她伺候的么?”
阿兴脸上浮现出两朵不易察觉的红云,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少爷别怪青儿,她个儿矮,这衣服晾起来费劲,怕弄脏而来少爷的戏服,这才找我来帮忙的。她自个儿在里屋打扫了。”
韩貅恩了一声,眼神一扫,便知道这个憨厚的年轻人是有些喜欢那个叫青儿的丫鬟了,也晓得了戚从雪治家颇严,不管是门房还是这个仆役,都对他颇为畏惧。
青儿果然是个机灵清秀的丫头,大概不满二十,花一样的年纪,生得虽然不算多么漂亮,但难得口齿伶俐,一口带着吴侬口音的官话,说的软软的,很舒服。一听这声音,韩貅知道为什么戚从雪选了这姑娘,作为一个唱戏的,靠得是一把嗓子,自然也就对声音格外敏感,这姑娘一把嗓子清越动听,自然入了他耳。就算是仆役阿兴,性格沉闷,那嗓子也没有这个年纪少年人难听的粗噶,反而低沉有味。而门房……不过说了两个字,也能感受到中气十足,叫门的时候可不就需要这样一把嗓子么。
韩貅便对戚从雪的癖好有了一定了解。这种了解是非常客观细小的,即使你去问当事人,对方可能也没有察觉到自己是个声控,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但是就是那么多的喜欢和不喜欢,让任务对象的形象丰满了起来,也让韩貅能够更好地成为他、顺着他的思路完成这个任务。
什么?你说在之前的纳西瑟斯世界的时候,韩貅就完全不顾及纳西瑟斯原本的性格,随便翻转人设?——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有纳西瑟斯的记忆,何况若是沿着他那神憎鬼厌的性格走下去,那才叫真的自寻死路呢!
而现在不同,他的目标不是完成任务,而是让“戚从雪”死而无憾。
同时他也开始琢磨这次任务。刚刚为了拒绝三爷的“总统府相邀”,他情急之下将当初的这个约定提了出来,虽然确有其事,也的确搔到了三爷的痒处。
当初那件事说来也是有意思。那宋司令战功彪炳,在京城中宛如定海神针的角色,唯一的爱好就是喝茶看戏,是个不折不扣的戏迷,听说与相熟的人聚会喝高了,他还会情不自禁地唱一折。打从戚从雪“戚老板”的杜丽娘唱出了名堂,他一听之下很是对味,甚至特特包下了一个专座。偏偏宋司令的儿子是个留学回来的新派青年,唱戏这些“古旧玩意儿”自然比不过他玩的那些轿车、赌马、舞厅的。那日宋司令压着他来戏班听了一出,他听得昏昏欲睡,结果戚从雪那杜丽娘缓步上台,美目流转地刚唱了一句“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那张粉雕玉砌的脸就入了宋先生的眼。
宋先生虽然对唱戏不感兴趣,但却对美人的鉴赏很有一套,戚从雪那掩盖在厚厚装扮下的骨相让他魂牵梦萦,竟破天荒在戏场结束后,没有急着回去找他的相好小姐,反而提议要让如此大家来家中坐堂会,还主动提出自己去邀请。宋司令只知这个年过而立的儿子风流成性喜欢玩女人,但从未听说他有另一方面的癖好,并没有多想,反而对儿子对戏曲产生了兴趣乐见其成。
但是,戚从雪打从出道以来又见识过多少人,宋先生那隐藏在温文尔雅的邀约之下,那双眼睛中如何的势在必得,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戚从雪当时只温言向一旁的宋司令致歉道:“戚某近来身体不适,仅仅应付这例行的场子就已是勉强,恐怕要辜负老先生厚爱了……”当然,戚从雪对这个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包着位子听戏的老人家有些了解,知道他是城中赫赫有名的将军,也知道他“戏迷”的身份,对待他自然与那些只是想要来欺辱他的人一个态度,便又主动道,“听闻宋司令不久之后又要带兵出征?不若便等司令凯旋而归,那时戚某请军中大人们来戏班子,为大家唱一曲?”
这话听得宋老爷子舒坦极了,颇为讶异这个小戏子居然还知道些家国大事,这让他对戚从雪从此另眼相看,也因此,让宋先生虽然对戚从雪不虞,却也受限于父亲的青眼不敢妄动。
按照原本的剧情,戚从雪自然不清楚这一段,实际上,北宁军五日后抵达京师的消息现在还没有传开来,大约要到明日,报纸才开始报道此事。原来的戚从雪收到烟瘾的控制,这五日里反复挣扎徘徊,自然没有心情去管这些“军国大事”,是从总统府离开之后,失魂落魄地回到宅子里,却听到不远处的另一个戏班子大半夜的旗鼓喧天,这才辗转知道了此事。
宋老爷子还记不记得这事儿,戚从雪不知道,因为之后的戚从雪消沉许久,很少登台,难得第一次登台的时候,宋老爷子还送了篮赏钱去后台,送了一行字:“人情练达,勿忘初心。”
就是这么一句话,当戚从雪从那篮其貌不扬的铜钱当中翻出这张纸的时候,他那只已经能够熟练拿起烟枪的手终于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捧着这张纸,躲在一个人的房间里哭得涕泪横流。
他知道,自己的自暴自弃,已经到了连戏都唱不好的地步,所以老于世事的宋司令,很清楚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能唱出杜丽娘的戚从雪了。
自那以后,他被告知宋老爷子的专座取消了。
而他却已经无法回头,越陷越深。
对宋司令,他又敬又怕,更遗憾于自己的毁诺。
如今韩貅来面对现在的光景,自然不会再像当初的戚从雪那样被动地招架来自三爷的掌控。
戚从雪一是败在了“瘾”,二来就是死在了名上:他“汉奸”的名声在从总统府踏出来的那一刻就缠上他身子挥不去,难得不相信的童旭,他又要亲手抹杀了那个男人的最后一点天真,到最后,真是彻彻底底的众叛亲离。
那么韩貅就绝对不会舍得让“戚从雪”这个名字沾上一丝半点的脏污,不但不脏,还定要让这个名字洁白如雪。
首先便是从这由爱国情怀而主动发起的义演开始。
他慢慢思量着,将自己沉入药浴的水底,感受着浴液中药效发作,带给四肢百骸微微的酥麻酸痒——这种反应正是戚从雪这具身体隐患的体现,为了让自己能够有一个最好的状态去迎接五日后的义演,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
随后的三天,他天天登台演出,如今他已是响当当的一方角儿,按理不用那般勤快,的确,就算是登台,他也最多只唱一折子戏,为的就是保持状态。戚从雪的唱功很好,然而这毕竟是戚从雪的,现在操控这具身体的,是已经几百年没唱过戏的韩貅,为了能够像曾经的戚从雪那样,甚至奉献出更好的表演,他只能日以继夜地练习。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三天的操练也让他迅速捡起了唱戏的感觉,原本对他“状态起伏”颇为忧虑的看客,也放松了心情。
北宁军抵达在第四天,这天,戏班子拉开了横幅,说清楚今日戚老板不上台,明日晚间闭馆,为庆祝北宁军凯旋,为军中战士义演。戏班子的帖子,也早早送达了宋司令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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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春心,游赏倦,
也不索香熏绣被眠。
春吓!有心情那梦儿还去不远!”
最后一句话落定,尾音上升至高处又袅袅盘旋,悠悠消散,水袖翩然在空中滑过一个曼妙的姿态,缓缓落下。戏台上再没了动静,偌大的戏场,静谧的连嗑瓜子的声音都没有。
“好!”忽然一声喝彩打破了这片极近。就像是破除了枷锁,随之而来的是满堂喝彩的掌声,如雷贯耳,久久不绝。
韩貅悄声立起,穿着一声旦角儿华裳的他粲然一笑,娉娉婷婷向台下施了一礼,之后便安静地退场。
三爷在后台见他回来的这般快,很是诧异:“你怎么不多留一会儿?”
韩貅瞥了他一眼:“做什么留下?”
“……也不知道说的吉祥话什么的,”三爷有些责怪的意思,颇为苦口婆心地劝告,只是碍于这几天戚从雪依旧冷淡的态度,便也不好太过随意,只能对戚从雪漫不经心敷衍的态度暗自气苦,却无可奈何,“这义演是你的主意,怎么到头来却完事就撒手不管了。”
韩貅慢悠悠道:“从雪不过是一介戏子,本就是该唱戏的,唱完了戏,自然也就没我的事了。”
“你!”三爷欲言又止,辗转踱步,最后却只能徒叹奈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心中叹息,这戚从雪还真是唱戏唱傻了,连人情世故都不懂,只怪自己平日太宠着他,让他这般无法无天。
两人一时静默无言。
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三爷抬头望去,眼前一亮。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刚刚□□叨着宋司令,现在他可不就踱着步过来吗?三爷立刻堆出那在商场上官方的客套笑容,凑上去:“宋司令!哎呀,真是贵客到来,久仰久仰。”
宋司令眯起眼睛觑了他一眼,像是在打量此人的来意好坏,好一会儿,那张胖胖的红润圆脸才浮现一丝客气的笑容:“这位是……”
他看向一边。看到因为自己的动静停下卸妆动作,转过身来的戚从雪,脸上的笑容瞬间加深,染上了真心实意的欣赏:“戚老板,你介绍介绍?”
韩貅瞥了三爷一眼,道:“宋老爷子,这是三爷,这三年来多亏三爷照顾着,才能让从雪能安安静静唱戏到现在。三爷的大恩大德,从雪一刻都不敢忘。”
三爷听了很是得意,只是在宋司令面前,他不好显得太过殷切,慌忙摆手:“哪里哪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秦某所做的,不过是给戚老板提供一个更好的环境,让戚老板的戏更加精彩罢了。”
宋司令的眼睛在两人当中打转了片刻,有些恍然,对三爷的话不置可否,转向韩貅:“戚老板……”
“老爷子不介意的话,不妨唤从雪名字即可,这声老板,在老爷子面前可担不起。”韩貅摆摆手。
“好,从雪,”宋司令从善如流道,“你今天这出戏啊,唱得好,特别好,能称得上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慢说是京城这一亩三分田的,便是放眼整个大江南北,也寻不出第二个如此倾城国色的杜丽娘来!想不到半年不见,从雪功夫益深啊!更难得你这颗赤子之心,好,好,好!”
“老爷子你这话可就捧杀我了,从雪不过是想要履行当日诺言,为老爷子献上一点小小的凯旋贺礼罢了。司令老当益壮,率众在前线守卫国土,从雪一介戏子,也就只能做这些微薄小事了。”
夸奖的话谁不爱听,韩貅嘴上这么说,自己的戏被人肯定了,也是没有辜负他五日来夜以继日,甚至向系统购买药物维持身体状态的苦功。他的笑容真真切切,灿烂极了,即使隔着厚厚的妆容,也能感受到他的喜悦。偏偏宋司令就喜欢他这幅单纯直白的模样,戚从雪的年纪都能当宋司令的孙子了,这幅嘚瑟的小模样可算是入了他老人家的心底。
宋司令呵呵笑了两声,忽然一拍脑袋:“哎呀真是老了,看我这记性,来来来,从雪,我给你介绍个戏迷,他呀,可是迷你迷得不得了,往日在城中,若是找不找他,一准儿能在你的戏场里见到他。”说着,宋司令引着韩貅往外面走,看这亲近的模样,还真是把这个小戏子当成了自己的晚辈,嘴中调笑着招呼,“阿旭,阿旭,别不好意思了,你这心心念念的戚老板就在眼前,怎么躲在后头不敢见人!”
韩貅跟在后头,柳眉微微一颤,阿旭,这个名字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司令说笑了。”
一个低醇的声音响起,这极富磁性的低音炮在韩貅耳边炸响,他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这具对美好的声音格外敏感的身体,对这句话的反应大到出乎意料。
他悚然抬头,只见后台的阴影处,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走了出来,他步履沉稳,身姿挺拔,身上裹挟着一身军人冷硬的气质。一身军装体现出他勇武健美的身材,惹人注目的两条大长腿被包裹在军裤当中,行走时皮鞋发出了富有节奏感的声音。最后在他们面前站定,两条腿笔直地并立在一处。视线往上,滑过窄腰、胸膛和宽阔的肩膀,性感的倒三角上身。他比韩貅高了一个头多,半张脸隐藏在帽檐下的阴影中,只能看见深刻的脸部轮廓、高挺的鼻梁和丰厚的嘴唇。但韩貅就是莫名确信,他隐在阴影下的眼睛牢牢地钉在了自己的脸上。
钉,没错。
这是一种看似平静如水,却又在底下燃烧着熊熊炙火的眼神,他眼中的那团火浓烈到让表层的冰霜不值一哂,似乎是连伪装都不屑一顾,就是能让人一眼就感到身体发烫的好不掺杂的喜爱。
韩貅惊异得嘴唇轻颤,这个“戚从雪”的狂热粉丝,无疑就是原剧情的男主——童旭。
而更巧的是,他也是敖吉在这一世的身份。
是的,在这个男人的声音让韩貅耳朵发酥的时候,他就有所怀疑,而当那双眼睛与自己相接,他立刻能够感到一种特殊的熟悉感在两人间流淌,识海中的那条龙气也立刻激烈的沸腾起来,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又裹挟着一大团炙热的火焰钻了回来。
系统曾经告诉过韩貅,没一世的爱人会代替掉原本剧情中的一个人,但是爱人没有以前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并非是原本的那个人,他的性格因而会影响,虽然本质未变,他的真灵中却会保留那个人的特殊特征。
在看到童旭之前,韩貅从来没有想过,童旭就会是他的爱人。因为爱人在此前从来没有成为过一次主角,甚至可以说,尽管每次爱人出场时位高权重,但最后都算是不得好死,除了网游世界的燕希。也正因此,他在看到剧情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迟疑地打定主意要遵从戚从雪的心意,“远离童旭,再无瓜葛”,因为他想当然地认为,他本来也不会去招惹除了爱人以外的任何人。
然而……
简直是打脸打得啪啪响啊。
韩貅在内心捂住脸,淡定的面部表情下是睫毛在不断地、轻微地颤动,来掩盖着自己内心的冲动。象征童旭的那团如同火焰一般的真灵,是如此的炙热温暖,一冲进识海就让他感觉被点燃了似的浑身滚烫。
终于是忍不住红了脸,他轻咳一声,只希望自己脸上的妆容够厚,让人看不出自己的表情,眼神却有些游移——他怕触及到童旭,会忍不住泄露自己的心思。
“从雪,这是……”宋司令爽朗地笑着要介绍,却被童旭打断了。
“在下童旭,是司令的副官。”童旭又靠近了一步,那性感的低音炮更加接近,近得仿佛是直接在韩貅的耳边回荡一般,“戚老板,你的戏很美。”
旁人的无数追捧和夸赞,都在这一声中逊色。
韩貅只觉得自己识海中那团不断涌动的火焰真灵,随着这一句话猛然炸开,那原本温暖的感觉,沸腾爆裂地冲入四肢百骸,激得他手指都在颤抖。有一瞬间眼前是一片纯白无垢的世界。
他回过神,勉强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波动,想要露出一个客套有礼的微笑:“童先生谬赞了。”
童旭的眼睛粲然一亮,用越发炙热地眼神,牢牢黏在韩貅的身上。在之后韩貅与宋司令简略交谈的过程中,也始终一刻不离。
“时候也不早了,老爷子不妨回去歇息吧。总归从雪的场子在这里,也逃不掉。”在看到宋司令连打了两个哈欠,却仍旧兴致勃勃仍欲攀谈的模样,戚从雪连忙提议。
宋司令一怔,这才发现外头戏场的动静已经消了下去,显然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他本就是在应付了军中各种下属的问候之后才来的后台,现在恐怕真是已经很晚了。人老了困劲大,宋司令被这么一提,才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确有些吃不消,本来这刚刚奔波回京,就是要好好休息,只是昨天记挂着今晚的义演,觉也浅了,如今心事一了,睡意自然铺天盖地地涌上来。
他看向童旭,却发现这个深得他信任的副官此刻的眼睛仍旧不舍得从戚从雪身上挪开分毫,他心中暗笑,想不到这个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大少爷竟然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戏迷。
三爷惯会察言观色,此时突然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