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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煌踩着破碎的地面跟关宗一起往路上跑去,他忽然脚底下一软,地面顿时塌陷进去,关宗见状,一把抱起来郁煌,脚尖一弹一跃跃出近十米,直接跳过了黄鼠狼躲藏的那块大石头。
几个黄鼠狼都聚集在那儿,为首的正是郁煌救了的那只黄鼠狼,主祭也在。
那黄鼠狼道:“来不及解释了,跟我来。”说完,四足落地,快速往来路跑去。
身后尸煞的咆哮声还未停止,伴随着岩石坠落,地面塌陷的轰隆隆巨响,犹如世界末日一般可怕。
“休想走!”梧桐不依不饶地跟在后头,扎根在石缝中横生出来的枝条捆上了郁煌的身体,郁煌猝不及防被细小的树枝绊了一跤险些摔倒,他回头瞪了一眼梧桐,骂道:“还追?!什么深仇大恨啊!”
梧桐冷哼一声,由枝条牵动着紧跟在他们身后,忽然身形一个趔趄,梧桐低头一看,他栖身的枝条下居然有几只黄鼠狼要啃咬树根,梧桐一挥手,劲风划出,那几只黄鼠狼灵活地避了过去,在树枝间蹦来跳去追在大部队身后。
“糟了!”看见出现在眼前的地下河,郁煌惊呼一声,忙看向关宗:“哪个方位?”
“没关系,跟我来。”黄鼠狼说道,他跳到其中一个石柱上,低头猛地一咬,那根石柱被他咬破了一个窟窿,露出里面亮晶晶的东西,黄鼠狼用力一压,那块彩色的晶石便落入柱子深处,河水猛地变得汹涌无匹,迎合着身后地裂的声音,波涛滚滚。
“跳下去。”黄鼠狼咬住郁煌的裤子,说道。
郁煌:“……”
郁煌看着湍急的水流,叫道:“别闹了!跳下去不知道要被冲到哪儿去!”
“跳下去!”黄鼠狼又重复了一遍,随后便率先跳进了河水之中,激越的水流拍打着它的身体,很快就把它冲向了远方。
关宗道:“你变回山鸡。”
郁煌:“?”
关宗把外套脱了下来,让郁煌跳进来,郁煌懂了他的意思立马变回原形跳进了关宗的外套里,关宗用外套把郁煌一卷,系在胸口,一手捂住郁煌的身体,也跟着黄鼠狼跳了下去。
黄鼠狼厉叫一声,河边的几根柱子立马全部断裂,追到河边的梧桐见状正准备跳进河里,下一刻,那湍急的水流却忽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条干涸的河道,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水流一样,连鱼虾的踪影也全无。
梧桐犹豫了下,身后尸煞的咆哮声再次响起,他转回身,走向尸煞的方向。
河水汹涌澎湃,郁煌坐在关宗怀里跟玩激流似的,一点儿也不害怕,倒是兴奋得不行,前面黄鼠狼的身影依稀可见,他仰头看了看地宫,这边已经完全是自然构造,没有一点人工的痕迹。
黄鼠狼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小心了!”
郁煌忙转过头看向前方,顿时瞪大了眼睛,他鸡爪子紧紧地抓着关宗包着他的衣服:“关、关宗!瀑布——是瀑布——!”
关宗眸子一沉,憋了一口气正要往岸边游去,黄鼠狼却忽然叫了一声:“不用怕,下瀑布!”
关宗:“……”
被大水冲到前面去的黄鼠狼落下了瀑布,大祭心头突地一跳,到:“现在什么时刻?”
黄鼠狼算了算,道:“糟了!”
他忙大声喊道:“回头!别跳!”可瀑布水流声音太大完全掩盖了他的喊声。
子时是阴气最重的时刻,民间有说法,“若想鬼,子时见”就暗示着子时阴气极重。
子时也被称为一天伊始的时刻,在这一时刻境界会变得模糊不分,阴气外泄,阳气内敛,五行之气也会变得浑浊。
就在郁煌跟关宗跌入瀑布的瞬间,瀑布似乎受到了什么的影响发生了一瞬间的扭曲,那扭曲的时间极短,甚至长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下一刻,郁煌跟关宗就掉入冷冰冰下坠的瀑布之中。
郁煌打了个哆嗦,被水流冲刷的一身鸡毛都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他缩在关宗怀里,迎着水流大声说道:“关宗——你有没有觉着——这水更冷了啊——”
关宗也有察觉,他点了点头,更紧地按住郁煌一直想往外探出来看的脑袋。
扑通一声声响,郁煌跟关宗掉进了水潭里,一直栽入水中极深的位置才慢慢地被水流拱了起来。
关宗摸了一把脸,头发湿漉漉地垂在额前,一双黑色的眸子警惕地打探着周围。
四周围漆黑一片,几乎看不到一点光芒,在黑暗中,郁煌抓紧关宗,道:“怎么这儿比上头地宫里还要黑。”
关宗放出郁煌,让郁煌踩在他头上,郁煌羽毛全湿了,好不容易才爬到关宗头顶,他一抖身体,体内的真火将羽毛烘干,郁煌吐出一团火球,漂浮在他旁边,照亮了两人周围的景物。
这是一片巨大的水潭,往远处不远就是岸边,附近似乎是光秃秃的石头,凭借火光能见到的范围不大,那些个奇形怪状的黑影看起来就特别渗人。
郁煌把火球弄得大了一点,帮着关宗游到岸边。
关宗上了岸后把上衣脱了,口袋里的符箓朱砂全都浸了水报废掉了,关宗把那几张黄纸连带着上衣都仍在岸边,坐在一块石头上,检查着体内的血液。
郁煌踩在高处,昂着头四下打量着:“奇怪了,黄鼠狼他们呢?怎么一点气息也没有?”他揪下来好几根鸡毛甩飞出去。
那些根鸡毛在空中飘飘荡荡了一会儿后原地落下,这意味着找不到黄鼠狼的踪影。
郁煌大感古怪,道:“关宗,你能察觉到黄鼠狼的气息吗?我们不是中了他们的圈套吧?”
关宗摇了摇头:“这里什么气息都没有。”
郁煌一愣,顿时明白过来他一直察觉到的那种违和感。
是的,这里没有任何气息,除了他们两个人就像是没有任何活物一般。
死寂,空旷的死寂,不仅仅是漆黑一片那么简单,那是一种压抑的浓重的黑暗。
郁煌道:“关宗,你听说过裂隙吗?”
“裂隙?”关宗琢磨了下这个词,点点头,道:“略有耳闻。”
“刚才我们从瀑布上掉下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感觉到身体有些扭曲,你还记得吗?”
关宗又点了点头。
郁煌道:“我猜测我们是从裂隙掉进别的地方了。不然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关宗没有说话,他将郁煌抱起,托在怀里。
温暖的体温笼罩着郁煌,郁煌把鸡脑袋搭在关宗就肩膀上,特别毁气氛地来了一句:“咱们俩这样好像主仆情深……”
关宗:“……”
郁煌问道:“我想变回人形。”
关宗皱了皱眉:“你没穿衣服。”
郁煌叹了口气:“唉,算了。”他看了看关宗苍白的脸色,问道,“你没事吧?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没事。”关宗活动了下身体,道,“恢复正常了。”
“之前怎么了?”
“可能是被尸煞的阴气冲撞了。”
“不会吧……”郁煌一脸不敢相信,“你这都几千年的老粽子了,还有能冲撞了你的阴气?”
关宗挑了眉:“……你在夸我?”
郁煌一愣,立马改口:“是啊,你是魃嘛!”
说到这里,关宗把刀鞘残片拿了出来,他现在手中一共有四个残片,有三个能拼到一起去,上面的文字变得更为清楚了。
郁煌趴在刀鞘残片附近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上面的文字,转着角度地研究,他仔细辨认着念道:“雄武大将军什么威……”
“雄武大将军?”郁煌一愣,道,“关宗,难不成你生前是个将军?很有可能啊,将军身上杀气重,死后煞气就会很重。也许你是被冤死的,或者是在战场上被敌将杀了,这些都有可能让你成为魃。”
“将军……”关宗蹙紧眉头,对死前的事情一点也记不起来,“我没有什么印象。”
“可能是陶云清给你洗过脑了。”郁煌叹了口气,道,“等我们从这个鬼地方离开就想办法把最后一个刀鞘残片找到,到时候你就能知道你是谁啦!想知道更多的话,我们就去查查史书,或者网上搜一些资料,你放心,你是一个有过去也有未来的人,啊,不对,魃。”
关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他忍不住打击郁煌,道:“在那之前,要先把蔺如救出来。”
“是哎!”郁煌道,“还不知道陶云清要那具尸煞做什么。”
关宗也很纳闷,他道:“当年我跟蔺如还在四阴山上的时候并不知道那里还藏着这么一具尸煞,也许是陶云人特地摆在那里吸取阴气。”
“不对。”郁煌摇了摇头,“我觉着不太对。如果是陶云清做的的话,那怎么会不熟悉河边的机关?你有没有觉着那些个黄鼠狼比陶云清还要熟悉底下城。而且,这个尸煞所在的地宫就在太清观的底下。”
“你的意思是尸煞是黄鼠狼摆在那里的?”关宗蹙眉问道。
“我也不确定。”郁煌摇了摇头,道,“线索太少了,先别说这个了,咱们先想办法出去,这里太阴冷了,真是遭不住。”
关宗站起来,将郁煌托着放在肩膀上,郁煌正要祭出一团火来照亮前路,就见关宗拦住了他,道:“引火符还能用。”他抽出一张符念了口诀,微弱的火光亮起后的瞬间就被黑暗吞噬了。
关宗又点亮了第二张引火符还是同样的效果。
黑暗里,只有郁煌手中那一团凤凰真火还散发着炽热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