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绝其望

毛毛的老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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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思道快要傻了,饶他机变无双也不曾想过当前之人就是太子世子!

    “谁人背后无人论,哪个背后不论人”终究是市井小民的生存法则。读书人,仁君子,守在慎独,又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若以此拿邬思道之言行搞一个回头看真是满纸荒唐言再兼一把辛酸泪!

    那值不值当不当的小买卖做的——本就是别人东西拿过来再卖第二回,荒诞不荒诞?还不能推说不知道,莫见乎隐,莫显乎微,啥都没明白却信口雌黄不是送脸找抽?

    邬思道不言语可张廷玉不打算放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光是度量也是眼界,可以不屑与你一般见识,就像狮子不搭理蚂蚁,哪怕你张牙舞爪都没用,洗地的事人家不屑(洗地,即默默无名者与声名煊赫者故意挂上关系,典型的就是那位跟著名主持人挂上关系的中年妇女,再有就是跟十字符号扯个没完的小妇人),那是上位者得气节韩国之飓风偶像TXT下载!

    不堪其扰了,或让你体验一把什么叫泰山压顶,比如弘皙对方李二人,士可杀不可辱,爷辱定你了,破家县令灭门令尹,黑手铺天盖地,跑都没地!

    但也有第三种情况,那就是因为你的小可能撬动别的大,比如说杀鸡儆猴,鸡何辜?倒霉罢了!牺牲品只讲及时不讲必须,看弘皙的眼中有了光彩,有了沉思,张廷玉便知道突破在即……邬思道,真的是恰在其时恰在其份!

    “说什么剜眸,张某适才引了你一杯酒才是瞎了眼!”张廷玉的声音不喜不怒语速也舒缓,毫无情绪更发人深思,轻柔舒缓若流水潺潺引人入胜,“大闹贡院而走,尔待罪潜逃牵连父母,自该隐姓埋名,留的一二血脉传承香火也算全了孝道,偏游走于京师繁华之地,盖吾思之,当是不甘寂寞耳!”

    “否则——无锡与桐城较江南相隔千里,尔与方李二人既非同年又非旧好,非主动漏了行藏,他二人又怎知你的身份?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尔三人既能把臂言欢于伯伦楼想必情投意合相见恨晚,然尔入门之言何以与方李二人迥异?”

    这还真不是虚言,方李相识在李大学士家,一见如故把臂邀酒,与邬思道之遇却在伯伦楼的一楼大厅,伯伦楼特殊的太师椅造型富商喜两肩,譬若牛耳一是图个吉利,二来“自”重身份,三来天子脚下他们也不会狂妄到把铜臭带给贵人们!权贵士子则好饮在椅背,要么当权要么——长风破浪会有时也是好兆不是?至于大厅,有谁喜欢被坐在屁股底下?

    邬思道就在大厅,一壶酒没什么出奇,两碟小菜却有意思,青葱做底两个鸭蛋黄,是为“两个黄鹂鸣翠柳”,蛋白稍撒葱末,“一行白鹭上青天”!如此妙人两位墨客骚人少不得搭钩几句,邬思道之名如雷贯耳,得,三楼来了!

    看脸上藏不住任何事的那俩人张廷玉就知道菜的没错,微微一笑,道:“方李二人与小贝勒初不过口舌之争,以世子贝勒之尊邈颜犯上呵斥教训在所难免,但尔以为张廷玉在此只是摆设?偏偏自尔进门,尤其被张某叫破根脚之后,勃然而行凶致形势直转而下!”

    “此,非形势逼人,乃尔有意为之!”

    “尔之衣冠堪称褴褛,尔之面色实属饥黄,便是入我门户也不忘先喝上一杯,盖吾看来纵无囚首垢面也是生活颠沛,以为图怀美玉未遇良材,三秋客有宋玉之悲!困顿生贼,心热权贵却投靠无门,一朝得遇贵人,就像垂死人遇稻草自以为仰圭璋而有地,怎敢不死死抓住?求同存异之经典如一现之昙花,一杯酒,譬喻借花献佛,做敲门砖!”

    “如此——莫以知音二字糟践俞伯牙钟子期,”张廷玉摇头,“当日贡院弃友舍家,任年迈父母忧子而亡,如此冷血何谈情义?即便今日若有丝毫如尔言之不肯弃当束手就擒,于方李二人不过误交匪类,有坐师教训也就罢了!更或——一朝入得世子青眼,自此附之骥尾也未可知,尔以为呢?”

    “尔之作为呢?做白虹贯日彗星袭月之举,硬生生将方李二人逼上梁山,妒忌罢了!”

    “尔为待罪之身方李如咸鸭蛋般青白;尔之名在前且是荒名方李之名于后更乃清誉,尔是有瑕之璧方李乃未琢之玉,设身处地,尔为人主,如何做选?……唯有如《列国志》二回中的美妾之于正宫,图谋宠爱又恐别作计较,干脆请王上杀之!”

    “可叹方李二人乃直人憨货,不明取死之道却为尔之表演所欺,今日走脱,他日必食不安寝夜不能寐忧思报仇,讲什么互为犄角,尔若一朝青云直上,有今日事为柄,方李二人恐再无拨云见日之机会睡睡有今朝最新章节!”

    “尔织罗言语,发耸听之言,自欺欺人以为尔是西蜀武侯复出?错了!”

    “大丈夫一饭之恩偿以千金,尔以一己之私却转手将他们逼到五立锥之地,如此心性尔更像插标卖首之人做搔首弄姿之态!尔甚至不如插标卖首者,插标卖首或为苦力或做奴婢,尚有一技之长可糊口,尔只有一张挑拨是非颠倒黑白的嘴罢了!”

    “尔方称得阴贼险狠,与人异趣,世子曾言士子如娼妓,张某看尔便是青楼之鸨母,有雌而无雄,喜淫而无厌,为万鸟妻,更兼施小恩拢人心,下毒药坏贞洁,舍义而趋利,虽万千人吾往矣……”

    “扰乱抡才大典于前当面妄言国政在后,其行当罪,无情绝意因私忘公其心当诛,纵有投靠之心相携之意,谁人敢收谁人敢留,一朝得势我等臣属怕无遗类!”张廷玉猛地一喝:“请贝勒爷奋神武,诛杀此獠!”

    音非不高也,若当头棒喝,弘皙笑了……

    严格说来,张廷玉之忧与弘皙之障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张廷玉之忧是担心未来之主扛不住万人敌的压力,尤其是像邬思道这样多智近乎妖的主,固有对邬思道的缪其言、剖其行、揭其心,就是希望弘皙经此一役后,帝王心、帝王行之后更要懂得帝王术!

    术通树,根、干、枝、叶。根主生发,固本。万千人独往,破土而出破石亦出故称孤道寡,天家无亲帝王无情是必须。干在一言而决,份主。树欲静风不止,唯有干材居中。干动才有风向,故而一言兴一言废。枝在杀伐自直,为用。有铮铮向上者,有旁逸斜出者,为君又要若农夫或取其枝或断其曲,维持上行。叶在千姿百态,是行。春之有新叶之嫩黄亦有惊蛰之啃噬,夏有墨绿之葱茏亦有骄阳之流火,秋有肃杀之坚劲亦有红黄之灿烂,冬有沥雪之残酷亦有厚积薄发之隐忍。无一不美,无一不痛!(此段为绝对原创,美一个!)

    弘皙之障,是插不上手融而不入而自觉无立锥之地,原本心若野马遂意而行一下就成了深陷囚笼万念为空,而当初本就琢磨着事不可为立马远遁,就算做土匪也饿不死自己……前行无路事不可为转而掉头是人之常情常态,可惜又不甘……就像魔术师手里的两个圈子,或分或合只在一念却足以目眩神迷,就这么简单!

    两者的结合点也巧,帝王术称孤道寡杀伐由心,可以直为美可以曲为俏,一句话,因人成事,你谋事我谋你,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我*劳心者治人。就像邬某人花言巧语也好,危言耸听也罢,可以当你女人背后作揖,非礼;可以当你偏是提着猪下水拜神,不是上庙是糟蹋老道,可以抑其心而用其行,干脆更有最后一个字“诛”!

    而“诛”恰恰是弘皙前世所擅长是更大的思维惯式,就像棋品不大好的棋手,输的多了或说根本不知道下一子该落在哪,掀了棋盘是第一选。就像前世纠纠结不得不有打一回再跟爷发财!而土匪在天家,我是弘皙,未来之主,一言而决反是本分,拿捏揉搓那叫领导艺术,即便邬思道卖俏弄乖不也是豁死来投?这哪里还有半分束手束脚,简直是天作之合……其实这好处自己刚来就琢磨过不是?

    灵台清明,豁然开朗怎能不笑?

    微微转头,“士子如娼,你邬思道就是花魁,爷,嫖定你了!”

    诛杀的建议么……都妖孽到与人异趣的了,这么妖孽又哪里去?穿越的土匪到了天家同属妖孽,咱们做伴吧!

    人往后贴,手往后背,扣住邬思道的腰带,略一发力人就被提在半空,双手交换,邬思道如倒栽葱般竖起来——真的是倒栽葱,发辫垂地为根,躯体直竖为白,无依低垂的四肢就是风吹霜打后叶子!

    人已无挣,哀大莫过心死,任谁也受不了这种万丈高楼失脚,这已不是简单的失落两个字能形容,脸面虽涨红缘于血液倒灌,眼睛却已是死灰。不挣是争,最后的不甘只剩苟且二字,绝其望,偷生,不曾想!